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出来整个峰峦真境恐怕都是以那片浮空岛屿为中心。
独孤长庚牵着马,这匹马是在离开清水城城府的时候顺手牵走的。
可眼下最大的问题依然是这座秘境里到底有什么,总是在这兜兜转转也不是办法,而且要怎么出去呢?
难不成一辈子都在这里?独孤长庚马上摇摇头,随后伸出右手胳膊,青蛇如同护臂一样盘旋在他胳膊上。
万万没想到,青衣年轻人居然将这条妖蛇绑在胳膊上,独孤长庚右手捏住青蛇昏睡的小脑袋,左手一个耳挂就过去。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响声过后,青蛇摇头晃脑的慢慢苏醒过来。
“嘶!嘶!”
血盆大口朝向独孤长庚嘶吼,青衣年轻人微微一笑。
“啪!”
独孤长庚握了一下手,手心中的蛇唾液惹得他一阵恶心,于是这个青衣年轻人做了件青蛇这个妖怪都想不到的事情。
“你恶心不恶心!”
他沾上唾液的左手在青蛇身上蹭了蹭。
独孤长庚露出笑容道:“哟!会说话啊!”
“你好!你们这里是哪里?我是外乡的!”
“对了!你贵姓?”
这一连串不着边际的问题着实把青蛇给问懵了,还有人会给妖怪打招呼?妖怪之间自己都不打!
“你?不是道宫的?”
独孤长庚疑惑道:“道宫?”
但随后他无心一举,抬头瞥见天幕上的一片浮空岛屿。
“那个?就是道宫?”
“没错!那里有三座道宫!”
独孤长庚翻身一跃骑在马背上,向着那片浮岛之下前行,他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份地图。
“幸好这次准备齐全,笔墨纸砚都买了!”
独孤长庚望向周围的风景,大江大河,高山流水,虽然地方很好但唯独缺少了人味儿。
独孤长庚随口问道:“你还知道什么继续说?”
“无可奉告!”
“我才不想和人多说什么!”
独孤长庚倒是没有奇怪,又谈到了一个打不着边的话题。
“清水城城主夫人被你缠身期间,有一百多位医者方士之后去哪了?”
“早就进到老娘肚子里去了,怎么想去见他们?我成全你啊!”
独孤长庚还是没有生气,冷笑一声,说道:“对了!你还没有回答完我的问题?你叫什么?”
“哟?公子就这么想知道人家的芳名?还是说想让我变成人身来给公子暖暖被窝?”
青衣年轻人乐呵一声,随口说道:“风……?”
“住口!”
青蛇顿时感到一阵惊悚,体内气息杂乱不堪,五脏六腑好像就要炸裂,这仅仅只是听到了这个男人说了这几个字。
“世间妖怪都有名字,但是有姓氏的妖族却不多!”
“你说若是我编一个稻草人,再往上写上你的名字,最后滴几滴你的鲜血,然后用刀子慢慢慢慢的刮!你说会怎么样?”
青蛇顿时就要晕厥过去,好在独孤长庚捏住它的小脑袋,强行使它清醒。
“其实呢!我还看到过一个秘法……”
青蛇怒道:“够了!”
“叫我风清!”
“好的!老青!”
青蛇缓缓开口说道:“这里是洛北国辖境内,南边有个商离国,如今双方就要开战,我们便出来蚕食各地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以备对抗道宫修士。”
说着青蛇冷笑一声:“若是你们这些修士不残杀我们妖族,我们又岂不知行善积德,积攒道行也好早一点步入大道!”
独孤长庚不予理睬,风清便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呦!公子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公子会善待我们这些异类!”
“刚遇到公子,我还当是哪里来的俊俏郎君,这可比之前那些臭老头好多了,吃起来酥不拉几,连点肉都没有,把脉的时候还故意摸人家手,对于内种人我当然是先把他煮了,再剥下他的皮,再把他的五脏六腑给烤了,撒上香料!”
