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阳光撒在陈亚霖身上时,他悠悠醒来,仿佛做了一场噩梦。身边的泥土散发着清香,他侧卧在花园中央,面前是几块石碑,他起身坐了起来,伸手看着自己的两只手,左手已经愈合,只剩下结痂又皲裂开的伤口,他呆坐着,无意识的起身,转身看向已经不复存在的大宅,然后深一脚浅一脚走向那里;
一夜的激战,高危魔法造成的破坏如巨型爆弹般生生移平了贝德大宅,只剩满地残桓断壁和两具冰冷的尸体...陈亚霖走到贝德身边,老人躺在地上,双手化作漆黑的焦炭,两眼泛白的望向天空;他伸手盖住了老人的眼皮,然后坐在他身边双手抱膝,无声的流着泪;
远处,一位穿着黑斗篷的人骑着一匹骏马出现在乡间小路上,他一路不停的扬鞭驱马最终赶到此地,他坐在马背上望向庄园,然后翻身下马,看着地上宽十几米,深半米的黑色沟壑,从庄园中央一直延伸,延伸到了一公里外的一座山坡才结束,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奥术?”他挠了挠嘴角的胡子,转身走向庄园,在花海中央,他看到庄园的废墟中坐着一个人影,于是急忙冲了过去;
“嗨!你是谁?”他站定看着眼前的这个留着辫子的年轻人,后者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于是他走到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岂料此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回手一圈砸了过来,后者见状一脚踹了出去,从腰间迅速拔出一把左轮手枪对准了躺在地上的年轻人,陈亚霖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的看着他不做声,黑袍人盯着他片刻,然后收起枪;
“走吧,带上你的东西,帮我把他俩给带上马,我们去教会。”
陈亚霖看着他俯身抱起了老人的尸首,他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他,黑袍人又一脚给他踹开了,“你有什么毛病吗?”
“你是谁?”陈亚霖盯着他,见状,黑袍人扛着老贝德,不耐烦道:“我叫威尔斯.弗雷尔卓德,伦敦塔实习猎魔师,话说,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收留的下人...”陈亚霖低着头,威尔斯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招了招手道:“知道了,既然你是他的仆人,那就跟我走。”
陈亚霖帮着他把两位老人放在马背上,然后威尔斯牵着马,陈亚霖跟在后头,两人缓缓离开这里,威尔斯走在前头忍不住问他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那个...有个叫卡利的人过来要杀人,贝德先生用...用了一种力量,然后他们就都死了。”
“你知道他是术士吗?”威尔斯问道
“之前不知道,昨天我才知道的,一切发生的太快,我什么都做不了。”
“好了我知道了。”威尔斯打断了他,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言,不急不缓的走向伦敦,一路上,二人奇怪的组合吸引了无数路人,他们穿过川流不息的马路,走上宏伟高大的钢架桥,最后来到气势宏伟的伦敦城,远远的,二人听到附近的一幢钟楼敲响了清脆的钟声,威尔斯沉吟道:“有人离世,圣保罗教堂都会鸣钟,大概...要鸣三天吧,仅是三天,就宣告世人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离世,真是讽刺啊。”
教堂高端,无数人站在窗边看向远方的泰晤士河,以沉默回应钟声,刹那间,楼顶无数白鸽飞跃大桥,朝着远处的大海翱翔而去,人们注视着鸽群,在钟声中缓缓摘掉了帽子并低下了头,以此悼念逝者。
“今天...是法术界最悲伤的一日...”协会牧师萨仑古站在高台前,无比肃穆的陈词道:“我们失去了两位德高望重的大师,他们都是法术界的精英,同时还是神学院几千名学生们的导师、教授,独一无二的炼金大师和符文大师,今天,我们在此遵循礼制,以,悼念这二位伟大的导师,他们分别是...”
