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闻楚、沐长青的战斗中,李玉寒察觉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息隐藏在暗处,仔细感知又没有感觉到异常。
没想到出言试探之后,果然有一个声音回应。
李玉寒循声望去。
只见城墙上正站着一个青衫少年,剑眉星目,英气勃勃,笑着说道:“看来是我刚刚一时激动,没隐藏好自己的气息被你发现了。”
少年身上有一股很强的剑意,显然也是一名剑修,实力显然在李玉寒之上。但是看对方的样子不像是闻楚他们一伙的。
李玉寒出口问道:“敢问道友尊姓大名,可有何指教?”
少年说道:“我乃天南大陆,紫云宗,陆天奇。奉师门之命到此追查一件事,只是碰巧路过,被你手中的剑吸引而来。”
说着眼神瞟向李玉寒手里的白瑄。
李玉寒心头一紧,突然警惕起来,碰巧路过是假,只怕是为了夺剑而来。
陆天奇摆了摆手说道:“不必紧张,我还不想在玄北大陆惹事,他日你若有机会天南大陆,可以来紫云宗寻我,到时可以跟你好好切磋切磋。”
这时,突然有一只手从身后抓在了陆天奇的肩膀上。
身后传来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师弟,该回去了。”
只见其身后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正皱着眉头盯着他。
陆天奇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师兄,我正打算回去寻你呢。”
男子正色道:“你再擅自行动,我自会回去禀告师尊他老人家。”
陆天奇一听,立马哭丧着脸说道:“别别别,咱这就回去。”
随即冲着李玉寒拱了拱手说了句“就此别过。”
那男子也瞥了一眼李玉寒。随即两人周身紫芒一闪,就消失了。
陆天奇本是被白瑄散发的那道冲天剑气吸引而来,此剑若是在什么无名宵小手中,自是杀而夺之,但是看到李玉寒突破到炼虚境展现出的实力后,情不自禁释放出的战意被李玉寒感知到。
两人走后,李玉寒又回到城内,只见城内此时已是遍地的尸骸,其中还有不少凌霄宗的年轻弟子,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李玉寒心里又悲又怒,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剑,发誓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凶手。
城中敌人还有幸存的百姓都已不见,俨然已是一座空城,寻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弟子余梦灵的身影,想必应该暂时无碍。
这时忽见远处的州城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
李玉寒眼神一凌,纵身朝着那边疾驰而去。
此时除允州之外的相连十多个州城都被西池国攻破,西池国军队正在城内烧杀抢掠,一时间火光四起,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齐州城内的街道上,一群西池国的甲士正骑着马追赶一个妇人,妇人头发凌乱,光着脚拼命往前跑,不住地回头看。
西池国的甲士有意戏耍她,任其跑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才催马追来。不多时,妇人就被众人团团围住,如同一直惊慌的兔子,盯着众人瑟瑟发抖。
为首一个满脸胡须的男子,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刺啦一声,妇人发出一声惊呼,衣服已被扯烂,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其余人见此,均是目露凶光,发出阵阵狞笑。