“当然公子不一样!公子想摸人家那就摸吧!”
独孤长庚冷不哼,嘴里蹦出来一句。
“你好骚啊!”
风清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看到青衣年轻人从乾坤袋中拿出纸笔,只得闭嘴。
独孤长庚笑着说道:“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你真是个畜生!”
独孤长庚大笑道:“哈哈哈!被畜生骂畜生,天底下我怕是头一个!”
之后一路南下,路过一些城镇,独孤长庚要不摆摊算卦挣些盘缠,要不到书铺挑挑选选买一些书,无聊的时候解解闷。
甚至乾坤袋里笔墨纸砚齐全,到一些风景优美的地方还会画些丹青。
独孤长庚发现这个蛇妖的胃口也一点不比李雪芙小,几只肘子没一会儿就吃完了,其实令风清没想到的是独孤长庚居然会给她盛饭,她吃之前还一直怀疑里面被下了药,直到独孤长庚先吃第一口之后,她才放心吃。
一次,他们来到了一个叫凌云城的地方,城内有个富豪地主,外面给起了名号叫半城,手下家丁上百人,纵横乡里,欺压百姓,青衣年轻人便将她放出来,连续折磨他几天,府邸里的人都跑了,他老婆也跟人跑了,然后内个半城倾家荡产求得独孤长庚前去降妖。
最后青衣年轻人还出钱让城里城外得了土地的百姓们给风清建了一个蛇仙娘娘庙。
到了大点的城池,青衣年轻人来到药铺将全部身家都买了草药。
风清露出个蛇头说道:“你身上无疾无病的买这么多草药作甚?”
独孤长庚冷笑道:“你以为你身上有伤我看不出?”
风清一气之下咬了一口独孤长庚的手,但是青衣年轻人不怒反而开了个玩笑。
独孤长庚张开手得意洋洋的炫耀着那个被它咬的伤口,笑道:“谁说没有伤没有病的?这不就是个伤口?”
一处山洞里,外面狂风暴雨,青衣年轻人将砂锅从乾坤袋拿了出来,将草药给熬了。
风清见状从青衣年轻人手腕上爬下来,显出人身,一个身穿青翠裙摆的妙龄女子,姿态曼妙,双手接过独孤长庚送来的草药。
独孤长庚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她,风清笑道:“要是之前那样怎么喝药啊?”
“也对!”
风清将草药喝完,随意将碗放在地上,眯起秀丽明媚的双瞳看向还在看火的青衣年轻人,随后一把将始料未及的独孤长庚扑倒。
面容妩媚的青衣女子,双手按住同是青衣的年轻人的两臂,两张脸相距不过几寸,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火光将一人一妖的脸照的通红,不过独孤长庚更多的还是惊悚。
“公子,这么喜欢欲擒故纵吗?非要我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独孤长庚面无表情,有的话也是无奈,忽然之间他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准确来说是一句诗。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我以真心换真心,不过如此,但往往更多的是欺骗与背弃。
风清顺势躺在独孤长庚怀里,青衣年轻人双手推开她,但无奈早已被她显出的蛇尾紧紧缠住,一人一妖十分的默契,就这么不说话,两两无言,独孤长庚是想说但不知道该怎么说,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姑娘!我要守身如玉?
风清是压根就不想说话,就这么躺在独孤长庚怀里,一直躺着就好。
独孤长庚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觉,直到风清熟睡,青衣年轻人打包行礼,蹑手蹑脚跑路。
一夜星光,独孤长庚快马加鞭。
“独孤长庚啊!独孤长庚!你何德何能让这么多良家妇女为你牵肠挂肚?这么说好像有些不对。你何德何能让这么些个好女人惦记你?好像也不对!反正你要钱没钱要什么没什么,还是个废物炼气期修士!这么长时间了连筑基都没到!简直猪狗不如!”
