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大漠之中,有着一座古怪的寺庙。说它古怪,是因为这座寺庙外面一幅中原庙宇的模样,里面的和尚也多是汉人,不过这些和尚除了剃着光头披着僧袍外,却和人们印象里的中原僧人全无半点相同。平素里不但不念经不说,还经常赌钱斗酒、杀生吃肉,更有的娶妻生子,全无半点忌讳。这般寺庙,若是在中原之地,只怕不被打为邪魔妖道,也不会有人奉上半文香火。只是西域战乱数百年,又多有番僧胡作非为,当地人对这些和尚的言行却是见怪不怪,反而因为寺庙的武力强盛,多有奉献香火的香客,当真是一大奇景。
不过今时今日,这座寺庙却全没了往日里的热闹,反而冷清清的,似乎人都离去了一样。不过在各个寺门周围,却又都站着几人,在那里驱赶前来奉献的香客,神情颇为凶恶。见此,一些有着经验的老人似乎感受到了不安的气息,拉住想要强闯的几人,远远避了开去。
“几位爷,今儿个庙里出什么事了,怎么这般安静?”眼看周围的人再也没有前来,只是远远的在旁看热闹,把守大门的几人都有些百无聊赖起来。这时,一个头发枯黄、长发披肩、岣嵝着身子、似是乞丐模样的人走了上来,问道。说着又打圈作了个揖,谄笑道:“能否行个方便,让小人进去讨些斋饭!”
“去
!去!一边去!”那几人见到又有人上来,问也不问,取下腰刀便用刀鞘驱赶起来。一边赶人一边骂咧咧道:“吃,吃,就知道吃,也不看看自己模样。一个穷要饭的,有什么资格吃到王府的宴席,还不赶紧快滚!”将那乞丐赶了开去。
那乞丐见这些人动手。当即慌乱不已,一不留神。自己跌了一跤,来不及站起来,便手足并用的爬了开去,惹的众人一阵哄笑。似是觉得羞愧,那乞丐也不再旁围观,掩面钻了出去。
“成昆那老贼受了我的刺杀,不但不休养,反而加快速度赶到了这里。其中必然有着隐情。金刚门是西域武林四大势力之一,实力非同小可,若是得到他们相助,只怕这些人连光明顶都有可能去得。可恨我刺杀成昆老贼不成,反被他加强了防备,不然的话,还能潜入寺中探听消息,哪像现在和瞎子一样!”这乞丐离了人群,腰板渐渐挺了起来,却是一个颇为魁梧的青年人。只是脸色愁苦,似乎在思虑着什么,神色并不太好。
“唉!阳教主失踪之后。明教可当真江河日下了,听说杨兄弟前几日召集大伙儿重选教主,这中间想必少不了争端,但愿不要伤了和气才好!”这乞丐心中想道。不过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却从他心中冒了出来:“伤了和气……死伤……莫非这些人想要乘诸位兄弟相斗之时,乘机攻上光明顶?或者说挑拨众兄弟相斗,来个渔翁得利?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探听到他们的阴谋才是!”心中更是急切起来。转而向南,想要赶回光明顶。
这乞丐正是明教光明右使范遥。当年阳顶天突然不知所踪,明教众高手为争教主之位。互不相下,以致四分五裂。范遥劝阻无效,认定教主并未逝世,于是独行江湖,寻访他的下落,忽忽数年,没发现丝毫踪迹。后来想到或许是为丐帮所害,暗中捉了好些丐帮的重要人物拷打逼问,仍查不出半点端倪。其后听到明教诸人纷争,闹得更加厉害,更有人正在到处寻他,要以他为号召。范遥无意去争教主,亦不愿卷人漩涡,便远远躲开,又怕给教中兄弟撞到,于是装上长须,扮作个老年书生,到处漫游。前些日子杨逍传出消息要重选教主,范遥虽不愿涉足其中,却也不自觉地往西域赶来,不过就在途中,他在路上偶然遇到一群人,认得其中一个是阳教主夫人的师兄成昆,心中暗暗吃惊。范遥这几年来虽然和教中少有联络,但对谢逊妻子被师父所杀的消息却也有所耳闻,当即便悄悄跟了上去,正听到远远传来的“须当毁了光明顶”等语,心中惊骇不已。这一路跟来,他不断伪装作书生、乞丐等身份,到处打听这群人的消息,却也只知道他们有的是密宗的番僧,有的是像玄冥二老那样的江湖上的散人,似乎被一个王府收纳到了一起,想要图谋明教。时间紧急,范遥也没能打探到这些人的阴谋,心急之下,他也不回光明顶通报众兄弟,便决定刺杀成昆,以此阻止这帮人的阴谋。只是成昆为人狡狯,武功又强,范遥不但没能成功,反而打草惊蛇,让这些人加强了防备。直到来到金刚门,都没能再次找到机会。估算着众兄弟估计都已到了光明顶,范遥心中更是焦急起来,想要先****中通报消息,然后再想办法。
既然决意离去,范遥也不耽搁,运起轻功快步行了起来。不过还没等他走出多远,便被一个灰袍人拦在了眼前,说道:“朋友,何必走的这么急呢?你这一路跟来,可让我们多了好大的担心,何不一起用杯水酒,好生畅谈一番!”
