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画面也随着波浪来的方向处转去,一个身影贸然闯入视线,仔细看是一个身着红衣的人仰面躺在光下,画面定格两三秒,急促的呼吸声响起,接着视野突然晃动起来,她的双脚跑动起来,向着那个人冲去,“哒哒”清脆快速的脚步声盖过颤抖的喘息声。脚下溅出红水花,染红小腿。
苍白的双膝落在红衣男子旁,红色液体已经完全浸透了男人白色内搭与长裤,衣服紧贴的似乎想把他勒死,一双手伸出摇晃男人身体,但他已经完全僵硬,察觉到发生什么的双手主人也停下动作。
远远望去,中心光下,她一身白色贴身的表演礼服,多到蓬起的的白色蕾丝短裙盖到大腿根往下几厘米,好像动一下就会露出什么,女人还戴着白色假发,原本盘起的白发已经随着哭喊发泄变得凌乱了,几簇棕发在假发套边缘晃荡,盖住她的脸,白色假发的发尾触及地上液体,逐渐网上染红,一个凄厉的声音在回荡,好像在叫谁的名字,黑暗空地中央的两人也开始逐渐被染红变黑,与这里融为一体,身影逐渐模糊,陷入黑暗。
一道悠长深吸的声音响起,一口气随之灌入肺中,一个简单木质的上下床铺是这个地方最大最显眼的东西,声音主人躺在下床。
女人是白皙带点被晒黑的黄的肤色,长相成熟但饱满的苹果肌又让她带点稚嫩,可能是因为刚睡醒显得有点呆滞。
她缓缓从床上坐起,觉得身体很僵硬,后脑还有点像被什么压着的难受感,她低头揉了揉脖子,心道可能是最近训练太狠了。
睡在上床的舍友眯眼着迷糊地探出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睡得不好。”莱娜也不知道怎么了,头脑有点沉重,好像生锈到快不能思考一样,睡醒的她到现在还有点心悸,刚刚似乎做了个噩梦,但不记得梦到什么了,就记得感觉很伤心和激动。
得到回复的舍友也躺回继续睡。
莱娜突然感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脸上流下,四指一抹,一捻,是眼泪,。
正午太阳猛烈,把经过一晚上降温的空气重新加热,如蒸炉一般。
四周各种颜色的条纹图案的帐篷驻扎,地上是湿润渐干的泥土地,来往的脚踩出深浅不一的坑,好像没人在意溅到鞋上裤子上的泥。许多身着夸张表演服装的人快速走动,有些还有点来不及似的手抓一堆服饰边走边穿戴,大家都向着一个方向赶去。
这里原本是大片空地,现在最前方有一个能容纳几百人的红白条纹帐篷,这帐篷身后是相较小巧不同大小的,五颜六色的帐篷,看着像用来住人的。
这片小帐篷区域外围,一些栏杆和显眼红绳绑在用于长途的巨大马车上,他们将这片区域围起,边缘还不时有人路过,像在巡逻。而住在这里的大部分人此刻正聚集在主帐篷后面、小帐篷区域前面,一眼看去也有几十近百的人。
人群正前方一个人正站在叠起的几个大木箱上,那人身着的红色外衣,身后下摆长到小腿,身前看是像短上衣里搭灰色马甲白色衬衫,宽松白色长裤的裤脚扎进黑色尖头长靴,加上头上的夸张高帽,只能说不愧是这群奇装异服人的领头。
男人满嘴青色短胡茬,看长相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此时正表情严肃地训话。
“各位午安,相信大家都吃饱休息好了。”男人声音低沉却洪亮,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
“今天是在曼城的最后一场表演,大家最好不要因此懈怠,自信自己经验绝不会出问题,你们都知道我们演员是拿什么换钱的,是身体和安全,出了一点问题,后果可不是扣薪水这么简单。”语气逐渐严肃。
“所以拿出你们百分之百的专注和努力,我再次提醒你们,每换一个地方我都会重新审视你们每个人的成绩和态度,现场演员和后台工作人员会随时交换,其中的薪水区别你们应该心知肚明。”台下一片安静,看得出来台上男人在这群人心中的地位和威严。
