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基塔维亚冷笑，lilian是我的初拥，可以这样说，我能够感知她的情绪。如果她为了激怒我，而故意做出喜欢你的这种姿态。我怎么会心甘情愿的上当。

两颗尖锐的白牙触碰到石嘉木的脖颈，先是一阵凉意，继而意识进入昏暗。

得救后的第二天，李莲和石嘉木约定在这里见面。石嘉木得心情忐忑而激动。

在此之前，石嘉木像一个孤独的船，漂泊在人生的大海上，顺着风，不回头。与别人擦肩而过，风景与别人都和他无关。风浪来时，他裹紧身躯等待阳光。一切与他有关，一切无他无关。他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人的世界。

李莲的到来激起了他这颗年轻的心，他迸发出一种热血的冲动。想要接触他，了解他。他一度进入一种病态。在图书馆阅读她曾借阅的书籍。（自私的基因）（月亮与六便士）（霍乱时期的爱情）（茨威格精选集）（百年孤独）。

石嘉木曾一度幻想她看这些书时的神情。是否紧锁眉头，像他一样深陷书的世界，沉寂其中。做一个感同身受的话外人。

沙湖湿地公园以城市中心开始，将城市包围，像一个蝌蚪，一条长长的尾巴向东面伸展。在这个钢筋混凝土的城市里添加了一些自然风景。

那条尾巴，就是沙湖湿地。

李莲首先对石嘉木表示感谢，她谈不上对基塔维亚恨之入骨，但内心的憎恶却与日俱增。因此当她发现石嘉木偷拍她的时候，她有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并非天衣无缝。但就目前而言，也只有这样一个途径选择。

于是李莲把石嘉木邀请到她的房间。漏出两颗锋锐牙齿，坦坦荡荡。讲出她的一切。石嘉木并没有过多犹豫，他马上表示配合。

回到家后，石嘉木开始思考，如果当时拒绝，那此时的他是否已经是一具被吸干的尸体。但基塔维亚在抓住他后有一个重要信息吐露出来，他的初拥，现在的李莲，喜欢自己，出于真心。

计划就这样开始。石嘉木把地点定在学校后面的防空洞，易守难攻。

但事情不会一帆风顺，在计划实施的第二天，石嘉木就被基塔维亚带走。所有的算计与谋划毫无用处。

李莲对石嘉木表示感谢后，石嘉木问道，你还会继续留在这里吗。

李莲看向石嘉木，这里风景很好，我很喜欢这里，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在一起，吃着你做的食物，过两个人的生活。

石嘉木想要说话。但李莲又说道，我是说如果。你明白吗。

石嘉木没有在说话。心中仿佛垂下一块巨石。砸碎了心中他与李莲的美好景象。

李莲的话他没有反驳，他不想通过卑微乞求爱情，即使得到，也是在心底开出一朵小花，看着虽然美好，但最终还会凋零。爱情本就是郁郁葱葱的一棵大树。充满生命的张力与活力。这少不了两个人的灌溉维护。

石嘉木本以为自己看过了悲欢离合，具备得之我命失之我幸的豁达。但当李莲把事实摆在他面前时。他才发现，自己所谓的孤独摆荡的单船，只是逃避一切努力与付出的借口。

石嘉木没有问为什么。话已经说出口，覆水难收。再说什么也不会发生改变。

他与李莲安安静静的吃完东西，无声的走了片刻。就坐上往返的汽车。

李莲先下了车，石嘉木靠在座椅上与她摇手告别。石嘉木想，她忙完了所有事情，就会离开这个城市。或许，他们永远永远不会再见了。

——他踯躅许久，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与原先的他背道而驰。方佳木赖以支撑的观念在一瞬间崩塌。他革命自己，进化自己，改革自己。一夜之间，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看着镜中眼神，不在游离疏散，里面有了一种坚定的光。

就这样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找到了薇薇安。

薇薇安听方佳木讲述了一切。

薇薇安告诉方佳木，李莲得了一种可怕的疾病，在不久的将来就会痛苦的瘫在轮椅上，歪着嘴，留着口水。手虚弱的连一丝头发都提不起。眼神悲哀而绝望。

方佳木能够预料到这一切。李莲是个强大而勇敢的人，她不会允许自己这样。那种痛苦她不会让自己经历。

方佳木有些难过，李莲的出现是一束光，照亮方佳木的四季。让他的生命不在是死水微澜的湖水，李莲的出现让他具备生命的活力。

时光回到可以看见的未来，李莲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她将会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果断的了结自己。比起死亡的恐怖，她更不想见到未来那个身不由己的自己。