“成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好个奸诈的老贼!”听到对方声音,范遥心中一惊,立刻知道了对方是谁,抬头吃惊道。这些日子他精心装扮,满以为无人得知,却没想到心急之下,仍是露出了马脚,被成昆发觉了自己。“幸好我行事谨慎,一路上从没露出真面目,也极少显露武功,想来成昆不知道我的身份吧!”范遥心中想道。
“不好!这老贼怕是动了杀心,今日有大凶险!”看到成昆的神情,范遥心中狂震,心知自己只要稍微有点不慎,便有可能栽在这里,当即一个翻身,便要向另一端逃窜。他虽然年纪轻轻,武功却颇是繁杂,单是轻功便有不下数门,不逊于当世任何一流好手,这一纵一跃,不过片刻之间,便与成昆又拉开了十几丈距离。
不过今日显然不是范遥的幸运日,他刚窜出没多远,人群中便突然跳出两个五十左右、高鼻深目的老者,一左一右拍了过来,正好拦住了去路。范遥还未还击,便陡觉一股寒气袭来,冷意直透骨髓。见此,他心中大叫不好,双掌奇快地挡住,和两人稍微一触,便即借着掌力重新后跃,半空中一个横移,跃上了路旁的院墙。然后毫不停留,继续向外逃窜。
“可恨!这玄冥二老武功如此了得,却还如此阴毒,躲在人群里不说,竟然还一起出手暗算,当真是毫无名家风范。不过那成昆老贼也是处心积虑,竟然能说动二人一起围截我,莫非是知道了我的身份?”范遥一边跑着,一边思量道。不过这念头在他心中也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察觉到体内一股阴寒的气息不断侵向丹田,他身体不由打了个寒颤,急忙运功阻拦。只是后面三人追的甚急,范遥一时间无法全力疗伤,只得一边运功,一边向前逃去。
“大师,正事要紧,这小子还需要追吗?”后面,鹿杖客一边追着,一边向成昆问道。瞧他一脸轻松的神色,显然还未尽全力。他和鹿杖客、成昆还有一众番僧本来正在劝说金刚门的僧人归顺,谁知成昆突然开口,让他们帮忙擒拿前些日子刺杀自己的刺客,无法推托之下,只得跟了上来,只留下一众番僧仍在金刚门中劝说。
闻言,成昆“哼”了一声,说道:“这小子身份可不简单,可不能让他逃了,否则会误了大事!”
“哦,难道他是魔教的人吗?”鹿杖客心中一奇,问道。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明教,其余的却都是细枝末节了。
成昆点了点头,说道:“先前我还不大确定,但刚刚那几下,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出来的。中原武林的年轻一辈少有踏足西域,在这西域地界,只怕除了白驼山庄的那位庄主外,也就魔教的逍遥二仙能有这般修为了,看他身形,只怕是魔教的光明右使范遥。”他和范遥曾经见过几面,如今范遥虽然作了伪装,但身形还在,结合武功再一对照,顿时认出了对方身份。
“光明右使范遥?那可是魔教的大人物啊!呵呵,倒是要先拿住审问一下!”听到自己追的人可能是范遥,鹿杖客和鹤笔翁不由高兴起来。临来之前,他二人便受到王爷嘱咐,要尽力招降金刚门和魔教等武林中人,让这些人为大元朝廷效力,用以抵抗即将北上的明军。如今眼看范遥中掌之后绝难逃脱自己等人控制,他们心中又怎能不喜。原本看在成昆面上才出了把力的行为,也更尽心起来。
见到两人脚步又快了几分,成昆心中冷哼一声,却也没说什么。他投靠汝阳王府就是为的覆灭魔教,王爷本来也是同意的,只是近来明军蠢蠢欲动,一幅北伐之象,却让汝阳王又变了心思,决定以招降为主,然后利用这些人打击明军。这次行事,成昆和玄冥二老等人便特意受了嘱咐,让他们尽量招揽些武林中人。
“范遥这小子武功本来不过和我那徒儿相当,没想到如今竟然如此了得了,阳顶天那大魔头的眼光当真不错,留下了这么一群能力不凡的小魔头。哼!越是这样,我越是要覆灭明教,以泄我心头之恨!”看着在自己三人堵截下仍能逃出的范遥,成昆心中暗道。不过明教众人越是不凡,说明阳顶天在他们身上花费的心血越多,能够毁灭这些人,便可以说是毁坏阳顶天的心血,也算是成昆报复阳顶天的一个方式了,让他更是心动。
前方,范遥一边跑着,一边注意着身后三人。察觉到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心中大是焦急:“糟糕,我如今受了内伤,若是被他们三人赶上,只怕连百十招都撑不下来,这可如何是好?”虽然和玄冥二老不过一触即分,但此时此刻,范遥全身却有一半的内力都在压制体内的阴毒气息。正因为此,他的速度才越来越慢,渐渐被成昆和玄冥二老三人追了上来。
“不管了,还是赶紧召集教中的兄弟来吧,不管怎样,都要让他们把消息带回去!”范遥心中想道。小城不大,三人追逐之下,没多久便看到了外面沙漠,见此,范遥猛然探手入怀,甩出了一枚号炮。迁居西域多年,明教在当地也没少下力气,这座金刚门所在的小城中,便有明教的一处据点。
“好小子!竟然还有这一手,鹿老、鹤老,为防万一,还是不要留手,尽快把这人拿下来吧!”听到号炮声响,成昆心中也吃了一惊,向着鹿杖客、鹤笔翁道。
鹿杖客、鹤笔翁也知道事情有变,对视一眼,齐声道:“正该如此!”说着猛然向前一窜,左右包抄,向范遥围了过去。三人离范遥本就不远,突然发力之下,顿时追了上来,围住范遥厮打。而范遥身受内伤之下,再也无力爆发,只得勉力维持。
