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惊悚的惨叫划破夜空,惊醒了院里的人。
“是老大,快,快去看看”。一对老夫妇在飘着雪的冬天连外套都没顾上穿,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众人拿着火把,赶到发出惨叫的房间外,只看见这个房间外冒着骇人的黑气,屋内还传来了男子急促的喘气声。
忽而刮起了大风,地上的枯叶胡乱飞舞,众人火把上的火却纹丝未动,只是变成了诡异的蓝色,有胆子小的立即扔了火把,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眼看有人想去开门,老爷子立马大声喝止,“都走开,快找人去取黑狗血。”老爷子说话间便取下了系在腰间的铃铛,有节奏的摇动了起来。
铃铛小巧精致,通体是铁红色,像是被血浸泡过的一样,这是渡魂师的标志性法器,名为镇魂铃。
“老二,用阴纸符为引,做锁魂阵,”回头对众人道:“把小孩儿都带回屋。”老爷子的声音铿锵有力,众人的恐惧也消散了些。
阴纸符是用纸钱做的符,符文乃渡魂师的鲜血所画,有诱魂困魂之效,但阴气汇聚,渡魂师可能会遭到阴气的侵蚀,一旦鬼魅发觉被骗失控,而渡魂师没能力收服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们极少使用阴纸符。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的天幕,房间里的一切便轻易入了大家的眼。
屋里的人正被一个巨大的人影压住。
砰!砰!砰!
伴着滚滚惊雷声,木门被拍得吱呀作响,嘶哑的求救声从门缝里溢出:“来人,救……”。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一切戛然而止,夜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树叶飘回到了地上,火把的火焰是黄红色的,微微颤动。
浓烈的阴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不知是一切发生得太快没来及反应还是被这从未见过的可怖场面给吓住了。
突然“吱呀一声”,门自己开了。
一个黑色的骷髅半跪在门口,还保持着拍门的姿势,房间里飞舞着破碎的符纸。
镇魂铃开了裂,老爷子当场咳了血......
杨砚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又像是溺水的人,只觉得呼吸困难,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砚哥,没事吧?”
杨砚抬眼看向说话的人,一只手端着盆,一只手擦着头发,“洗澡怎么不叫我?”
“你搁这像老大爷一样,回来躺下就睡,谁敢叫你啊?”说着将毛巾一甩就搭在了宽厚的肩膀上,朝着阳台走去了。
杨砚闭着眼伸手揉了揉脖子,又猛地睁开眼,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大声地问道:“李盛呢?”
在阳台搓衣服的陆子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透过透亮的玻璃窗看了眼杨砚,又低头打开水龙头冲掉了手上的泡沫,“砚哥,你该不会得老年痴呆了吧?盛哥请假回老家了啊!”
说着就进了屋,在衣服上摸了两把算是擦了水,“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都两天了一点儿消息没有,我打个电话问问。”
“别打了,估计他这会儿正忙,没空理你。”
陆子扬滑动通讯录的指尖一顿,快步上前拉了一下杨砚的手臂,“你们俩背着我干什么了?”
杨砚继续往前走弯腰去拿自己的盆,就听见陆子扬做作的伪女音,“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而我却不能拥有姓名。”
“他好像家里出了事,你别去烦他。”
“你...”
“我听敏姐说的,行了,我去洗澡了。”
敏姐是他们的辅导员,杨砚是学习委员,她跟他说这个事也正常,陆子扬止住了话头,突然觉得有点饿了,于是打开了饿了么准备点外卖,“砚哥,点外卖吗?”
“帮我点份蛋炒饭,谢了。”说着便关上了门。
每层楼都有一个公共浴室和洗手间,两分钟的路程里杨砚想了很多,比如那个梦,他那时不到五岁,因好奇偷跑出去,躲在一个石墩子后面,看见了令自己一生难忘的场景,他仔细回想梦里的细节,想要找到那鬼魅的一丝破绽,可惜无果。
又比如李盛,敏姐没跟自己说过李盛的事,是他自己猜的。其实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发现李盛阳满,半月前正气衰弱,面色发苦,乃亲人离世的征兆,自己如果跟李盛说了,他是不是就能见上他爸最后一面?