人群中,莱娜双眼明亮,眼带笑意的看着团长,毫不掩饰自己对团长的喜欢,她知道团长看着很凶做事说一不二,实际上他非常细心温柔,从她第一次遇见团长她就知道了。
那人站在台上像教官训话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父母佯装生气板着脸教育自己的模样。
莱娜生于贫民窟,那里环境脏乱,住的破烂,还不时会饿肚子,但住在那里的人都很努力的生活,虽然艰难但彼此帮助,日子过得也还算安稳。
但十二岁时,一群拿枪和各种武器的人突然闯入,像猎人圈起猎场,肆意捕杀动物一样,破坏了那里十多年的和谐。
那天,枪声和哭喊声响彻不停,在这群人面前,他们好像笼里挣扎的家畜一样,一抓一个准,反抗就被杀。
莱娜看到反抗的男人女人一个个被十多发子弹打到没反应,没子弹就直接用刀,像砍猪肉般,一刀就是粉色的肉,没有夸张的血溅出。
一刀刀像难砍断的猪骨一样,入侵者反复的动作像流水线工作,那些熟悉面孔的人能做的只有哭喊挣扎,无力反抗。
血腥味、硝烟味、屎尿味和呕吐物的味道混合充斥在空气中,强势钻入莱娜的的鼻子里。
疯狂,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惨烈的视觉冲击刺激着她。
年幼的莱娜满身泥土和汗液,她此时正扒在栏杆上呕吐,她坐在运货马车上一个铁栏杆制的,两米高不到的方形铁笼里。旁边都是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大多反应跟她一样,有些甚至已经崩溃,双眼呆滞没有反应,她们像货物一样,没有动作。
莱娜嘴角和下巴还有一些透明液体,脸上泪痕和眼里直掉的眼泪,也不知道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还是干呕到吐不出来原因。
如今她正把脸凑到栏杆缝上,好像想把脸挤出去一样,眼睛略微瞪大,眼白布满血丝,没有眨眼的看着眼前景象。
像被吓到,又像是想把眼前景象死死记住。她的表情看起来木讷,但眼神却又令人感到可怕。
经历一天一夜摧残的贫民窟已经没有人了,他们没有留下一点残肢和血迹,除了破烂不能带走的房屋,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干净的好像没人住过一样。
男人被卖去远方做苦力,女人条件好的被卖给富人,其他就丢到红灯区的娼院帮人赚钱,其他对他们没用的就不知道去哪了,反正莱娜再没见过。
一百多平的巨大豪华房间里,一张两米多宽的软床上坐着身着黑色吊带睡裙的莱娜,像在等待什么。
她深棕色长发披在左肩,脸上肉感饱满,因不怎么晒太阳,皮肤看起来稚嫩又吹弹可破。
一个瘦高男人身着浴袍从门外进来,径直走到床边,莱娜也识相熟练的拉下肩带,裙子盘在跨上腰间,露出白皙的身体,男人上床伸手环过握住她的腰,低头埋在她颈间,压下。莱娜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夜晚漫漫,所有人都睡了,除了莱娜。
今晚月亮没有被遮挡,莱娜赤裸坐在床头,窗外洒进的月光反射进她眼底,像在哭泣般,令人心生可怜。
她缓缓转身背对窗外,背光投在脸上的阴影,看着眼里没有一点光亮,此时又显得她有点阴森可怖。
那个买下她的男人正在她面前熟睡。
莱娜一手温柔的替男人盖好被子,盖过头顶。
一手伸向枕头底下带出一把水果刀。
高举。
落下。
就如当初自己父母试图抵抗,莱娜躲在身后,他们随手拿起手边的武器想要保护她,但不过是徒劳。
被吓懵的莱娜被扛到肩上带走,地上被贯入七八颗子弹的父母不再动弹,眼睛瞪大,莱娜觉得他们的眼神一直跟着她,像在质问她为什么不反抗。
此时她手上的刀已经深入被子,漂亮的脸上满是狰狞,如恶鬼般,死死盯着自己被子底下隐约的人形,那眼神犹如莱娜眼里父母死后的眼睛一样。
