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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亲王府,秘密园林,湖心亭。

孟初阳望着眼前这位称得上是当世最有权势的男人,心里发了一阵感慨。

两世为人,居然能从不名一文的一个平头百姓,到此刻和大国君主产生交集,并且还是对面而坐。这个跨越着实是有点天壤之别的意思啊。

只是,除了感慨以外,也没其他情绪了。他以为会激动会兴奋,但是却没有。在这一刻,他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他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普通人了。

他这个天外来客,虽然不见得身份有多金贵,可怎么也算是独一无二了。起码他的灵魂,是完完全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是完完全全的独立个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存在,远比这个世界的一国之君还要稀罕。毕竟,这里大大小小的君主加起来,都已经超过百数了。

殷国君很亲和,对于这个帮助他大殷王廷解决了心腹之患的外邦青年,他还是由衷欣赏的,自然也就很看重。

九地拥有近三十万兵甲,其蕴藏的杀伤力和破坏力,任谁都不敢小觑。自开国以来,九地虽从未作乱,但是却给大殷王廷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和压力。

大殷王廷是既想灭之又不舍灭之,毕竟九地作为大殷的九边,是大殷王国不折不扣的屏障,将一切外来之敌,尽数挡在了九地之外。

同时,一旦对九地宣战,不仅剿灭的代价大,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大殷国本身就处于四战之地,如果内乱爆发,极有可能招来外邦之敌趁火打劫,后果将不堪设想。

也正是由于这些原因,当九地羽翼渐丰开始敢和大殷王廷叫板之时,迫于形势,大殷王廷也只能无奈地默认了九地割据独立自治的事实,底线就是他们不谋反。

这算得上是大殷王廷的一个污点了,甚至一度还成为了他国笑柄。唯独庆幸的是,九地虽已自治,但始终未发布过脱殷声明,亦未有过谋逆之举,更从未与外敌有过勾连。

九地之中,当数庆安府最为可恨。他不像其他八地那般明目张胆,直接就驱逐朝廷命官而实施全面自治。可恶的秦氏独辟蹊径,和朝廷斗起了心眼,玩起了阴招。

他既不搞自治,也不尊号令,任由你派遣知府同知等各级官员,却让你政令难行,衙门等同于虚设,最终还是他秦家一手遮天。

这一招相当高明,如此一来,庆安府名义上虽然还是大殷治下,但实际上却是秦家当政。阳奉阴违,不过如是。

而换来的结果是,大殷王廷无法像对付其他八地一般实施隐性的经济封锁,甚至还要予以一定程度上的扶持。秦家充分利用了这一点,在八地只能自给自足之时,他们却得以长足发展。

加上秦家不乏能人,在与朝廷暗中较劲的不利局面下,依然将庆安府经营得有声有色,并逐步发展成为南部首府。其自身实力也是突飞猛进,俨然是九地之首。

九地与大殷王廷的矛盾纷争由来已久,早就已经到了无可调和的地步。而大殷王廷也从来不敢奢望,能通过和平友好的方式去收复九地。

可孟初阳却仅凭他三寸之舌,就成功地说服了九地那些顽固派,心甘情愿地主动要求归顺。似这等神仙操作,殷国君也不得不叹服。

“孟初阳?好名字啊,初升之阳,光辉之始也,寓意好极了。”

当听到孟初阳报上姓名后,殷国君微笑着夸了一句。加上孟初阳丰神俊朗的外形,让他更增添了几分好感。于是他接着问道:

“朕听说孟特使酒量过人,竟把二十几个酒中好汉都给拼醉了,还能谈笑风生。却不知孟特使除此之外,还有何过人之处?”

孟初阳谦逊地回道:

“禀国君,我自小长于道观,见识浅薄,实则并无甚真本事。唯喝酒为天生使然,或略可自矜,却也不过区区小技,终是难入高士之眼。实在是让国君失望了。”

殷国君呵呵一笑,对旁边的六王爷说道:

“老六,听到了么?这小孟特使何其谦虚?仅凭了一张巧嘴,就说服了九地那帮糊涂蛋,光是这份能耐,试问几人能有?他居然还说自己无甚本事,哈哈哈哈……”

六王爷见王兄如此龙颜大悦,又当面夸赞孟初阳,心知王兄这是爱才了,欲招揽为王廷所用,便附和道:

“王兄所言极是,孟特使确实过谦了。孟特使如此年轻便有如此定力,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属实难得。”

殷国君闻言笑得更欢了,转过头又对孟初阳说道:

“小孟特使,你可听见了?允亲王向来以严厉著称,罕有夸人,今日却对你评价甚高,也当真是难得。”

一番玩笑过后,殷国君习惯性地捻了捻长须,开始进入正题:

“孟特使,九地此次愿意回归我大殷,你功劳不小,朕欲好好加赏于你。你不妨跟朕说说,想要何种赏赐?”

孟初阳表情沉稳,并未喜形于色,而是起身施礼道:

“陛下,我不敢居功,只是略尽绵力而已。至于赏赐,我别无他求,唯想向六王爷讨要个人。”

“哦?”

殷国君和六王爷都没有想到,孟初阳竟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来,颇感意外。

“孟特使,何人让你如此看重,说来听听。”

六王爷开口问道。

“回王爷,我来自兴国,在大殷无亲无故,之所以为大殷效力,皆因密谍司一名密谍,名为红袖,如今她已成了贱内。恳请王爷将红袖赏赐与我,从此安心做我孟家妇,不必再抛头露面。”

孟初阳恭敬作答。

六王爷盯着孟初阳看了好一会,突然长吐了一口气,似乎是叹息,又似乎是惋惜。他摇摇头,说道:

“孟特使,你真愿意拿一女子,来与我大殷国君的赏赐作交换?”

孟初阳坦然作答道:

“王爷,国君有厚赏,谁能不动心?但我自幼孤苦,除恩师外再无亲朋。而如今恩师早已仙逝,红袖则是我还俗后唯一亲近之人,实如家人无异。还望王爷予以成全!”

殷国君闻言,不禁莞尔一笑道:

“甚好甚好,小孟特使有情有义,属实是难得。允亲王,你便答应了罢。此可当做额外之赏,无须和朕的赏赐交换。”

孟初阳本来不奢望鱼与熊掌可兼而得之,不成想殷国君竟如此仁慈慷慨,心里倒不免有几分感动,于是索性磕头谢恩道:

“谢陛下洪恩,小子愧而受之,”

既然国君摆明了是有心招揽他,不妨就趁机表表忠心:

“从今往后,吾愿为陛下鞍前马后,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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