啪嗒啪嗒,就在这时从街道的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人一剑,一袭白发。李玉寒踏着步子走来。
西池国的甲士也看向了这边,这老头当真不知死活,不去逃命反而是朝这边走来,其中那名满脸胡须的甲士正准备出口喝住他。
还未开口,一道剑光闪过,那人只觉脖颈一凉,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其他人也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身首异处。
那名妇人眼见得救,激动的跪下来朝着李玉寒磕了个头,感激道:“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小女子来生做牛做马定当报答。”
李玉寒长叹一声说道:“你且快去逃命吧。”
妇人闻言捂着胸口又磕了一个头,才转身朝着城外逃去。
国破家亡,人命轻如草芥,这样的事情在城中各处都发生着,作为修道之人也不能漠视不理,李玉寒心有所感,却又难以言明。
李玉寒不停地在城中走着,看到了一幕幕惨剧发生,斩杀所遇到的敌军。
很快敌方就发现了异常,开始组织人员围剿李玉寒,殊不知,恰如飞蛾扑火,均是有来无回。
眼看死伤者越来越多,西池军才意识到不对劲。不得不暂时退出城外,等待援军到来。
李玉寒则孤身走到城门上,看到城墙上正插着敌人的军旗,愤怒地将其一脚踢断,旗杆顺着城墙倒了下去,城外的敌军纷纷看了过来。李玉寒居高临下看着乌泱泱的敌军,朗声说道:“侵我国土,杀我国民,尔等速速上前领死。”
一股杀意,瞬间笼罩着众人。
双方僵持间,人群中一个将领突然喊到:“众将士听令,凡取下此人首级者,赏金千两,封…”
话没说完,一只手已经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从马上提了起来。
直到对上李玉寒的眼神,这个将领才意识到对方是何种恐怖的存在。
在他惊惧的目光中,李玉寒将他朝着城墙上摔了出去,只听一声闷响,还来不及发出惨叫,登时摔成了一滩肉泥。
周围敌军这时才反应过来,喊杀声中纷纷举起长枪一齐朝着李玉寒刺来。
李玉寒轻蔑一笑,也不躲闪,任由长枪扎到身上。凡人武夫的一枪,即使力道再大,没有贯注灵力的一击,对于李玉寒来说,如同三岁孩童挥舞的拳头一般。枪头如同扎在石头上,反而振得众人手脚发麻。李玉寒身体微微一震,枪头纷纷崩断,剑光闪处,周围数十人应声倒下。
想起城中惨死的妇孺,李玉寒杀性顿起,一人一剑,如同一尊凶神,在敌军阵营里发泄着怒火。两万余人眨眼就死伤大半,余下的人也早已吓破了胆,不住发抖后退,要不是有军令在身,早已四散而逃了。
白瑄的声音突然在李玉寒脑海中响起:“小寒,沾染太多杀业容易埋下心魔,对日后修行有损,你要小心些。”
李玉寒回道:“白姐姐不必担心,我道心从未如此清明,此事不为,才是有违本心。”
白瑄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担心。仇恨心、贪念、妄念、执念、怨念、痴念皆是心魔所依,不及时摒除,他日修行恐遭反噬。
这时远处又有一队人马赶来,旗帜赫然显示是西池国的标志。
一阵车马响动之后,只见当中飞出一个人影,重重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只见那人满脸是血污,咳出一口血后,爬起身来破口大骂道:“西池国的狗贼,老夫今日与你们不死不休。”
李玉寒仔细一看,此人竟然是去往天门关的长老孙云寿。
李玉寒开口喊了他一声,孙云寿听到有人叫自己,环顾了一圈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登时激动地跳了起来,忙慌地跑过来一把就跪在李玉寒身前,老泪纵横的说道:“宗主,见到你老人家无恙我就放心了。”
李玉寒伸手扶起他,问道:“孙长老,你缘何在此,其他门人现在何处?”