“这是哪里?”陈亚霖跟着弗雷尔卓德一路来到教堂,穿过教堂中殿,这里站满了身穿肃穆的黑袍术士们,二人挤过人群,看到不远处正在读悼念的牧师,陈亚霖稍稍停顿了片刻,弗雷尔卓德回头喊了他一声,陈亚霖连忙跟了上去;
“这里是法术界的集会场所...”他一路不停的带着后者朝集会后方的一栋钟楼走去,“也是时钟塔这个称谓的来源所在,初代建立者叫拉法尔.斯宾塞,是位法国教士,他不满梵蒂冈的教权倾轧,于是在这个教堂的钟塔举行了第一届集会,并宣告时钟塔成立,以六位A级导师为基础组建教会主教团,当然梵蒂冈不会允许这样的分裂行径发生,很快时钟塔就和梵蒂冈的执鞭人发生了战争...没错是战争,总计有十三万名武装教徒参与进来,伤亡不计其数,有史以来最大的术士之战也是在此爆发,不亚于拿破仑当年横扫欧洲的规模...”
“拿破仑是谁?”陈亚霖一头雾水,弗雷尔卓德皱了皱眉头,“拿破仑.波拿巴是欧洲著名的皇帝,在几十年前几乎快要统一了欧罗巴大陆,不过最终还是败给了众多的反法联军...”
“???”陈亚霖一脸茫然,弗雷尔卓德不耐烦了一挥衣袖,道:“不说这些,我带你去见个人,贝德大人此前曾邮信给协会,让那个人帮忙处理一下善后工作,起初还不理解他的意思,现在想来应该是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个情况了吧,走吧。”
二人来到钟塔内部,陈亚霖被站在门口的教徒拦下,弗雷尔卓德同那人交谈了片刻,回头对他说道:“你先留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陈亚霖站在门口,两手不安的揉搓着衣角,他时而看向教堂方向,时而看向门口的教徒,那人昂首斜视着,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陈亚霖便低下头不再去看他。
“什么?就是他?”门内走出两人,弗雷尔卓德和一个胡子蓬松的红袍神官并肩来到门前,一脸震惊的看着后者,神官挠了挠下巴,指着他说道:“既然是贝德男爵挑选的,想必还是有些基础的,让他测试一下吧。”
“呼!”突然,陈亚霖两手冒出火苗,他大吃一惊,迅速后撤并不停的甩手,然后到处寻找水源,旁边的守卫忍不住咧开嘴大笑不止;
“慌什么!”弗雷尔卓德喝道:“沉下心,这种小把戏伤不到你,脑海里要有画面,想象自己站在一处空地上,两手火焰,平举双手像推箱子那样用力推出去!”
“烫!烫,TM的烫啊!”陈亚霖无法静下来,手上的汗毛早已烧焦不见,他蹲下身子用力的把手在地上拍击,溅起无数火星...
“呼!”火焰突然熄灭,陈亚霖精疲力尽的坐在地上,两眼呆滞无神,红衣主教嘬了下牙花子然后摇摇头,弗雷尔卓德对陈亚霖道:“你今天先留在教堂吧,明天我会过来接你去住处,到时候你就住在那就行,结束吧。”
“送他去住处。”神官对旁边的守卫说到,守卫一脸不情愿的走过来呵斥道:“起来,跟我走!”
两人看着陈亚霖的背影逐渐远去,红袍神官压低声音咕哝道:“天生的法师。”
“是啊。”弗雷尔卓德感叹道:“天生的法师,没想到轻而易举的就能点燃他而且没有烧伤,普通人早就烧烂皮肤了,而他...仅仅烧光了手上的毛,除了传统的术士家族外,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这样天赋异禀的野生的术士,也许是我眼光太浅从没有出去游览过的因素吧,但不可否认,贝德男爵的眼光一向都很毒辣...起步就是C级啊。”
“你觉得他未来会有多高成就?”红袍神官看着他,弗雷尔卓德摇了摇头,“我希望未来他能成为一名真正的A级,即使不接替贝德爵士的位置,也起码得在协会内担任一名猎魔师...”
“猎魔师?太危险了,还是来教会当个驱魔师吧,两手火焰净化一切,不挺好的吗?”
一场大雨席卷了英格兰,大雨冲刷着废墟,泥泞的污水沿着沟渠迅速冲刷向田野,在不远处的一处黑色残骸边上,一团黑色的肉块轻轻蠕动着,然后周身长出了无数条触手,驱使着它朝一旁的沟渠爬去,只听噗通一声,肉块落进水中,开始迅速补充自己并不断增大,最终行程一颗腐烂的头颅,一颗仅存的眼球暴露在泥水里,滴溜溜四下打量着,然后他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