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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我打定了主意,马上修改QQ资料!凡是有利于今后发展的项目,全改为当今女子喜欢的类型。坚决不能像以前那样木讷,该吹牛时就吹牛,该许愿时就许愿,该装憨时就装憨。严肃与活泼相结合,团结紧张,一张一弛,看准饺子下漏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以前我跟吴晶晶一起过日子,欠缺的就是交流,这次我要改掉这个毛病,必要的时候买几斤蜂蜜抹在嘴上,甜死她。

记得刚跟吴晶晶结婚的时候,我就发觉自己有装深沉的嫌疑,明明知道人家想撒娇,自己还鼓着个腮帮子不接招儿,跟个大干部没什么两样。有一次我俩出去买东西,我在前面走,吴晶晶在后面哎哟一声,似乎是跌到了。我连回头都没有,心说,老子大包小包拎着,你空着两只爪子还装婴儿,我要是再去搀你,那不是等于惯毛病?长此以往,那还了得,爷们儿又不是奴隶。吴晶晶回家,丢下手里的东西,摸着蹭掉一块皮的膝盖,站在角落里看我,不认识似的。

那一刻,我突然就感觉心疼,可我没有过去哄她,“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以后我可不能这样了,女人需要哄。我妈说,两口子过日子,女人最简单,三句好话能暖和上大半年。

当夜,梦中的我站在童年的河沿上,河面疾风漫卷,白雾弥漫,风儿鼓动我的衣襟,让我看上去颇有几分悲壮。

醒来,我打开QQ一看,昵称由“午夜游民”变成了“玉树临风”,姓名由李大柱变成了“黄金李老二”。

在微信里跟刘朝九汇报了一下情况,刘朝九发来贺电:热烈祝贺李大柱同志横刀立柱,重振雄风!

我踌躇满志,回电道:巍巍井冈山高,滚滚延河水长,李大柱的雄心比山高比水长。

说来也怪,我把这条微信发出去之后,撂下手机,竟然看见手机在我的床上立了起来,摇摇摆摆地舞动了好几下,这才歪倒。

此情此景,让我纳闷了好几天,不知预示的是福还是祸。

我没有仔细去想。那几天我没事儿就上电脑,无论上班下班,瞪着绿眼看QQ几乎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项主要内容。

信心满满地守着电脑等了几天,我突然就发现姜太公钓鱼这个传说纯属扯淡——鱼儿们看不见钩。

那就主动出击吧!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遍寻网上的征婚帖子,只要感觉合适的就加为QQ好友。

你还别说,这招儿挺管用。第二天一早,我打开电脑,看到QQ上乱花闪烁,全是各色各样的女人头像。看得我口角流涎,咳嗽连连,浑身上下又麻又软,依稀觉得眼前有一个伊甸园。伊甸园的“黄金屋”里住着很多“颜如玉”,我徜徉其间,终将大胜而返。

白天,我在单位的电脑上细细地研究这些女人的资料,不符合条件的一律删除,条件相当的留下,预备晚上甩钓钩用。

晚上,我专挑那些年龄相仿的女人搭讪,我认为这个年龄段的女人都比较急切,说话直接,我想速战速决。

每次跟电脑那头那个不知眉目的女人交锋,我都怀着极大的热情,并且希望尽快将事情落到“实处”。可是几轮下来,希望就像细雨中的火苗,一点一点地熄灭。原来,这个年龄段的女子大都很实惠,开口就是你有车吗,你有房吗?月收入多少?身边有没有孩子?能否发张照片看看?搞得我十分不爽。

那天,好不容易盼来一个不关心这些事情的女人,正聊得浑身发软腿抽筋,人家话锋一转,让我花七千块钱从她那儿买一套“安利金锅”,说要考验我对她的真心。我惊得浑身发硬,腿也不抽筋了,问她为啥要用这么贵的锅?她说她对国产锅没有感觉,嫁过来以后要用美国锅。我知道自己这是遇上了搞传销的,打上一句“你要个美国鸡巴最合适”,当场删除了她。还有一位大婶更绝,在我吹嘘自己是个中了福彩大奖的超级大款时,她竟然直接要求我给她买一辆轿车。