悲哀像大蛇缠绕，方佳木刚感受到甜甜的蜂蜜，还未忘记一切，久从薇薇安这里得到了残酷的现实。他了解李莲，她不会让方佳木见到自己不堪得模样。

方佳木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他脑海不停地闪烁薇薇安告诉的一切，也明白了李莲所说的如果。他与李莲是如此的接近，几乎是触手可及。但就像海水与淡水，却不会相融在一起。

方佳木看着卧室的白灯，脑子空白，他蜷缩起自己的身子。不情愿的接受现实。

手机短信声音传来，是薇薇安。信息说李莲明天就要离开泗水城。如果方佳木有时间，在中午11点之前能再见一面。

见一面。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昨天的一切成为画面，清晰也模糊。方佳木想到，见了后在离开。以后关于李莲只剩下回忆。无论怎么想起，都是一副模糊的画卷。或许回忆很幸福，但一定也会有痛楚。

泗水城也会在时光里把关于李莲的一切平静的抹去，只有方佳木关于李莲停滞不前。幸福吗。方佳木问自己。他从未如此的热爱这样一个女人。但故事未曾开始，春天的花却开始了枯萎。

方佳木突然从床上坐起，还有一个机会。

他打开通讯录，找到李莲。播了过去。

你明天要走是吗。

我有点问题想要请教你。

方便吗。

好，我现在过去。

路灯像发着光的平行线。方佳木顺着视线望去，两排路灯重合在一起。

我们既然已经相遇，那么一定会在一起。

石嘉木忐忑的敲了敲林莲的房门。

林莲住在荷苑东区的小公寓里面，前面有一条护城河。自西向东，周边安着红色的栅栏。南面是马路，马路一侧种了一排的柳树。北面是门市铺子，吃的喝的，除了超市还有药店。基本上覆盖了居民的日常生活。

林莲打开门请石嘉木进去。

映入眼帘是一张2✘4的大床。月光透过落地窗，均匀的铺在床上。林莲刚洗完脸，发梢沾上了水珠。石嘉木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莲指了指凳子，让石嘉木坐下。她要去贴个面膜。

石嘉木轻轻的关上门，没有锁死，虚掩，留了一条缝。

石嘉木咽了口唾沫:我听薇薇安说你明天就要离开泗水，去另外一个地方吗。

林莲点了点头。林莲又说你喝酒了。

石嘉木点了点头，刚准备说些什么，又听见林莲的声音传来。我有一瓶红酒，你还能喝吗。

石嘉木趁林莲面膜的空挡去楼下的小吃车要了些下酒的东西。在等待的途中，林莲给他发了个语音，于是他在隔壁超市买了两包烟。等到他上来，林莲已经支好了桌子。正在醒酒。

林莲问石嘉木，你会抽烟吗。

石嘉木从初中就接触烟酒，当时年幼，浅尝即止。上来高中，鱼目混杂，他又重新把烟拾起。尤其是高二，抽的有些肆无忌惮，像是把身体都要抽坏。最严重的一次是下半夜被喉咙疼醒，3天没有好好说话。再到后来，就断断续续的偶尔燃上一支。也抽不了几口，就放在烟灰缸刚上。

李莲的手指纤细饱满，烟在她的手里出现了一种独特的美感。在柔和的灯线下，石嘉木有些沉醉。林莲让他想起了玛莲娜，石嘉木心力想到，林莲就像是一个女神一样，把我带到了天堂乐园。

抽着烟的林莲眼神陷入回忆，石嘉木听了片刻。她发现林莲的回忆是纯粹的，像湖水里盛开的莲花，每一个事情都独立，但又与未来息息相关。

石嘉木也讲了他的故事。平淡无奇。但即使这样，林莲还是听的津津有味。林莲说，平凡的生活难能可贵，普普通通才是生活的真谛。我喜欢你的生活，来，干杯!

