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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韦一笑、冷谦、铁冠道人张中、彭莹玉、说不得等人早已到来,这几人见到杨逍,皆是神色不善。待见到杨逍挽着周颠臂膀,更是心中一紧,担心周颠被杨逍所制,齐齐站起身来。总算周颠虽然有些愣神,却并无其它异常,才让几人放下心来。

“杨左使,多日不见,你的功夫可是大有长进啊,当真是可喜可贺!”眼见周颠和杨逍分开,和众人各自落座,韦一笑放下心来,尖声道。他话中虽是道贺,语气之中,却丝毫没有欣喜之意,反而透漏出浓浓的戒备意味,显然对杨逍成见甚深。

闻言,杨逍眉毛一扬,却没发怒,反而展颜笑道:“蝠王说笑了,杨某的武功纵有长进,又哪里及得上各位兄弟合力。此次邀请各位前来,是受他人之命!”

“嘿嘿!”杨逍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一声冷笑传来,却是周颠终于回过神来,闻言大笑道:“杨逍,你是在说我们六个打你一个吗?嘿嘿,明教没了教主,便以你光明左使为尊,因为这个,你一直不愿再选新教主,如今突然转了性子,不是有了把握又是什么?哼哼……到时让老周我先领教领教你的斤两!”眼神斜睥,显得颇为不屑。

闻言,杨逍心中大怒,不过顾忌到曾师祖在旁,由不得自己使性子,只得强压下怒气,冷声道:“个中缘由,杨某自会在众兄弟到来时分说,今日乏了,蝠王还是请回吧!”端起桌上茶杯,显然是要送客了。

魔教没了教主,光明顶也是无主,不过杨逍作为教中地位最高之人。却也可以称得上半个主人。眼看他强行端茶送客,韦一笑等人除非想要彻底翻脸,否则绝难强留。只得冷笑几声,一同出了大厅。几人是魔教高层。在光明顶上自然有着住处,不需要杨逍关心。

“曾师祖,刚刚那几位是本教的青翼蝠王韦一笑和五散人冷谦、张中、彭莹玉、说不得、周颠,这几人自成一体,又和五行旗沆瀣一气,向来不服管教。如何对待,还请曾师祖示下。”韦一笑等人刚刚离去,杨逍便转身行礼。向方志兴道。他刚才借故发作,一是因为在方志兴训斥下知道自己教主之位无望,心中实在不渝;二是方志兴在侧,他也不知要不要现在便显露身份,是以支开几人,单独向方志兴禀告。话里话外,自然对几人没什么好话。

闻言,方志兴瞥了杨逍一眼,听出他对教主的位子似乎还没有死心,淡淡道:“韦一笑等人有谁能当教主?”

闻言。杨逍心中一跳,知道自己想要通过否定其他人谋求曾师祖支持自己的小心思已被看穿。看到方志兴脸色不变,似乎并没有怪罪之意。这才讪讪道:“五散人独来独往,没有班底,位份又低于光明左右使和四法王,自然是不能当教主的,不过韦一笑是四*王之一,虽然排行居末,却也当得教主。”

叹了口气,方志兴道:“他当教主,你们是想真的成为魔教。还是专门找个轻功绝佳的人给他带个人吸血?”虽然接触短暂,但以方志兴的眼力。却已看出了韦一笑体内确实有寒毒淤积,吸血传闻也非谬传。若是这等人当了教主。魔教可就有的好看了。

杨逍心中还在思量着如何说动曾师祖回心转意,支持自己成为教主,听到这话,脑海中顿时如同一道电光闪过:“是了,韦一笑练功有差,不得不吸血化解体内阴毒,这才得了个‘吸血蝙蝠’的名号,还难以运功过久,这等恶名昭彰而又有着明显弱点的人物,怎么能成为本教教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时间沮丧不已。却是他终于想通韦一笑和五散人之所以抱成一团,是因为这些人都知道自己无法成为教主,以此向新教主展示实力谋取更高地位而已,自己没有看清这点,还以为他们反对自己当教主是因为和自己过不去,当真是大大的谬误。

“想明白了?”这时,方志兴又问道。

“曾师祖,我……我是真的不适合当教主了……”想通了这点,杨逍心中却丝毫没有欢喜之意,反而更是沮丧。若是几年前发现阳顶天刚失踪推举教主时想通这点,杨逍定然不吝于以自己光明左使的位子拉拢出言反对自己的韦一笑,再以空出来的法王的位子拉拢五散人或五行旗使,但他直到如今才在方志兴提点下猜到他们的用意,局面却已大为不同。不说和这几人结怨已深,就是自己这么后知后觉的察觉这些人的目的,也绝对难以获得教中其他人的认同,曾师祖让自己绝了心思,确实所言非虚。

微微点了点头,方志兴道:“你能明白这点,还是有进步的,不说这魔教还能存在多久,我们武林中人,最重要还是要练好武功,等你武功高了,天下人谁敢轻视。”摆了摆手,方志兴又道:“好了,你们光明的秘道在那里?”

“秘道?曾师祖说的是哪条秘道?本教在此立足数十年,各种秘道不知凡几,就是弟子也不能尽知,还请曾师祖示下!”杨逍道。魔教树敌无数,既然敢光明正大的在光明顶设立总坛,防护自然森严异常,各种工事密密麻麻,非教主难以尽知。

皱了皱眉,方志兴道:“就是你们教中除了教主谁也不得入内的秘道,天儿失踪后,你们可曾去查看过?”