成昆和鹿杖客、鹤笔翁三人任一个都不在范遥之下,更别说三人合力了,不过数十招,范遥便险象环生,身上又中了几掌。总算他反应极快,鹿杖客和鹤笔翁又有心抓住后向汝阳王邀功,才没有雪上加霜。不过饶是如此,范遥的形势也越来越危险,随时可能可能被擒。
“是杨大哥!”听到杨逍声音,范遥精神一震,本来有些绝望的内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奋起余力,范遥将三人稍微逼开了一些,大喊道:“杨大哥,是小弟……范遥,还请快……来……”断断续续,终至湮没不闻。却是成昆和玄冥二老重又围了上来,逼得他无法开口。
“是范兄弟!”闻言,杨逍在远处惊呼道,急忙看向一侧的方志兴。当日殷天正上山后,没过多久,方志兴也功成出关,众人心忧谢逊和范遥久久不至,不觉谈及了这点。见此,方志兴便起了一卦,算得两人似在西北方向。他本想派人去找,却又从众人口中得知金刚门也在这边,想到金刚门中有一物令他颇感兴趣,方志兴便和明教众人一起赶了过来,只留下黛绮丝、殷天正等人守住光明顶。今日行到这个小城时,杨逍思及明教在此有个据点,想要让众人在此歇息,却正好遇到了范遥放出号炮,让双方在此相遇。
正要向旁边的方志兴解释范遥身份,杨逍便见到曾师祖一个闪身,身形已然在原地消失,向前仔细看时,身影已在数十丈之外,眨眼之间便消失无踪。明教高层中青翼蝠王韦一笑轻功绝顶,众人也见多了他的高绝轻功,只以为天下无人能比,直到如今见到方志兴施展轻功的情景,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尤其是韦一笑想到自己当日自负轻功绝顶。想要凭此夺取方志兴手中的乾坤大挪移心法,他那素来苍白的脸上也不禁有些泛红。心知自己实在小瞧了天下人,才做出了这般班门弄斧之事。方志兴的轻功,实在让他难望项背。
心中想着,杨逍和韦一笑等人也纷纷运起轻功,向前赶了过去。范遥和三人打斗的地方离他们并不算远,没过多久。众人便看到了他们几人的身影。只见方志兴和范遥站在一起。掌心贴于后背,似是在为他疗伤,周围围着一个灰袍僧人和两个高鼻深目的老者,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两人,似是想要动手,却又在顾忌着什么。
“明教的人来了,唉,我们走吧!”见到杨逍、韦一笑等人到来,成昆和玄冥二老脸色一变。叹息一声,说道。他们三个虽然自负武功高强,但明教这些人显然也不是弱手,一旦受到包围。只怕难以脱身。更别说刚才方志兴突然出现,只是挥了挥袍袖便把三人的掌力化解于无形,让他们着实摸不清底细。
“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成昆老贼,今日范某定不与你干休!”成昆的话音刚落,范遥便身子一动,拦住去路。大声道。他方才岌岌可危,但如今在方志兴相助下,却不过片刻之间,不但驱除了体内的寒毒,更是恢复了全身精力,眼见杨逍、韦一笑等人也来相助,当即大喊一声,拦住了三人去路。
“成昆!”“是混元霹雳手成昆?”“果然是这老贼!”……杨逍等人刚刚赶到,便听到范遥大喊着“成昆老贼”,当即定睛看去,认出了那灰袍僧人正是成昆。这下他们心中更加急切,接连几个纵跃,和范遥一起拦住了三人。
“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小魔头和我那徒儿当真是亲如兄弟,要替他们报仇吗?”见到明教众人看着自己一脸愤恨之色,成昆心中想道。光明顶上明教为阳顶天夫妇发丧的消息早就传了下去,但此地离光明顶稍远,却还没有传到,成昆自然就更不知光明顶秘道中有着阳顶天的遗信了。若是他得知阳顶天遗信中的内容让明教众人猜测他和阳顶天之死有关,只怕早就见机溜走,而不会在此疑惑了。
拦住了成昆,杨逍踏前一步,森然道:“成昆,你是如何谋害的阳教主,还不快快说来。但有半分虚假,杨某今日就让你生不如死!”
“谋害阳教主?哈哈!”闻言,成昆微微一愕,旋即想到了什么,猜出了明教这些人围堵自己的原因。然后摇了摇头,一脸悲悯道:“贵教阳教主神功无敌,凭成某这点功夫,又如何能够谋害了他,诸位却是弄错了!”丝毫不说自己和阳顶天之死的关联。
杨逍冷冷地道:“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当然谋害不了阳教主,只恨你潜入光明顶秘道,乘着阳教主练功时忽施偷袭,让他老人家含恨而终。成昆,这些事阳教主的遗信中写的清清楚楚,你也不用再狡辩啦!”
“清清楚楚,哼!阳顶天这老魔头,倒还有着心机!”闻言,成昆冷哼一声,说道。却不知阳顶天遗信中并未提到自己死因,杨逍所言只是推测而已,只是他推测的太过接近事实,让成昆也不由相信了起来。
听到成昆承认,明教众人更是愤恨,七嘴八舌地骂了起来。范遥从韦一笑等人口中得知阳顶天遗信的事情,心中更是愤恨,怒喝道:“大哥,和这老贼还多说什么,我这一路跟过来,听他不断提起要覆灭我明教,显然处心积虑。今日定要拿下这三人,再去金刚门擒了那群番僧,问清他们的阴谋!”
