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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教授在BJ历史研究院工作,主要负责考古发掘和古文字研究。

他的专业与爷爷的爱好不谋而合,所以两人时常在一起探讨有关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两个人出发点不一样。

我爷爷认为不同文明创造出来的文字,代表其自身的文化,具有独立的思想和人文历史,不会被时间和其他文明潜移默化,可以研究,同样也可以传承。

杨教授则认为,不同文明创造的文字及背后所代表的文化会随着时间和一些客观因素被改变,经过沉淀后从而形成一种新的文明。

新文明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后更值得让人研究。

反正大概意思好像是这样,再具体点我也说不清楚。

两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是这并不影响两人之间的关系。

听闻爷爷骤然离世,正在外派工作的杨教授不远千里亲自赶回来送老友最后一程。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爷爷和杨教授的友谊那是属于老一辈的事情,跟我并没什么有关系,我对他的态度也只能保持晚辈对长辈的尊重,就连他的电话都是我爷爷让我送资料时给我的,更别提在一起吃饭了。

况且他在历史研究院上班,平时非常忙,有一次听我爷爷跟我讲,杨教授几乎每天都在出差,过年都没时间回家,更别说搞人际关系这一套了。

不过在大学毕业后,杨教授主动联系过我一次,是因为我工作的问题,再具体点就是让我去一个地方的历史博物馆上班,做个资料员之类的,这个地方的名字我记不得了,当时我还好奇查了一下,很偏僻。

我那时候天天就等雷子复员回家后好一起瞎混,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所以婉言谢绝他的好意。

这短信里头说“有事找我帮忙。”这到底有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

还说要介绍一个人给我认识,能让杨教授百忙中抽出时间专门介绍,这人肯定也不简单。

想得烦了我索性就不想了,一觉睡醒后,发现雷子的床铺上已经不见他的胖影,再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钟,我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我匆忙穿好衣服就赶紧下楼,这才发现雷子正撅着他的大屁股在电视跟前倒腾PS游戏机,我赶忙上去踢了他一脚,告诉他别玩了,有急事要出门。

老话说得好“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做我们这一行平日里都清闲惯了,压根本就没有定闹钟的习惯,所以这一有急事总有种火烧屁股的感觉。

我和雷子开上店里面那辆不知道经过多少手的破吉普车,心急火燎地就赶往航海国际大酒店。

坐在副驾驶的雷子气还没喘匀就开口问:“四眼,你丫唱的又是哪出戏?”

我告诉他等会儿有个饭局,让他注意形象,把哥们儿局面给撑起来,别动不动就他丫他丫的,要注意文明用语。

航海国际酒店离潘家园也不是很远,正常开车也就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要是碰见高峰期可就有点说不准了,我一路上又是加塞,又是超车的终于赶七点前到达了目的地。

在等电梯时我和雷子捯饬了一番,确定自身形象没有问题后,我俩才坐上电梯上了二十八层。

你还别说这酒店服务还挺周到,电梯门一开就能看见迎宾员,然后面带微笑上前询问我们几号房间。

等我说完房间号后,她自觉走在最前头领着我和雷子。

我看雷子一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满脸好奇的样子,就低声跟他说:“别丫瞎看了,看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好歹我两在潘家园也是有身份的主儿,就不能把自身气质给提升提升。”

雷子听完后,立马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胖脸一拉说:“老秦,我看这地方也不是咱俩能消费起的地方,难道今天是个高端局?”

看前面服务员并没有掉过头看我们的意思,他凑到我耳边继续说:“怎么着?这人手里的货比你中午说的浴缶还硬?”

我正想跟他解释,可眼前的服务员此时却停了下来,侧身微笑着对我和雷子说:“两位先生,六号房间到了。”随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听雨轩”我看了看房间牌上面的名字,并没有多想就上前按了房间门铃。

不一会房间门就开了,开门的正是许久未见的杨教授,我赶忙上前礼节性地开口问好。

杨教授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很慈祥和蔼,不管跟谁说话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让人倍感亲切。

这老头虽然上了年纪,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矍铄,如果不考虑他教授的身份,放到现在社会上估计也是位斩姨高手。

这还让人怎么活。

进入房间后我才看见饭桌上还有一个女的,看年龄应该和我跟雷子差不了多少。

长的怎么说来着?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该怎么描述她的长相,只能用现在的话来说,肤白貌美大长腿。

她身穿浅蓝色齐肩礼裙,自然而然地露出优美纤细的脖颈,衣服看上去像量身订做的一样,看不见任何褶皱,一头微微泛着黄色的长发随意散在肩上,却又显得自然有序。

她的鹅蛋脸型上着淡妆,但丝毫掩盖不住她那白洁无暇的皮肤,在房间灯光的照射下,整个人看上去熠熠生辉,再结合房间内中式红木装饰的背景中,她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一朵随时都要盛开的茉莉。

此刻她正站在饭桌前,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更多也只是出于礼貌性地。

难道就是介绍她?

杨教授招呼我和胖雷落座后,便开口问起我最近现状。

我习惯性的用手扶了扶眼镜,并没有对杨教授隐瞒自己的职业,直言告诉他在潘家园做古玩生意。

听我说完后,杨教授不禁感慨起来,这下整个房间内的气氛又开始压抑起来。

我立马岔开话题,对他说:“教授这位是?”