杨逍苦笑一声,说道:“曾师祖有所不知,明教历代传下严规,那条秘道,除教主之外,本教教众谁也不许闯入,擅进者死。弟子虽然也怀疑过那里有阳教主所在的线索,却从来没能去过。”说完看了方志兴一眼,又道:“曾师祖您不属本教,不必守此规矩。”

“夫人妆次:夫人自归阳门,日夕郁郁。余粗鄙寡德,无足为欢,甚可歉疚,兹当永别,唯夫人谅之。三十二代衣教主遗命,令余修习乾坤大挪移神功有成之后,率众前赴中原,设法迎回圣火令。圣火令若重入我手,我教即可与中原明教分庭抗礼也……今余命在旦夕,有负衣教主重托,实为本教罪人。盼夫人持余此亲笔遗书,召聚左右光明使者、四大护教法王、五行旗使、五散人,颁余遗命曰:‘不论何人重获圣火令者,为本教第三十四代教主;’”

秘道中,方志兴摸索找到阳顶天夫妇遗骸所在,看到遗信中的内容,不觉叹了口气,猜测着期间发生了何事,惹的阳顶天远走西域,誓要与中原明教相抗。依照当年他为郭破虏等人定下的策略,如今郭破虏所建的大明虽并非完全依赖明教,却在先前积蓄力量时借用了明教的名号,夺取了明教的基层力量。若是真让阳顶天夺回圣火令,以此号令明教基层,成功与否暂且不说,给统一大业带来麻烦却是一定的。正因为此,方志兴虽然百事不理,却也亲自动身前来西域,解决这个隐患。

再往下看,只见阳顶天继续写道:“若中原光复,我教仍未迎回圣火令,可以杨逍为使,归顺中原明教。于此之前,令谢逊暂摄教主之位,处分本教重务。不服者全教共攻之。乾坤大挪移心法暂由谢逊接掌,日后转奉新教主。得圣火令后,奉行三大令及五小令,光大我教,驱除胡虏,行善去恶,持正除奸,令我明尊圣火普惠天下世人,新教主其勉之。”

点了点头,方志兴心道:“天儿还是识大体的,知道驱除鞑子重要,他这个教主当的还算不错。”顺手摊开两页黄纸,见上面书着恭楷小字,盖了十来个“阳顶天”的朱印,显得加倍郑重,写着圣火令三大令、五小令,并有最后安排:“余将以身上残存功力,掩石门而和成昆共处。夫人可依秘道全图脱困。当世无第二人有乾坤大挪移之功,即无第二人能推动此‘无妄’位石门,若后世有豪杰练成,余及成昆骸骨朽矣。顶天谨白。”

最后是一行小字:“余名顶天,然于世无功,于教无勋,伤夫人之心,赍恨而没,狂言顶天立地,诚可耻可笑也。”在遗书之后,是一幅秘道全图,注明各处岔道和门户。旁边摊着一张羊皮。方志兴拾起看时,见一面有毛,一面光滑,并无异状。

把玩了一会儿,方志兴仍没有察觉上面字迹,只得掐出一滴血珠,均匀地涂抹到了羊皮之上,不过片刻,上面慢慢便显现了字迹,第一行正是“明教圣火心法:乾坤大挪移”十一个字。

见到这般景象,方志兴也不由啧啧称奇:“这羊皮倒也奇异,若非我已经知道用鲜血涂抹后能够显现字迹,当真难以想出。”又看了下羊皮大小,他心知想要完全显现需要不少鲜血,只得暂时放下。

“当世无第二人有乾坤大挪移之功,即无第二人能推动此‘无妄’位石门。”转目四顾,方志兴念叨着这句话,在石室中踏勘方位,走到西北角上,自语道:“‘无妄’是伏羲六十四卦的方位之一,乾尽午中,坤尽子中,其阳在南,其阴在北。在‘明夷’位和‘随’位之间,该在此处了。”随手卷去尘土,轻轻伸出掌来,推在了石门之上。这石门虽然沉重,对于方志兴来说却不值一提,也不见他如何用力,石门便轧轧声响,微微晃动,再一运劲,石门便缓缓地开了。

“这石门对我来说虽然轻松,但凭借天儿的功力,只怕难以推动,能在临死之前奋力封闭石门,乾坤大挪移果然有些门道。”推开石门,方志兴心道。他身负百余年功力,又兼修有九转易身诀等炼体法诀,实力早就达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境地,这石门虽然沉重,对他来说却轻而易举。阳顶天年岁所限,武功又未大成,却能在乾坤大挪移的帮助下推动石门,由此可见这门法诀的神妙,让方志兴也不觉有了兴趣。

“有时间倒要参研一下,如今还是先解决眼前之事吧!”方志兴心里想着,看向石门外的一处甬道,猛然开口道:“可是紫衫龙王夫妇,何不现身一见?”却是方才他在推开石门之时,隐隐约约听到了两道脚步声,故而出言试探。这两人似乎也听到了他推动石门的声音,已经到了左近。

这声音极为突然,秘道中又寂静无比,自然清清楚楚。不过在声音落下之后,却一直无人回应。对于自己的耳力,方志兴自然不会怀疑,他只当两人心中有着顾虑,随手扬起书有乾坤大挪移的羊皮卷,言道:“若想得到乾坤大挪移,请到光明顶一见!”然后不再多说,便要作态返回。

“慢着!”就在这时,一道喝声传来,让方志兴停下了动作。闻声望去,只见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妇从甬道中走了出来,拄着拐杖,岣嵝身躯,一幅老态龙钟的样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地。

“咳咳……”这两人现身之后,缓缓踱了几步,便不再向前靠近。只听那老妇咳了几声,言道:“愚夫妇名为金花、银叶,却不是什么‘紫衫龙王’夫妇。倒是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光明顶的秘道中?”眼中神光灿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方志兴手中的羊皮卷,一点没有老年人的形象。

