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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寒不可置信的看着孙云寿。

孙云寿此时已经完全换了一副嘴脸,露出一脸奸邪的冷笑说道:“宗主,你可别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他一击得手后,乘着李玉寒还没反应过来,早就远远的跃开了,生怕遭到李玉寒临死前的反扑。

李玉寒忍着剧痛拔出插在身上的匕首,丢在地上,匕首上的血赫然一片乌黑,显然是染有剧毒。

匕首由于从背后刺入,加之孙云寿心虚之下动手,并未伤及肺腑,但是毒素一入体,随着经脉游走遍全身,再难逼出。

李玉寒身子一软瘫了下来,以剑拄地,激动地喝问道:“为什么!”

孙云寿并未答话,一旁的虞世嵩却笑了起来。

“可怜的李大宗主,到了这时候还蒙在鼓里,不妨由我来告诉你,好叫你死个明白。”

说着孙云寿已经退到了虞世嵩身后,两人显然是一丘之貉。

白瑄焦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寒,别听他废话,他只是想拖延时间,等你毒发,等会我助你先杀出去再说。”

李玉寒摇了摇头却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白姐姐,我的道不在那边,我的道就在此处。”

白瑄只觉得他是毒已发作,意识开始受到影响了,虽忧心如焚,却又做不了什么。

只见虞世嵩继续开口道:“实话告诉你,你们凌霄宗的弟子大部分也都是孙长老亲自动的手,没有孙长老帮忙,我们的计划实行的可没这么快。”

李玉寒咬牙道:“这么说,天门关被破,也是因为有孙长老从中协助。”

虞世嵩道:“不错,但也不完全对。你太小看我虞世嵩的手段了,我手里可不止有这一颗棋子,你不知道为了今日,我们做了多少准备。”

说着眼神变得阴冷起来,继续道:“所以今日必须要请你留在这里了,还有什么遗言就赶紧趁现在交代吧。”

李玉寒凄然一笑,说道:“好,好的很呐。”

呛的一声,乘两人发放松警惕,李玉寒奋力一道剑气挥出,逼退两人。

随即踊身而起,瞬间离地数千丈。

误打误撞之下,离开了香炉的生效范围,实力也突然恢复到了炼虚境。李玉寒此时也瞬间了然,原来那香炉影响范围有限。

但是随之而来的代价就是加速了毒素蔓延全身。毒性之猛烈,李玉寒已经开始感觉到浑身酸软,手上的经脉也开始发黑,体内生机正在渐渐流失。

虞世嵩眼看李玉寒突然暴起而逃,已经超出了造化炉的生效范围,暗道不妙,紧随其后追了上来。孙云寿的境界还不会凌空飞行只得御剑跟了上来。

眼看二人追来,李玉寒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三百多年前,师父本是一代天骄,如果能一直安安稳稳修行下去,到了今日肯定也是一方强者,凌霄宗在他的带领下想必也能更辉煌。可惜当年凌霄宗势弱,遭敌对宗门算计,面临灭宗之危,对方又派了众多高手对其进行埋伏,势必要将其扼杀。不料他以一己之力杀上对方宗门,不惜施展禁术,屠尽对方全宗。但也因此一战神魂受损,过了不久便撒手尘寰了。

李玉寒一直想不通,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师父大可忍一时之气,待修为大成再报仇也不迟。此事也成了他的心结,导致他道心不稳,修行速度缓慢,迟迟无法突破神游境。

师父曾说过人生何来烦恼,世间之事,皆可分为两类,“可为”和“不可为”,遇事不决,但求本心,只要发于心而合于道,天下无不可为之事。

当时只觉师父说的太过缥缈,难明所指。

此时此刻,他已经渐渐明白了师父的处境,理解了师父所说的“发于心而合于道”是什么意思。转念一想,又有些自惭起来,这么简单的道理现在才明白,自己这百年时光不知修的是什么道,简直是浪费年华。

一念通达之下,忍不住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虞世嵩眼见他一副癫狂之态,只道他是毒性发作,心里还有些暗喜。

随即就见周围灵气突然开始波动,然后纷纷朝着李玉寒汇聚而去。

李玉寒竟是要在这种情况下突破境界了。先前在和闻楚一战中,突破到炼虚境初期完全是凭着白瑄贯注的灵气一举冲破关隘,而此时他炼虚境初期的根基都还未稳固的情况下强行突破境界难度很大,即便是能够侥幸突破成功,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但是此时他已经别无选择,而且冥冥之中有一种自信,自己一定能突破成功。