“还有番僧在金刚门?”方志兴闻言,皱眉道。他来西域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去金刚门,自然不容他人破坏,说着他也不待着范遥回应,突然身形一动,化出三道掌影,向着成昆和玄冥二老拍去,然后抓住范遥,向前一跃而出,然后声音才传到杨逍等人耳中:“带着路上询问,我和范右使先去金刚门了!”眨眼之间,身形便消失不见。
这一番动作快捷绝伦,杨逍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方志兴带走了范遥。再去看成昆三人时,却见他们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似是不会动弹了一般,即使杨逍命人带起他们,三人也没有任何反抗。
见此,杨逍、韦一笑等人心中更是惊讶。他们对方志兴的武功已是尽量高估,但在如今看来,却还是远远不够。成昆作为谢逊的师父武功自不必说,而玄冥二老两人,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高手,比之自己等人也可以说稍胜半筹。但就是这般的三个高手,却被方志兴一人一掌轻易拿下,让他们心中着实有些不真实之感。
金刚门寺院中,刚相、刚山、刚厄等人正在和一众番僧大快朵颐、熏熏然之际,突见一名番僧站起身来,大声道:“诸位,今日这般宴席,是王爷特意吩咐此地的王公精心准备的,就是为了招待各位金刚门的高人。
只是不知大伙儿对归顺王府之事,到底是如何考虑”这些人和和成昆、玄冥二老来到西域,其中的目的除了剿灭或收服明教之外,便是尽量多的收服西域的武林中人,用以对抗中原武林高手。考虑到明教高手众多,只怕收服不易,因此便先到了金刚门,想要在收服这些人后再一起前往明教。只是金刚门在西域横行惯了,又哪里愿意去中原为已经没落的蒙元卖命,因此一直没能谈拢,直到现在眼花耳热之际,才有番僧重新提起了此事。
不过即使如此,金刚门众人也并没有下定决心。反而随着这番僧的话音落下,场中的氛围也变得有些冷清起来。作为酒肉和尚,金刚门的僧众中自然不乏热心功名利禄之人,只是让他们拿着自己性命去和中原武林高手搏杀,却又让他们有些不愿了,更别说如今明军兴起、蒙元没落,让这些人更是打消了心思,只想着在西域独霸一方。
因此思量过后,金刚门刚相起身道:“诸位师兄见谅,非是小僧不愿为王爷效力,只是敝寺寺小力微,在中原更是毫无半分势力,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大师去之后向王爷多多美言,说明我等之意。”
闻言,一众番僧相互对视,眼神中却没有什么羞恼,反而有些兴奋之意。先前说话的番僧道:“这么说,贵寺是不愿随我们去大都喽”
刚相等人只想着如何推托,闻言不假思索,说道:“非是不愿,实是不能,还请大师见谅”婉转绝了开来。
“哼”话音落下,这番僧突然变色一变,冷哼一声,说道:“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王爷的命令,又岂是你们能够违抗的。诸位师兄,既然这些伪僧不愿接受王爷好意,那我们也不用和他们客气了,还是把他们都拿了吧”取出法器,似要立即动手。
金刚门众人哪里料到这些人说翻脸就翻脸,见到此景,就要跃出席位去取自己的兵器。孰料才刚起身,这些人便觉得一阵头晕眼花,浑身提不起力气,不由骇然变色:“不好,这些酒菜被番僧下了麻药,今日要栽在他们手里”同时想到了这点。
一阵喊杀过后,金刚门中没有中毒的几人也被拿了下来。
清点人数之后,一个番僧道:“师兄,金刚门上下一百三十二人,除了外出未归的几人外,其余尽数在此。如何落他们,还请师兄示下!”
“哈哈!”闻言,领头的番僧大笑一声,斥道:“你们这些伪僧,王爷命我等前来招降你们,已经是天大的恩典。谁知你们却桀骜不驯,不但不尊从王爷号令,还口出狂言,妄想推翻大元。此间之事,吾等定会禀告王爷。今后这些日子,你们就先作为王府奴仆,将功赎罪吧!”
“什么?”“奴仆?”“我呸!”……话音落下,一众金刚门弟子顿时大叫起来。这些人尽是桀骜不逊之辈,虽然中了十香软筋散浑身无力,但听到这些番僧不但歪曲事实,捏造自己等人反抗大元,还将金刚门众人一并打成了奴仆,顿时怒气填膺,不断大声叫骂。
不过这些骂声,对那些番僧自然无法造成丝毫伤害,反而因为惹恼了他们,让金刚门中又多了几个头破血流之人。见此,一些欺软怕硬之人也只得停下喝骂,寺中也冷清了许多。
“哼!好好的供奉不当,非要当奴仆,你们这些金刚门的人,真是贱胚子!”手中法器敲着,一个番僧骂骂咧咧地道。这次来金刚门之前,汝阳王曾嘱咐过金刚门的人若是愿意归顺,便会和玄冥二老等人一样会成为王府供奉,即使不愿意归顺,也要想办法收服。同为僧人,这些番僧自然不愿金刚门的人威胁到自己,因此在成昆提出要和玄冥二老一起办些私事的时候,领头的番僧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他们。作为交换,金刚门众人自然由他们处置了,被他们下了十香软筋散之后,顺手打成了奴仆,这样即使到了王府,金刚门众人即使地位有些提升,也多半要被派去执行危险任务,再难威胁到他们。
“哈哈,师兄真是好计策,这次我们给成昆和玄冥二老行了方便,他们自然也要给我们行方便,这些金刚门的伪僧,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在王府里面当仆人吧!哈哈哈……”大功告成,这些番僧顿时没了压力,一个个互相吹捧起来,大声赞扬领头的番僧。而那番僧也是志得意满,面上颇显得意。同行是冤家,虽然他不认为金刚门这些不念经的和尚能对自己地位造成威胁,但能防患于未然,自是再好不过,这也是他们留在这里的目的。
地上,一众金刚门弟子听到这一番话,这才知道对方为何要对付自己,心中大悔不该放下了警惕。只是此时此刻,他们身上都已中了剧毒,即使心中再愤恨,却也无能为力了。
“呔!来者何人,还不报上名来!”金刚门众人尚能听到两人对话,那些番僧自然也是可以。眼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和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在寺中,一个离的较近的番僧不及细想,便即喝问道。
“哦?是说我吗?”听到喝问,方志兴微微转过头来,向那番僧道。他在范遥指引下一路急赶,没多久就到了金刚门,恰好遇到了金刚门众人被毒翻的情景。虽然不明其中具体经过,方志兴却也猜得出这些番僧使用了十香软筋散,唯有这等奇毒,才有着一举建功的可能。
“不说你说谁?老道士,赶紧报上名来,免得白白受死!”那番僧大声嚷嚷道。虽然如今佛道论辩已过,但道士与僧人的关系却仍不是那么和睦,这番僧自然不会给方志兴这个一身道袍的人好脸色了。
“呵呵!”轻笑一声,方志兴摇了摇头,说道:“看你的气息,应该修的是萨迦派武功吧。你们萨迦派和老道也算是老相识了,难道派中的师长没有提醒过你们吗?”