那老妇正思量着如何得到乾坤大挪移,心思全在羊皮卷之上,对方志兴所言却是毫不在意,直到听到“碧水寒潭”时,她才猛地惊觉,大喝道:“说,你是明教的什么人,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却是把方志兴当成了明教之人。

摇了摇头,方志兴道:“龙王想岔了,老道非明教中人,不过对于龙王在秘道中的目的,却也能猜出一二。若是不介意的话,还请龙王到光明顶走一趟,再来商谈此事!”说完再不多言,直接转身走向秘道入口。

金花银叶夫妇见此,对视一眼,手持拐杖,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方志兴手中的乾坤大挪移虽然不知真假,却是两人这些年寻找下来得到的最大线索,由不得他们不理。

走过一遍,又有着秘道地图,方志兴毫不费力地便找到了出路,迈步向前行去。身后两人见他步伐不快,本来还不在意,谁知不过眨眼功夫,便被方志兴远远落在了后面,只得全力运起轻功,才在后面跟上。

三人脚程极快,过不多久,便到了一处石门之前。光明顶秘道构筑精巧,多有隐秘机括,不过这座大石门却全无机括,非天生神力或身负上乘武功之人万万推移不动。方志兴来时为防有人跟踪,推开石门后便又重新关上,如今又到了石门前,显然离出口不远了。

过了石门,再往前行数十丈,秘道已至尽头。站在地上的软草之上,方志兴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跟上来的两人,猛然袍袖一震,身子向上跃起。同时双掌上推,“喀喇”一声巨响后,黑漆漆的秘道便猛然有了光亮。却是方志兴察觉到上面不只有杨逍一人。直接用掌力震飞了遮挡秘道的床板,顺势跃出秘道。

卧室中。杨逍和韦一笑等人正在对峙,哪里料到竟有这般变故,不约而同地向后躲闪,避开床板横飞的狂风。再去看时,便见到室内多了一人,正是从秘道中出来的方志兴。

“曾师祖,您回来啦!”见到方志兴身影,杨逍心中一喜。欢呼道。他虽然自负武功卓绝,不会怕了韦一笑和五散人联手,但要独自守住秘道入口,却是力有不逮。眼见方志兴顺利出来,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有着曾师祖在,别说是韦一笑和五散人,就是整个明教,估计也难以伤他分毫,这不但是杨逍对昔年天下第一高手的信心,更是他这一路行来的感受。

韦一笑等人见到方志兴。心中也极惊讶。这几人被杨逍驱赶出大厅之后,正聚在一起商议对策,忽然听到手下人传信杨逍带人入了一处卧室。这才惊觉杨逍并非一人前来。光明顶秘道虽教主专用,但对于入口所在,各人却是知道,这几人盘问之下,立刻推测出杨逍带人去了秘道入口,当即赶了过来。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也晚了几步,没能见到方志兴进入,只得向杨逍盘问。而杨逍见到几人。哪还不知道事情败露,心中又恼怒光明顶有人向几人通风报信。口角之下,险些动起手来。

盯着方志兴跃出的地方。韦一笑等人眼神一凝,心中震动不已。作为光明顶最隐秘的地方之一,这处秘道入口遮挡的床板虽然看似不起眼,却是极为沉重,再加上床板下深有数丈,毫无借力之处,连跃出也是难得,更别说出手发力了。眼前这老者能够自下而上跃起的同时出掌击飞床板,可见其武功之高,实在非场中任何一人能及,让他们不得不心生敬意。

正欲相询,韦一笑等人便又见到一对老年夫妇突然从秘道中跃出,站到了卧室之中。两人虽然打扮的老态龙钟,此时却挺直了腰板,目光凝视众人,像是壮年人模样。

“好哇!”见到接连有三人从教主专用的秘道出现,周颠怒极反笑,大叫道:“今儿光明顶是怎么了,有这么多人进进出出。杨逍,你若不能给出个说法,老周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让你们来得下不得!”

“金花婆婆、银叶先生,二位到我明教,不知有何贵干?”杨逍也没料到除了曾师祖外,竟而还有两人。他见多识广,认出这两人正是这几年武林中声名鹊起的金花银叶,而曾师祖隐居多年,断不会与两人相识,多半是在发现两人后将他们故意引了上来,因此出言相问。

“杨左使,韦四哥,多年不见,近来可好啊!”金花婆婆,也就是紫衫龙王黛绮丝望着一众虎视自己夫妇的明教高层,再看着一脸淡然的方志兴,心知自己的伪装必然难以瞒过。断然亮明身份,向几人招呼道。说完她拐杖一抛,伸手揭下了一层面皮,然后又取下顶上满头白发,露出乌丝如云。刹那之间,竟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变成了肤如凝脂、杏眼桃腮的美艳妇人,容光照人,端丽难言。旁边韩千叶同样也卸下伪装,变成了一个壮年男子。

“哈!原来是韩先生和韩夫人,这光明顶的秘道,两位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哈哈~两位能来光明顶,敝教上下是蓬荜生辉啊!”见到两人卸下伪装,周颠哈哈笑道。言辞之间,颇有讥嘲之意。当年阳顶天夫妇突然失踪之后,众人四下追寻之际,偶然发现黛绮丝从秘道中出来,当即出言逼问。孰料黛绮丝不但一概不说,还和韩千叶一起下了光明顶,就此叛出明教。一众明教高层,对她也颇有微词。

“乾坤大挪移!”听到黛绮丝说到这几个字,无论是杨逍还是韦一笑等人,俱是心中大震,想起了这门明教镇教神功。远的暂且不说,当年阳顶天扬名江湖,号称张三丰下第一高手,乾坤大挪移可谓出力颇大,听到这门功夫如今就在方志兴手里,由不得他们不动心。

