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亲王府,湖心亭。
孟初阳磕头谢恩并宣誓效忠的举动,让殷国君很是满意。如此有胆有识又识时务的年轻才俊,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他抚须笑道:
“孟初阳,你既有功,朕又岂能不赏?朕知你一直是寄人篱下而无家无业,今赐你京都二等府邸一座、百户农庄两处、良田一百顷、黄金十万两、米庄饭庄酒庄绸缎庄各一处。从此便在我大殷落地生根,光大你孟家门楣吧。”
这赏赐不可谓不丰厚,足以使孟初阳在京都成为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翁。孟初阳一夜乍富,心里禁不住美滋滋,正要谢恩,却听殷国君又开金口:
“至于官职嘛,朕就封你为银青光禄大夫,并加封你为太子宾客。”
孟初阳对这些官职略有所知,好像前者是散官并无实职,后者则是太子东宫的职位,不高也不低。但信号却是很明显,要让他给太子爷打工。这可绝对算得上是美差,心里一边想着,动作却是不慢,扑通跪下,口中高呼:
“谢陛下圣恩!谢陛下赏赐!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六王爷此时也才明白过来,王兄这是在为太子笼络人才啊。他望向孟初阳,眼神里有精芒闪过,一瞬即逝。
殷国君慈蔼笑道:
“孟爱卿,太子尚年少,你须多加用心,时时劝谏,好助太子早日正心立德,将来成为一代明君。朕对爱卿冀望甚高,切莫让朕失望!”
孟初阳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激动地答道:
“吾不敢有负陛下厚望,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如此甚好。孟爱卿平身吧。起来说话。”
“谢陛下。”
孟初阳直起身,犹豫片刻,躬身一拜道:
“陛下,吾有一言,不吐不快。还望陛下恕罪。”
殷国君不以为意,颔首说道:“朕恕你无罪。说来给朕听听。”
孟初阳神态恭敬道:
“九地归顺我大殷势在必行,其诉求其实简单,也容易满足,故而吾并无担心,但仍存有顾虑。一则庆安秦氏新家主秦望岳,与我乃为结义兄弟,若是吾此时便投奔朝廷,恐其会有所反复,而影响到九地归顺之进程。”
他边说边观察,看殷国君的神色如常,于是继续说道:
“其二,即便是归顺完成,但初期阶段或许仍会有诸多问题,尤其九地乃野蛮之地,不懂礼数且骄纵蛮横,恐易生事端。所以吾意以为,不若先回庆安,助朝廷稳定好九地局势后,吾再去东宫履新。不知陛下是否恩准?”
殷国君府抚须沉吟,想是在做考虑。此时六王爷发话了:
“王兄,孤以为孟大夫所言乃老成谋国之语,值得嘉许。当务之急,理应先把九地一事解决稳妥,否则一旦拖久了,是否出现变数不说,还严重影响我大殷发兵东部之计划,终将不美。”
殷国君当然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之所以如此着急招揽孟初阳辅助太子,皆因他有难言之隐。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顺应时势了。于是展颜一笑道:
“孟爱卿忠心国事,难能可贵也。朕便准你所奏。你且先安顿好家事,再尽快返回庆安。至于九地诸事宜,你与允亲王商议,拿出可行办法即可。只要九地所提条件不是太过分,不妨考虑让让步,争取早日达成共识。”
说完他向身后招了招手,很快一位内侍就走了过来。此人面白无须,圆脸大眼,神态尤为恭顺。
殷国君吩咐道:
“怀恩,将朕的赏赐给孟爱卿直接送到他的府邸去,你亲自去办。再给孟爱卿准备一块内廷腰牌,以便日后出入宫中。”
圆脸内侍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
“诺!奴婢这就去办。”
随即便匆匆退下。
国君目视孟初阳,最后又交代了几句:
“孟爱卿,朕今日甚是高兴。九地之事你好生操办,朕自会记住你的功劳。为便于你行事,你在朝中官职暂不对外,等你事了回朝,朕自有安排。”
他转向六王爷说道:
“好了,允亲王,余下的就由你和孟爱卿去处理了。朕先回宫。”
六王爷起身,躬身道:
“臣弟恭送国君!”
孟初阳有样学样,躬身高呼:
“微臣恭送陛下!”
待殷国君走后,二人重新落座。六王爷依然神色清冷,但看向孟初阳的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他开口道:
“孟大夫,本王恭喜了,得到国君恩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矣。”
孟初阳闻弦而知音,忙起身施礼道:
“全赖王爷栽培。王爷日后但有差遣,吾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六王爷闻言,却是不动声色地摆手道:
“孟大夫言重了。日后孟大夫成了国君近臣,本王也势必要礼让三分。但能给本王几分薄面,便已是心满意足矣。”
“王爷此言折煞小人了。但凡王爷有令,吾必指哪打哪。”
孟初阳信誓旦旦。心里却并不舒服,这京城一个个都是大神,和他们接触,时时刻刻都要小心翼翼,活着也太不痛快了,真不如做道士时如孤云野鹤般来得自在。
随后,二人言归正传,开始就九地所提出来的几个条件进行了商议。
九地方面总共提出了八条,其中主要有三个条件较为苛刻,讨论也是围绕这三条展开:
一:恢复先祖爵位以及相应的特权;二:除庆安府外,其余八地均须给予一笔高昂的安家费,每家三亿到二亿五千万两黄金不等;三:军队保持不变,军中首领仍由九地担任,并由朝廷统一发饷。
此三条正好是涉及名利权,三者一样不落。
最终,经过孟初阳的据理力争,爵位问题得以通过,无非是虚名而已,给又何妨?至于利嘛,当然肯定是免不了的,但也不能开价多少就给多少,那不成了冤大头了吗?最终是直接砍半。大殷国库充盈,不差钱。
最后是权,而且还是军权,这大殷肯定是不能答应的。控制了军队,想反随时就反了,归顺的意义何在?于是双方开始扯皮,孟初阳作为九地代表,当然不敢表现太出格,一旦失去九地的信任,以后可就麻烦不断了。
所以,这成了最后的障碍,导致双方相持不下。于是,不得已还是要请国君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