“老相识?什么老相识?你个老不死的,敢和佛爷这么说话……”那番僧骂咧咧道,边说边向前走了几步,似要和方志兴动手。不过他没迈出几步,便被领头的番僧拦了下来,只得暂时停下。
“道长可是全真教的?”止住师弟,那首领模样的番僧道。作为一众番僧的首领,他的见识自然不是其他几个只会打打杀杀的师弟可比,方志兴虽然相貌、气质都是一个普通的老年人模样,但他却从方志兴的话里察觉到对方身份似乎并不简单,因此谨慎地盘问起了师门。
不过他这么一盘问,倒让方志兴误认为对方已经猜到了自己身份。轻飘飘道:“你倒是机灵,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然后留下解药滚吧!”语气之中。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五十年前,他因为承了八思巴的人情。并没有理会萨迦派的那些护法金刚,没想到五十年后,又和这些人的弟子遇上了。只是这些人是否还能有他们师祖的运气,却是不好说喽!
“你……”闻言,即便这个番僧首领自认为是好脾气,也不由勃然大怒。想他身为帝师一脉的门人,在大都城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被礼让三分,哪成想到了西域这不毛之地。却先是被金刚门的伪僧丝毫不留颜面地拒绝,如今又被一个半截身子都到了土里的老头子呵斥着滚蛋,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忍不住就要发作。
“嗯?想动手?”眉毛一挑,方志兴饶有趣味地道。他心中认为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身份,见到他们仍有动手的勇气,也不禁来了兴趣,招呼道:“来来,让老道看看过了五十年,你们萨迦派的功夫有着什么样的长进。可别让老道失望才好!”自从归隐之后,方志兴的心境越发淡泊,对江湖中的争端也有些索然无味之感。武林之中,也唯有一些新奇的武功和异物才会引起他的注意。作为八思巴的传人,又一直占据着帝师之位,萨迦派显然有着让他重视的资格。更何况方志兴前几日刚刚修改了一门武功,也正想要找人一试,眼前这群番僧岂不正好!
“动手?唔……五十年,那就是说五十年前他和本派前辈见过面
。五十年前……五十年前……”听到方志兴的话,那番僧首领不断回忆五十年前有什么大事发生。蓦地,他脑海中陡然想起一事。再看看方志兴的样貌,顿时面色煞白。大叫道:“师弟,快退下。千万不要动手!”却是他看到先前被自己拦住的师弟出掌击向方志兴,急忙大声喝止。
“退下?已经晚啦!”长笑一声,方志兴大喝道。只见手中掌势变幻,已然和这个番僧过了几招。那番僧看着方志兴年老体衰,本来还对他不太在意,谁知数招下来,却是他自己迭遇险情,若非方志兴为了观察他的武艺处处留手,只怕一招擒住对方也有可能。见此,他顿知遇到了高手,再结合自己师兄的喝止,哪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只是此时此刻,他再想要退出已是不能,也只得踏上一步,右掌向前推出,同时口中叫道:“阿米阿米哄!”似是念咒一般,和掌力一起吐了出来,用出了密宗绝技“排山掌”。
“好!各位师弟齐上!”那番僧首领也是果决,眼见自己师弟用出了绝技,也就不再想着如何调解双方,同样大叫一声“阿米阿米哄”,右掌向前推出,向方志兴袭了过来。
“有点意思!”接下这两个番僧的掌力,方志兴饶有趣味地道。这二僧掌力奇异,不但劲力雄浑,还生出一股极大的粘力,将他手掌牢牢粘住,轻易挣脱不得。感受到这点,方志兴已经知道创出这门功夫的人打的什么心思,眼瞅着其余番僧在二僧身后排成两列,各出右掌,抵住前人后心,他不但没有阻止,反有些乐见其成。占据天下第一高手之位数十年,方志兴早已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全力出手是什么时候,若是这些人能够让自己使出全力,那也是值得高兴之事。
“好!正好一并解决!”大喝一声,方志兴道。运起功力,和一众番僧比拼起来。此次前来金刚门的番僧共有十六名,每一名单独拿出,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高手。但在面对方志兴的时候,这些高手却像是小孩儿一般,纵使合力也仍然落在下风。旁观的范遥和金刚门一众门人看到方志兴比拼内力之余,还不断变换着手法,把对面的一众番僧震的七倒八歪,不由目瞪口呆,心生荒谬之感。特别是范遥,他和这些番僧曾经交过手,深知他们虽然武功都不及自己,但若论及功力,却并不会差了多少,眼见方志兴一人敌住十六个这样的高手,让他如何能够相信。
正想着,场中的局势便又发生了变化。却是方志兴试了一下这些人的功力,又验证了一些关于乾坤大挪移的想法后,对自己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眼看自己年老体衰,久战后免不得要亏损精元,他也不再耽搁,直接运起乾坤大挪移第七层的法门,将这些人的掌力暗中蓄积起来,没过多久,便大喝一声,猛地反震了出去。这力道是由十六名番僧积累而来,虽然积蓄未久,蕴含的劲力却也庞大无比,天下间只怕除了方志兴外,也再无第二人能承受的住。番僧那边虽然有十六个人分担,但在这股力道过后,却也尽皆瘫倒在地,鲜血狂喷不止,更有的骨骼、筋肉寸寸断裂,直接被震成了一团烂泥。
