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书楼旁边看上去略显娇小的两层竹屋就是张清风的住所，他住一楼，二楼是……
此时的房顶上，张清风仰躺，脑袋枕着双手对着灿烂星河愣愣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架梯子架在房檐边上，露出一张国色天香的端庄脸庞，张清风见后连忙就要起身，却被温婉一手扶梯，另一只摆了摆：“我自己来。”
温婉虽是普通人，身材卓越多姿、前凸后翘，因为早年跟着院长走南闯北关系，身手更是矫健。
爬上来后，温婉站在边缘，伸头往下看了看，似是害怕，赶紧后退了两步，来到张清风旁边，轻抚长裙坐了下来。
“小风，我有些不敢动，衣服你来披上好不？”
一只洁白如玉的细嫩手掌递过去一件轻薄长衫。
张清风赶紧接过，无奈说道：“师姐，我只是看看星星，马上就下去了，你上来多危险啊！”
温婉微微一笑，温柔说道：“既来之，则安之。”
这话让张清风来说，可能就是‘来都来了’。
可能是，文化程度的差距吧。
张清风知道自家大师姐的性格，表面上温柔大方，背地里……那是连温煦春风都不及她万一的温和柔软，不过他们都知道温婉融在血脉，深入骨髓了的刚烈！
张清风只能往温婉身边靠了靠，力求杜绝意外的发生。
一时间屋顶陷入了沉默，只有好似伸手可握的璀璨星光闪烁不停。
这两日天气逐渐热了起来，连带着山林间的夜晚也不过是略有清凉，其实没有达到寒冷的地步。
温婉也不过是上穿襦，下穿裙，合称：襦裙。
张清风感受难得平静，两年的兵役生活让他的神经高度紧绷，直到这一刻，世间万物才好像慢了下来。
“我们好久没上来一起看星星了，小风。”
张清风听后，双眉皱了皱，想了一会，认真道：“是啊，上一次看星星还是在上一次。”
温婉歉意一笑，揉了揉张清风的脑袋，没有说什么，又好像万般言语都在那双温柔眼神里。
张清风连忙开口：“不不不，师姐，跟你、跟院长都没关系，这一切都是‘它们’的错，早晚有一天我会把‘它们’全部杀光，全部！”
少年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
温婉只是拍了拍张清风脑袋，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的张清风见师姐沉默不语也没有继续宽慰什么，有些伤痛需要时间抚慰。
张清风默默感受着体内五脏里五个迷你血色漩涡，无时无刻地旋转，吸纳进天地之间无形无色的游离灵气与本源气血交融结合，最终淬炼出一道道本源气血融进血液，随着流动沁入全身。
气血，灵气之气，气血之血，与二者息息相关却截然不同的全新力量。
张清风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从身体深处涌出的力量，没有兴奋，只有无尽的恐惧。
“师姐?”
“在呢。”
“师姐，我啊，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无论是为院长报仇，还是杀光‘它们’，我都需要拥抱这份力量。但是，我真的好恐惧，我真的能掌控住吗？我不想再失去亲人了。”
不是每个人都追求武道最高峰，有些人只想安安稳稳过着小康田园生活。
温婉当然知道张清风在恐惧什么，自己父亲捡到张清风时，他就在自己父母那支离破碎的尸堆肉块上坐着。
温婉想了想，缓缓说道：“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大概是乌拉尔防线刚刚失守，在防线守备军全部仓皇逃窜之际，有一个跟父亲同一时代的江湖武夫，逆着人流悍然北上！”
“一边走一边点燃周身三百穴位外加七窍，又自绝长生四秘藏，血染长空，勉强阻挡了那足矣毁天灭地的灭世洪流半个时辰，最后尸骨无存，只留下来一句话。”
“真正的强者，愿意以弱者的自由为边界。”
温婉说到这顿了顿，似是在措辞，又或是缅怀致敬。
“我和父亲当时就在旁边，我们救不了他，在他点燃穴窍、自绝秘藏那一刻，他就必死无疑。”
“父亲当时也是刚刚开创武道修行之法，算是走在这条路的最前方，但是，这位江湖武夫好像是另辟蹊径，走上了一条与父亲相似又略有不同的道路。”
“父亲给我说，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清楚，还在武道修炼体系之下。”