独孤长庚兜兜转转来到了商离国边境,想着在这里能不能碰碰运气,随便两个天材地宝将自己的五行物补全了尽快筑基。
反正十有八九想要离开这里,估计跟那个道宫脱不了干系。
只是令独孤长庚没有想到的是风清说的对,商离国想要北上攻打洛北国,只要商离大军渡过隔阂两地的洛江,基本就能直取洛北国腹地,眼下洛北国举国上下恐怕也无万全之策。
当时自己还在清水城算卦的时候,那里男丁已经被拉去服兵役了,看来是火烧眉毛,情况紧急。
独孤长庚望向那条贯穿东西的洛江,大江滔滔,现在整个洛江以南狼烟四起。
不过若是洛北国能够守住洛江这条天险,好像也不是没有一战的可能。
青衣年轻人站在一处山坡上眺望远处的百里相连的军营,渐渐嘴角上扬。
军营外一个脱掉铠甲的男人起身来到外面小解,随后突然脖子受到一记手刀,失去知觉,晕倒在地。
青衣年轻人笑眯眯扶住他,将男人拉到军帐里。
一个还没睡的老兵问道:“他怎么了?”
“他喝多了,晕在外面!天色不早了快点睡吧!”
“总不能把你扔到这里吧?这儿这么冷!”
独孤长庚换上男人穿戴的铠甲,随后换上铠甲的男子离开军营快马加鞭一路向南,因为假冒兵卒的原因,以送信的名义,一路畅通无阻直往商离京城。
来到京城,年轻人便卸下里这一身装扮,又重新拾起自己的老本行。
秋去冬来,一转眼就快过年了,在这里待了将近半年的独孤长庚,没事的时候便汲取这里充沛的灵气,现在已经快接近大圆满了。
租了一间小屋的年轻道士,双手在火炉面前烤着火,看着外面行人反而都不愿待在家里,无论大人小孩都是出来玩雪,好像这辈子就没见雪。
年轻道士叹了一口气道:“已经在这里呆了快半年了,别说出去了,想要破境恐怕还得等到年关!也不是李雪芙现在怎么样了?说不定已经当上了皇帝了!”
独孤长庚微微眯眼,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家当七星令牌,白色锦囊。
随后独孤长庚伸手摸了摸里面的几两银子,然后将两件东西收好,转身将柜子上的书取下看了起来。
“商离国,京城却在一国之南,若是六洲天下中俗世王朝国都基本都定在国境之北,最少也是中上的地方。”
独孤长庚又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本子,准确来说是一个账本,上面记载了这半年来的所有事,以及自己大概什么时候来的时间,还有每月每天收入支出的情况。
“先皇早逝没有藩王,皇帝姓李,朝中大户张家,卢家,王家,尉迟,还有北边的易安城李家,易安城李氏估计跟皇家还能沾上的关系。”
独孤长庚随后在已经标满记号的本子上,又圈圈点点了几下,这几个是他重要的关注对象,同时也是愿意一掷千金的贵客,他短短半年能有这个小铺子还有他身后的书柜,这几位可没少出力。
此时,外面一个马车袭来,路人纷纷躲闪,马夫将马车停在年轻道士卦铺对面,随后径直走来,独孤长庚有些发憷,难道卖出去的丹方出问题了,这不会要砸了我的铺子吧?随后掐指。
“是福不是祸?”
那马夫汉子抱拳行礼道:“先生!丞相大人邀您前去!”
随后掏出请柬。
“且慢!”
又一个汉子将马车停好,急匆匆赶过来。
“先生!卢府家主邀您前去一聚!”
“稍等!先生王家……”
“先生!吕府……”
眼见几人就要将铺子门槛给踩烂,年轻道士大吼一声。
“出去!贫道谁也不见!”
几人见状,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但又不走就坐在马车上死死盯着独孤长庚。
独孤长庚冷笑道:“不走?那你们就待在那儿吧!”
随后独孤长庚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头拔了毛处理好了生鸡,正是之前在岐山上偷的灵鸟,将肉用一个竹子串好,塞到火炉中烤制。
“烤鸡翅膀,我喜欢吃!可是你们却吃不到!”
