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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亚霖一夜未眠,他坐在庭院的石阶上,月光落满庭院,连同他一起照映成白色,身后,贝德太太披着外套轻轻走出,手里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么晚了该回去睡觉了孩子。”她慈祥的面孔让陈亚霖不自觉的想起孩时的奶奶,他伸手接过贝德太太手中的杯子,捧在手心默不作声,老人缓缓坐下,与他并肩抬头望向夜空,“你知道,他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陈亚霖摇了摇头,老人笑了笑,说道:“四十年前,他还不是人们口中的大师,只是一个混迹在梵蒂冈教会底层的学徒,那个时候,他像你一样对未来充满迷茫,担心自己的未来,害怕自己像其他人一样变成魔鬼的食物或是魔法的奴隶,直到他遇上了他的导师,一个很伟大的人...”

“导师对他很严厉,他是个很蠢也很迟钝的人,导师常常骂他是给别人打扫一辈子垃圾的清洁工,却又毫不吝啬的去教导他,他学到的最多的不是术法,而是做人的道理,学做一个心中有法度的人,在他眼里,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恶魔,而是人,人心难测,因为人类的活动,这个世界上发生了太多太多不愉快的事情,战争,压迫,强权...最早的法术便是强权用来压迫底层人们的,人们与其反抗,抗争,最终,宗教出现...”

“在这期间,神权至上压制了皇权,这之后又出现了更为极端的历史,十字军东征,那是欧洲教会理想中的世界,但对于其他教派的信仰者们而言,这是欧洲教会挑起的一场无差别屠杀,在各大教会跌宕起伏的厮杀中,上个世纪初,伦敦塔教会成立,其目的就是为了脱离神权至上的枷锁,用制度使术士群体重回应有的位置上,不再被人主导。”

“而他的导师,则在某年的一次猎巫行动中,被教会活活烧死了。”

陈亚霖回头看着贝德夫人,后者仰望夜空,不带一丝情感的说道:“是他的导师,也是我的父亲。”

“对不起夫人...”陈亚霖连忙起身,贝德夫人笑了笑示意他坐下,陈亚霖忐忑不安的又坐在旁边;

“天凉了...”贝德夫人叹了口气,夜风吹来,老人颤巍巍的起身朝屋内走去,陈亚霖连忙起身,伸手去搀扶她...

“轰!”白光一瞬,陈亚霖突然失去视觉和听觉,整个人突然感觉失去了重心,伴随着身上传来的剧痛,陈亚霖意识到不妙,他挣扎着,试图用手擦下眼睛,刚用手触及眼皮,眼睛传来的剧痛让他失声惨叫起来,此时视线逐渐清晰起来,他定睛一看,自己的左手成了一半血肉模糊的断肢,半个手掌被两根手筋吊在上面,鲜血哗哗的流出,左眼皮上被烧的血红一片...

他用仅存完好的右手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抬头望向大宅,贝德别墅被一场剧烈的爆炸从正中间炸开,耀眼的火光在夜风中噼啪作响,老人静静的卧在大厅门口的地板上,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色外套,陈亚霖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他一瘸一拐的走到老人身边,猛的跪在地上,眼睛不受控制的涌出眼泪来,脚步声由远而近,最终来到他身边;

“她死有余辜。”清冽的嗓音从上方传来,陈亚霖回头,与那人四目相视,他脸上的肌肉因极度愤怒剧烈跳动着,正是那个在图书馆地下室门前将自己踹回地狱的男人。

“她什么都告诉你了,却唯独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威廉卡利轻蔑的笑到,“他的导师,他可真敢说啊,当年!是我!是我答应约翰带他去见伍斯,并收留他在教会学校上学,也是我,答应把试题的材料私下给他用,不然他凭什么成了伍斯的学生?还有,当年我在教会被那群老迂腐吊起来灌圣水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啊!他在和这个女人卿卿我我!他抛弃了我,他们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事到如今居然还想把我遗忘,我不答应!”

“你...”陈亚霖右手握紧身边的一节断裂的木栏杆,然后猛然刺出!

“你他妈个疯子!!!”

