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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查清楚了,当年研究所被袭击后,所有人员被击毙,包括Z国军方人员,身份都得到确认,但少了两个人。”电话里的人卖了个关子。

“是115号?”

“对,115号和顾慎医生。”

“嗯。”他的声音毫无波澜,但握紧听筒的手透露了他的心情,“查到下落了吗?”

“抱歉,我还需要时间。”

“来日方长。z国之行有收获吗?”他克制住自己的不悦问道。

“还不错,找到两个和115号一样血型小孩,年纪也相仿。”

“嗯。注意手续合规合法得带回来,不要留下漏洞,z国军人很难对付。”暂停片刻,他继续说,“奥兰多,尽快重建实验室吧,圣主等不了多久了。拜托了。”

初夏的风带着温度吹过古堡的黑暗,空气中悠悠浮动着白桦的清香,眼前那盆暗红色曼陀罗妖异地盛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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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风,悠悠吹来,带着温暖的花的香气,盛世欢双手插兜,悠闲地走在郁郁葱葱的院子中,口中吹着不知名的曲子儿。接一个福利院的小朋友去见祈师长,这大概是加入鲲鹏特战队以来最轻松的一次任务。

他停下脚步。不远处的围墙边,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浅蓝色衬衫的小孩儿蹲在墙根,小手轻柔地抚摸着躺在地上的一只麻雀,口中念念有词,脸上是凝重的表情。

小孩的脸,和照片上对上了。他就是祈师千叮咛万嘱咐要“千万保护好”的连熠。盛世欢恶趣味的揣测过小孩的身份,比如会不会是祈师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之类的……

他正胡思乱想着呢,丝毫未注意到连熠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取下外壳,皱着眉眼睛一闭往自己手指轻轻一划,鲜血涌出,他将手指往不再动弹的麻雀尖利的鸟喙送去,鲜红瞬间把灰棕色的羽毛染红。

“你在干什么!”盛世欢快步来到连熠身边,一手捏住小孩流血的手指。

小孩抬起头,浅琥珀的瞳仁怔怔地盯着自己,“我,我只是想救它。”

盛世欢捏住小孩的伤口,直到止住流血,他才松手。地上的麻雀显然没气了,一头的血渍看着有些狰狞,“谁说人血可以救活麻雀的,我揍他去!下次不要拿刀割自己了!”盛世欢没好气地说,见连熠依然盯着自己,他才意识到忘记自我介绍了,正待开口,那边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呼声:“连熠,不好了,胖安动你的铁盒子了!”

连熠眼中寒光闪过,“一身杀气”地往一幢白色的三层楼房走去。

“这小孩,有些古怪。”盛世欢瞥眼地上僵死的麻雀,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男生宿舍里,男孩们将胖安层层围住,一脸兴奋地看着他打开新来的连熠平时特别宝贝的铁盒子。

让他们大失所望的是,铁盒子里没有任何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一本陈旧的户口本,一块绿莹莹的玉石印鉴,最下面是一张2寸黑白照片,照片上四个穿迷彩服的年轻人笑得东倒西歪。胖安两眼发光,将印鉴抢在手里把玩。

“还给我。”连熠生硬的声音传来,人群四散开去。每个孩子都仿佛事不关己的做着自己的事,眼睛滴溜溜的关注着连熠。

胖安早就拿着印鉴从原地跳开,躲到床的后面。连熠的表情,连他看了都有点害怕。但他随即挺起胸板,脸上扮起桀骜不驯的表情。平日里别的小孩都特别吃这一套,被他收拾的服服帖体贴。

“还给我。”连熠重复了一句。盒子里,是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胖安盘腿坐在地上,挑衅得将印鉴抛到空中:“除非你去和院长说,不想被收养!”收养二字,胖安咬牙切齿地说出来。自己来了好几年了,一直没被人看上。连熠才来几个月,就有人收养,太不公平了!

连熠一愣,眼神间竟多了分长辈看晚辈的无可奈何:“好。”

连熠答应的太干脆,胖安更加生气,他怎么可以毫不在乎呢!一定是唬我呢!“你先去找院长。”

“我要生气了。”

“切——谁怕呢。”胖安满不在乎的扔着绿色印鉴玩儿。

除了门口的盛世欢,谁也没看清连熠是如何在眨眼功夫越过床板,用膝盖压住胖安的大腿,手肘狠狠压住胖安的喉咙,“给不给!”