突然,男人猛地挣扎起来,柔弱无力的莱娜一次不能解决,就注定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刀被甩开,叫喊声引起骚动,鱼贯而入的人群将摔在地上的莱娜死死摁住,擒住她的人像想把她手拧断一样面目狰狞。
莱娜知道,她的下场不会好到哪去。
两年后,英帝国边界一个城市。
看似漂亮干净的城市和街道,总是会有不堪的一面,没有谁能完全了解什么,就像这个聚集众多精英街区。
这里某个豪华酒店后面有一条隐秘的小巷街道,平常很少人来,两边基本是一层房子,里面还有地下室,简单砖石砌起的房子也就比贫民窟好些,这里建筑根本没有门,仅用几块布挡一下就行,有些甚至没有东西挡,一眼就能望到里面全景。
这里是红灯区,是大多城市隐蔽的非法地带,这里汇聚嫖娼、赌博、吸毒、非法交易等等违法事件。是不被人管束的地区,进来难,出去更难。
来消费的不愿出去,在这里服务的也逃不出去。
但此时一个被人追赶的女人穿梭在人群中,她脸上化着浓妆,掩盖着她脸色蜡黄的憔悴。女人像是非常了解这里街道般,看似到处乱窜却没有遇到任何一个拿枪在这里巡逻的人。
身后追赶她的是她所在娼妓馆的老板,他大喊大叫,试图吸引巡逻者拦下她。
同样有这个担心的女人也加快速度,很快,女人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莱娜在这里呆的两年没有一天是不痛苦的,她已经摸清巡逻的时间规律和这里所有地方,就为了今天能离开。
两年前莱娜试图杀死那个男人,原以为盖好被子一刀下去血溅不出来,自己穿好衣服就跳窗逃跑,干干净净不会被人查,反正自己跟个金丝雀似的没什么人见过,而且人口买卖也不是什么能见光的事,搞不好还会惹祸上身。
但没想到,因为刀太短,被子太厚,刀只划破了他脖子一点点皮,自认计划周全的她就这么败在这点细节上,然后就被打了一顿,丢到红灯区做娼妇被迫卖淫。
无数次,莱娜都快坚持不下去,有时她就像个木头人一样,没有反应不会思考;有时候又突然暴起反抗想要跑走离开,但总是连门都没出就被摁住,打一顿就又丢回来继续任人使用。
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有时清醒,有时脑子混沌不知在想什么。
终于,她也开始像这里待久了的娼妇一样,随叫随到,平常就站在门口发呆,路过的人看上她就直接抱她进去,像一个人型物品一样。
这天她又梦到以前的事了,混乱的场景让她双眼紧闭,眉头皱起,身上在不断冒汗。
有什么声音传来,梦里的她想要听清,靠近那个传出声音地方。
穿过光亮,映入眼前的是父母亲躺在血泊里的样子,这又再一次让她会想起那天的疯狂,两张沾血的脸正瞪大眼盯着她,像在生什么气,此时那个声音已经消失,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像聋了一样。
突然,两人的嘴同时缓缓张开。
短促的吸气声响起。
一个声音在耳边炸开“起来啊,反抗啊。”。
声音是各种声线混合,听不出是谁发出的,像在生气般朝她吼叫,声音之大的让她立刻惊醒。
“起来啊,睡什么。”声音刚落,莱娜就被人踢了一脚。
是老鸨催她起来干活了。
莱娜慢悠悠坐起来,脸上依旧平静,阳光刺眼,在她眼眸反出一个小亮光。
亮光跟夜里地上积水映着的月亮一样。“啪”,积水被一脚踩开。
阴暗路上,哒哒的脚步声回响,一双干瘦光着的双脚飞快地向前跑去,穿梭在窄小潮湿的巷子里,身后像是有什么在追她一样。
莱娜转头,一个身着简单黑色衬衫宽松西服的男人从转角冒出,视线下移,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银色手枪,月光照耀下反着冷冽的光。
恐惧无法遏制,莱娜只想离开他的视线,她害怕那把枪。
看到前方左边有一条路,莱娜决定改变路线,先甩开身后之人,哪怕花的时间久点,她也要先保命。