孙云寿满脸自惭之色,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天门关一破,城中大乱,我们阻拦敌军不及,被敌军冲散了,而后我见敌军兵分几路进攻其余州城,便尾随他们而来,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宗主。”
李玉寒已了解了大概,眼看敌人援军一到,又开始围拢了过来,当即出言道:“先把眼下这些人解决掉再说。”
孙长老道了一声好,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刀握在手上,又开口道:“宗主小心些,敌营中还有一个神游境高手”。
李玉寒点了点头,想来孙长老已经和那人交过手了,刚才应该就是被那人打伤的。
孙长老此时还不知道李玉寒早已踏入炼虚境,神游境的高手在他眼里早已不算什么。
李玉寒纵身一跳,越过敌军,直接寻着那人的气息找去。
只见敌军簇拥下有一辆黑色的马车,马车中突然有一杆长枪朝着李玉寒飞了过来,势道劲急,只听见一阵破空之声。
李玉寒心道,此人如此托大,这般手段,竟是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一把抓住迎面飞来长枪,正准备投回去。
突然发现长枪上还挂着一串东西,看清上面的东西后,李玉寒一股无边怒火从心头燃起,一把捏断了长枪,喝道:“何方鼠辈,出来领死。”
只见枪尖上挂着一串沾着血的玉牌。
凌霄宗弟子入门之时,都会有一块刻有自己的道号的玉牌,这也是各大宗门互相识别身份的凭证,有语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没有特殊情况,此玉是从不离身的。
对方此举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
随着李玉寒的一声怒喝,马车内传出一阵笑声。
“李宗主何必如此动怒,我只杀了你几名弟子,你却杀了我军多少将士,这笔账怎么论都该是我找你算吧。”
只见车内走出一名模样四五十岁的男子,手里握着一个暗红色的香炉。
此人正是西池国的国师虞世嵩,这场战争也是此人一手挑拨的。
李玉寒也不跟他废话,举剑便劈了过去。
虞世嵩左手握着香炉,右手一抻,从袖袍里抖出一把奇形怪状的钩爪,迎上了李玉寒的剑。
叮叮叮叮叮,一阵金铁相交之声响起,两人瞬间已交手数十招。
李玉寒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是神游境巅峰的实力,若是此番没能突破到炼虚境就与此人交手,只怕还奈何不了他。
更让李玉寒奇怪的是,交手过程中,虞世嵩始终紧紧握着那个奇怪的香炉,不知是否还有些什么不为人知手段。
想到此处也不再留手,贯注了炼虚境全力的一剑劈下,虞世嵩举爪格挡,当的一声,被震的直接半跪在了地上,右手虎口已经裂开,有血流了下来。
李玉寒咦了一声,竟然被他挡了下来。
随后又是一番交手,李玉寒越打越惊疑,如果说开始的交手是有意试探,没有施展全力的话,此时自己已经没有保留任何实力,为什么自己炼虚境的实力竟然还和神游境巅峰斗的难分伯仲。
虞世嵩看出了李玉寒的疑惑,露出一脸古怪的笑容,其实内心也暗暗吃惊。在自己的辕天炉削弱之下,竟然还有如此实力,莫非他的真实实力已经是炼虚境了,如此一来杀他恐是无望。
原来虞世嵩手里拿的香炉也是一件神器,名为辕天炉,此炉只要燃上半刻钟,方圆两里之内,除了持有者之外所有的修行者灵气运转都会收到影响,导致实力大减。
李玉寒也猜到了虞世嵩手里的香炉有古怪,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将其夺下。
两人又斗了良久,始终僵持不下。
孙云寿眼见如此,喊道:“宗主,我来助你。”
一刀砍退几人,便纵身上前来帮忙。
孙云寿大喝一声,使一招力劈华山就朝着虞世嵩劈来。
虞世嵩侧身躲过,反手祭出铁爪就要往他头上砸去,突觉背后劲风袭来,只得以背剑式挡下身后李玉寒的白刃。
孙云寿虽然实力平平,但是有他加入战局,虞世嵩也不得不分心应对。这样一来,面对两人的同时夹击,一时间落入了下风。
噗嗤一声。一时分心,左臂已被李玉寒一剑划伤。
虞世嵩顿感不妙,边打边退,退到了人群当中,一把抓住一个甲士朝着李玉寒丢了过来,又抓住一个朝着孙云寿丢了过去。面对飞过来的两个人影,李玉寒侧身躲闪,孙云寿则是一脚将其踢开。
柿子先挑软的捏,打定了主意,虞世嵩朝着孙云寿冲了过去。
孙云寿一脚踢开飞来的甲士,视线也被人影一拦,虞世嵩乘着这个间隙,举爪朝着他的胸脯拍了过去。这一下孙云寿不及躲闪,直接被击飞了出去。
李玉寒赶忙过去将他扶了起来,眼看他性命无碍,才放心下来。虽不至死,但也是气息奄奄了。
虞世嵩放声大笑,出言讥讽道:“凌宵宗净是些无能之辈,死不足惜。”
李玉寒怒道:“少逞口舌之利,今日我必亲手杀你。”
两人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李玉寒后背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疼。
回头看去,刚刚还重伤倒地的孙长老此时正握着一把匕首,深深地扎在了李玉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