几人见到不禁流出口水,独孤长庚一只手拿着竹子,一只手撕着肉,大快朵颐,还吧唧嘴,这让雪地中的几个马夫汉子不禁嘴里流下瀑布。
“大雪纷飞,屋内烧鸡,道长倒是好雅兴!”
一个穿着白裘,头戴帷幕,身材均匀的女子手里提着个小火炉来到门口,独孤长庚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将竹帘子拉下,想要关上门但是被女子伸出的脚挡住。
“道长就这么不想见我,你不信本宫治你的罪?”
女子瞬间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一身先天龙气勃然而发,独孤长庚冷汗直流,索性急忙将女子拉到屋内,又将屋门紧紧关上,年轻道士耳朵贴紧屋门外面还是一阵喧哗声,他才松了一口气。
女子面露笑容,随意坐在座上,伸出白嫩的纤纤玉手放在火炉外。
独孤长庚马上躬身弯腰行礼,赔笑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商离太上皇早逝,只留下一子一女,那长子便是如今的商离皇帝,这位备受宠爱的皇姑便是此时年轻道士眼前的女子,由于是太上皇独女,又是当今皇帝亲姊妹,所以性格十分任性,不愿下嫁也没去属地就藩,只是封了个郡主,但却一直留在京城生活。
商离大军进攻洛北在即,皇帝本就没说什么,如今更是不想管其他的事,京城都也算不上乱,只是跟祥和没有关系,像夜禁,一些商贩税收都没有那么严格了,多少男丁都被拉去打仗。
这也让一些投机取巧的商队看准时机,往来于各地买卖,然后再官府还没来得及发现,立马跑路,发一笔横财。
女子倒是随心所欲的将掌炉放到桌上,用手帕捏着烧鸡,小嘴微微一咬,显得十分妩媚。
“叫郡主就行!生分了!”
独孤长庚急忙说道:“殿下你跑出来,宫里知道吗?您这是想要让我掉脑袋啊!”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我早就不住宫里了,我跟哥哥说过,在京城北城挑了些府邸居住!”
随后女子敏锐的察觉到不对,眯起一双柔媚的眼睛盯着独孤长庚说道:“等等!是不是李轻漪那个丫头来找过你?”
年轻道士无奈笑道:“这件事,我答应过公主!”
女子眯起眼睛笑道:“哦!”
随后女子郑重其事的说道:“本宫告诉你,在这商离一朝里还没有我李昭柔得不到的东西!包括人!听到了吗?”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倒酒?”
独孤长庚无奈笑道:“我这儿是卦铺,哪来儿的什么酒?而且我也不喝酒。”
李昭柔慢慢将嘴里的肉咽下去,谄媚笑道:“来这里呢?也没有什么事?要不要你算算我是来这干嘛?”
“恕小道能力有限,是在是不敢妄言殿下之事!”
女子忽然柔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东西丢了,你给我算算被谁偷了?”
独孤长庚无奈说道:“其实!您这,可以让皇城司里的人满城给您找。”
女子笑道:“那倒不用了!偷东西的贼已经找到了!”
女子起身双手抓住独孤长庚衣服领口轻声说道:“把我的心还给我!”
“道长在家吗?”
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年轻道士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马上来到门口喊道:“在的!在的!”
女子冷哼一声,继续坐在座上,她倒要看看今天又几个人来找他,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独孤长庚伸出脑袋笑道:“您是?”
那汉子抱拳道:“易安城李氏家主李灵嫣素闻道长大名,特此有请!”
“易安城?那么远?”
“哦不!家主已经来到京城,京城早就有李家府邸,先邀道长一叙!”
独孤长庚关上大门,李昭柔阴阳怪气柔声说道:“呦!又是哪家的小姐想要见见道长啊?这人啊!真应征了那句老话,人怕出名是非多!”
