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高玮这才迷迷糊糊的醒来,他看着周围豪华的床帐,伸出白皙而又细长的双手去触摸,感觉很真实。
鼻尖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高玮将头微微一撇,这才发现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女趴在床头甜甜的睡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皙的脸蛋在阳光的映照下透出一抹可爱的红晕,一丝晶莹沿着嘴角缓缓滑下,显然睡得很香。
高玮看着她这一副可爱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怜惜,随手将身旁的一件长袍轻轻披在她身上,不曾想到,被这一弄少女竟然悠悠醒转过来。
斛律婉儿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突然看到眼前有一道人影,刚想要出言训斥,可当她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后,不由得惊呼出声:“陛下,你……”
“陛下?”,听到眼前的少女如此称呼自己,高玮也懵逼了,他看了一眼少女,又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只感觉仍在梦中,紧接着,高玮二话不说,抬起右手对准自己的脸猛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后宫里显得格外醒目。
突如其来的状况可把眼前少女吓得不轻,她一边高呼传太医,一边急忙向前死死拉住高玮的右手,试图阻止高玮继续自残。当今皇帝才亲政一年,要是突然疯了,这对于大齐而言,绝对算得上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片刻,太医院大祭酒夏太医在侍卫的陪同下带着一个木盒急匆匆的进来,看到皇帝行为古怪,眼神迷离,显然癔症又犯了,连忙指挥周围的太监宫女把皇帝重新扶上床塌,夏太医急忙打开木盒,从中取出一碗汤药,顾不得君臣之礼,掰开高玮的嘴将其全部灌了下去。
等到皇帝冷静下来后,众人缓缓退出了房间,大门刚被关上,斛律婉儿急忙问道:“夏太医,陛下的情况如何?”,语气中略显担忧。
夏太医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说道:“回禀娘娘,陛下双目无神,行为古怪,老夫认为陛下兴许是得了癔症。”
“夏太医可有良方?”
夏太医缓缓摇头,“陛下的病症着实古怪,老夫在邺城巡诊多年,从来没有见过此等病例,不过陛下既然已经醒来,只需要按照古书上记载的方子慢慢调养即可。”
“有劳夏太医了,您老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斛律婉儿咬了咬牙,朝着身后吩咐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要是泄露半点风声,杀无赦!”
众人纷纷跪地,连呼不敢。
挥退众人后,斛律婉儿小心翼翼的打开殿门,朝着床榻走去。当她看到高玮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时,只感觉心里一阵难受,她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高玮,这才向外走去。
此时大殿里空空荡荡的,高玮斜靠在床榻旁,闭上双眼,仿佛睡着了。
但在别人看不到的心里,却是一点也不平静。
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高玮心里是很不情愿的,通过一天的时间,他渐渐的从一开始的混乱和迷茫冷静下来,并且接受了这具身体原有的记忆,这才得知他目前的处境。
“我居然变成了齐后主高玮的身上了,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高玮在心里不断哀嚎,可是上天并没有任何回应。
穿越之前的高玮,一位95后阳光开朗大男孩,典型的三无人员。何为三无?无车无房无女友,在他刚出生的时候,他父亲就给他取了高玮这个名字,当时别人都说这个名字不好,说是以前有个皇帝也叫高玮,结果高父一拍大腿:“我娃儿的名字就叫高玮了,这个名字皇帝老儿用得,我儿也用得!”
在父母的引导下,高玮从小就好好学习,是老师眼里听话的好学生,也是其他家长口中“别人家听话的孩子”,各科成绩优异,中考的时候考出了全校第二名的好成绩,不过在报名的时候,他没有听从老师的意见去市里读高中,而是选择和几个最好的朋友在县里读书,奈何县里的教学水平实在不高,这也就导致了他在整个高中的学习生涯都是第一名,老师和同学都以为这是一个清北的好苗子,可是在高考的时候出现了一点状况,当时在考场上坐在高玮前排的一位女生突然晕倒了,他顾不得答题,起身抱起那名女生冲向医务室,因此他的语文成绩最终只考了一个60分,加上其他科的分数,高玮最后被金陵的某985大学录取,老师和同学不止一次问他后悔吗?他都是一个回答,“不后悔!”
