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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鲁官便被师傅从床上拽起,睡眼惺忪的下了山。

鲁官拉着师傅的手腕立于仙剑后方,耳畔凛冽的风呼啸而过,晨曦尚未爬上山腰,逍遥门群山于暮霭之中幽静且神秘,瞧着再熟悉不过的一草一木,心中唏嘘不已,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照师傅的话来说,非结丹当头不得回山。正常来说,凭他的资质,三十岁之前,天方夜谭。

见师傅嘴角弯起,鲁官逮着机会想再谗言两句,刚张开嘴,狂风瞬间灌进喉中,胸口顿时痛的不能自已。若不是林彩韵发现及时,注入一道灵力,抬手之间,鲁官就要身受重创。

“胆子倒是不小,护体罡风都没有,还敢御剑时说话。”林彩韵低声训斥道,挥手聚起一道屏障将二人包裹在内。

好半天,鲁官缓过神来,喉间的刺痛也消减了些,这才委屈道:“这不是想跟您再亲近亲近麽,一时忘了我还不能御剑飞行。”

林彩韵无奈摇了摇头,也不知自己这徒弟性子跟谁学的。

为了照顾鲁官的修为,林彩韵御剑极为缓慢,一炷香后,慢慢悠悠来到浔阳城外山坳上。

鲁官当先跳下仙剑,刚一落地,忽觉腿脚一软,就要瘫倒在地。好在一缕清风及时拖住屁股,不至于当场社死。

鲁官讪讪回头,咧嘴一笑。

“谢谢师傅!”

林彩韵素手扶额,不忍多看一眼。她知道鲁官在仙剑上站的久了,猛一接触地面,身子还未适应。

“行了,适应了就赶紧起来,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鲁官掸落身上的尘土,悻悻然来到师傅跟前正了正衣襟,庄重的鞠了三个躬。

“师傅,我走了噢,您在山上自己照顾好自己。虽然往后没人给您端茶倒水,捶腿捏肩,生火做饭,无聊逗闷子...”

“好了!”

林彩韵打断了鲁官的逼逼叨叨,“没有你我还不活了?收你之前,为师不照样过的好好的!你此番下山历练,虽然以磨炼心性,提升修为为主,但前提还是要保住自己的小命,不要受了气就跟人你死我活,好汉不吃眼前亏,切勿冲动行事。我留给你的三张传音符可收好了?危难关头可传音与我,万里之内我都能收到。”

鲁官扬了扬手指上的储物戒,嬉笑道:“当然了,想念师傅时我就给您传音。”

林彩韵照着徒弟的头就是一个板栗,“我给你传音符是保命用的,不是叙家常的!”

林彩韵气血翻涌,鲁官总有办法三句话之内惹恼自己,修行了上百年的心境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鲁官见师傅眉眼含煞,许是要发作的前兆,不敢再触霉头,赶忙再鞠三个躬拜别。

不料刚走出两步,便被叫住。

“等等。”

鲁官生怕师傅余怒未消,下意识缩了缩头,半天没见后续,期期艾艾的转过头来,却见师傅丢过来一把扇子,正是自己昨夜留在青竹山那把玉骨扇。

“这件灵器你带着吧。”

鲁官接过玉骨扇,疑惑的瞅了一眼师傅。

林彩韵依旧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淡淡道:“你昨晚留给金霓的信被退了回来。”

鲁官皱了皱眉头,对于此事倒也不意外,自己在小鹿山有前科,人家不给自己传信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我不想欠陆羽尘的人情,烦请师傅帮我退回去吧,此物我拿着太招摇,于历练无益。”

“你不是与那小子关系不错麽?怎麽,不肯承人人情?”林彩韵打量着鲁官,似乎想看穿徒弟的心思。

鲁官笑道:“师傅不是常教导我拿人手短麽,再说,我身上的保命手段足够了,不差这一件。”

林彩韵冷哼一声,“说得好听!我教你的多了,你就记住了这一句!收下吧,不会让你欠人人情,回头我还他一件灵器就是了。”

鲁官撇撇嘴,收下了玉骨扇。

“走了,师傅。”