“易安城李家家主李灵嫣!那可是远近有名的才女,还是皇室的本家!写下的《夏临集》《辞安集》可是搞得京城纸贵!没想到她还会来找道长,看见道长道法通天,本事不小!”
忽然外面一阵喧哗像是行人都散了,随后又是一阵敲门声,独孤长庚看了眼手心掌纹,随后马上将道袍披上,戴好鱼尾冠。
李昭柔不解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年轻道士打开门,一个禁军头子刚跳下马背,来到铺前,立马将手谕张开。
“道士!跟我们走一趟!”
“且慢!”
李昭柔起身来到独孤长庚身旁,看向那汉子手中诏谕。
汉子立马跪下,神情惊悚说道:“郡主!您怎么在这?”
“本宫做什么还要向你汇报?”
汉人紧张喊道:“属下不敢!”
“陛下正好也邀您一并入宫,既然您在这,那就让属下护送您回宫!”
李昭柔全然一副端庄模样,尽显母仪天下,坐上马车,眼睛瞥了眼独孤长庚示意他与自己同坐。
年轻道士摇摇头,步行前往皇宫。
朝堂上,商离皇帝李昭定神色严峻,龙椅之下,文武两列,但只有数人,这些人无一不是朝中代表百姓万民所依。
李昭定站起身来,神情严肃,正色说道:“朕今日将诸位诏来,不为别事仍是现在商离大军北伐不利!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卢家家主同时也是朝内兵部尚书,老头缓缓开口说道:“若是在洛江被洛北军拖到了年关,但时候怕是军心不稳,将士们急迫想要回乡过年,再无心应战!”
吕家家主作为朝中不战派代表,正色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再起兵马之乱,眼下我们才迁到此处,若是大动干戈百姓将受离乱之苦,不妨与洛北国议和,大不了赐他们财务,将商离百姓再往北迁。”
李昭定面露不悦,又开口说道:“李灵嫣,你是我皇室的本家,在民间也颇为百姓爱戴,那你从商离百姓上说说看!”
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站在大堂说道:“回禀陛下,草民与吕大人基本同意,也不敢妄论国政,但还请陛下可怜可怜百姓!”
“这么说你们是都不想打了吗?”
众人见状立马跪下,李昭定瘫坐在龙椅上,微微揉头。
此时,皇城司禁军首领来到大殿,跪下说道:“陛下,京城中算卦的道士已经带到,此时正在殿外候着!”
李昭定伸出手说道:“快宣他进来!”
年轻道士缓缓走到大殿,众人斜眼一看,论长相不过是个嘴上毛还没长齐的年轻后生,根本不会让人放在心上,但是这半年里在京城中突然多了个外乡的道士给人算卦,因道法高深卦象灵验在民间百姓中颇有名气。
李灵嫣不停打量着这个年轻道士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宫中与她自幼相识的公主李轻漪对他痴心一片,不停在她身边夸赞此男子性情较好,文采很高,最重要是神秘莫测。
其实有一点确实说道李灵嫣心坎上,就是轮才华她就没有对手,自幼便熟读经典,举一反三,家中无论长辈业师从诗词上都无法与之相媲美,在民间更是有了才女的名号,若不是女子不能参加科举,恐怕李灵嫣将会成为商离朝历史上首个女甲第。
怎么说也不是没有依据,因为朝中也确实有一位女官,这次商离大军北伐也是此女子提议的作为。
究竟是商离皇帝色迷心窍还是好大喜功,渴望建功立业,众说纷纭。
独孤长庚走入大殿,李昭定见他到来,也不卖关子直说道:“道士!这次要你来就是要你算算这次北伐出征,到底能不能直取洛北?”
年轻道士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扯开了话题,笑道:“陛下身边已经有了个算术通天的仙师,小道才疏学浅会的不过是些骗人的把戏,可不敢与真正的仙师相提并论。”
随后商离皇帝正襟危坐,点了点头朗声说道:“你们都下去,这个道士留下!朕有话要问他!”