“你们都想要看吗?好!逍儿,你去取些鲜血来,让大伙儿都来瞧瞧!”方志兴道,对于这门武功是否传出毫不在意。毕竟以他如今境界,除了一些传说中的武功术法外,其它武技法诀不说是俯拾即是,也称得上不值一提。乾坤大挪移虽然是明教镇教神功,在方志兴看来却也不过尔尔,是否传出,对他来说也不过是随手之事。

闻言,杨逍也不另唤他人,自己取了一个铜盆,运起轻功窜了出去。没过多久,便端着半盆鲜血飘了回来。他曾得蒙阳顶天传授乾坤大挪移前两层心法,用以遮掩自身修习的圣火令神功,因此深知这门心法的神妙,心中极是渴切。而韦一笑等人虽然觉得方志兴所为颇为不当,黛绮丝、韩千叶也并非本教中人,不方便观看本门镇教神功,但想到这门神功在教中也唯有教主才能修炼,自己等人也没资格看到,因此也就不在意这些了,只是盯着方志兴,看他如何作为。

伸手取过鲜血,方志兴在羊皮卷上一抹,便有字迹在上面慢慢显现出来。见此,黛绮丝再也忍耐不住,动声大叫道:“是它,就是它,这就是乾坤大挪移心法!”确认了方志兴手中羊皮卷的真假。想到自己堕入情网失了贞洁,为求总教谅解不得不设法窃取乾坤大挪移。不但与教中兄弟闹翻,还与丈夫一起又隐姓埋名苦寻数年,不知吃到了多少苦头。黛绮丝心中悲苦再也忍耐不住,忍不住痛哭起来。旁边韩千叶和她无话不谈。自然深知妻子这些年承受的压力,在旁不住劝慰。韦一笑、杨逍等人见他们如此动情,又想到当年众人聚在一起的往事,心中也不觉少了许多埋怨。

那边,方志兴扫视一遍,已然将羊皮上的内容记下心来,伸手举起,道:“乾坤大挪移心法在此。诸位只需依我三件事,这心法就皆可修得,不知意下如何?”

“依得,都依得,还请道长吩咐!”韩千叶闻言,也不待方志兴说出是什么要求,急忙大声应道。而黛绮丝虽然在失声痛哭,但听到这话,却也连连点头,同样应了下来。至于杨逍则更简单了。他作为后辈弟子,在方志兴面前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自然不会有丝毫有违。

见此。韦一笑和周颠、冷谦等人对视一眼,突然冷哼一声,尖声道:“哼!阁下做事实在太过过分,这乾坤大挪移心法本是我教所有,阁下私自翻阅了不说,还拿来要挟我们做事,也太霸道了点,请恕韦某难以从命!”说着也不见他双腿如何动作,“嗖”地一声。如箭一般弹向方志兴,抓到了羊皮卷之上。却是要仰仗自身绝顶轻功。强行夺回乾坤大挪移心法。

眼见韦一笑突然动手,又见到周颠等人虎视自己和韩氏夫妇。杨逍心知他们是在防备自己三人插手,心中冷笑一声,却没有丝毫动作。虽然他对韦一笑的武功也颇为忌惮,但对于自己的曾师祖,他更是信心十足。而另一边韩千叶、黛绮丝武功稍低,虽然察觉到变化,却只能惊呼一声,无力出手相助。

韦一笑突袭之下一招得手,顺利抓到了羊皮卷,心中狂喜不已。不过还未运劲夺取,他便陡觉羊皮卷上有一股劲力传来,身子一麻,险些跌倒在地。正欲急退,却觉得自己手掌似被一股劲力黏住,丝毫无法动弹,紧接着又有一股厚重雄浑的内力汹涌而来,传到了自己身上。自己体内的功力虽然也在不弱,但在这股浩荡磅礴的内力面前,却犹如溪流遇到了大海一般,瞬间融入其中,顺着平日里运行的路线,快速运转起来,眨眼之间,便已连运数个周天,无有丝毫窒碍。这力量所到之处,韦一笑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可谓前所未有的舒坦。没过多久,他便觉得浑身精力大盛,困扰自己多年的阴毒也似乎再也没有踪影,欢喜之下,险些叫出声来。不过也就在这时,那股力道却突然无影无踪,此时韦一笑向后急退的劲力还未消失,没了羊皮卷上传来的黏力,这股劲力陡然发作出来,让他身子猛然后退,落在了周颠等人身边,还是刚才站立的地方,无有丝毫偏差。

“嘶!”察觉到这点,韦一笑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再也不敢有任何异样心思。适才一番交手,他不但自身被制,更蒙方志兴真气之助,化解了体内积蓄的阴毒。自此以后,他便不必每次行功运劲都须吸血抗寒,凭白败坏名声,单就这点,便称得上再造之恩。而且非但如此,方志兴最后顺水推舟放他后退的那一手,更是显示出了对劲力的非凡控制,如此功力深厚而又运用自如的人物,韦一笑自忖无力匹敌,自然只得听从。

“这样行了吗?韦蝠王!”眼看韦一笑站定,方志兴意味深长地道。

闻言,韦一笑沉吟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出言缓缓问道:“敢问前辈身份?”如此人物,断然不会在江湖中寂寂无名,所提要求也断非等闲,让韦一笑心中仍是有着疑虑。

“哈哈!”听到韦一笑此问,方志兴长笑一声,说道:“好一个韦蝠王,逍儿,你且说给他听听!”