人将亡时,正气由阳转阴,魂魄不安,至亲阳满及衰,诸事不顺。
而李盛的至亲只剩他爸了。
六月初的古安市还不算炎热,偶尔能听见几声蝉鸣。陆子扬伸出一只腿挂在床沿边,时不时地晃动两下。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他和杨砚是连铺,李盛在他对面,剩下一床的主人叫苏玖沐,两年了总共没回几次宿舍,只听说他在外面有工作,陆子扬觉得他太冷了,不好打交道,说是室友其实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
杨砚推门而入,陆子扬撑起半个身体,探头道:“砚哥,盛哥家出什么事了?他爸生病了?”
李盛是贫困生,成绩优异,但自尊心极强,杨砚思忖后觉得这是他的私事,自己不好胡乱传言,便摇头道:“具体不知道,你别瞎想了,他想说自己会说的。”
“等他自己说,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说着就又拿起手机躺了回去,叹了一口气道:“他这个人就是矫情,算了不说他了,你暑假是回家还是实习啊?”
“回家。”
“也是,你这有亿万家产要继承的。”说着又幽幽的叹了口气。
杨砚的父亲杨淮中是A环集团的董事长,产业涉及科技、服装、影视娱乐等多个领域,是年度企业家的获得者。
“哦,也不知道东区最大的商贸广场是谁家的?”杨砚一脚踩开垃圾桶,将一次性筷子的包装纸扔了进去。
“砚哥,你真准备接手A环啊?”
“干嘛,怕和我成为竞争对手啊?”
陆子扬登的一下坐了起来,“怎么可能,你要是接手A环,我再接手培盛地产,那咱俩不是无敌了吗?嘿嘿,到时候在古安咱俩不得横着走。”说着还激动的比划了两下。
杨砚笑了笑没说话,陆子扬的浮夸中二他现在已经免疫了。
时间很快来到三天后,陆子扬迷迷糊糊中听到开门声,又听见一阵悉悉窣窣的声音,许是起床气,立马扭头烦躁的说了句:“他妈谁啊?”
“啊——”,一瞬间睡意全无,“哎哟,盛哥,咱不带这么吓人的。”
李盛此刻可以用蓬头垢面来形容,青黑的胡茬胡乱生长着,让原本清秀的脸增添了几分野性。
“不好意思。”
陆子扬见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担心的问道:“盛哥,你怎么了?没事吧。”
杨砚手里拿着打包好的包子油条,一只手端着豆浆,用脚把门踢上,看见李盛只是微愣了一下,而李盛盯着他的眼色却失神,呢喃道:“从此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是孤儿了杨砚。”
杨砚心头一颤,李盛命中孤苦,母亲生他时难产死了,小时候是祖父母带大的,祖父母去世后就一直由他父亲一人照顾,供他读书,如今总算是快出头了,父亲却不在了。
可生离死别岂是常人能左右,只能在痛苦中学会接受,杨砚不太会安慰人,就说了一句“节哀”,把买的早餐放在了公桌上,陆子扬已经顺着梯子下床,站在了李盛身后。
“没事盛哥,你还有我们呢,”说着拍了拍李盛的肩膀,“以后咱们就是没有血缘的亲兄弟,有什么事吱一声。”
杨砚看了一眼一脸丧气的李盛,“一起吃点?”
“对对对,盛哥,不管什么事咱先把肚子填饱再说。”说着就已经把李盛按在了凳子上。
郊区的一栋别墅内
一名花季少女正安静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副熟睡的模样,可额头却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冷!好冷!不知过了多久,少女觉得越来越冷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她感觉有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
只能说她的第六感还是挺准的,此时一只鬼魅正漂浮在她的床前看着她,眼睛里不断冒着血气,浑身被浓浓的黑雾所包裹,身上穿着的似是古代官服,只是有些破烂。
他咧嘴笑着,低沉无比又极其沙哑,那声音像是从他的胸腔里传出来的,像击鼓一样还带着阵阵回响,在这夜色里显得格外瘆人。
不一会儿他像是确定了什么,猛的朝床上的人袭去,压在了她的身上。
此刻床上的少女与这鬼魅是面对面的,远远看去就像是她的床上多了一团黑雾。
少女觉得一阵阵冷风刮着自己的脸,身上也像是被压了块石头一样,喘不上气,她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眼睛也睁不开。
恐惧从心底蔓延,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势要把她吞噬。
她感觉自己的体温在逐渐流失,逐渐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她在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
还没来得及多想,身体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撕裂,意识清晰无比,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此刻的她已经满头大汗,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意识逐渐混沌。
三个黑影从她的身体里飘出,那鬼魅立刻进入了少女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