“悬浮!”卡利伸手,陈亚霖被一股气流裹挟,径直飞向十几米的高空,他不甘的朝他投出这根木刺,卡利避开后凝视着他,片刻,他缓缓扭头,将目光放在了火场,在那里,一位老人穿着黑色礼服,头戴圆顶帽,无声的站在这里,他左手手持纯金铸成的手杖,右手捧着一本翻开些许的圣经,苍白的发须在火海中闪着金黄色的光辉,约翰贝德笔挺而立,与威廉卡利四目相视着,半晌,卡利疯狂的笑了起来,指着他咆哮道:

“装文明人这么久了,还打算继续下去吗?”

“你杀了这么多人,卡利,你难道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

“怜悯?”威廉卡利站直了身子,伸出手指着贝德,“我是干过,可比起我,你这十几年里以各种手段折磨死的那些孩子,他们难道不会恨你?我从未杀过任何凡人,我所杀的人,都是和这个教会有关的无药可救之人,从未折磨过他们,我甚至连你的男仆都没有杀,你...你居然也配在这儿跟我提怜悯?火鹰!!”

“阿斯特誓约!”话音刚落,二人同时出手,卡利挥手,一头狰狞妖冶的火焰鹰兽出现在庄园上空无声咆哮着,贝德左手手杖在空中画出一道半圆,借着月光,陈亚霖清楚的看到贝德面前出现了一道由气流组成的圆形墙壁,卡利见状手指如剑锋般刺出,火鹰咆哮一下猛的撞了过去,然后在那道墙壁上撞的粉碎,火焰罡风如爆炸般席卷了整个庄园,点燃了整片院子里的油菜花...

“卡利...”贝德悲恸的看着他,“我...曾试着挽救你,可是...”

“闭嘴吧!”卡利毫不留情的打断他,并再次召唤出两只火鹰,用相同的方式砸向他,陈亚霖在空中呆呆的看着二人斗法,手上的鲜血开始凝固...

“可是我错了...”贝德老泪纵横,他闭上了眼睛,将手仗拄在身前,月光撒在地面上,一道逐渐清晰起来的巨型法阵开始运转起来;

“我错就错在,不该让你继续活下去,而是给了你这个机会,去接触深海极渊下的那尊不可名状的存在。”贝德睁开眼,脸上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而你...又毁了我的挚爱...”

“啊啊啊啊不要再说了!!”卡利暴怒,身体开始出现变异,无数狰狞的触须从他的身体内钻出,像长了一身黑色蛆虫的怪物,他的嘴角沁出黑色的血液,随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满地黑色的触角...

“约翰,今晚,就让我用这至尊的力量,与你,再决一死战!”

卡利身前的影子突然膨胀,一个不属于他的力量降临此世间,约翰贝德见状大踏步向前,一脚踏入法阵中央,口中念念有词道:“我挚爱的蕾莎,我的朋友们,柯克、法兰、亚瑟、维多利亚、米娅,我所献身过的主...天父在上,我将于今日献出我的一切,以此堵住人间与异界的大门,审判人间的一切邪祟,我于今日立下誓约,人间不净,世间将再无贝德...”

耀眼的白光冲天而起,威廉卡利一怔,喃喃道:“这是...我们两个那次画的...阵法?”

罡风吹过千层花海,吹熄了正在肆虐的火法,约翰贝德一手提手杖,一手捧圣经,脸上充满斗志,“卡利,认识吗?今晚,我们就用它来做个了断!也不枉我这人间绝顶符文大师的虚名。”

“你...”卡利狰狞着如临大敌,两手迅速构织出一面蓝色的法盾,不远处约翰贝德整个人忽然萎靡了许多,他强撑着举起了手杖,将其对准了卡利,苍老的嘴唇一张一合,吟诵出了恒古至今最强的术法...奥术洪流!

“终焉世界之尽头!”贝德说完,手杖的四周猛然间如同一百个太阳被点亮,一道深蓝色的耀眼虹光如瀑布般倾泻而出,纯洁的法术能量一瞬间就将这个庄园给冲击的七零八落;奥术洪流迎面撞向卡利,后者惨叫着,法盾在一瞬间消失,然后裹挟着后者冲出几百米远,湛蓝色的法术不受控制的朝着远方激射出去,所过之处,泥土融化,房屋倾塌,一切都化作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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