虽然杨逍的神情极为欠揍,不过此时的韦一笑等人却根本没有在意,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卧室之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气氛之中。

“杨……杨逍,这……玩笑可开不得,方真人是什么人,怎么回来这里呢?”结巴着嗓子,周颠吞了口唾沫,颤巍巍道。显然不相信眼前这人就是方志兴。

心中好笑,方志兴逗趣道:“我怎么不能来这里呢?颠仙人,你说我这个‘方真人’该去哪里的好?”

瞪大眼睛,周颠目视方志兴,似要将他看个清楚。过了好一会儿,才颓然叹了口气,道:“能够见到方真人,周某人这辈子也不枉了!方真人,有什么命令尽管吩咐,就是取了周某的性命,周某人也心甘情愿!”

这番话颇为沮丧,似乎两人还没有交手,周颠便有着俯首认输、甘心听从对方命令的意思。这种话若是对其他人说出,韦一笑、说不得等人绝对会大声嗤笑,痛斥周颠没有志气,不过当对面那人是方志兴时,他们便没有丝毫嗤笑的心思了。实在是人的名、树的影,方志兴垂名江湖八十载,虽然已有数十年不出,但他的几位弟子却可以说是一直在为他扬名。不说方志兴亲来,就是他的弟子张三丰在此,韦一笑、说不得等人也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周颠这番话,实在是说出了众人所想。

“哈哈!我取你的性命做什么,颠仙人,我这个‘真人’可还要向你求教呢!”方志兴笑道。重出江湖这么些日子,又见到了这么多性格鲜明的新人,方志兴也渐渐从闭关的枯寂中走出,一颗心慢慢活跃起来。毕竟杨逍等后辈弟子虽然与他关系亲近,却总有些由敬生畏的疏离感,不如面对这些人时来的自然。

听到两人这般谐趣的话语,一干人也慢慢从得知方志兴身份的敬畏中舒缓过来。正要向方志兴正式见此,黛绮丝猛地说道:“不对。方真人,杨左使说您是阳教主的师祖?义父什么时候拜入您的门下了?”

闻言,众人微微一愕,这才想起方才杨逍似乎提到方志兴是阳顶天的师祖。同样心生疑惑:“方真人只有六位弟子,阳教主是哪一位的门下呢?难道说……”却是似乎猜到了什么,一起望向杨逍。

“诸位猜的没错,阳教主就是杨某人的叔父,是家祖神雕侠的幼子。本名杨破天。以往隐瞒之处,还请各位见谅!”拱了拱手,杨逍不待众人问起,抢先说道。对他来说,虽然隐瞒家世自己闯荡江湖更合心意,但在需要报出自己祖父名号的时候,他却也不会拒绝,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作为方志兴坐下男弟子之首,神雕侠杨过虽然已经过逝,威名却仍在流传。尤其在西域一带,更是大名鼎鼎。韦一笑道:“失敬、失敬,这么说白驼山庄的欧阳先生,也是杨左使的亲眷了?”

“正是,牧之贤弟虽然改姓欧阳,却也是和杨某人同出一脉。昔年阳教主在时,对他也多番照拂。韦兄,杨某这么说你可明白?”杨逍道。

吸了口冷气,韦一笑拱手施了一礼,说道:“明白了。多蒙相让,是韦某狂妄了!”然后退了下去。

两人这番话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众人却能猜出缘由。如今的西域武林之中,除了明教之外。还有昆仑派、金刚门等一众势力,而白驼山庄,便是其中之一。承袭自当年西毒欧阳锋,白驼山庄虽然这些年声名不显,却无人敢于小瞧了去,而且这一代庄主欧阳牧之虽然耽于酒色。极少在江湖行走,但其武功之高,却是江湖公认。往日韦一笑联合五散人对抗杨逍,欺负的便是他势单力孤,如今看来,却是大大的谬误。虽然欧阳牧之不是明教中人,以杨逍的自负绝不会邀他相助,但对韦一笑来说,却仍要谢他的留手之恩。作为一个传承百余年的势力,韦一笑万万不会将白驼山庄小瞧了去。

“前辈是阳教主的师祖,阳教主的恩情,韦某记在心里;前辈的大恩,一笑更是难以报答。别说是三件事,就是一百件、一万件,韦某也都依得,还请前辈吩咐!”知道了方志兴的身份,又有着这层关系,韦一笑等人终于不再抗拒,心甘情愿地听从方志兴的吩咐。

“好!蝠王果然爽快,且听好了!第一,不可滥杀无辜;第二,不可阻挠北伐大业,更不可阻碍驱除鞑子;第三,这第三嘛……”方志兴顿了一顿,却没有立即说出来,似乎要歇一口气,打量着众人神情。

“第三是什么?还请前辈示下!”旁边,韦一笑松了口气,问道。他刚才虽然说的爽快,其实内心却有些忐忑,毕竟方志兴武功极高不说,弟子门人又如此杰出,可以说天下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如此推想,他所说的三件事也定然极为难办。直到听闻具体内容,韦一笑才发觉是如此简单。驱除鞑子是明教志向所在,他当然不会阻挠;而不可滥杀无辜对于先前的他或许还算难为,但在经过方志兴用内力为他驱除阴毒后,却是轻而易举。故而韦一笑也不争执,直接问起了第三件事,算是代表众人应承了前两件事。周颠、说不得等人虽然有些沉默,却也认可了韦一笑所言。

“什么?阳教主的遗命!”听到此言,众人一时大哗,乱哄哄道。方志兴原以为在未出示阳顶天遗信的情况下,让他们遵从一个已经过逝的教主的遗命会有些困难,孰料在说出这个要求后,这些人却没有丝毫迟疑之意。无论杨逍还是韦一笑、五散人,甚至是黛绮丝、韩千叶这些人,都对是否遵从阳顶天的遗命没有丝毫疑虑之意,反而关心起了阳顶天的遗命。言语中关切之情,显然是由心而发。

见此,方志兴也不得不感叹自己这个徒孙手段过人。作为杨过的儿子,小时候又曾被方志兴亲自教导,阳顶天的武功可谓不俗。然而他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名望,更关键的则是对待这些江湖中人的手段,如今的明教之中,无论是光明左右使杨逍范遥,还是紫白金青四**王,甚至是五散人五行旗使等人,都可以说是桀骜不逊的江湖中人,阳顶天能够让这些性情各异的人都对他死心塌地,可见其武功手段。如此人物,也无怪乎会起了争夺天下的野心了。只是可惜的是,阳顶天的志向虽然远大,修身齐家的功夫却是差的太远,以至于虽然在外所向无敌,到头来却因为自己夫人行为不检而被活活气死,当真是可悲可叹!