“罢了!一时技痒竟造了这般杀孽,真是……”摇了摇头,方志兴不再多想。提起被他刻意保护的番僧首领搜查了一番,找出十香软筋散的解药交给范遥,指着金刚门众人道:“这是十香软筋散的解药,你去给他们服了,待会儿再来见我!”然后提着番僧,到一旁询问了起来。对于这些人所用的类似真言手印的法门、还有并体连功之法,方志兴心中也有些好奇,想要一窥究竟。
“这排山掌名为掌法,其实应该是密宗真言手印,只是其中疏漏太多、用的人又太过差劲,才没能完全发挥出来,否则多人合力之下,或许还能与我一战。”体会着从番僧首领那里问来的排山掌的心诀,方志兴心中想道。排山掌的掌法、心法在他看来还没什么,但是其中蕴含的密宗真言的诵法、用法,还有与武功结合的方法,却让他颇为欣喜。密宗心诀向来口口相传,从不落于文字,因此方志兴即使多方搜集,所得也不过零零碎碎,完全不成体系。也因为此,他虽然机缘巧合得到了大日印,却少有用来对敌,其中一个关键的缺失,便是真言用法。
“这武功虽然浅显,却总算把我的印法基础给补全了,倒是一大收获。回想昔年大胜关英雄会时,金轮法王好像念诵过一篇降妖伏魔咒。当时我武功未成,只是心有所感才记了下来,现在想来,这篇真言似乎还另有妙处。”体会着各种真言的用法,方志兴又试着念诵了一遍降妖伏魔咒,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魔不起,体会到了这篇真言的妙处。
“可惜!我道心已成、心魔不起,这世间又没什么妖兽,这篇真言真是明珠蒙尘了,还不如十香软筋散这种奇药更有意思,其中奇思妙想,当真让人意想不到。哦,对了,这金刚门中还有一种黑玉断续膏,竟然能够让断骨再续的人继续修习武功,当有续接筋脉之妙,定要一观才是。”方志兴心中想道。
默运心法,方志兴当即感受到杨逍等人都已到了寺中,命他们带着几个金刚门弟子和成昆、玄冥二老等人前来,然后分别问话。因为所问尽是本寺或自身机密,这些人又各个桀骜不逊,自然不是那么配合,不耐之下,方志兴也懒得和这些人聒噪。直接运起慑魂大法,让这些人把自己所知所学如同倒豆子一般,一一说了出来。
盘问了几人,又从成昆那里详细询问了阳顶天的死因。方志兴命人将几人带出,唤来杨逍、韦一笑等人,嘱咐道:“天儿是走火入魔而死,虽和成昆有关,却是两人之间的恩怨。外人不当插手。不过成昆因为迁怒想要毁灭魔教,害了谢逊家人不说,还投靠蒙元鞑虏。这等人物,实在不宜留下,你去传出消息,说成昆就在金刚寺中,让谢逊前来报仇!”
“是,曾师祖。”杨逍应道,也没问谢逊听到后会不会到来的蠢话。前些日子方志兴起卦说会在西北方向找到范遥、谢逊两人,他们还有些不太相信。没想到不过几日,众人便“恰好”遇到了范遥。有此前例,谢逊想来也是不远,只怕不消几日,明教众人便能团聚一堂了。
“嗯,那就去吧!这几****再闭一下关,等到出关之后,再传你们完善后的乾坤大挪移。”方志兴道。摆了摆手,让杨逍等人退下,闭目静坐起来。
见此。杨逍等人不敢打扰,只是留了几个人在外服侍,然后便各自忙活,向外界传出成昆消息。吸引谢逊到来。
“唔……清点一下,混元功、霹雳手、幻阴指、玄冥神掌,若是再加上金刚门的武功和从明教那里得来的乾坤大挪移、波斯内功、天鹰爪、青翼功、寒冰绵掌之类,这次来到西域的收获可不算小啊!”盘点着这些日子的收获,方志兴心道。他如今已经有一百一十五岁,上百年下来。中原武林的武技功法不说是了如指掌,却也被他了解了七七八八,可谓是毫无半点秘密而言,唯有西域、青藏、波斯这些中原之外的武学,因为地处偏僻,让方志兴没能彻底了解,可以稍稍激起他的兴趣。来到西域这段时日,方志兴除了解决明教这个隐患之外,便是通过自己身份和各种手段,谋取这些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绝学。虽然这些武学对于如今的方志兴来说不见得有多大用处,但只要能够稍有启发,对于方志兴来说已是值得,这也是他不吝传出乾坤大挪移等武功的根源。
“金刚门的武功虽然出自少林一脉,但是因为火工头陀没有学到少林寺的内功心法,这一百多年下来已经和少林武功大有不同,在外功上更有独到之处,倒是可以和少林武功相互借鉴、取长补短。成昆的混元功虽然不如经我完善的混元神功高深,却也颇有独到之处,更有霹雳手这种威力更胜混元掌的掌法,可以融合到混元神功之中。最妙的是乾坤大挪移和幻阴指、玄冥神掌、寒冰绵掌,其中涉及的人体阴阳之理更是颇有借鉴之处,和太极轮转术结合,当能值得一用。”心中想着,方志兴已经找到了这些武功和自己原有武学的契合之处,脑海转动,将它们融合起来。一法通、万法通,身为天下第一高手,方志兴的武学境界早已超过了创出这些武功的高手,这些绝学对于常人来说可能要穷其一生也难以修炼到顶,但在方志兴如今看来,这些武学不说俯拾即是,也是顺手拈来。汲取这些武功的特点融入自己所创的武学之中,更是没有半点难度。没过多长时间,这些武功便被他一一分门别类,融入了自己的武学体系之中。
“可惜,这些武功虽好,却已非我所求。”归纳完毕,方志兴感受着自己体内并无多大变化的内息,感叹道。自从五十年前和八思巴一战之后,他将自己两世所学融会贯通,早已达到随心所欲、莫不如意的武学至高境界,距离传说中的天人之境,也只差了一丝而已。但就是这么一丝,却如天堑一般,把方志兴阻隔在门外近五十年,几生出绝望之感。若非道心已成、三世为人的经历又让他历尽沧桑,只怕方志兴早就有着不顾一切、强行冲击天人的心思了,哪会等到如今又再次出山。
“乾坤大挪移据说有开发人体潜力之效,但我感到自己的力量并没有多大增加,看来九转易身诀大成后我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了,想要突破只怕难以达到。而先天功除了没有结丹之外,也已经被我练到了最高境界,但只是总感觉距离结丹,似乎还差了一个层次。这中间的一层,到底是什么呢?”默运玄功,方志兴心中想道。他这些年之所以没有想着开辟玄关一窍强行结丹,其中的一个原因便是这个感应。结丹之法自古流传,方志兴这些年也搜集到了不少,但其中却大多不过是寥寥几句而已,在这等事情上,他自然慎之又慎。