高玮从小就喜欢研究历史和文学,虽然他在报考专业的时候听从了父母的意思选择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不过他始终认为自己骨子里是个文人,除了上课外,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历史和文学的研究中。别人看不懂的文言文史料他却看得津津有味。除此之外他还喜欢到处走,美其名曰寻访历史的足迹,实际上就是借着读书的空隙出去旅游踏青,他不喜欢社交,只喜欢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并不是所有的历史书高玮都会去阅读的,例如二十四史的北齐书高玮就没有读过,其中一个原因当然是他的这个名字和其中某位末代皇帝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北齐书在历史界的评价并不好,甚至可以用极差来形容,后世很多学者将其称为秽史,如果说南北朝时期的每个王朝都是一个奇葩,那么北齐当之无愧的成为奇葩中的佼佼者,飞机中的战斗机。
而大四的高玮,最终下定决心,从图书馆中一处隐秘的角落找到了一套落满灰尘的古书,《北齐书》中华书局出版社出版。
当他的双手刚刚触碰到古书的时候,图书馆突然一下震动,这让本就老旧的书架瞬间崩塌,高玮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过来,就已经在这里了,结束了二十一世纪的短暂的一生。
思绪渐渐回转,高玮这才双手撑着地面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太监高呼:“太后娘娘驾到!”
随后大殿大门被宫女推开,温暖的阳光洒向殿内,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高玮不由自主的眯起双眼,一位身穿红色凤袍,约莫三十岁的美妇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当她看到站在床前衣衫不整的高玮时,瞬间就红了眼眶:“皇儿,我可怜的皇儿啊,你昨晚可吓死母后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一把将高玮抱进怀里仔细打量,见高玮除了脸色略微有些发白之外其余都还好,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回头朝着青衣少女怒斥道:“斛律婉儿,你这个皇后是怎么当的?皇帝重病你都没有提前准备,要是皇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斛律婉儿闻言脸色一白,想开口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得低着头一言不发,高玮看着斛律婉儿一脸委屈,心有不忍,开口道:“这不关婉儿的事,是儿子这病来的突然,况且儿子现在也没事了。”
胡太后看了高玮一眼,高玮是他的儿子,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做母亲的心里都有底,自己的这个儿子平时就喜欢到处去玩,自从斛律婉儿嫁给他以后两人几乎没有碰过面,今天怎么突然……
她打量了两人一眼,明显看到高玮看向斛律婉儿的眼神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像是怜惜,虽说两人都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是两人的感情未免来的太快了……不过这次赶来,看到高玮没事,胡太后也就放心了。
胡太后随后陪着高玮吃了午饭,聊聊家常,这才转身离开。
目送太后离开后,青衣少女斛律婉儿起身告退,高玮一把抓住她的右手,笑道:“婉儿,你留一下,我还有些事情问你。”
被高玮抓住小手,斛律婉儿的脸一下就红了,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搀扶高玮坐下,笑道:“陛下有什么想问的,臣妾知无不言。”
高玮点了点头,问道:“婉儿,现在是几几年?”
斛律婉儿讶然,只觉得兴许是皇帝还没有清醒,便耐着性子答道:“陛下,现如今乃是大齐天统二年十二月初二。”
看到高玮发愣,斛律婉儿突然起身拜倒在地高声道:“陛下,先皇殡天,吾皇应该励精图治,万万不可骄奢淫逸,荒废朝政,置大齐江山社稷不顾啊……”,说完就不停磕头,脑袋撞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音,不免让人感到动容。
高玮急忙将斛律婉儿扶起,看到她因为磕头而有些发红的额头,心里暗自做了决定,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喜欢游玩的少年皇帝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难免引人怀疑,不如给自己找可以一些依靠的盟友,眼下的斛律皇后就挺合适。
想到这里,高玮神色一正,看向斛律婉儿,目光炯炯:“皇后,朕能相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