众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两人。
只见,独孤长庚猛地伸出手死死握住什么东西,随后手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破了一般鲜血流出。
“道友!这么做不好吧?”
一个白衣女修显出身形,原来她刚才用了张隐身遁形的符箓,将自己气机遮住,来到独孤长庚身后一剑斩下不过却被他发现用手握住。
“你是那里的道士?我怎么没有在道宫见过你?”
女子反问道,独孤长庚送开手,女修将剑收鞘,随后来到龙椅旁边,原来她一直在这里旁观之前众人的朝议。
独孤长庚笑道:“我是那里的修士都跟你没关系吧?”
李昭定呵呵一笑,他当了皇帝这么久,哪怕是做皇太子的时候也没有见到过这么狂的人。
“需要杀了他吗?”
女修正色说道:“我还杀不了他,别说你们了!”
年轻道士随意说道:“我不过是一个野修罢了,朝堂之事我无心参与,更无心与你争道!”
言罢,独孤长庚转身将要离开,女修说道:“你若是想攻下洛北,拦下他!为你所用,要不然单凭你想要统一洛江南北就是痴人说梦!”
李昭定赶紧应答,朗声说道:“仙师留步!”
年轻道士果真停下脚步,但是并没转身,他倒是要听听这个受人摆弄的皇帝会怎么挽留他。
“仙师请给朕一个机会,你与朕一看便知朕的用心。”
言罢,李昭定带着两人来到一座高楼,独孤长庚运转灵力,双目散发淡淡灵光,这一幕不禁让李昭定连连称奇,年轻道士,向南眺望,那边果然是天生异象。
南端一处烈火滔天,整整一大片地方都是戈壁沙漠,烈火直逼云霄,滔天火势将天幕染得红灿。
李昭定说道:“仙师请看,南方那里叫做长烟谷,我朝臣民原本是住在那里,但那里火势一年比一年高,十里之内便能将人烤熟,百里之内荒无人烟。”
“为躲避天灾,几位先帝带着举国上下北迁,可是如今那里火势依然还在增长,商离朝若是还想延续只能过江,那洛北国怀疑我们北迁居心不良,不愿与我们同撑一把伞,为了商离无数百姓,我作为一国之君,岂能不管!只能打!”
李昭定看向那位白衣女修说道:“幸好这位道宫仙师受命于危难,前来解救商离,协助朕攻打洛北!”
“但是无论朝堂还是民间对此争议很大,他们目光短浅,看不到朕为百年之后做出的贡献!所以这次借着道长卜卦通神的名头塞住他们的嘴巴,好让商离大军能顺顺利利的攻打洛北。”
独孤长庚缓缓开口道:“我不说你对,也不说你错,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能够盖棺定论的。”
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争孤儿难道不知道战争的残酷,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
年轻道士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到京城卦铺,独孤长庚将七星令牌和乾坤袋拿好,在这白雪茫茫的一片,离开京城,一路朝南。
若是你商离大军成功渡过洛江北上,无辜百姓能逃过一死吗?
可商离王朝这么多百姓难道就这这里坐以待毙,等到被烈火活活烧死吗?
当年轻道士快马加鞭一路朝南,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奔波,距离那商离皇帝所说的长烟谷还有百里之时,独孤长庚将马鞍卸下。
独孤长庚猛地拍了一下马屁股,笑道:“你走吧!总不能让你跟我去赴汤蹈火!”
此时已经换上青衣的年轻人看向面前茫茫黄沙,义无反顾走了进去。
独孤长庚望向天边这个似乎就近在咫尺的烈阳,擦了下脸上的汗,跑到下面一处较为阴凉地。
黄沙戈壁之下,青衣年轻人瘫坐在一块巨大石崖下面,没一会儿他全身都湿透了,突然他好像悟到了什么,马上将乾坤袋中生鸡肉拿出,再用布抱着,用脚刨出个坑将手里的布包肉塞到里面,再用周围的沙子埋住,独孤长庚就坐在上面。
一炷香后,一股香味传来,青衣年轻人刨开沙子,鸡肉鲜嫩酥烂。
就当独孤长庚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面前鸡肉居然没影儿了,青衣年轻人抬起头,鸡肉下面长出六只漆黑细长的腿跑了。
“唉!我的鸡儿!”