鲁官再无留恋,转身走上了官道,身形渐行渐远。

林彩韵静静立在山坳上,望着鲁官的背影,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忧虑。

——————

最美人间四月天,万物复苏,绿荫匆匆,柳枝开出嫩芽,溪水潺潺,芳草茵茵。

鲁官走在官道上,嗅着花草的清香,心情都不由欢畅了起来。

远处浔阳城的城墙越来越清晰,这座城他并不陌生,无数次跟陆羽尘偷偷下山溜到城内吃喝玩乐,偶尔还会带上金霓。

想起金霓,鲁官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那个从小就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叫着,一晃神,也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昨夜前去辞别,连小鹿山的山门都没看见便被轰了出来。在她们眼中自己已经是个惯犯,堪比魔教无恶不作的魔头,人人避而远之。

好在一位受过自己恩惠的师姐,悄悄告诉自己金霓尚在闭关,于是鲁官留下一封书信,没想到竟给退了回来。

金霓会不会生气自己的不告而别?应该不会,鲁官如是想。自从金霓被发觉是个先天剑胚,两人的交流越来越少,她被师门重点栽培,动不动闭关月许,见上一面属实不易。

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师傅说过,以金霓的天赋,二十五岁之前有望结丹。

来到城门前,鲁官熟练的拿出路引,进入到城内。一到内城,熙攘声便大了起来,小贩当街叫卖,宽敞的主道上铺子林立两侧,各种眼花缭乱物件琳琅满目,往来百姓络绎不绝。

鲁官此番下山,师傅给了五百两银子,如今的他,妥妥的一个有钱人。兜里有钱,做事都有底气,脚尖不自觉的往水云间方向迈去。

水云间是浔阳城最好的酒楼,菜肴丰美,酒香四溢,只是价格昂贵,寻常人家看也不敢看奢侈场所。也只有陆羽尘请客,鲁官有幸来过一两次。

鲁官轻车熟路的进到水云间内,此时尚早,未至午时,食客不多,鲁官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就是护城河,风景优美,水波盈盈,绿意盎然,惹得河岸两侧的百姓驻足观赏。

店小二热情的围上前来,鲁官故作熟客的点了三菜一汤,外加一壶美酒。

如今的他,四个菜可是标配。

正咂摸着小酒时,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靠了过来。相貌倒是周正,只是眉宇间带有一丝轻佻。

“兄台,方便吗?位子紧,凑个桌呗?”

鲁官指了指周围空荡无人的桌椅,回道:“哥们儿有眼疾?”

年轻男子干笑两声,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还招呼店小二加了副碗筷。

鲁官愣了一下,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试探的问道:“哥们儿这是遇到难处了?”

年轻男子笑道:“兄台多虑了,您瞧我这装扮也不像没钱的人呐。整个酒楼唯独您这位置景致最好,可以一览护城河全貌,厚着脸皮拼个桌,不冒犯吧?”

鲁官刚想说冒犯,却见男子拾起筷子,已经夹起菜来,嘴中时不时称赞两句。

鲁官目瞪口呆,两世为人,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碰到。索性自己已酒足饭饱,吃的差不多了,便由得男子去了,权当是行善事了。

男子似乎饿了很久,狼吞虎咽,吃的满嘴流油,菜肴很快见底。

鲁官见状说道:“相逢即是缘分,你慢慢吃,我再去后厨加两个菜,今日管饱!”

男子投以感激的神色,嘴里不停,呜呜咽咽回答着鲁官。

鲁官摇了摇头,走向后厨。

没过多久,店小二走到桌前,笑容可掬朝年轻男子道:“客官吃的可尽兴?”

年轻男子晃了晃见底的酒壶,砸了咂嘴,惬意道:“还行吧,就是笋炒的有些老了,火候过了。”

“多谢客官指正,小店下次一定注意,您看这饭钱,是不是该结一下?”

“我们还没吃完呢,我朋友加菜去了。”

店小二依旧满脸微笑:“您那位朋友方才已经离开了,他说这顿饭由您付账,临走前还拿了两壶酒。”

年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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