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姬走后,吴不可和师父说:【还有个小事儿,得告诉师父。】
师父道:【你说吧。】
吴不可说:【马长空和师娘确实有事儿,去年春天他俩有事儿的时候,我就在房顶帮师父监督他们。】
五散真人一招【大五行灭绝手】朝吴不可袭来......
待得师父冷静下来,只是一声叹息,对吴不可道:【由她去吧,倒悬天一战,我受了些私密伤......……此次祸事,她能活命则最好;有些个什么闪失,也是她的命数,不必提前知会她了。】
吴不可问师父:【可否联系其他结丹期师叔师伯,三日后合力击杀老祖?】
师父闻言不由冷笑,说道:【你就是再多二十个结丹师叔,也是无用。
跛足老道是元婴后期修为,杀结丹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我们在他眼里,无非就是会说话的蚂蚁罢了。
此事只能智取,强攻与送死无异。】
我接着问:【如何智取?】
师父道:【不知道。】
......
吴不可和师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也没琢磨出个可行的方案。
敌强我弱是他们的劣势,敌明我暗则是他们的优势。
敌明我暗......
吴不可和师父同时开口:【下毒!】
说完五散真人便在储物戒内翻找起来。
不多时,五散真人掏出了一颗土黄色的丹药,五散真人仔细打量一番,确认无误后对吴不可道:【这是天品毒丹【神仙倒】,虽杀不了那老儿,让他散功两个时辰尚且还能办到。
三日后,你用“马长空”的身份,哄他把这毒丹吃了,你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当真是好宝贝,将来有机会得问师父多要几颗。
五散真人道:【心里算盘打轻一些,我听到了。别想屁吃了,就这一颗都是我撞了天大的狗屎运才弄到手的。】
吴不可一时无语,五散真人接着说:【你若下毒成功,我便用秘法【化丹术】,试着杀了这假老祖,阻止血祭。】
吴不可哪里能不明白,【化丹术】是不留余地的手段。
师父是打算自毁金丹,把金丹蕴含的全部灵力融合于身,一个时辰内提升自身五成战力,舍命相搏。
一个时辰后,金丹道果消散,师父会变为凡人,修为全无。
这是师父的选择,吴不可无意干预,本质上他和师父利益并不趋同,师父想从源头上阻止血祭,吴不可却希望万业血河丹半成品之后,师父再出手。
血煞宗那些个筑基期弟子,得死。
你道是吴不可无情?
大道无情罢了。
情也好,义也罢,留给必要的人、在意的人,否则便是犯了矫饰之罪。
而今不能失了师父这个大助力,加之今日对师父也算有提醒救命的恩情,吴不可便不再隐瞒。
吴不可对师父道:【血祭的第一阶段,是把所有筑基期修士都血祭了,再辅以上百种灵草,便可成半成品的万业血河丹。
那半成品的丹药我有办法夺取,且有办法脱身,还望师父成全。
只要我夺丹成功,一众结丹师叔、师伯,还有师父您,便都不用死了,到时便可徐徐脱身。
留得结丹期的底蕴在,血煞宗便也不算亡了,师父您对枯寂老祖也算有了交代。
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五散真人听得这些,思考良久,对吴不可道:【你今日提醒我的恩情,我自然有后报。
只是,我如果不知道血祭便罢了,既知道了,却没法看着几百个筑基修士死。
我自然也不在意他们死活,再死一千个也不在意。但是枯寂老祖如果还活着,他在意。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了。】
吴不可明白,师父说的都是敞亮话。
只是难免心生嗟叹,这世上的事,难便难在这儿。
说几句漂亮话容易,做个赴死的莽夫也容易,但若想把事情办好,又要顾全所有人心里的道义,这很难。
吴不可本可以今日不来找师父,师父也可以在知道这些后,不顾吴不可的死活,他们却都没这么做。
夺丹,对吴不可很重要;救师父,对吴不可也重要。
而师父,既想全了枯寂老祖的心愿,同时又不想害了徒弟。
你说这世上的事,难与不难?
良久,五散真人似是做出了决定,对吴不可道:【三日后,我会出手与“假老祖”一战,你不要掺和,这是我的造化。待我死后,你再夺丹也不迟。
下不下毒,你自己决定,你既有办法脱身,不下毒我也不怪你,是我自己不愿走,合该死在这儿。】
该说的道理,吴不可和师父都已说尽,此时再多说已是无益,吴不可作了个揖,起身离开。
背后传来师父低沉的声音:【多谢了。】
一晃两日过去,吴不可再没去见过师父,期间只是去了趟血祭的道场,也就是幻姬的行宫,提前踩了个点。
血煞宗所有筑基弟子都收到通知:明日老祖亲自讲道,传授无上妙法,所有弟子不得缺席。
元婴后期老祖亲自传道,这等机缘谁舍得缺席错过?血煞宗内一时气氛非常,弟子们内心激动万分。
血祭前夜,吴不可清点了一番可用的物资,原先身上丹药已在被追杀时耗尽,幸亏是老和尚出手杀了马长空,让他继承了马长空储物戒里的【遗产】,虽没什么稀罕物件,各种恢复灵力、伤势的普通丹药,倒是一应俱全。
吴不可拿出【玉虚小挪移令】又打量了一番,明日死活便全看此物了。
夜深人静时,吴不可不由在想,幻姬拿他做双修炉鼎的事,要是真的便好了。
红袖若能替他求下人情,现如今他与红袖当真可以风流快活,再有百年好日子。
只可惜世间之事,没有如果和假设。
恍惚间,黑夜散去,黎明破晓,到了去血祭道场的时间了。
来吧,天大的大机缘。
进得血祭道场,便看见跛足老道,还有他身旁的两个“道士”已然在此。
吴不可朝老道深拜作了个揖,道了句:【老祖安好。】
跛足老道似是在闭目养神,对吴不可不作任何表示,身旁的两个“道士”也只是轻蔑一笑,好像吴不可已经是个死人。
不多时,幻姬也赶来了,如吴不可一般对老祖行礼,同样没得到回应。
幻姬好似习惯了这般境遇,也不在意,行完礼便径直走到吴不可面前,说道:【你倒落了个清闲,篆刻这血河大阵,我是整整三天没合眼了。】
只见这行宫院落之中,各块石砖之上,均篆刻满了奇异的纹路,阵法周边的八个角落分别插着一块令旗。
眼下大阵还未激活,倒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吴不可奉承幻姬道:【师姐是阵法一道不世出的逸才,叫师弟我好生羡慕,老祖的事办完之后,定要向师姐好好请教一番。】
幻姬闻言轻笑道:【你这话还是拿去哄幻幽吧,昨日我和她聊起你,她生了好大的气,只说你是个假正经的无赖。】
吴不可听了满头黑线,不知如何回复。
幻姬走近前来,几乎快要贴在吴不可身上,接着对他道:【我那师妹确实无趣,师弟若是有心,今晚我去师弟行宫,咱们秉烛夜谈一番。】
吴不可心头念叨:你先能活到今晚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