“八十年前,我曾在第三次华山论剑时演练北斗剑法,并提出了通玄和返虚两条道路。如今我的剑法早已大成,不但达到了独孤前辈所说的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的境界,更是创出了剑道第九诀人剑诀,能够使用身体各个部位施展出剑法,甚至在精气神祭炼之下,和紫薇软剑也有融合为一之感,可谓完全达到了人剑合一之境。只是即使这般,我却仍未晋升剑道之境,看来以剑法入道,多半是走不通了。”盘算着自己武功,方志兴思量道。各种武功之中,他最先接触的便是剑法,在上面花费的力气也是最多,只是如今他剑法早已入了化境,却仍未找到剑道之门,也只得暂时歇了以剑入道的心思。反倒是其它武功上,他在八十年前武功大成后便提出了通微、通玄的武技修炼道路和筑基炼己、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的内功修炼道路,并得到众人赞同。如今八十年过去,他的武功比之那时不知高了多少,境界上也有了一定提升,反倒最有可能突破。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这通玄之境当真是奇妙无比,我如今虽然已经有几门武技触摸到了通玄境界。却能够感到自己在这个境界仍是刚入门槛而已,难道说要完全洞察天地间的玄妙之理才能更进一步。这样也未免太过艰难了把?”心中想着,方志兴脑海中又浮现出自己亲眼所见的两件事来:“马师伯阳神飞升、八思巴虹化而去,他们二人也不知去了什么世界,若是我修炼马师伯传下的丹阳功或八思巴传下的《轮回涅槃生死无别经》,能不能达到这般境界呢?”
这想法自然极为诱人,不过在方志兴心中,却只是一掠而过。隐居五十年,方志兴若是想要转变道路的只怕早就做了。又哪会等到现在。相反,每当出现这样的念头出现,他的武道之心都会更加坚定,誓要以此踏入天人。
“我的一身所学皆以武功为本,失了信念,便是丢了自己道路,那样即使再有神功妙诀,也难以踏足更高境界。所以这武道之路绝对不能改变,最要紧的,还是想法找到突破道路。西域这边的事情马上就要了结。再去寻找其它武学估计对我也没什么帮助,还是找个地方觅地潜修吧,再看看有什么没注意的地方
!”压下杂念。方志兴心中暗道。想到觅地潜修,他脑海中不由想到了一个地方:“那处山谷应该不错,若是能找到的话,或许就不用去中原寻找其它地方了,希望能看到吧!”然后念头泯灭,沉入了定境之中。
方志兴闭关入定暂且不说,再说金刚寺中,一众金刚门弟子在经过杨逍等人救治之后,纷纷从酸软无力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对着他们不断道谢。有着方志兴的嘱咐,杨逍等人又知道方志兴来金刚门似乎还有其它目的。除了占据了几间厢房等待谢逊前来外,也没有刻意为难他们。而那些金刚门弟子经历了差点灭门的祸事。又见识了方志兴的可怕,更不敢闹出什么事端,任由杨逍等人鸠占鹊巢,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是这一日,却不知是什么原因,一众金刚门弟子聚在一起,似在商议着什么。
“什么?你说那个老道是全真教的方志兴,八十年前打上少林寺的那个?”听到刚相从明教弟子那里打探来的消息,刚山瞪大眼睛,喝问道。金刚门祖师火工头陀出自少林,虽然因为是叛门而出对少林颇为仇视,但对寺中的武功高手却是更为惧怕,因此远远地躲到了西域。也因为这,金刚门的人对能够打上少林寺而又全身而退的方志兴,心中的敬畏也是远超旁人。听到前几日大发神威救下自己等人的老道就是自己师父、师祖都曾提过的方志兴,刚山当真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其余人等虽然在面上不像刚山反应那么强烈,内心惊讶却是犹有过之:“八十年前的人,竟然活到现在还能动手,这老头难道是妖怪吗?”因为是在少林寺中偷学的武艺,金刚门的拳脚兵刃尚可,内功一道却着实不精。毕竟修习内功讲究体内气息运行,火工头陀纵是从早到晚瞧着旁人打坐练功,也难以知道如何调匀内息、搬运周天。再加上金刚门外功修炼之法对身体颇有损伤,即使有着黑玉断续膏在,却也不可能完全消除暗伤,这些伤势他们在年轻时尚可压制,到了年长时便会爆发出来。因此金刚门的弟子中,可是没少见到那些上了年纪便武功大退甚至突然暴毙的长辈,听到方志兴一百多岁竟然还能动手,这些人心中委实感到不可思议。
“道家的功夫更加偏重养生一些,年纪大了还能动手也是寻常,只不过论威力……威力……”想要为自己门派分辩几句,刚相开始拿着武功威力说事,只是他想到几日前方志兴震飞十几名番僧的威势,这番辩解的话便再也说不出了,也只得烂在肚里。
不过他不说出,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听到,刚山虎目一瞪,说道:“威力怎么啦?就你这鸟样,一百个上去也不够人家打的,我看咱们这就去找他请教如何修炼内功。这老道前几日把咱们的武功和药方都给问了,可不能白白便宜了他。”迈开大步,就要去找方志兴。
“师弟!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想害了大伙儿吗?”还没走动,刚山便被一人喊了下来,却是他的师兄刚若。此人天生神力,由外而内,练成了一身深厚内功,造诣之高,甚至有望超过了当年的祖师火工头陀,当真是天赋异禀。也正因此,他在一众弟子中也颇有威信,一声大喝,便让刚山止住了脚步。
