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坐在警局的花坛边上，她腿发软，使不上力气，脑子里还是警察的那些话，不由的想到了最后一次见宋悦悦的样子，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以前无论是爷爷奶奶还是外公他们都是年龄比较大，在秦琴的生活里从来没有这么年轻的亲密的朋友的离世。另外的一方面是之前明明是接到了宋悦悦的电话和消息的，可是手机上完全没有记录，在她说这件事的时候那两个警察表情都是有些奇怪的，这件事对于秦琴来说是奇怪的，她想不太通，就在这个时候她想到了平时消息比较灵通的王志，手颤抖的拨通了对方的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喂，他们叫你去是因为宋悦悦的事情吗？”王志接通电话的时候，应该是在外面，也不知道为什么秦琴在听到王志的声音之后，突然就特别想哭，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你别哭呀，到底是怎么了。”越是说不哭秦琴就哭的声音越大“我共享一下位置，马上来找你。”

半个小时之后王志找到了还在警察局花坛哭泣的秦琴，他摸着自己的口袋，除了烟和打火机就只有两个硬币，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纸巾吃饭的时候拿出来用，后来好像就没有装回去，没办法，他蹲在秦琴面前，用自己衣服给她擦了擦眼泪。秦琴哭得有些难看，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悦悦出事的。”

“你来这里之后，我才去问的别人，事情有些古怪，还是不要在这里说的好。”看着有好几个警察朝他们这边看，王志拉着秦琴的胳膊：“我们去那边kfc，这里太冷了。”

王志给秦琴点了一杯热牛奶，看着她情绪稍微平静一些了才开始说：“我看着你被叫出去之后，才去打听的，事情是昨天发生的……”

昨天赵家老太太的房间漏水了，这个月一直在漏水，这几天越来越严重，找物业，物业说联系不到业主，然后就没有下文，赵老太太叫儿子女儿也上去找了人，也是没回应，原本漏的地方还好，但这会已经漏到床了，人都没办法住，实在是没办法她和物业吵了一架，物业让老太太报警算了，老太太一开始报警说楼上漏水，表述地又不太清楚，警察让她找物业，后来老太太儿子报警说上面单元好像被偷了，这样警察才过来。

警察上楼敲门也没有回应，物业说业主联系不上，赵家老太的儿子说先开门，他的意思是开门把水先关了其他的慢慢查。之后联系了开锁的师傅，在打开门之后在场的大家都惊了，先是有一些香水混合着腐臭的味道飘出来，赵家老太太一家都吐了，警察朝里面看了一眼就立刻打电话叫人。

房间里全都是水，水上飘着粉色的玫瑰花瓣，还有一些没有什么气的气球，就好像是婚礼现场一样，中间站着一个穿婚纱的新娘，很明显新娘已经死了，虽然说现在气温比较低，但是室内温度还可以，尸体上有一些奇怪的伤痕，至于什么样子的，王志没有详细的说，他怕秦琴会哭得更加厉害。

大概的情况就这样说给秦琴听了一下。

“情人节宋悦悦给我打了电话。”秦琴过了好一会才说：“可是我手机上却没有记录。”

“拿给我看看。”王志拿着手机看了好一会“你和警察说过这事情吗。”秦琴点头“说出来可能会吓到你，据说根据尸检的情况来看，至少是死了两个月，所以你确定是宋悦悦给你打的电话。”

被他这么一问，秦琴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耳朵里也是轰鸣的声音，在这之前她都完全能确定是宋悦悦给她打了电话的，现在却有些恍惚了，两个月前，也就是年前的事情。

“有没有可能她没有死。”

“一个女的以这样的方式死在她的房间里，如果不是宋悦悦本人，那么宋悦悦就应该是凶手。”

王志说的两个答案都让秦琴觉得难以接受。

手里的热牛奶，温度逐渐的消失在空气和她冰凉的手指上，现在他的浑身都是冰冷冷的，心里好像压了一大块冰坨子，她很想通过某些方式让自己温暖起来，但目前看来效果并没有多理想，不断颤抖的手和腿，产生不了多大的温度。

“那天晚上，就是情人节的晚上，我进过她的房间。”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开始抖起来了，和尸体共处一室，也有可能凶手当时也在，自己是不是刚好和死神擦肩而过，她突然恍惚的觉得在客厅里发出腐烂臭味的其实就是她自己，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个梦，她抓住王志的胳膊“我今天能不能和你一起，感觉太可怕了，我觉得凶手一定会来找我。”

“你住我家吧，我妹妹才去学校，刚好也空了一间房。”王志看得出来秦琴现在完全是被吓到了，让她一个人呆着，她瞎想都能把自己想得发疯。

王志提前打电话给了家里，到他家的时候，他母亲已经把妹妹的房间收拾出来了，给她换了新的床单，王志的父母是很和善的人，他的父亲是一个高中老师，是教物理的，他母亲自己开了一个小店，就在他们小区的门口，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在上大学，已经开学去了学校，秦琴现在住的房间就是王志他妹妹的。

妹妹的房间不算大，摆着写字台书架衣柜和一个大概是一米二的床，这种摆设一看就是学生的样子，书架上有不少物理的书籍，这些想必是王志父亲的，其他的有很多都是课本，零星的两三本的小说，大多也都是名著之类的，想必是一个听话且学习不错的孩子吧。