醉酒阑珊，俯仰人间千古。通过林莲的房间看面前灯火通明的城市。林莲说，城市里亮起的每一盏灯都是一个囚笼。

方佳木表示赞同。

33两白银困住芸芸众生。

两个人看了小一会儿。林莲坐在床头，问石嘉木有什么对她说的吗。

石嘉木拉上窗帘，将酒杯残存的酒液一饮而尽。

他也坐在床头，接着微醺的醉意拉起林莲的手，林莲没有拒绝。她明白石嘉木的心意。虽然她即将离开，但还是想听石嘉木说出来。在她耳边，看着她。慢慢的把心意全部吐露。

外面的风吹进来，透过窗帘的缝隙，门从刚才的虚掩，啪的一声，把屋内屋外隔绝。

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在对石嘉木喊action。

他说我想拍一部电影，里面是过去。从幼年到中年，从大大的院落到鸽子笼。

几十年得时光，浓缩成120分钟。

我想了想，说道：那应该是你的回忆吧，虽然浅薄但是深刻。

他又说很可惜，我的记忆已经逐渐模糊，照片成灰，燃烧成一团火。早就熄灭了。

那天我在学校，披着太阳与晚霞，在下课铃响起的第1个段落间，就飞奔走下楼梯，第一个走出校园的大门。等我回过看向熙熙攘攘的学生群，又把目光飘向3楼，张霞托着脸腮，我不知道她是否能够看见我。但我确定，当时她一定在想什么。

03年我从私立中学转到家门口的学校。从此以后，每个周六周日是我最自由的时光。我奔跑于村落野外，捡起路边的一个个烟盒。把他们拆开，折叠在一起。四四方方，比装满了烟的盒子更好看。

我记忆中那些靓丽的颜色，七中颜色吹起了未来的风，兜兜转转20多年，仍在人间，机缘巧合下，来到了现在面前。

我问他，你发现了什么变化，那些能记住得东西还在吗。

一个大坑里跳跃出活泼的大鲤鱼。每一个都4.5斤，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早晨趟过浑水，来到学校。那一天的事情你早就忘记，但你知道，那天你收到了很多快乐。

那后来到了夏天，你趴在歪着脖子的树上，脚下是积雨成水的河沟，水质清澈可以见底。你的脚像是骑着自行车，一前一后，听着水声，看着河里的倒影。你很想时光就这么下去。整个人心中宁静，没有现在的暴戾，没有情绪。

其次是秋天，你还是孤身一人。向西而行，那个方向种满了果树。有些小果，有些未熟的小果。就那么孤零零的挂在高高得枝头。光秃秃的枝干上只有这么一个东西，都已经入秋，还那么青涩不成熟。

你于是攀上树枝，折断其中一个树枝，瞅准果茎，一伸一投，果子瞬间掉落。你并没有立即下去，而是在四周张望，看看还有没有不存在这个季节得东西。远处云朵湛白，像棉花糖，你把眼睛看的发酸。

下了树，弓着身子趴在树下，捡起果子，放在衣服上擦了擦。你看了一会儿，想象它的味道。一口下去，青涩的汁水润满口腔，你咀嚼几口，咽了下去。食物划过喉咙，你对当时的感觉，至今难忘。

回去的路上，那个被你折断的树枝还在你的手中。你把细细的一头点在柏油马路，轻轻往前推，树枝被压迫，成一个弓形，啪的一下又受力弹出，但又被你马上点在地上。周而复始。最后你记得，回到家，你把它当做木柴，丢在了家里的柴火垛上。

他的思维在过去，过去又把思维凝滞。变成一朵不褪色，没香气有记忆的花。每一瓣都是过去，每瓣都是童年。

他的记忆中有一片沟水，在冬季结成厚厚的冰，三指厚度。上面有很多童年的身影，助跑，滑行，转头，蹲起。一气呵成。嘴里哈出白气，鼻尖有水珠凝结。

那些身影渐渐模糊，擦擦眼睛，想看清他们，可是突然刮起一阵风，把他们吹向了不同的地方。

我看的很清楚，他们在被风吹的一瞬间就开始长大，小小的衣服渐渐消失，他们在风中直接就长大了。小女孩变成了大人，小男孩也是。他们开始一天一回家，后来一月一回家，在后来一年一回家。我看不到他们的笑脸，他们的笑脸停留在那个冬天，那片结了冰的门前河沟。