胖安的脸瞬间涨地通红,一只手被压在身下,另一只手正在和连熠做着搏斗,手指一根一根被连熠掰开,眼看就要被夺走,他大叫一声,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将手中玉石往远处扔去。

连熠眼看着印鉴从自己眼前飞过,正待飞扑过去,胖安从地上翻起,将他反压在身下。那印鉴是连熠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是他和过去唯一的联系。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了手下轻重,一拳揍在胖安脸上,在胖安爆哭声中跑到门口。

盛世欢接过空中飞来的印鉴,精致的雕工,玉质莹润,品相非凡,小篆“祁同林”三个字打消了他此行的疑虑,验证了连熠的身份。

“谢谢。”连熠接过印鉴,将铁盒的东西小心收好,紧紧抱在胸口。

院长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盛同志,你在这儿呀。我们到办公室说。连熠,你过来下。”

“院长妈妈,连熠欺负我!”胖安哭着从人后冲上来,胖手指着连熠控诉。

院长深知胖安的性格,不欺负人就不错了。“胖安,过来。小朋友们都过来。一小时后,有一对外国夫妻到咱们这儿来,你们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胖安擦干眼泪,揪着院长的衣襟问:“只要胖安好好表现,他们就会带胖安回家吗?”

“对!”院长轻拍胖安的头。

连熠狐疑地看着院长殷勤地引男子入座,又拿出珍藏在柜子最高处的茶叶,亲自沏茶送上,这才盈盈落座。

“连熠,这是来自中南军区的盛世欢同志,他——”院长还待介绍,盛时欢清了清喉咙,说:”院长,让我来解释吧。我是来自中南军区的盛世欢,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明白了。“

连熠打开青绿色布制小盒子,深绿色的长条形玉石静置其中,入手温润。一枚和自己那枚一模一样的印鉴,只不过底下的雕刻的名字是“连同森”,而自己的那枚是“祁同林”。

“这是——”连熠抬起头,此刻一双眼睛热切地盯着男子。离开家的时候太小,他快要忘记父母的样子,儿时的记忆也只剩下模糊的影子。祁同林,爸妈是不是曾经提起过?他将两枚印鉴放在一起,端端正正,连雕刻的花纹都一模一样,他是不是找到家了?

突然敲门声传来,院长助手小丽进来,低声说:“院长,之前连电话联系的那对外国夫妇快到了……“

“院长,您有事先去忙,我和连熠单独聊一聊。”盛世欢赶忙说。

“我是受祁同林祁师长的委托来找你。他想见你一面。你愿意的话,他想收养你。”盛世欢解释清楚来意,观察着小孩的反应。

“祁同林和连同森,名字很像,他们是什么关系?”连熠目光灼灼地看向盛世欢,期待一个确定的答案。

“这——”盛世欢一脸歉疚,祁师神秘兮兮的,什么都不说,“我不知道。你的父母没有提过祁同林吗?”

连熠失望地低头自言自语:“我不会是祁同林寄养在连同森家的私生子吧?”

盛世欢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心中给小孩比了个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

“印鉴,给我了?”连熠未等盛世欢答应,打开铁盒子,将东西妥帖放好。

盛世欢转头隐约看到铁盒子中一张黑白照片甚是眼熟,“那张照片给我看看?”哪知小孩一听,用身子将他的视线挡了个严实。他差点气笑了,“小气。”

“那我们走吧。”盛世欢起身就走,身后的小孩却没有动静,他疑惑地转身。

“我要看证件。”连熠抱着铁盒子,老气横秋的语气和那稚气的脸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就凭一枚印鉴就让我跟你走,万一把我卖了怎么办。”

“什么?”盛世欢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孩又加了一句:“证件,军官证,假条等等。”

“呵呵——你一个8岁小孩还挺懂啊。”他忍俊不禁地笑了,这会儿连熠不像那个与小孩儿打架的蛮孩子,老道极了,“给你。话说回来,你识字吗?”

连熠接过,闻言眼珠子不屑地瞟了眼盛世欢,“你管我。”士官证上,盛世欢一脸严峻,方正的脸型,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更显得正气凌然,入伍时间:19xx年。

“看完没?验明正身了吗?”盛世欢俯身凑近连熠,打趣道。连熠抬头,他那张极为端正,可以说是好看的脸撞进眼里,一身休闲迷彩映衬下,让人非常安心。他遥遥想起那个人,也是一身迷彩,漆黑的雨夜,四处枪声回荡,他抱着自己在雨林中穿梭,血水雨水从他身上不住淌下。

“连熠?”这也能发呆吗?难道自己长得太帅了?盛世欢不禁自恋地暗想,哪知连熠回过神,又放了个深水炸弹,“跟你走可以,我有个条件。”

盛世欢皱眉,“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这么麻烦的吗?”