李玉寒唤出白瑄,让她替自己牵制虞世嵩和孙云寿两人一阵。

随后就盘膝而坐,开始运转周身灵气,准备突破境界。

感受着周围异常的灵气,白瑄也大感惊奇,短短数天连破两个境界,简直是闻所未闻。自己也只能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希望他能突破成功了。

此时虞世嵩和孙云寿二人也看出了李玉寒的打算。虽然二人也觉得他不可能成功,而且其身重剧毒,除非突破到化神境,摒弃凡胎,彻底脱胎换骨才可能将体内的毒素逼出,否则就算神仙来了也难救。但是为免夜长梦多,二人也不打算等下去。

面对不怀好意的二人,白瑄秀眉一挑,开口道:“你们两个奸险狡诈之徒,先接我几剑。”

白瑄早已憋了一肚子火了,正愁没地方发呢。

话音一落,咻的一声,那柄剑飞回到了白瑄手上。

先前允州那道冲天的剑气虞世嵩也看到了,所以白瑄现身时候他也没有多意外,虽然神器很少见,能孕育出剑灵的神器也是少之又少,但是这样的剑他也曾见过。

只不过拥有炼虚境实力,且能够自己提剑劈人的剑灵,他却是不曾见过了。

随着白瑄身上一股剑意开始爆发出来,虞世嵩都开始有些怀疑人生了。

孙云寿此时也看出来,这把剑就是凌宵宗长生殿内上供奉那把,没想竟然还是这等神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等李玉寒身死之后,要如何将其收入囊中。

白瑄在和李玉寒缔结了主从关系之后,吸收了李玉寒的灵气,随着李玉寒的境界提升,她的实力也跟着恢复到了炼虚境。在此境界下她才勉强可以独立行动两刻钟时间。

白瑄抬起剑,手捏法诀,说了一个“起”。

只见其背后凭空出现了数百道剑影齐齐对准两人。

一上手就是剑气化形的招式,只见其轻轻打了个响指,数百道剑光立即朝着两人直射而去。

巧合的是白瑄作为剑灵只是一道灵体,是以没有收到造化炉的影响,此刻也能发挥出实打实的炼虚境实力。

面对迎面而来的漫天剑雨,虞世嵩和孙云寿二人之只能一边躲避一边格挡。

虞世嵩已经开始头冒冷汗,心道:这剑灵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比李玉寒本人的实力还要胜一筹,自己苦心算计一场,到头来莫非要栽在区区一个剑灵身上不成。想到这里,不甘的大叫一声,举着铁爪朝着白瑄攻来。

白瑄冷笑一声,右手挥剑格挡,左手并指一划,又是三道剑影挥出,将其击退数丈。

另一头的孙云寿实力不济,此时已经被剑影抵住了喉咙,不敢动弹分毫。念及他是凌霄宗叛徒,白瑄有意留着他性命,等着李玉寒自行处置。

至于虞世嵩,面对从各个角度突然袭来的剑影,此时已经有些手忙脚乱,身上已经被划上了道道伤口,模样有些狼狈。

只听叮的一声,一道剑影击中了严世嵩手中的香炉,香炉被击飞了出去。他慌忙伸手去够,又有一道剑影朝着他的手掌射来,只得急忙缩手。

一回头,香炉已经到了白瑄手上。

白瑄把玩着香炉,一脸戏虐的看着他。

严世嵩早已经气得七窍生烟。自己身为西池国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曾受过这种气。

而白瑄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却心情大好。自己的时间也所剩不多了,伸手召回所有的剑影,开口道:“不陪你玩了,该送你上路了。”

严世嵩瞥眼间,看到了一旁李玉寒,眼珠子一转,当即计上心头,开口说道:“不如做笔交易吧,你若杀了我,李玉寒也活不成,不如咱们就此罢手,各退一步。”

白瑄问道:“怎么个退法?”

严世嵩见她回话,心中已稳了七八分。继续说道:“他所中之毒名为‘蚀骨散’,毒一入体,便深入骨髓,除了我手上的解药,天下无人可解。”

白瑄眉头一皱,伸手道:“拿出来吧。”

严世嵩面露微笑,慢悠悠从怀里摸出个白色的药瓶,递了过去。待白瑄伸手来接时,他又收了回去。迟疑道:“凌霄宗的人说话算话吧?”

白瑄恼怒道:“这个自然,你又如何保证解药没有问题。”

严世嵩呵呵一笑,说道:“好说。”

然后随手打开瓶子,倒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出来。一把抓过旁边的孙云寿,捏着他的嘴巴给他强行塞了进去。

眼见孙云寿吞了药丸并无什么异样,白瑄才放心下来,伸手去接药瓶。

严世嵩把药瓶缓缓递了过去,递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放开了手,药瓶直直的朝着下方坠落而去。

白瑄杏眼圆瞪,怒喝道:“你!”