看到刚山眼中的坚持,再加上自己也着实有些意动,刚若道:“好吧!等到方前辈出关以后,咱们就去找他要个说法。不过到了他面前,你可不要插嘴,一切都由我和刚相师弟来说!”方志兴名气很大,有关他的传言很多,但在各种传言之中,却并没有嗜杀一项。联想到前几日方志兴虽然把那些番僧震的很惨,不过在他们倒地之后,方志兴便再也没有出手,丝毫没有斩草除根的意思。结合这些,刚若心中已经断定方志兴并非嗜杀之人,否则的话,他是万万不敢去找方志兴的。
议定之后,几人便开始刻意观察方志兴的起居作息。也是事有凑巧,方志兴整理完所得武学之后,次日便已出关,虽然因为谢逊未至并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却仍让刚若他们得到了消息。见此,刚若、刚山、刚相三人鼓起勇气,避开杨逍等人的注意,潜到了方志兴的居所。
“让他们进来吧!”见到金刚门众人前来,几个守门的明教弟子正要询问他们的来意,便听到方志兴的声音传来。闻言,几人也不惊讶,让开道路,放这些人走了进去。
带着一丝紧张,刚若等人进入房中,便见到一个老者居中而坐,双眼微闭,向他们道:“你们是金刚门的吧,来到这里做什么?”声音淡淡,听不出是什么口气。
闻言,刚山正要回话,却被刚若拉了一把,想到师兄嘱咐,已经到了口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由刚相道:“晚辈金刚门刚相,并师兄刚若、刚山,参见全真前辈方真人。冒昧打扰,还请前辈见谅!”口中说着,刚相躬身合十,向方志兴行了一礼。见此。另两人也急忙行礼。他们虽然不修佛法,但因为要应付香客,各种礼节却是熟知。
微微点头,方志兴也不还礼。径直道:“说吧,有什么需要求到老道的?若是无事,那就赶紧走吧!”他虽然双眼微闭,但是进入室内的三人的神情,却都落在眼里。这三人冒然前来。其中一人还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被另一人所阻,想必是有事情相求。“这样的话,我让他们做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方志兴心中暗道。他这次前来金刚门,除了想要一窥黑玉断续膏这等奇药外,便是想将金刚门从蒙元那边夺来收为己用,算是在西域打下一颗钉子。如今来看,此事大有可为。
“回禀方真人,我等……我等……”没料到方志兴如此直接,刚相精心准备的言辞顿时全没有了用处。一时间吭吭吧吧,不知如何回答。那边方志兴见此。也不多言,只是彻底闭上了眼睛,似是要送客模样。
眼看自己等人没说几句话便要被赶出去,刚山顿时着急起来,跳起来大声道:“师弟,说个话怎么这么难,还是让我来吧!”说着也不理会刚若的示意,大咧咧道:“方真人,前几****问了我们金刚门的药方和绝学,我们今日是来讨说法啦!”
“果然是个夯货!”方志兴心中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那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并没有回绝之意。
闻言,刚山顿时大喜,道:“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方真人你的内功是怎么修炼的,若是能帮我们修出内功,那就更好啦!”然后噼里啪啦,将自己等人前来的目的一一道了出来。
听到刚山的叙说,方志兴也明白了三人这一出是怎么回事,对金刚门内部也了解了一些。心中思量道:“金刚门的实力还是有些弱了,若是不想让他们轻易被拔去的话,确实需要增强一下他们的功夫。这些人的根底还算不错,若是再强一些,说不定能像昆仑派一样影响到中原武林,那样的话,说不得少林也要头疼一下,且看他们的造化吧!”思及这里,他点了点头,说道:“贫道得了贵寺的东西,指点你们也是应当,只是想要学到贫道的功夫,还需遵守贫道的规矩才是。”
“什么规矩?还请真人吩咐!”没料到方志兴如此好说话,事情也如此顺利,刚若心中反而有一种不真实之感,问出了心中疑问。
“一不得滥杀无辜,二不得同门相残。你们虽然算不得我的弟子,但若在学了我的功夫后,却去非作歹甚至和我的弟子作对,岂不害了我的名声?因此也要遵守这两点才行。”方志兴道。金刚门武功狠毒,行事也有些凶残霸道,方志兴虽然想要让他们作为钉子埋下,却也不允许他们滥杀无辜,更不让他们用自己传下的武功对付自己的弟子了,因此随口立下了这两条规矩。
“不得滥杀无辜,不得同门相残。好,方真人,我代金刚门应下这两条规矩,还请真人授法!”刚若思量了一下,觉得这两条都不难做到,当即大声应道。刚山、刚相两人,也是齐声附和。
对于三人的回应,方志兴并不意外,不过此时他却不置可否:“别急,你们还是和寺里其他人商议一下再说。先去取些纸笔,再拿一尊佛像,过几日再来回话。”
听到方志兴让他们去取笔墨,刚若等人顿时大喜,知道只要自己等人答应了那两条规矩,立时就会有内功心法到手。兴奋之下,当即快步走出,搜寻寺中几乎所有的笔墨纸砚和佛像,给方志兴送了过来。没过多久,各种纸张、丝帛、皮毛、金佛、玉佛、石佛等物,便在房间中堆了一团。
眼见这三人似乎还要再取,方志兴只得出来制止,把他们赶了出去。刚若三人心知他要静心书写,不敢打扰,急忙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