不提方志兴如何作想,卧室中一众人等乱哄哄地哭闹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接受阳顶天已经身亡的事实。五散人中的冷面先生冷谦最为冷静,率先问道:“真人,阳教主过逝、遗骸何在?”说话仍极是简洁。

“天儿和他夫人的遗骸,就在这光明顶秘道中,诸位若是不介意违反教规的话,可以和老道一起去看一下。他的后事如何安排,你们看过遗信之后,自己商量着办吧!”叹息一声,方志兴道。对于阳顶天之死,他心中要说不伤心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历经三世,今世又活了将近两个甲子,方志兴对于生死离别这类的事情实在经历的太多了,等闲不会轻易流露出自身情绪。

不过饶是如此。方志兴今日说了那么多话,心中也不由感到一丝疲惫,眼看这些人都已经默认了自己提出的三个要求,他不由摆了摆手,招过杨逍。将手中阳顶天留下的信件递了过去,吩咐道:“逍儿,这是你叔父留下的遗信,你和蝠王、龙王他们看过之后,想办法安排一下天儿的后事吧!曾师祖有些乏了,你们看着办吧!”口中说着,方志兴又想了一下,将书有乾坤大挪移心法的羊皮卷也留了下来,嘱咐道:“这门乾坤大挪移虽然精妙,里面却仍有许多不当之处。或许是创功之人境界不足所致。改日曾师祖参透之后,若是能够完善,自会指点你们修行。在此之前,你们不要胡乱修炼!”说完向杨逍要了一间静室,谢绝了他的服侍,打坐休息起来。

卧室中,方志兴离去了好一会儿,杨逍等人仍是有些愕然。过了好一会儿,才由杨逍率先回过神来,苦笑道:“诸位。曾师祖他老人家有些乏了,大伙儿还是先看看阳教主的遗信,安排教主的后事吧!”展开信件,邀众人一起观看。对于旁边的乾坤大挪移心法。则是看也不看。虽然方志兴直斥创造此功的人境界不高,把这门武功贬低地似乎一文不值,但那是他老人家武功太高,自然眼界也高的缘故。而对于韦一笑、黛绮丝这些人来说,不说乾坤大挪移在教中代表的含义,就是其本身也是一门江湖中罕见的神功。在不知道其他人心意的情况下。杨逍自然不敢冒着风险去动这门心法,以免惹来他人的攻击。更别说有着方志兴的承诺,丝毫不担心是否会学到的情况下了。

不过杨逍不敢冒这种风险,却有一人就是拼死也要求取这门武功。眼见方志兴离去,杨逍也没有谈及乾坤大挪移的意思,黛绮丝心中不由大急。她心知阳顶天遗信中必然会有着关于乾坤大挪移的安排,而有资格保管乾坤大挪移的一干人中,绝对不会轮到自己,因此对她来说,现在可以说是最有可能获得乾坤大挪移的机会。一旦众人看过遗信,说不定她就没有接近羊皮卷了,由不得她心中不急。

盈盈施了一礼,黛绮丝柔声道:“杨左使、韦四哥、周兄弟、张兄弟、冷兄弟、彭兄弟、说兄弟,实不相瞒,小妹之所以不惜叛教而出也要进入光明顶的秘道,为的便是寻找这乾坤大挪移。这功夫对各位来说不过一门神功,但对小妹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救命之物。今日小妹恳请各位让小妹抄录一份,来日若有需要的地方,小妹决不推辞,多谢了!”向众人不住恳求,梨花娇颜,泫然欲泣,让人不忍拒绝。

同在明教多年,黛绮丝叛教之后又没有做过什么针对大伙儿的事情,杨逍、韦一笑等人对她并没有多少恶感。想到自己等人无法进入秘道,阳顶天的尸骨多半还需要由她去收,杨逍思量了一会儿,沉吟道:“昔年谢法王力证龙王与教主失踪无关,如今看来果不其然。不过韩夫人,杨某心中有一事不明,不知当年你和谢法王说了什么,让他担下那么大的干系为你作保?该不会你们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大伙儿吧?”他生性机敏,又在阳顶天失踪后代掌光明顶数年,早就发觉了黛绮丝似乎在光明顶有着其它企图,如今终于趁机问了出来。

看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怀疑之色大盛,黛绮丝心知不能再拖下去,只得下定决心,将自己寻找乾坤大挪移心法的缘由说了出来。即便这样很有可能导致杨逍、韦一笑等人反对自己拿到心法,但有着方志兴的承诺在前,黛绮丝也有着一搏的勇气。即便自己的解释不能得到众人谅解的话,她也能去恳求方志兴相助了,料想那般高人的承诺,不会因为外在原因而反悔吧!

