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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时候人都是麻木的,尤其是对平时司空见惯的事。哪怕是死亡呢,在张善渊记忆里唯一一次接触到让他有触动的死亡还是马博去世的母亲。

那时张善渊才五六岁,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漂亮的婶婶就很有好感。那个温柔的婶婶每天被他缠着陪他玩耍的情景如今还历历在目。以至于那时候马锐只有在晚上才能和新过门的媳妇亲热亲热。

张善渊还记得那时候马叔还刮掉了满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确实年轻不少,可是自从婶婶去世后马叔就再也没刮过了。

或许只有死亡和爱情才能真正改变一个人吧。

“你俩说是不是那天我带它出城,飞矛才莫名其妙死了?”张善渊轻声说道。

“渊哥,哪能啊,别多想。”马楚良安慰道。

“生死有命,渊哥,或许那天你没有出城,飞矛恐怕也会死。没人能决定生命的长短。”马搏说道。

“是啊,之前怎么就没感觉呢?今天是飞矛,明天可能就轮到你我三人。我们的性命真是比山间朝露还脆弱。每一顿酒都可能是杀头酒,每一张脸都可能是见过的最后一面。尤其是死亡来临时那无能为力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让我绝望。”张善渊感叹道。

“渊哥,你这话可不兴说熬,快呸两下,我可是要长命百岁,饮酒百年的!”

“行啦,都回去吧,我也累了。”

“渊哥,这点小事怎么就让你颓废了呢?走,跟我喝点酒精神精神。”马楚良拉着张善渊就要走。

张善渊抽出手说道:“不去了,没心情,赶紧滚回去吧。别打扰哥休息。”

“良哥,走吧,让渊哥自己呆会。”马搏拽着一脸不甘的马楚良回到了住处。

目送两人离去,张善渊起身来到屋内,他扫了一眼桌上的樱桃煎,居然凭空消失了!

“怎么回事?我樱桃煎呢?”张善渊刚要出门问问丫鬟,就听到自己的床上发出声响。

他轻轻走过去,居然看到了一个头戴金冠面如冠玉的小孩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

张善渊惊讶的看着他,府上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孩?还跑到自己床上?

金冠童子看着张善渊吃惊的模样一脸天真的说道:“哥哥?你就是爹常和我说起的哥哥么?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平时都不让我来,这次还是我偷偷跑来的呢!哦,对了,桌上的东西真好吃!”

“什么?老爹背着我给我生了个弟弟?”张善渊差点没惊掉下巴,“不可能,爹每天要么在衙门处理公务要么就在家陪娘,这小娃娃突然出现在这,肯定不简单。”

张善渊收敛思绪,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不好好回答别怪我不客气!”

金冠童子坐起身阴阳怪气道:“呦,小公子脾气还不小,面对那两个修罗怎么只敢说什么我是郡守儿子呀!老神仙与我老爹是至交啊!哈哈哈,不行了,想想就好笑!”

张善渊脸色更加阴沉,他怎么知道自己与修罗的对话?他可从没和任何人细说过。难不成他就是倕老说的更强的修罗?

金冠童子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一脸嫌弃的说道:“你看我像是那帮长得又丑脾气又差的家伙么?”

“你不是修罗?那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有什么目的?”

“我不是人,是帝释的真灵,从你出生起就寄宿在你体内了。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你帮我找到我散落在四大洲的三魂七魄。”

张善渊一下子懵了,“帝释?是须弥山那个帝释?就你一个小屁孩?”

“没错,本帝的大名还是很响亮的嘛!现在的状态不过是真灵显化而已。”

张善渊还是不敢相信问到:“为什么寄宿在我体内?还有为何要寻找三魂七魄?”

金冠童子哀声叹气道:“唉,寄宿在你身上我真是倒霉透了。你以为我想啊!作为真灵寄宿在什么人身上完全是随缘的,只能说是孽缘吧!千年前的大战你知道吧?”

张善渊点了点头。

“战争很惨烈,把须弥山周围成片的土地打成了现在的四大洲,而须弥山也被战火摧残,破碎不堪,作为须弥山唯一合道境的我受到了天道三灾的反噬,为了躲避三灾我只得分出真灵与三魂七魄,留下肉身承受三灾。如今三灾结束了,我需要赶快聚集三魂七魄重返须弥。懂了么?”金冠童子解释道。

张善渊说道:“懂了,但是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可没本事帮你找什么三魂七魄。”

金冠童子脸上愁容更浓,“要是能找别人我早就走了!说实话你真是我在四大洲辗转多年寄宿过最废的人,没本事没志气!偏偏这时候三灾结束了!重返须弥的时间遥遥无期啊。”

他想了想又自我安慰道:“唉,要是换一个可能还不如你,就像你说的,起码你是郡守的儿子,那个倕老也还勉强够看。”

张善渊问到:“不能换人你就这么一直在我这?”

金冠童子威胁道:“没错!你要是不帮我我就一直缠着你,而且还让你每天晚上做那个恶梦!”