这是王志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他只说了到他们家住两天，作为父母总是喜欢想得多一些，王志让秦琴去妹妹房间休息，自己还得给父母解释一下。

说得多了难免就说到宋悦悦的案子上去了，谁知道老头老太太比他还知道得多一些，王志他父亲班上有好几个住在那个小区的学生，所以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知道了的。在得知是儿子的同事的时候，他也有些惊讶，他听说尸体死状很惨，别说这样的恶性案子，就是一般的人命案在这里也是很少发生的。

“我听人说，这姑娘是谁的小三，大概是因为这个被人杀害的吧。”王志的母亲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妈，别听人瞎说，人家小姑娘连恋爱都没谈过，什么就小三了。”王志立刻反驳他母亲。

“人家做小三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会让你知道吗。”

“你儿子我做什么的，有什么我是不知道的，再说了。”他突然声音低了很多“你知道她谁的女儿吗，那是省里某局长的女儿，她给人做小三，我们市里最大的都得给她爹低头的，她能看得上别人。”说完感觉自己说多了“可不要出去随便和别人说。”

“是不是她爹得罪了人连累的她。”经过思考后王志的父亲说道。

“我可听说，是穿着婚纱死的，谁好好的会穿婚纱死，一定是情杀，追求她的人，因为得不到最后就下了杀手。”王志的母亲分析道，王志听得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

“您这么好的想象力，干脆写小说算了。”

“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大家都是这样想的，不然好好的姑娘还那样的死法，不是情杀是什么。”说着她停了下来看向自己儿子“儿子不得是你吧。”

“我真的会谢谢您了，您不适合破案推理，洗洗睡吧。”王志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和他俩讨论这件事情，他们老是喜欢先怀疑他，就好像以前上学班上丢了东西，他爸找他问的第一句就是和你有关系吗，虽然说他在小时候是有一些这样的坏习惯，但后来长大一点懂事之后就再没有过了，但是父母的记性就在这方面特别好，说起来还是他们有些偏心，有些事明明妹妹也有份参加，甚至一开始提议的就是妹妹，可是最后被打骂的永远是他，在他们的心里总是觉得男孩子要皮一些，鬼主意要多一些，至于妹妹怎么都是可爱善良的。

秦琴在房间外面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心里越发的乱糟糟，她的手止不住的发抖，那天晚上到底自己是不是有错过什么，自己看到过凶手没有，她陷入了回忆里。

那天的箱子里面应该是有东西的，但是东西不重，她可以轻松地把箱子搬上出租车，所以宋悦悦的尸体不是放在行李箱里面的，行李箱里装了什么，一定要让秦琴送过去，这一点是秦琴没有想明白的。她和宋悦悦虽然说关系挺好，可是除了年前陪她去那个喜酒，对于宋悦悦的人际关系除开办公室的这几个，其他的就只有她的暗恋对象了，那天她没有仔细地看过对方的样子，但她记得那个漂亮的新娘，不知道宋悦悦穿婚纱是不是也和这件事有所关系。

整个晚上秦琴都没有睡，她闭着眼就好像看到天花板上挂着一个白色的婚纱裙，在上面晃晃荡荡的。那天她送箱子到了宋悦悦的房子门口，房门其实是虚掩的，她只是把箱子推进门，连灯都没有开，她就离开了，离开之前她把门带上了，那个时候不知道宋悦悦是不是已经挂在那里了，门后面是不是还有谁在那里，或许如果那天只要她稍微进了房间，应该就没有办法出来了。

很多假设，让她更加没有办法睡觉，甚至连灯她都没有办法关掉，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这么难熬的东西。

半夜王志母亲起床上厕所，见秦琴那个房间的灯还开着，走过去轻轻敲门，没多久秦琴把门打开来，看着秦琴的样子，她叫她出来，说要给她煮奶茶喝。

王志母亲煮的奶茶，不是用茶叶煮的，是拿花茶煮，白色的花骨朵，应该是茉莉花，茉莉花的香味飘散在房间里，让人安心了不少，她又从零食的柜子里拿出来很多坚果和一些零食，说是过年准备的，刚好可以当茶点。

她是一个比较富态的中年人，从皱纹的生长方向来看，她是一个很喜欢笑的人，这样的人热情所以很适合做小生意。一开始秦琴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和她谈论案子，结果并没有，她和秦琴说：“晚上喝点热牛奶，对胃比较好，之前我家姑娘考试前也是睡不着，我就给她煮点牛奶，你喝喝看。”

说着把煮好的牛奶给秦琴倒了一杯，说是奶茶，其实就是带着一点点花香的牛奶，秦琴喝了一小口，其实并没有特别好喝，只是在冷天里有这点热度，让她还是舒服很多。

“你不要担心，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说着她叹了口气“其实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特别悲观，感觉遇到一点的事情就过不去了，到了这个年龄才发现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过不去的。”说着她把自己的那杯牛奶全部喝掉了“年纪大了熬不了夜，我去把王志叫起来陪你。”

也不等秦琴拒绝，她直接走到王志房间，把他叫了起来，王志迷迷糊糊地裹着被子就起来了，又给他们拿了一些吃的，王志的母亲才去睡觉，王志本来困得不行，但他也没再回房，缩在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又睡着了。

即使这样秦琴觉得比之前在房间里要好很多，至少现在她的手不再发抖，心里那些害怕的感觉也少了很多。

但她还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