杨教授立刻回过神来,在整理好自己情绪后,开始对我介绍起来。

美女姓李叫李舒妍,是一位海外律师,随后她站了起来就要跟我握手。

趁握手功夫我顺带介绍起自己。

“秦昊,你好。”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秦先生。”李舒妍脸上带着浅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还没等李舒妍说完,我旁边发出一阵刺耳桌椅摩擦声,紧接着桌子上的水杯都开始摇晃起来,我好奇转过头一看,发现身边雷子已经站了起来。

雷子咧着个大嘴,就开口介绍自己。

“你好,我叫高振雷,从小跟秦昊一起长大,我曾经荣获北京十大优秀杰出青年,惩奸除恶好帮手,我妈从小就跟我说找儿媳妇就要找你……”

我越听越不对,赶忙岔开话题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顺口问杨教授找自己有什么事?

雷子意犹未尽坐回自己位置上,还颇为“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那个气儿不打一处来,不知道今儿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尽碰见这些瘸子唱戏,下不了台面的事。

杨教授看了一眼李舒妍后,开口说:“小李手上有一份西夏年间的麻皮纸书,想请你帮忙给翻译出来。”

我心想这西夏的麻皮纸书有杨教授在还能有我什么事,还没等我想明白,就看见李舒妍拿着一个蓝色文件夹向我递了过来。

我取开文件夹上面的夹子,拿出用塑料塑封好的纸书仔细看了起来。

这麻皮纸在古代北宋年间开始大规模应用,是用枸树皮纯手工制作的纸,优点在于吸水性还有耐久性比较好,这也是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还能保留上面字迹的原因。

纸书上字数虽然不多但字体结构要比古代汉字更复杂,我看了看的确是西夏文字没错,因为我爷爷之前收购过一本西夏的佛经,我看过上面内容。

那字体和这麻皮纸书上面没什么区别,但是你要说现场翻译肯定是不现实,虽然西夏文字是仿照汉字创造出来的,这部首和内部结构都是有章可循的,但是需要花费时间。

我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李舒妍和杨教授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李舒妍开口对我说:“秦先生需要多长时间?”

“三天左右吧。”我随口说了个时间。

饭后,我和雷子正准备开车回,杨教授忽然把我叫到旁边对我安顿:“把纸书这件事放心上,千万不要马虎,事成之后对你以后有好处。”

对我只有好处?我有些不明白杨教授的意思,这能有什么好处,在我能力范围内我肯定会尽力做好。

要是能力外,不好意思我也只能说声对不起,怎么杨教授还有强迫我的想法。

回到店铺,我洗漱完毕后坐在沙发上抽起烟来,闲来无事就拿起李舒妍给我的西夏纸书看了起来。

看着一会儿我发现其中有几个字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想了半天后才突然记起来我爷爷收的那本西夏佛经里面也有几个一模一样的字。

根据记忆我摸索了半天,才发现这纸书原来也是一部佛经上面的内容,也有可能是其中的一篇注解。

估计是原书年代太过久远,装订线断裂以后掉落出来的其中一页,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到了李舒妍的手里。

看到这我心里面顿时有些索然无味,既然认定这是一页佛经,那翻译起来就好办了,爷爷已经将收来的整本西夏佛经都翻译成了手稿,我记得好像就在老家书房里面。

因为爷爷走得着急,我忙前忙后也没时间顾得上收拾。

都是佛经那内容大体都七七八八差不了多少,就算有生僻字前后对照猜也能猜得出来,想到这我就将蓝色文件夹合上撇在了一旁上床睡觉。

第二天我开车回到老家胡同巷子里,进门打开书桌上的抽屉一看那翻译手稿还真在。

只要有这些手稿在,翻译一百个西夏古文字最多也就两个小时,我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后,就把整个心思全都放在了纸书上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正如我所料,这页佛经上的内容跟我家老爷子收藏的佛经内容意思差不多都一样。

只不过有几处地方的字突然就没有了,换句话说就是本该有字的地方这些字就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时间太长,那些本该属于这些字的地方被磨损或者因为保护不当,出土时遇见空气氧化消失了。

但是一看排版其他字的间隙都非常均匀,并没有存在上述我说的情况之一。

我百思不得其解,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将所有的字全都誊写到一张A4白纸上面,然后将那些消失的字全都加到本该属于它们的位置上,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这才算是完工。

我看着自己的杰作,心满意足地端起茶喝了一口,正在我放下茶杯,准备收拾东西回店里的时候,眼光不经意地扫过书桌上那张刚刚誊写的A4纸时,我突然一下愣住了。

那些被我添加进去的字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开始在我眼睛里面逐渐形成了一个形状,这个形状并不是简单的三角形或者圆形等基础几何图形,而是一座塔,没错就是一座塔。

西夏古文字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用点、横、竖、撇、捺、拐以及拐勾等组成字,是仿照汉字的另一种方块字,但是现在这些字的偏旁结构组合在一起后,竟然构成了这座塔的地宫和基座以及塔身和塔刹。

而那些西夏古文字的中间部分竟然也组成了这座塔的梁柱以及斗拱。

我不知不觉间越看越投入,连茶杯都忘了还在手上,就在我要进一步要看清楚这座塔的结构后突然又发现了更为奇怪的一幕。

这座塔的里面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没错!就是一双眼睛。

眼睛的两个瞳孔深不见底,仿佛像两个黑洞一般,在平面纸上显得更真实,感觉随时都要跃出来一样,明明艳阳高照的天气,可我感觉像坠入冰窖一样,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看久了心里就莫名产生了一种厌恶感,索性把它夹在文件夹里不在看它。

随后我简单收拾一下东西就返回了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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