果然,听到黛绮丝原是波斯明教圣女,因为失了贞洁被迫想法盗取乾坤大挪移心法立功赎罪,以求获得波斯明教谅解,杨逍、韦一笑等人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黛绮丝的解释让他们明白了对方为何始终对教中倾慕之人不假辞色,甚至在阳夫人撮合她和范遥横剑自誓决不嫁人,但想到如今黛绮丝嫁给了韩千叶这个外人不说,还要拿本教镇教神功以求保得性命,这些人心中的各种想法可谓复杂难言。周颠最是忍耐不住,大咧咧道:“龙王,不是周某人多嘴,当年你若是嫁……嫁给了范右使,教主和夫人岂有不管之理?至于如今嘛……哈哈……”却是见黛绮丝与韩千叶神色越来越冷,韦一笑等人也面露不渝之色,只得打了个哈哈,没有再说下去。

“杨左使、韦蝠王,这也是你们的想法吗?”止住就要发作的韩千叶,黛绮丝目视众人,冷冰冰道。若是明教这些人因为自己当年拒绝了他们而心存怨恨,她也只能和这些人彻底撕破脸皮了,如今就看杨逍和韦一笑到底如何决断。

闻言,韦一笑等人自知理亏,一时默然无言。而杨逍虽然心中恼怒周颠口无遮拦,弄的自己这边倒像是理亏的一方,却也不得不出面收拾这个烂摊子。沉思良久,苦笑道:“这件事杨某委实难以决断,还是请教曾师祖他老人家的意思吧,这件事再怎么说,也要他老人家认可才是!”

点了点头,韦一笑等人也是认同,方志兴已经看过乾坤大挪移心法,并且承诺要传给大伙儿。若是自己等人拒绝了黛绮丝和韩千叶,回过头来二人却从方志兴那里得到了心法,自己这些人岂不平白做了恶人?因此这件事情的关键如何,还是要看方志兴的决断。

找到了最终下决定的人,室内这些人顿时轻松下来,而杨逍也是果断,当即放下它事,即刻去请示方志兴。不一会儿,便带来了最终决断:“曾师祖有命:‘今日在场无论任何人,皆可将心法抄录记诵,黛绮丝之事与此无关。不过我中土明教既已为独立教派,波斯明教虽是发源,我教也当抵制其不合理之命令!’诸位,这是曾师祖他老人家的原话,不知大伙儿意下如何?”

听到方志兴的决断,韦一笑等人对视一眼,齐声应道:“喏!”依着本心来说,周颠、韦一笑等人也并非完全反对黛绮丝拿着心法保命,所不愿者,不过是中土明教的心法被波斯明教白白得去。如今既然有方志兴做主让大伙儿抵制波斯明教的命令,这些人当即决定顺水推舟,就此定下了此事。而黛绮丝和韩千叶拿到乾坤大挪移心法不说,还得到明教众人为自己夫妇出头抵制波斯明教的承诺,心中的芥蒂不快也烟消云散,对方志兴则更是感激。

“这是阳教主写给夫人的信,只是不知为何,夫人也殒命其中,并没有把信传上来,是以直到如今这封信才重见天日。”记诵下乾坤大挪移心法,杨逍等人身上系了条白布,又为阳顶天夫妇刻了牌位,打开遗信,看到封皮上的“夫人亲启”,说道。对于阳顶天的遗信没有传出的缘由,也总算明白了一点。只是阳夫人为何出现在专属于教主的秘道,又为何殒命其中,却让这些人心中起了疑惑,隐隐觉得其中或许有着隐情。

不过阳顶天的遗信虽是写给夫人,其中涉及到两人的地方却是不多,反而尽是关于明教的安排和戒律之类。杨逍等人翻阅完遗信之后,虽然从信中知道教主夫妇之死和成昆有关,但其中具体发生了何事,却是全然不知,反倒是心中徒添了许多疑惑,不知如何是好。

“教主神功盖世,成昆那狗贼定是使了什么奸计,害死了教主夫妇。我们这就召集范右使、殷法王和谢法王,和五行旗一起去找那老贼,问他到底如何害了教主!”察觉到阳顶天之死似是被成昆谋害,周颠怒声叫道。

“成昆那狗贼我也知道,据说他是夫人的师弟,号称‘混元霹雳手’。八年之前,他害了谢法王一家老小,惹得谢兄弟一直在找他报仇,如今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杨左使、韦法王,看来咱们要先找到谢法王,再商议如何报仇了!”布袋和尚说不得道。

黛绮丝闻言,同样道:“正是,教主遗命谢法王暂掌明教,谢法王又和成昆有仇,由他来执掌明教可谓再合适不过。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周颠追问道。

“而且谢三哥的家人被害是在教主被害之后,说不定那成昆早就知道了遗信内容,这才想法要害了谢兄弟,这其中只怕还有着极大的阴谋!”黛绮丝面色凝重,声音低沉道。她和谢逊交好,但谢逊家人遇害之后,她却是毫无表示,如今想来,心中颇是感到惭愧。

闻言,周颠、说不得等人都是心生震动,显然还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眼见杨逍、韦一笑两人面色同样凝重,也不由确信起来。中土明教,看来暗地里真是有了个大敌。

“好在明尊保佑,借着曾师祖之手让我等得了遗信,洞悉成昆阴谋。如今当务之急有三件事,一是迎回教主和夫人的尸骸,二是找到谢法王回来主持教务,三是召集范右使、殷法王和五行旗等人,然后合整个明教之力,去找成昆老贼报仇!龙王、蝠王,你们意下如何?”定下心神,杨逍又恢复了以往的机敏,沉声道。