我递给他支烟，他看了看说，我从初中开始学抽烟。也是在那年从私立来到家中。与此同时，任职三年的老师也来到了这个地方。

他抽了一口，问我，你还记得吗。还记得初中发生的事一切吗。

我点点头，当然记得。我记得那一个夜晚，20多个人，骑着自行车，手里拿着水，面包。从学校出发，往最近的网吧而去。

他当然记得，那是他第一次熬夜，也是他第一次上网。从此以后，过去和现在有了不同。他开始频繁得上网，开始频繁得熬夜。于是，你总把晨光当做夜晚的黄昏。

————

李莲躺在石嘉木的怀中，问道：这就是你的过去吗。从始至终，这么多年，都是你一个人。

石嘉木嗯了一声。窗外的月光透过一点缝隙照在李莲年轻的躯体上，像一副美丽的风景。他紧紧抱住李莲轻轻默的说道：我留得住你吗。

李莲没有回复石嘉木，只是拽住了石嘉木的手，默默的说道：抱紧我。

林莲在石嘉木均匀的呼吸中，打开房门，轻轻离开。她给了石嘉木一个回忆，也没有留给他大的遗憾。相互依偎的一个夜晚，没有生活琐碎的争吵，没有时间消磨感情的痛苦。这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哪怕对方都舍不得。

石嘉木在中午醒来，他睁开眼，才发觉林莲的离开。石嘉木看向窗外。低低的说了一句：泗水城的阳光真的温暖啊。

他打开手机，点了一份外卖。继续在房间感受昨天的事一切。

从沙湖湿地公园的交谈到林莲的不辞而别。一切表明这是一场梦境。在这份时间里，相遇离开就是答案，分数的公布是下次相遇的时间。未知不是恐怖，而是略带忧愁的风。那一天何时会到来，谁也不清楚。

简单吃过东西，石嘉木离开了房间。他还有其他事情去做。

当初引诱基塔维亚，林莲抽了200Cc的献血。她告诉石嘉木，如果仅仅喜欢石嘉木，基塔维亚不会对石嘉木产生杀机。将她的血液涂在石嘉木身上。基塔维亚会认为林莲把石嘉木变为附拥。这才是基塔维亚迫不及待要动手的缘由。

石嘉木暗藏心思留了一个针管的血液，放在了冷藏箱中。

躺在家中的沙发上，石嘉木开始思考。成功与失败，这两种结果他是否都能坦然接受。无论成功或者失败，他都将脱离现在的生活。他是人，但会是一个特殊的人。成功了，他变成吸血鬼。失败了，他变成吸血鬼。一个有着自己的独立理智，一个是渴望献血与杀戮的怪物。

石嘉木想到，他是否还有第三种选择。当然，现在就是第三种生活。但这种生活留不下林莲。在第三种生活，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寂寞的，孤寂的一个人。

林莲的离开是必然，她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或者，理由不够重要。即使她喜欢石嘉木，但最终的结果还是离开。经历过长时间的相处再离开，对石嘉木来说是一种更大的痛苦。林莲不说，石嘉木也懂。

石嘉木并没有太多的犹豫。他站起身，拿出手机，买下了绳索与压脉带。

30分钟后，跑腿员把东西送到。石嘉木抛弃第三种生活，开始了新的选择。

他用绳索把自己困在冷藏箱前，先从脚开始一直环绕，直到自己的胸骨。然后打一个死结，剩余的绳子他打了一个圈，套在自己的头上。绳脚打圈在了冰箱上。这是一个保险，如果自己丧失理智，变成嗜血的魔兽，那么行动就会拉倒冰箱，造成巨大的声响。

石嘉木自言自语到，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压脉带系紧，他打开冷藏箱。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渴望尝试另外一种生活，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故事。不同于大多数人，只为了打掉内心的孤寂感?

还是，为了自己的心感情。是为了林莲吗。石嘉木想到。

不，不仅仅是为了林莲。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

石嘉木不再犹豫，看着充血的手臂，青筋变得鼓起清晰。他对准血管，将林莲的血液注了进去。

林莲的血液呈现一种暗色的红。像是粘稠的黑紫色丝绸。与石嘉木的鲜艳红血有着极大得视觉区别。

她的血液有着很强的吞噬性。石嘉木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他有些喘不上气，心脏也跳的越来越快。

石嘉木毫不知晓此时到底代表什么。他有些悲哀的想到：他没有成功。林莲的血液疯狂吞噬，而不是转化。

自己要死了。

石嘉木思维开始凝滞。在最后一刻，他想的是：自己不会再见到林莲了。在这个世界上，他比林莲先要离开。等到三个月尸体发臭被发现。呈现出令人呕吐的巨人观。用铁铲戳破，装进袋子里，扔进焚化炉，变成一堆灰。

石嘉木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