“帮我找个人。”

#34;谁?“

连熠将户口本和照片递给盛世欢,“他叫郭大山。他的儿子郭辰十年前离开家,再也没有回来。帮我找到郭辰。”

“你找他做什么?”见小孩嘴抿得紧紧的,显然不想透露一个字,盛世欢又加上一句,“你不说,这个忙我就不帮了。”

看着小孩有些抓狂又不好发作的神情,盛世欢心中暗暗发笑。

“好吧,”连熠一副从实招来的模样,乖巧得从盒子最底下取出一个用透明袋封好的信封,递给盛世欢。信封上,歪歪扭扭的“我儿郭辰收父郭大山”几乎要将信封戳破。

“我答应了郭爷爷,要帮他找到郭辰的。”连熠声音低落,低头抚摸着信封上的字,眼前仿佛浮现昏黄的灯光下老人堆满笑得脸。

盛世欢显然不信,上下打量了一番连熠小朋友。这个身量不足1米5,来福利院时才6岁,哪个人成人会交托那么重要的事情给这样的小朋友?该不会是人贩子吧?“你怎么认识郭大山的?”

“他救了我。”连熠顺口接到,随即意识到不对,又说:“我在大山里迷路了,遇到了郭爷爷。但他后来去世了,所以只能拜托我。”

在大山里迷路了?这就更印证了盛世欢的猜测,看来这事儿得管管,没准挖出一窝人贩子。“遇到郭大山之前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连熠的手微微抖了抖,随后只是仰头天真地看着盛世欢:“我不记得了。”

盛世欢觉察到连熠的异常,但并未追问:“好,我帮你。”

“东西放我这儿,我查到了就来找你。用不了多久,最晚明天下午来找你。”盛世欢站起身,整了整衣服,伸手拍了拍连熠的头,儿童柔软的发丝触感很好,就像摸着家里那只小狗豆豆一样。

才刚到他腰线的小孩握住他的手:“你得带上我。万一你带着我的东西跑了,怎么办?郭爷爷的鬼魂夜里会来找我的。”

“哥哥你就带上我把——我好久没有出去过了——”小孩子使出撒娇大法,拽着盛世欢的衣角像荡秋千似的晃啊晃。

盛世欢想了想,小孩浑身上下透着古怪。郭大山户籍所在地离这里上千公里,一个六岁的小孩如何到了哪里,又来到这里?带着也成,或许能问出别的些东西。

“行,你收拾下,我带你走。”

福利院屋舍陈旧,鹅黄色的墙面在岁月中逐渐剥落,留下斑驳的印记。但园中植物长得郁郁葱葱,非常茂盛。盛世欢在树下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儿,那头连熠背着小书包,带着黑色帽子,晃着小胳膊慢悠悠地走来。

教室里,小盆友的喧闹声传来。连熠停住脚步,院长一脸严肃的和孩子交代着领养者来时必须注意的事项。圆滚滚的胖安两眼满怀期待,身体做的端端正正。

“哥哥,走啦。”盛世欢没有兄弟姐妹,连熠奶声奶气的一声“哥哥”,他听了很受用,不禁去牵那孩子的手。

门口,从一辆低调的黑色加长轿车上下来一对金发男女,他们手挽着手,慢慢走进福利院大门。

脚步声伴随着院长那特有的热情似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Hello奥兰多先生....."

“怎么了?”感觉到小手突然间收紧,简直要将自己的手指掐断,盛世安低头看向连熠。小孩慌张地收回看向金发男子的视线,左手贴着胸口,一张小脸血色退尽。

“快走。”金发,碧眼,金边眼镜,薄唇,皮肤白的发红,高挑的外国男子仿佛一颗子弹集中了连熠的心脏。他觉得浑身都疼起来。那些不好的记忆,快要将他吞噬。连熠知道是幻觉,但他控制不了。那人让他感到危险。他将记忆里那些人的样子仔细想了一遍,都不是。实验室里,很少有金发外国人。如果有,他肯定能记住。是谁?那个人来,是来抓自己的吗?

“连熠,连熠!”连熠的小手冰凉,扯着盛世欢直往前冲,直到走出福利院大门,身体接触到坚实的墙面。

“连熠,深呼吸,放松放松。”盛世欢按捺住心中不断加深的疑惑,安抚着连熠。连熠w的反应,很明显是创伤后应激综合症。那个外国人刺激到他的某些不好的回忆吗?可是,他才八岁啊。

连熠的眼神渐渐聚焦,眼前盛世欢一脸忧虑地蹲在自己面前。“哥哥……”他努力扯出一个微笑。

盛世欢伸手将他抱起。连熠只是轻微挣扎,随后轻轻揽住他的脖颈,侧头疲惫地枕在他的肩膀。

“你认识他,那个外国人?”盛世欢忍不住问。

“我不记得了。总觉得他不是好人。”连熠闷闷地说。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盛世欢话刚出口,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何必去吓孩子,果然怀里的孩子身体一僵。“你看过我的证件了,我是军人,不是坏人。”

“你不是。我知道。”

孩子笃定的语气,让盛世欢心中一暖,更觉责任重大。他心中盘算着要和连熠科普一番防拐骗的知识,着小孩也太轻信陌生人了。如果自己是坏人,这会儿他已经不知道被带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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