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上却无一物,只凭赤手空拳,真的能有机会救下苏木尔吗
紧握的拳头缓缓展开,热汗与指印相互交叠。那手不大还很稚嫩,未强壮的少年身躯快要载不住这一触即发的满腔血热。
喀其双脚发力一个倾身,就要从掩体后冲出,突然一双手猛地从背后按住他。
别冲动!别冲动!那人在黑暗里地压低了声音说。
身后那人的力量虽大但按压的力道很轻,明显是收着力不想伤害他。幽兰般的气息拍打耳后,喀其先是一惊,而后慢慢回过头。
黑夜里看不清楚全部相貌,但喀其还是凭着极佳的视力,看出近距离面对他的是个极美的女人。
云琦仍按着他,用极低又极重的声音对他说:不要冲动,你这样是救不了他的。
回到卧帐,还是未见玉姿回来,沈鸢终于感到一丝不妙。
玉姿没有回来,她不可能找御医这么久的。我要出去找她
撒吉拦住她。这个时候您别出去了,奴婢去。
帐群附近已有大批士兵把守,草原上没有高大的城墙作阻,扎那的兵若要把控住上都,就要把控住所有人。幸而草原人稀,将人口聚集在一处并不算难事。
撒吉低着头谨慎地穿梭其中,想到了沈鸢和她说过的:扎那是要等还在外面的巴图和穆沁。
她低下头,快步前进。
月色下,有人托着东西在地上滑行,杂乱的干草覆于其上,隐约有乌发拖长轨迹。
在这个不太平的夜晚,有许多尸体需要清理,拖到旷野处,剩下的就交给大自然,那里的野狼与老鹰会做收尾。
这本是意料之事,但撒吉的心还是额外揪了一下。
因那身形,明显是个女人。
撒吉在外面呆了许久,直到夜深,在士兵的驱赶下才回来。而此时沈鸢却仍在等她。
指尖旋转的棋子被轻置,她抬起脸看向撒吉。
微弱的烛光不曾照亮撒吉的面目,唯有一点银光如雨后明星在暗色夜幕中犹半遮面,于她袖中若隐若现。
怵灵受大余汗王呼乌桓的命令北上草原已有数月,这几个月来他排兵布阵谨慎小心,只为这最后一击。事情亦如他所料,发展得很顺利。
除了一点。
扎那的愚蠢和蛮横,是他没有聊到的,也快要超过他的忍耐极限。怵灵看着面前那滩快要风干的血迹,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两下。
我们好不容易才控制了上都,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稳住内部,要是出什么岔子走漏风声,那我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
扎那满不在乎地往嘴里扔枣子:不就死了个女人吗?又不是什么大事,能出什么大事
怵灵道:那是汗王妃的侍女,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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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普通女人
扎那两手一摊:她自己都被我给囚起来了,现在指不定在哪哭呢,还管的着一个小奴婢
眼见怵灵上唇的两撇细胡子直颤,扎那又堆起笑容:哎呀行了行了,这什么是大事什么不是大事我心里还不清楚?拍了拍对方的胸口:放心好了
怵灵的身子微微离远了些,他冷起脸:小王爷,别忘了她还怀着你哥哥的孩子呢。
扎那斜过眼睛看他。
怵灵缓缓摸着自己的胡须,只冷笑:她肚子里的可是岱钦汗王的孩子。你也不想到时候一尸两命,让你哥哥不顾一切地率兵回来诛杀你吧
扎那嚼了一半的枣子就停在嘴里。
怵灵微微眯起眼睛来:说起来,她这肚子里的还可能是岱钦汗王的长子,尊贵的很呢。他又不紧不慢地捋了两把胡须,似是意有所指:也不知道草原上的人会怎么看这孩子呢。
扎那一把摔了手里的枣。
怵灵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冷笑。
他见到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就犯恶心,要不是为了拉拢他切断朔北大军的后路,自己一个堂堂御前大臣又何必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也罢,小小地刺激刺激他,让他别这么得意忘形。
蠢货
怵灵三言两语的挑拨就让扎那心里发了毛。
妈的!我凭什么还得看那个女人的眼色
莫名的怒气又往脑袋上冲,喝了酒的扎那直接去了沈鸢住的卧帐。
彼时帐帘已放下,外面守着怵灵派来的卫兵,宛如一座伫立草原的牢笼。扎那一脚踢开厚重的帘子,就想往里面冲。
滚开滚开滚开!他一面拨开拦他的撒吉,一面提脚往里走。老子有话要和她说
骂骂咧咧了一会,拦住他的撒吉猛地向后一退,还在往前冲的扎那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你妈他刚想叫骂,一抬头,正撞上那张熟悉的异族面孔。
与傍晚相比,沈鸢的脸色更加苍白,她的神色冷如冰霜,垂目冷冷地看他时,黑暗的眼瞳浓稠得如化不开的墨,又幽如深渊。
在对视的一瞬间,沈鸢的眼睛里明显亮出某种强烈的情绪,但仅仅一刹那,这股情绪就化为乌有,在扎那的目光里重新淡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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