我失望了,敢情这些老女人非我族类,血盆大口张开,都能看见阑尾。

看来这个年龄段的女人不能碰,干脆朝三十岁左右的发动攻势。

聊过几个小我七八岁的,大同小异,都是先问房车后要照片,搞得我就像摆在案板上的猪肉,十分无趣。

我把这些遭遇讲给刘朝九听。刘朝九说,还是你的不对,有聊得心动的女人,你应该跟人家见一面的,不然还是一个虚拟。

我听从他的建议,挑选了一位昵称“出水芙蓉”,照片上看来身材苗条,言语中温柔可人的适龄女郎见面。

临行前,我咬咬牙,揣了五百块钱,准备带她去一个稍微好点儿的饭店畅谈一番。

路上,我去一个花店,抖着一身鸡皮疙瘩买了几枝鲜红鲜红带着翠绿叶子的玫瑰,预谋跟她来点儿浪漫。我一直认为,尽管二手男女属于“滞销产品”,但在寻找配偶的过程中,还是要有点儿浪漫精神的。见面仪式我都想好了,将鲜花别到背后,趁她到处找我的时候,冷不丁跳到她的跟前,前腿虚,后腿实,上身昂立,脑袋微偏,拿捏好造型,然后慢慢亮出鲜花,含情脉脉地盯着她那双惊喜的眼睛,挑动眉毛,一言不发,让她直接瘫进我的怀里,幸福死拉倒。

到了见面地点,我甩甩头发,挺胸收腹,尽量让自己跟“玉树临风”这个名字靠近一些。

拿捏好“范儿”,我将身子斜倚在一棵树上,仔细打量过往的苗条女子。

饶是我瞪破眼珠也没发现一个像是来找人的,她们全都对我视而不见,扭腰摆胯匆匆飘过,拉着烟儿的飞机一样。

就在我准备给“出水芙蓉”发个微信的时候,迎面来了一位横岗级相扑运动员。只见此女手长及膝,嘴大过腮,双睛如漆,面如锅底,整个人体积滂沱,气势巍峨,一条玉腿至少也有六十三斤,够十只京巴啃俩月的。我大惊失色,心比遇见鬼还要忐忑,暗暗祈祷,天可怜见,可千万别是这个女人啊。

“请问先生是玉树临风吗?”一声鸟啼让我一下子矮了半截,我默念一声,小可去也!当场丢了鲜花,攥紧五百元大钞,学前辈豪杰土行孙,钻地遁去。

我把这事儿告诉刘朝九,刘朝九摇头晃脑地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小车不倒只管推!”

其实后来我也想推着小车继续前进,仔细一想,这事有点儿铺张——李某人这辆小车未免太破了。

试想,一个刚够温饱,四十郎当的老男人,哪能跟人家小青年们比?人家见面以后可以随便走走,我呢?遇见不合适的固然可以一逃了之,万一不幸遇见个合适的呢?总得请人家吃顿饭吧,可我请得起饭吗?就算拼死请饭,劫后抱得美人归还好,抱不成呢?将就我这点儿工资,拿出来固然可以见几个,但是以后就只能扎着嗉子生活了。我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可笑,QQ资料写得再好顶个屁用?大腿上粘两片树叶就想守株待兔,恐怕也没有那么傻的兔子。

后来我只要打开QQ,看到女人头像闪烁,就想起了巴甫洛夫老专家,两眼发黑,浑身哆嗦,都成那只条件反射的狗了。

很奇怪,那几天,半夜钻我被窝的那个“她”再也没来,她似乎也开始讨厌我了……

有一天我照镜子,发现镜子里的家伙胡子拉碴,两眼无神,就像古画里的一个被烟熏水渍过几百年的垂钓翁,我似乎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家伙。

我怀疑自己现在变成了这副欠揍模样,是不是被钻我被窝的那个“她”吸了精血。

我心灰意冷,感觉自己的行为也十分欠揍,还是面对现实吧,咱不是个生活在幻想中的人。

就在我删除所有的QQ女性好友,准备横下一心打一辈子光棍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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