随后几日,光明顶上一片缟素,时不时响起一阵哭嚎。阳顶天过逝没几年,明教便已经四分五裂,在武林中的声势也大不如前,一众教徒想到当年阳顶天在世时明教的威风,再对比如今的情形,对阳顶天更是怀念起来。即使各地分坛的教徒因为路途遥远没能赶来,整个光明顶上却也哀声阵阵,不时有教徒来到祭奠教主。就连欧阳牧之听闻之后,也从白驼山庄的脂粉堆中出来,前来祭拜自己叔父。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一个身材魁伟的秃顶老者来到了光明顶。此人面相奇异,长眉胜雪,垂下眼角,鼻子钩曲,有若鹰嘴,正是明教的四大护教护法之一,白眉鹰王殷天正。昔年因为争当明教教主不成,殷天正负气出走,和一众师兄弟创立了天鹰教,自己担任教主。自那之后,便一向与明教总坛少有往来,只是没想到阳顶天过逝的消息还没传出几日,他便已经到了,着实让人讶异。

山上,杨逍等人听到殷天正到来的消息,急忙迎了出来。见到白眉鹰王独自一人,更是暗暗讶异,猜测他或许是听到杨逍重选教主的传言过来争夺教主,又在中途听到阳顶天的消息后抛下众人独自过来。虽然在四大法王中位居第二,但以年纪来说,殷天正却可以说是明教一众高层中最长之人,无论资历、武功,在如今的明教中都不做第二人想,只是因为他身边师兄弟众多、本人也有些任人唯亲,才得不到众人支持,最终负气出走。否则的话,只怕阳顶天失踪之后,明教教主的位子早就由他来坐上了,哪里还会有这几年的混乱情况?如今阳顶天遗信已出,虽然谢逊仍是不知踪迹,乱局却大抵定了下来,眼见这位教中排名第二的法王到来,杨逍等人都丝毫不敢怠慢。

上得峰顶,殷天正祭拜了阳顶天夫妇,又详细了解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得知方志兴就在光明顶,当即就要前去拜见。他的年纪比在场众人都要大一些,对方志兴的威名体会更深,如今听到这位武林传说近在眼前,哪里还能坐得下去。

“不急,鹰王,曾师祖这几日正在闭关参研武功,待他老人家出来后再打扰不迟。只是不知曾师祖所说的三个条件,鹰王是否遵从?”拦住要去拜见方志兴的殷天正,杨逍问道。这几日冷静下来后,他已猜到了方志兴前来光明顶的意图,不过对于杨逍来说,既然坐不上教主,明教归于哪方对他并无分别,因此在心里对此也并不抵制,反而开始试探起其他人的心意,帮助曾师祖达到目的。

闻言,殷天正稍稍冷静下来,他虽然对方志兴甚是崇敬,但到了关乎自身切实利益的时候,却仍是把自己摆在了护教法王的位子上。隔了半晌,才答道:“阳教主的遗命,殷某自是要听从的。只是既然阳教主将本教托付给了谢法王,这是否反元、如何反元之事,还是要看谢法王的意思,殷某人也就不僭越了!”将事情推托了过去。他为人沉着,又先看到了遗信,将这三件事情连起来一想,已然明白了方志兴的用心。依着如今的态势来看,若是他们中土明教不加阻拦,只怕郭破虏的中原明教用不了多少时日便能驱除蒙元,到了那时,他们也就只剩下了阳顶天遗信中所说的归顺中原明教这一条路可走。因此方志兴的第二个条件表明上是为了反元,实际却是让他们放弃争夺天下,甚至就连“不得滥杀无辜”这个条件,也隐含着这种意思。兵凶战危,争夺天下哪里会没有无辜之人死去呢?若是事事顾忌无辜之人,那也不用去争夺了,因此殷天正冷静下来思量之后,并没有贸然应答。

听到殷天正话中的推托之意,杨逍并没有意外。实际上,这几和韦一笑、黛绮丝等人也都分析出了方志兴的这层意思,不过他们这些人一诺千金,又没有担任教主的能力,那么以后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差别也并不大。杨逍有着一个好出身自不必说,而韦一笑、黛绮丝等人有着方志兴的引荐,到了郭破虏那里想必也会得到重视,再加上方志兴承诺的治病和传授武功,这些人的抵触情绪并不算大。何况就是以内心来说,这些人也不认为没了阳顶天的中土明教能够和中原明教抗衡,因此几人在思量之后,已经慢慢接受了中土明教退出了争夺天下的现实,转而为自己在合并后的明教的地位打算起来,说服殷天正等人接受条件,便是在韦一笑等人默认下、由杨逍出面,确定明教未来方向的第一步。

“鹰王,你的意思大家都也明白,只是平心而论,你认为如今的明教还有能力争夺天下吗?”盯着殷天正,杨逍沉声问道。他心知要说服殷天正这种人,单纯凭借口才是断然无法起到作用的,唯有摆出事实,才能让对方正视起来,不得不听从自己所言。

殷天正闻言默然,显然也承认了中土明教的实力不足以争夺天下,不过他心中自有坚持,仍是道:“是否争夺天下,自有教主会下决断,杨左使,我等还是不要妄自代替谢法王拿主意了。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到谢法王,然后去找成昆报仇,其它的事情,还是放在以后再说!”

“你……”听到殷天正仍是这么油盐不进,杨逍心中暗暗生怒,只是他也心知说服殷天正这等人物不是那么简单,只得强自忍耐,转身拂袖而走,没有说僵了去。

如此又过了几日,五行旗旗使也各自带着人马到了光明顶。这些人和韦一笑、殷天正等人一样,在听到杨逍传出的重选教主的消息后便已动身前来,只是因为路有远近,到达的日期才各有不同。即使如此,五行旗也是在路上收到了阳顶天遗信出现的消息后轻装简行才这么快到来,各地分坛的人员,却还远远落在后面了。好在明教的高层并不包括各地分坛,也无需等到这些人到来才能决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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