“原来是你搞得鬼!”

金冠童子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我是在帮你,不然你每天就知道寻欢作乐,指不定哪天人就没了,有什么意义呢?不如帮我,我指导你修行,互利互惠。难道你就不想做那逍遥自在的神仙?”

金冠童子的话确实让张善渊有些心动,自从经历了城外一事,他的心境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更是对倕老那般神仙人物羡慕不已。

沉思片刻,张善渊幡然醒悟似的喊道:“对了!我可以拜倕爷爷为师啊!”

金冠童子说道:“如此也好,见真镜还算够看。那就这么决定了,等你跟他修炼到凝神境我就带你去寻三魂七魄。今天出来的时间够多了,我要回去了,不然真灵流逝对我是有伤害的。对了,别与任何人提及我,要是被修罗知晓,咱俩都得完。”

金冠童子说完便化作一缕金光钻进了张善渊的胸口。

“喂,别走啊!帮你的话怎么指导我修行啊!”任凭张善渊怎么叫金冠童子也没回应。

“小公子,夫人喊您吃饭了。”门外的丫鬟说道。

“知道了,这就去。”张善渊答道。

“正好把我要拜师的事和爹娘说说,让老爹和倕老说说情,到时候我也能修炼仙法了。”张善渊想着自己日后的神仙风采迫不及待的奔向正厅。

饭桌上,张善渊慷慨激昂的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张震笑着说到:“好好好,想不到我儿还有此志向,若果真如此,不比我儿为张家考取个状元郎差!”

赵清萍说道:“渊儿,你有此心却是好事,但是修行要吃不少苦的,你如何受的了啊!”

张善渊拍着胸脯保证道:“爹,娘,你们放心,跟着倕老修行我绝对不喊苦不喊累。不成为倕老那般神仙我绝不放弃。”

张震闻言满脸的欣慰,“我儿真是长大了,好,明天爹就去找倕老,一定让他收下你。”

次日,张震带着张善渊来到倕老暂住的城楼。

倕老端坐在床上,身侧仍是放着那把青色大弓,不等张震开口倕老说道:“带他来做什么?”

张震说到:“倕老,实不相瞒,我儿昨日决心要跟您老修行,希望您老能收下他。”

“什么?我没听错吧?他要跟我修行?”倕老似笑非笑的说道。

张善渊来到倕老面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说道:“倕爷爷,您收下我吧,我想跟您学神仙法术!”

张震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袋子放到了桌上,“倕老,为了报答您帮助丽水郡与救下犬子,这里有一百灵银,本该早点给您,但是筹集花了不少时间。您如果收下善渊,我保证每月给您一百银灵当学费。”

“想不到你还挺富裕,这一百灵银可不是山下人随便就能拿出来的。可惜对我无用。而且你觉得是钱的问题么?带他回去吧。”倕老说到。

其实张震心里早就猜到会是这般结果,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了,就像赵清萍说的,这么多年娇生惯养,张善渊肯定是吃不了苦的。倕老更是清楚这点。

“唉,既然倕老不愿收下我儿,还请务必收下这袋灵银。走吧渊儿。”张震无奈道。

张善渊并未起身,跪在地上说道:“我不走!请倕老收下我!”

“快起来吧,我知道你不甘心,你若执意修行,回去爹让你马叔指导你,洗髓镜的武夫在丽水郡可不多,和他练武也可。”张震安慰道。

张善渊没有搭话,只是低头跪着。

“回去吧小子,好好当你的小公子,何必来老夫这受罪。”

“您若不收我当徒弟,我绝不起来。”张善渊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确很是坚定。

倕老用他那冰冷的眼神瞥了一眼张善渊淡淡的说道:“愿意跪出去跪,别在这碍眼!”

张善渊果真起身跪到了门外。

张震还要劝说,张善渊说道:“爹,你回去吧!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回去的。”

张震神情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善渊说道:“想回家了就随时回家,别让你娘担心。”

张震与倕老告辞一声,独自一人回到郡守府。

赵清萍一直在正堂等父子俩的消息,见到张震一个人回来高兴的问道:“只你一人回来,可是倕老收下了渊儿?”

张震掩饰道:“啊——没错,倕老收下他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渊儿肯定行。”赵清萍兴奋道。

“在渊儿没回来之前你别去找他,倕老不喜欢让人打扰。对了,你别忘了告诉那两个小子千万别跑去找他。容易影响渊儿修行。”张震叮嘱道。

“知道了,唉,可怜渊儿在那肯定是要吃不少苦的。下次送饭我可得让人多准备些渊儿爱吃的。”赵清萍刚才还替儿子高兴,现在又是心疼不已。

之后的几天里张震每日亲自送饭,每天都看到儿子水也不喝饭也不吃,就那么跪着,他心里着实不好受啊!

可是他也没办法,劝不动儿子,更没法劝倕老,张震只能安排人日夜守着张善渊,出了什么问题就立刻把他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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