一场追逐就这么发生在红灯区边缘、无人敢住的破旧住宅地区里。
莱娜好似挑战极限般,总是能在自己即将出现在身后男人视线前就进入转角,明明就在前面,男人但就是看不到。
再怎么灵活聪明,莱娜怎么可能跑得过训练有素的男人。
她逐渐体力不支,速度越来越慢,她也想跑快点,但大腿已经沉重地快抬不起来,呼吸也开始紊乱。
转进右边的路,一个亮光突然出现眼前,大概率是出口。
看到光亮的一刻,莱娜忘记的身体的疲惫,她用了她此生最快的速度跑向那里,身后男人已经出现,莱娜就这么毫无防备在男人面前向前狂奔,他拿枪的手抬起对准奔向光亮的莱娜。
莱娜闻到了菜香,是有人住的普通住宅区。
风吹开她棕色干枯的长发,莱娜眼里只有光亮和向往,耳边是风声,她好像听到了叫喊声:反抗啊。
穿过光亮,莱娜看到的不是希望,而是一群穿着和身后追她的男人一样制服,腰间别枪的人,她来到巡逻人的聚集地了。
她有点不知所措,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一样。
莱娜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在她还在发懵时,一双手从旁边伸出,捂住她的嘴,一只手搂过腰将她拉到旁边,躲进门口略开的房屋里。
一个低沉男声在背后响起:“别说话,别挣扎,我不伤害你。”
莱娜听话地不敢乱动,穷途末路时只要有希望,谁的话她都愿意听,如同赌徒。
男人双手慢慢松开,往后退。
莱娜还是僵硬站着还是不敢动。
他走到面前,是一个高大的英气的男子,看着三十左右,长相成熟,眼神明亮坚毅。十二年后的今天还依旧保持那份稳重可靠,这也是大家想依赖追随他原因。
台上那个严肃训话的团长相比以前,眉眼更加柔和了,看似警告,实则激励的发言让大家信心高涨。
随一声解散,午训结束,大家散开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
一个脸型圆润,笑容盈盈看起和气老实的男人上前抬手,木箱上的团长手扶在他的手臂上,单脚跳下平地,一瘸一拐地往主帐篷里走去。
团长上个月不小心摔到腿,原本三四周就能好,但是因为自己本来腿上就有毛病,还不加养护,结果到现在都没好。
莱娜有点心疼,打算演出结束后,说什么都要带他去诊所找医生看。
也顺便送给他自己努力很久才买下的手杖,她见那些上流人士手里总是着细长带弯曲手柄的手杖,雕刻精美。
莱娜很久以前想到如果是团长拿着,会看起来十分帅气绅士吧,最近这种念头愈来愈烈,尤其看到他受伤,莱娜心想还可以用来当拐杖,当即就去了看起来非常高档的专卖店看。
那里最便宜都要300磅的昂贵价格让她有点退缩,自己身为薪水最高的现场演员,一个月也不过十多磅,虽然这些年也攒了不少,但也还差些,一下要花这么多钱莱娜也十分心疼。
巨大帐篷里,大家都开始准备排练和检查道具,团长在角落跟刚刚搀扶他的管理员说着什么,艾莉尔则在找她的新搭档罗根。
她有点烦躁,本来昨天就没睡好,今早还被下床的舍友莱娜吵醒。
睡得迷糊时,她听到莱娜在喊什么,听着声音颤抖,很是凄凉,懵懂醒来仔细听,发现她叫的是一个名字,听着耳熟但不认识。
被吵醒后莱娜就接着醒了,问了没事,原本躺回想继续睡,结果刚睡着就到起床时间了,加上如今艾莉尔靠在高架楼梯旁等她的搭档,已经快二十分钟,心情更加烦躁了。
一个月前刚组合的搭档罗根总是卡着点来,艾莉尔想争取时间多练习也没办法,只要他不来自己就没办法开始。艾莉儿也跟他商量过,毕竟自己不像他有天赋。
艾莉儿努力训练学习好三年才做到现场演员,只要有点偷懒,就容易出错,所以之前她总是紧绷着每天加练,直到跟罗格搭档做双人空中技巧。
她想要多点时间训练,但对方只说交给他就行,这让她抓狂不已。
罗根很有天赋,虽然比艾莉尔晚加入马戏团,但是一年左右就能上台表演。