“后来，父亲在研究这条风景略有不同的小径时发现应该是跟体质有关，旧帝都一战后，关于‘体质’的研究交给了小青，最近好像是有些结果了，明日可去问问你师兄，我不懂这些。”
“总之那人名气很大，武道纪元开启前，江湖庙堂上都能经常听到他的传闻事迹，只因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说说而已，那是他的行为准则，一生都是实践。”
“武道纪元开启后，那位武夫昨天修炼成果还没来得及适应，今天境界就压不住蹭蹭往上升，所以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走路遇人总是侧立一旁，让别人先过，生怕碰到人，给一下碰碎了。”
“这般行为在承平盛世不算稀奇，但是，当拥有强大的力量还能在弱小蝼蚁面前克制自己，那就是难能可贵。”
“强大的力量代表着绝对性，这意味着你不再掩饰和束缚自己心中的恶，释放自己真实的面目。”
“所以父亲说，这位武夫的行为和这句话是当之无愧的武者精神，要放进武道修行之准则里！”
温婉语气柔和，声音清脆悠扬，可以听得出来肺腑之间都是对那位江湖武夫的敬仰。
短短几行概述了传奇江湖武夫的一生。
最后，温婉看着张清风还沉浸在那位让人神往的江湖武夫故事里，对其笑了笑，缓缓开口
“小风，说了那么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当谁都不能违背你的意志之日，就是真正的‘你’出现之时，在这之前，我相信小风能束缚好心中的恶。”
听到这句话，张清风回过神，伸出食指中指并拢点了点额头，认真说道：“一定！”
温婉点了点头，微笑着就要下去，张清风想起身代劳，同样被摆手拒绝。
刚下到一半，温婉就听到上面传来一句：“师姐，阿月那边你看我瞒着点？”
“好”
屋顶再次陷入沉寂，繁星闪烁，不见明月。
二楼也是。
……
翌日清晨。
张清风在后院挨了一顿毒打之后去书房找了青山师兄，为了不吵到师姐休息，再加上这一次有了准备，没有哇哇乱叫。
挨毒打以后是日常课程了，起码会伴随整个炼体境。
在书房里，张清风询问了昨日修炼疑问和那位江湖武夫的事情。
温婉没有说名字。
气血之种没有得到答案，武道修行至今只有二十年，每一天都有新花样出现，哪怕是青山也不能说全知全能。
至于那位江湖武夫，青山师兄说，叫种善。
从书房出来的张清风，一边走一边狐疑的回头看竹楼，刚才自家师兄好像说，以后不按照正常的顺序修炼了，我们另辟蹊径。
本来按照青山和武道协会推演出来最好的顺序应该是炼体先锻骨，锻骨能润髓，髓生血，血再蕴养全身，这时候哪怕不修炼，也能随着血液的蕴养缓缓提升。
但是实际推行的却是——炼体境的第二阶段是，淬血，锻骨排到最后。
因为在后面的实践中发现，从气血之种刚淬炼出来的本源气血根本无无法沁入身体骨骼，更别说对其千锤百炼了。
青山的意思是，或许张清风可以，毕竟，五个气血之种呢。
试试呗，又不要钱，再说了没有危险性，只要炼不死就往死里炼。
来到后院，贺知秋一听还能这样，顿时恍然大悟，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心中感叹，不愧是大少爷，不愧是会长。
同时，在贺知秋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闭上眼睛准备挨打张清风没有感受到预想的拳头，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看到贺知秋猥琐一笑的一瞬间顿感不妙。
不会吧，怎么这个更不靠谱。
贺知秋自认和蔼一笑，语气循循善诱道：“少爷，大少爷都觉得您是天纵奇才，俺更是深以为然。”
“既然可以不按照顺序修炼，那我们不如直接炼皮、强肉、淬血、锻骨、蕴脏五境同修，内有五个气血之种，外有俺的五倍毒……咳，锤炼，五五三十五，三十五倍的速度，极致的享受！”
“别人半年不一定完成炼体境的修炼，咱们快的话，只需五天。”
张清风看着已然是说嗨了的贺知秋，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心里忍不住认真计算：五五三十五，半年÷三十五＝五十一？
嗯？这老头诓骗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