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囱挤开人群,却看到自己的店铺冒着滚滚的浓烟,有火光透出卷闸门的缝隙,在夜色下极为刺眼。
“草!”,张囱大骂一声,当即想到了白天时来找自己的小区主任。
“TMD玩阴的是吧?”,张囱拿出钥匙打开卷闸门,迎面而来一人高的火焰将张囱怼了出去。看着渐渐化为灰烬的书,张囱目眦尽裂。
“让一让!”,张囱看到邮差往自己头上浇了盆水,径直冲进了火海。
不一会儿,邮差抱着一个被烧的奄奄一息的女孩跑了出来。
他怎么知道里面有人!坏了,这是一个局。张囱感到后背发凉,瘫坐在了地上。
那女孩正是上午来看书的小姑娘,好像叫小灯还是什么来着。女孩救出来后,已经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她说了什么,然后吃瓜的人们群情激愤。有几个二流子当即对张囱拳打脚踢,张囱耳朵嗡嗡作响,被按在地上打的不省人事。
----------------
第二天。
邮差胸前别着大红花,满脸喜色,在这片区挨家挨户的诵读新闻。
“犯罪嫌疑人张囱,将城南女子王小灯囚禁在自己书店,意图QJ,王小灯性格刚烈,点燃书店来向外界求救,片区邮差恰好路过,奋不顾身救出王小灯。王小灯伤势过重,死前指认张囱为凶手。张囱罪大恶极,严重危害了片区安宁,区委会定于明天下午在政法大厅公开审判。”
一早上的时间,邮差都在传达这个消息。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很合理,毕竟21岁的张囱不结婚,不去红灯区,有点特殊爱好也是正常。既然被发现了,还死了人,那张囱就该抵命,走到哪都是这个理。
片区的监狱在一座大楼的高层,占了整整一层楼的空间。室内灯光很是灰暗,如果不是为了人道主义,区委会恐怕连灯都不想开。
张囱就在最外面那一间牢房,有个小窗子,是小区主任特地安排的。
这个油头的中年人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栅栏对面,看着鼻青脸肿的张囱,递了一根烟。
张囱已经认命了,拿着烟叼在嘴里,脸趴在了栅栏上,小区主任掏出火柴,一手护着火苗。娴熟的点燃了香烟。
“不就一个店,至于死人吗?”,张囱红着眼问道。
“说了你也不信,我和你爷爷有交情,我干不出这种事。”,小区主任愁眉苦脸。
“装,接着装!”,张囱右手夹着烟,狠狠的嗦了一口。
烟雾缭绕,小区主任问道,“那姑娘真的不是你关起来的?”
“她中午看完书就走了,我TM怎么知道她怎么进店里的,门都锁了。”,张囱吼道。
小区主任盯着张囱看了好一会,说道,“那个邮差有问题,待规划区来的,为了点什么肯搏命也是正常的。邮差那边我能查,但那姑娘家人一口咬定人是你弄死的,不仅要你抵命,还要这个店铺赔偿。”
“那家人另一个片区的,都是有户口的公民,但我不熟。”
“那边真有关系要搞你,我没办法。这个官呢,就是这么个小官,也没啥权力。”
“死了人,是要有人抵命的,我帮你周旋,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
小区主任一口气说了好几句话,搞得张囱云里雾里的。
“真不是你设的局?”,张囱抽完了一根烟,还是不信。
“算了,你都这样了,信不信有个屁的关系,等消息吧。店是保不住了,看看能不能捡条命。走了。”
小区主任扔给张囱一个塑料盒,里面是一只烤的金黄的老鼠。
张囱也知道自己只能信这个三番五四来逼债的小区主任,也不怕他下毒,直接啃起了老鼠,吃的满嘴流油。
----------------
审判那天上午,小区主任来了,头发不再梳的整齐,乱糟糟的,眼睛里有些血丝,看起来极为狼狈。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脏兮兮的少年。
隔着铁栅栏,小区主任说道,“这事我平不了,昨天特区那边发过来电报,要严查,今天要结果,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一天时间严查个屁,就是让我抵命呗。”,张囱蹲在地上,伸出俩根指头,“来根烟!”
“我想明白了,这事不能是你干的,你管这片区,你要想使绊子,店铺在我爷爷那儿就保不住。”
“你他娘的有点脑子。”,小区主任说完后陷入了沉默,给自己点了根烟。
过了好一会,小区主任将烟屁股狠狠的戳在地上,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张囱,跪下。”
“你TMD......”
“不是给我,是给他。”,小区主任指了指身后那畏畏缩缩的少年。
“那姑娘是这小子绑的,QJ的事儿也是他干的,你是从犯,知道了吗?”
“这......,张囱哑口无言。”
“主任,都是俺干的,您......给俺妹一个进城的名额,你说啥都行。”,少年不太擅长交流,但脸上的表情很是坚决。
“不是强迫的,他有个妹妹,13岁了,被帮派纠缠,不进城,就得被卖去窑子。”
“主任,我......”,张囱看着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还是不忍心。
“审判之后,你会被流放到待规划区,我会争取让你去东边,那里有人会照应你,办了这丧良心的事儿,我欠你爷爷的一次还清了,以后别来找我。”,小区主任带着少年,准备离开。
张囱跪下狠狠的磕了几个头,给那少年,也给小区主任。
那少年没看张囱,紧跟在主任后面,离开了这昏暗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