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您好。”大钟说。

“大钟你快来我的办公室，有急事找你。”教导处主任的语气很着急。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大钟撂下电话之后，直奔教导处办公室而去。

“是什么急事主任？”大钟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教导处主任面前，胸前的心脏起伏不停的跳动着。

“大钟你先坐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讲。”教导处主任走近大钟，拉着他的胳膊走到沙发前。

“关于你公派留学的事情，上周三的时候我给你母亲打电话了，邀请她来学校谈一谈。”教导处主任说。

“你周三给她打电话了？但我昨天才跟她讲的。”大钟忽然对教导处主任刚才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抱歉大钟，我之所以这样说，是想让你能够平缓的接受这个现实。”教导处主任此刻显得特别尴尬。“你母亲今天下午来学校找我了，我们试图安慰她接受你无法出国留学的现实，但是你母亲情绪很激动，现在人在医院。”

“她在哪个医院现在？人没事吧？”大钟从沙发里面腾地一下站起来。

“我现在开车带你去医院，你先别着急。”教导处主任说。

大钟所在的学校地处偏远的郊区，周围没有正规的医院，赶到市中心的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大钟和教导处主任健步如飞地赶往母亲所在的病房，大钟此刻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来到病房前他迅速打开房门，他的出现立马打破了病房死一般的沉寂。大钟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鼻子上插着氧气管，面色苍白，处于昏睡的状态。

“为什么会这样，妈你这是怎么了？”大钟跪在病床前，双手握着母亲的胳膊，试图叫醒她。

“大钟，你先冷静一下，你母亲没事，大夫说这是因为情绪激动，加上长途跋涉造成的劳累，才会一下子昏迷过去，她很快就能醒过来的。”教导处主任在一旁安抚说道。

“老师，我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了？”大钟转向教导处主任，脸上已经挂满了眼泪。

“大钟，我现在不方便说太多，等你母亲醒了她会告诉你。”教导处主任显示出很为难的表情。

“儿子，是你么儿子？”这时，大钟的母亲忽然晃动了一下脑袋，嘴巴里发出了模糊的声音。

“妈，是我，你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大钟情绪仍旧很激动。

“他们太欺负人了······”母亲声音沙哑，气息虚弱，但仍旧能感受到她内心的不服气与坚持，“没关系······咱不求他们，照样可以有好的前途。”

“到底是谁？他们是谁？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因为情绪的激动大钟的嗓子已经沙哑。像是一汪干涸的池水。

“惹不起······咱们还能躲得起，没事儿子······”母亲气息虚弱到了极点，说完之后，母亲再次昏睡了过去。

“大钟你先别着急，你母亲不会有事的，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教导处主任把大钟拉到了走廊。

“她有乳腺癌，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她的病情刚刚好转，生气或者上火一定会加重病情的。”大钟万分焦急地说。

“大钟，首先我向你道歉，刚才在学校我不该用一个谎言的借口来安慰你。我本来是想把这个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教导处主任解释道，“你现在不要想太多，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顺利毕业，然后找到理想的工作，尽快赚钱，帮你目前治病，如果你因此意志消沉，不仅影响自己的成绩，你母亲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大钟站在走廊里，垂着头，远远地看上去像是医院里一个生命垂危的患者一般。

“我母亲刚才说的他们，一定是有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刺激到了她。”大钟说。

“大钟，无论他们是谁，你都不应该过问他多，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你母亲尽快好转，你也更需要专注于顺利毕业，如果你因为这件事分散了精力，不仅影响你的前途，更重要的是对你母亲的病情百害而无一利。你是个成年人了大钟，你要学会权衡利弊。”教导处主任苦口婆心地开导大钟。

“我咽不下这口气。”大钟站在原地，像是一根深深插进地板里的木桩，浑身上下都被此刻的现状牢牢困住，“我想知道，出国留学的名额到底给了谁。”

“大钟，你听老师一句劝，现在你还只是在大学里，你就已经遇到了很现实的事情，有些事情如果非要弄个水落石出的话，对你自己未必是好事。即使你知道了最终是谁出国留学，那又能怎样，你仍旧无法改变这个现实，你要相信老师，我说的这些都是在为你考虑，为你好。你大学四年的成绩优秀，一直名列前茅，不能因为一时的困难就让你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不能让你父母这么多年白白付出，何况这也不是你父母希望看到的。”

大钟此刻默不作声，唯有眼泪在止不住的往下流，教导处主任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他内心的确知道这么多年母亲经历了多少苦难，才换来自己现在的学习成绩。

“今晚你先回学校，这里有我暂时陪你母亲，你明天还要毕业答辩。”主任把手轻轻地放在大钟的肩上，安抚他说。

大钟擦干了眼泪，赶在末班公交之前，离开了医院。当大钟离开医院之后，钱有梁和校长从母亲所在病房的隔壁走了出来。

“你的工作做得很好，明年评定职称的机会我会考虑你。”校长对教导处主任说，“我相信你也知道学校目前的工作重点之一就是扩建校园，扩大招生量，你应该理解，这是我们的生存之本。”

“校长，您说的这些我都理解。我会继续做大钟的思想工作。”教导处主任说，“那接下来，大钟母亲该怎么处理？”

“这件事我来帮忙好了，我想他们一家人现在最急需的就是钱。”站在一旁的钱有梁开口说道，“我是看着大钟和钱洋一起长大的，我也知道大钟的学习成绩很好，我会想办法为他引见更好的研究生学校。另外，我也恳求二位，尽量不要让其他人，包括钱洋在内，知道这件事，我希望我儿子可以心无旁骛的出国读书。”

“这个您放心吧，我知道钱洋和大钟的关系一直很好，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主任说，“另外，大钟母亲这边的工作我来处理。”

“行，这就交给你了。”说罢，校长和钱有梁就匆匆离开了医院。

教导处主任走进大钟母亲的病房，表情凝重地望着昏睡在病床上的这位母亲。

大钟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下公交，公交站距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进入学校大门之后，他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他感到一双双眼睛正向他投来热辣的目光，那些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学生们似乎都在质疑他——那个曾经拿过学校最高奖学金，考试经常名列前矛的优秀学生，如今却没有出国留学的名额。大钟此刻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快走到寝室的时候，忽然栽倒在地，她的心跳渐渐消失，周围的学生纷纷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