严世嵩一脸得意的笑着道:“不好意思,没拿稳。”

白瑄冷哼一声,挥出一道剑气护住了李玉寒,随即朝着下坠的药瓶追去。

不出严世嵩所料,在杀自己和救李玉寒之间,她只会选择救李玉寒。而刚刚看似随意丢下的瓶子,实则被严世嵩施了一道暗劲,下坠之势甚急,一时半会追不回来。

趁着这个时间,两人也不敢多做停留,匆忙逃走。

白瑄化作一道白光朝下方追去,白色的药瓶太小,肉眼难辨,果然废了好大的劲才拿到手。

待白瑄赶回来时,两人果然跑的没影了。不过好在解药已经到手了,李玉寒可以得救了。

白瑄欣喜的打开瓶子一看,瓶内已经空空如也。瞬间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捏碎了瓶子。

原来解药本是真的,但也仅有一枚,严世嵩将计就计,假装试药将最后一枚解药毁掉,既能将李玉寒置于死地,也能顺利脱身,用心十分歹毒。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股气息。李玉寒已然踏入炼虚境中期。

李玉寒一睁眼,就看到白瑄一脸悲伤,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

出言安慰道:“白姐姐不必挂怀,我辈修道之人本该看淡生死,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且再助我最后一臂之力。”

白瑄疑惑道:“严世嵩他们早已跑得没影了,咱们现在去干嘛?”

李玉寒道:“去驱除外敌,扫清这方天地。”

天门关乃是玉麟国第一道屏障,关内接着就是以云州和连州为中心的十九个小州城,统称“连云十九州”,十九州之后相连的是允州。

此时的连云十九州均已彻底沦陷,城中都是满目疮痍,尸横遍地。城中只见敌军,不见存活的百姓,不知有多少百姓逃了出去。

李玉寒和白瑄两人站在半空,看着下方的景象。饶是修行多年,心志坚定,此时也不由感到悲戚。

白瑄开口道:“小寒,我们来此做什么,当务之急得要先想办法把你身上得毒解了。”

李玉寒平静的说道:“白姐姐,我的毒已经没救了。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向你借一剑。”

白瑄隐隐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骂道:“李玉寒,你疯了么?你现在即便把下边的人杀尽了又如何,人死如灯灭,有什么能比命还重要?”

李玉寒笑道:“此剑不为杀人,不为泄愤,此剑只为吾道而挥,吾虽死,但吾道长存。”

白瑄怔怔的看着此人,这一刻他的身影开始和他的师父重叠在一起,曾经那个人也是这般模样。

白瑄也不在多言。深情的看了一眼李玉寒,化作白光回到剑身上。

李玉寒右手举剑直指苍穹,左手掐诀开始念动真诀。

凌宵宗有一禁术,名为“归葬”,施术者以自身祭剑,可以释放最强一剑。

当年李玉寒的师父就是凭此术重创敌对宗门,也是因那件事之后,这个功法就被门中长老共同销毁了,任何弟子不得再修习此功法。不知李玉寒又是从何处习得。

随着李玉寒念动口诀,这片天空开始被乌云笼罩,层叠的云层中不时还闪起道道金雷。

白瑄也感受到从李玉寒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灵气,原来他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强行突破到炼虚境,也只是为了挥下这毕生最强一剑。

李玉寒在和白瑄缔结了关系之后就明白了,白瑄是一把特殊的神器,她的实力跟威力会随着主人的实力而提升。所以自己必须提升到更高的境界才能发挥出她的威力,同时这也许也是祖师留下不入炼虚不得持此剑的缘由。

在李玉寒的不断“献祭”之下,白瑄的实力直接提升到了化神境巅峰。

随着李玉寒一声“启!”。

只见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冲破乌云,化作一道巨大的剑气虚影。剑气劈开云雾,朝着下方的连云十九州落了下去。

下方的敌军纷纷抬头看着天上的异象,眼见巨剑劈下,根本无处可躲,早已被绝望和恐惧所笼罩。

只听“轰”的一声,响彻天际,方圆百里皆震,周围的群山直接被震塌了一片。

这一剑下去,连云十九州直接被移为平地。

李玉寒欣慰一笑,这一剑他献祭了所有,此刻身形也开始慢慢消散。

眼前的世界开始慢慢模糊,白瑄仿佛还在自己耳边大喊着什么,也开始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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