平常不怎么训练还偶尔迟到,但这不妨碍他成为马戏团的主力演员。
虽然艾莉尔不喜欢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天才类型的。
平常摸鱼懒散还总是调戏她,但是一到表演的重要时候就会变得认真靠谱,基本没怎么出过错。
正当艾莉尔打算主动去找他时,一朵蓝紫色花突然跳入视线,“不好意思,来晚了,送你支花当赔罪吧。”
转头一个笑得自信灿烂,长相清秀的男人手递一支花出现在眼前。
艾莉尔眼神轻蔑扫了一眼那个路边随处可见的花,然后直接无视翻了个白眼,爬上旁边梯子打算开始排练。
男人也不生气,随手丢了花,笑容不变也跟着上去了,看起来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已经习惯了。
演出帐篷中心,一个一米高直径近百米的圆柱形舞台非常显眼,上面有许多穿着奇怪夸张的演出服装的演员在排练,有人站在巨大圆球上抛着七八个小球,有人拿着鞭子带领大象老虎等不常见动物,让它们做驯兽员指定的动作,都在认真排练。
他们的上方有两个显眼巨大的网,一个是两根手指宽麻绳编织的网,交错绳结间有巴掌大的镂空。
再上面还有一张细纹看着有弹性的纱网。
这两张网是用来保护此刻正排练的高空表演的演员。
高台上,两人身着蓝白色紧身衣服,男人衣服上身布满金色闪片,女人腰间还有一条裙,看着很是般配。
舞台边缘,两人站在高架突出金属平台边缘,此时他们已是最后一组在这里排练的高空演员了,按照顺序,男人先跳下高台,抓住已经在下方静候的秋千,腰部用力将下半身甩出,秋千也随之摆动,几次相同动作后,男人已经快接近舞台另一边同样高台下的秋千了,最后一次,他松手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接着稳稳抓住安静等待许久的秋千。
艾莉尔见他发挥稳定,自己算放心了点,看罗根做完单人部分,已经双膝折叠钩住秋千倒吊双手垂下等着她,自己也跟着跳下抓住秋千,荡去对面,松手,身体旋转抓住他的手,漂亮完成她的开头。
随时间流逝,台上演员逐渐减少,大家都去休息吃饭了。
结束晚餐正回帐篷的艾莉尔看到罗根刚从主帐篷出来,与今早笑盈盈样子相反,面色难看,正低头擦拭衣服,嘴巴微动,好像在说什么。
艾莉尔逐渐靠近自己的休息帐篷,也路过听到他骂人的话,声音不大,有点惊讶。
罗根很少直接在公众场合就直接说脏话,但艾莉尔对他情绪激动的原因不是很在意,只希望这种情绪不要带到晚上正式演出,影响配合。
主帐篷外另一边,团长正跟管理员例行询问排练情况。
管理员跟着团长的时间不算长,差不多是马戏团开始出名火爆的七八年前才来的。
团长一直挺满意他,虽然势利爱钱,但很有经营能力,帮他负责外出联系演出,跟人谈判交易演出费用,还帮忙看演员状态情况,随时与他商量调度情况,非常靠谱。
“有谁失误比较多的吗?”团长像平常聊天一样问。
管理员眼珠转转,道:“没有特别突出的。”
“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演员的话,倒是没什么大事,非要说就是莱娜的状态非常好,还敢挑战新动作。”
话稍停顿。
“不过刚刚听驯兽表演的演员说好像有一头象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进食了,我待会过去看看情况。”
“好,晚点跟我汇报情况。”团长点头道,“我看有些道具已经用很久了,我待会列出来,你有空写个采购单叫人买吧,该更新了。”
“好的”
……
正经事商量的差不多,管理员开始逗团长了。
“你就不多问问莱娜情况怎么样?”他歪着头,眼神挑衅,道:“这段时间天天盯人家,以为我没看出来呢。”
“这个月莱娜状态时好时坏,她从来没有这样过,关注多点很正常。”团长有点不满反驳他。
“真的吗?”管理员满脸不信,“认识你这几年我可没见你这样关心过谁。你都四十了,不考虑考虑人家吗,她跟你这么久也没见有什么暧昧对象,说不定也喜欢你呢。”
团长听到这话,眉头紧皱,面上有点不高兴。
“我没有喜欢她,我也关注每一个人。莱娜跟了我十多年,我太熟悉她了,之前训练出这么多错,还差点搞砸演出,这很不正常。
她习惯不告诉别人自己的事,总想自己解决,我只是想找出原因。
还有,我跟她相差十八岁,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无法接受。”
管理员见他面色不对,立刻圆场岔开话题。
团长对莱娜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十八年前他偶然救下从红灯区逃出的少女,如今好不容易变得还算开朗,说话做事也大方很多了,没有从前的拘谨和敏感,他很欣慰。
他一直都是把她当作妹妹抚养的。
他希望莱娜能够放下以前的事,愿意敞开心扉接受别人,有人爱她,能有一个幸福完整的人生,这样他就足够开心了。
但最近他觉得,莱娜好像又回到刚开始相处时的状态了,他有点担心。
行人匆匆,天色将暗不暗,将周围染成深蓝,如深海一般。
马戏团表演的主帐篷正门口满是客人欢乐的讨论声和各种吃喝周边的小摊的吆喝声。
后台化妆间正紧张忙碌地准备,吵闹的难以听清身边人说话的声音,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化妆。
表演即将开始。
时钟转到六点五十九分,门口基本已经很少人进场了,两个门口检票的工作人员也开始懒散的坐着休息。
距离帐篷不远处,门口透出灯光所及范围边缘处,有一个人也是同样懒散状态。
时间到了,灯光熄灭。
特地设计的昏暗光线让大家只能看清旁边人的脸。
乐队奏响,提醒大家表演要开始了。
大家很有默契的安静下来。
舞台中央缓慢亮起一个着火的圈,唯一的光亮吸引着众人的视线。
突然,一只一米高,黄黑白混色的凶猛老虎从火圈跃出。
响起惊呼声。
紧接着,舞台边缘一圈向帐顶冲出两三米高的火花,帐篷内突然变得及其明亮,如同白天一样。
一个声音响起:“欢迎来到我的马戏团,女士们先生们,尽情享受表演吧。”
激昂的声音和逐渐高扬的奏乐成功带动气氛,他们欢呼着,喊叫着仿佛陷入幻境的中毒者。
有人兴奋也有人低落,比如在那个在马戏团门口,把招牌和海报放在屁股底下当垫子坐地上的戴加。
他已经工作一天了,期间还要忍受周围小吃摊的诱惑,想吃但钱袋不支持。
此时他双脚盘起,左手手肘撑膝盖,拳头抵在脸上,嘴被挤的嘟起,一副壮汉装可爱的奇怪既视感,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有段时间了。
沉默的他正在思考用什么方法让安心甘情愿借钱给自己。
惨淡的宣传效果已经让戴加发现自己这样下去不行,他打算在买下一个街上宣传栏的广告位。
灵感起源马戏团,借鉴他们的方法,戴加自信在这个宣传方式的加持下,自己很快就会接到第一个委托。
那信心满满的样子像赌徒刚进赌场,觉得带上今天幸运物,自信接下来运气极好,猜的点数一定会中,那样子仿若无人能敌。
虽然这样的人大多都会赔光,裤衩都不剩那种。
戴加见附近没什么人,基本都在旁边帐篷里看表演,也觉得没必要继续等。
他起身,拿起屁股底下压的开始变形的宣传物,转身就走。
但走了不过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像什么重物砸下来,听着令人胆颤。
身后帐篷里原本欢乐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安静不过一秒,尖叫声突然爆发。
不是一个,是一群。
其中还参杂惨叫,听着非常混乱。
戴加觉得好像帮派冲突发生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