焖鸡在前面跑,独孤长庚在后面追,眼见将要追上,青衣年轻人纵身一跃,双手扑向焖鸡儿。
“小样儿!你怎么不跑了?”
双手抱住焖鸡的独孤长庚大喜道,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一条巨大的赤黑甲蝎子正趴在青衣年轻人面前,蝎子那条几丈的尾巴猛地想独孤长庚袭来。
独孤长庚一个侧翻,躲过蝎子的毒刺,一个鲤鱼打挺谁知下面是沙子,青衣年轻人这样叽里咕噜的翻下沙丘,黑蝎子不停在后面追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蝎子尾巴每朝着他戳一下,独孤长庚说一句对不起,忽然,青衣年轻人看向前面的黄土石壁,脑子里面便来了一个主意。
青衣年轻人眼见面前无路,索性猛地停下,撅起屁股,朝着后面的蝎子挑衅道:“来!蛰你老子屁股来!”
黑蝎子顿时红了眼,猛地朝着面前独孤长庚伸出尾巴上的毒刺。
只见青衣年轻人瞬间侧身卧倒,毒刺直勾勾刺入黄土之中,随后独孤长庚站起身来,只见,他伸出手,看着紧紧抱着焖鸡的小蝎子。
“唉!”
独孤长庚留下几只焖鸡,转身离去。
连续几日的奔波距离长烟谷还有最后数十里,但是独孤长庚已经被热的快要睁不开眼,只见,他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壶水,仰头而灌,随后四肢瘫软,青衣年轻人趴在地上,大口吸着气,他的眼前逐渐出现幻觉。
一个巨大菩萨石雕在他面前,他跪倒在地,再次抬头眼前却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幻觉……”
独孤长庚倒在沙子上,右手抓起一把沙子,但是明明手心握得很紧,沙子依然随着风吹散,手臂无力的摔在了胸前。
此时的他只觉得五脏六腑中像是被人塞了个冒着火的木炭。
青衣年轻人右手使劲握住自己衣领,手心上的汗已经将衣领捏湿。
“好冷!”
青衣年轻人此时使劲用力,拼命从袖子中掏出令牌,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握紧令牌里面那个黑色圆玉。
只见,水玄玉顿时发出耀眼灵光,将独孤长庚包裹在内,青衣年轻人慢慢恢复意识,身体感觉没有那么热了,手也能用上力了。
独孤长庚艰难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随后继续赶路,不过这次他死死握紧玄玉。
此时的洛北国上空的浮岛一个山巅亭子中,两位老人此时正在对弈。
一个头上带着金银两个簪子的老头,他无视对面内个只有几颗牙还张嘴大笑的老头,自顾自考虑着下一步棋。
“哈哈哈!想好了没?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最可恶,一种就是仗着自己棋艺高超,不用低头沉思,在对面落子之后立马接上,棋盘看都不看,还故意装作风轻云淡,心不在焉!”
缺牙老头笑眯眯道:“你知道另一个是什么吗?”
金银簪子老头目不转睛说道:“说话只说一半!”
“哈哈哈!对了!”
独孤长庚陆续走了几天,靠汲取空气中微量的灵气,终于来到了一座巨大深谷面前。
“这儿就是长烟谷?”
“大锅?”
青衣年轻人站在崖边眺望着面前这个巨大天坑,只见里面烈火焚天,突然大火朝天袭来,直冲云霄,独孤长庚马上伸手挡在自己身前。
巨大深谷中,目光所到之地皆是熊熊大火。
独孤长庚从袖子中拿出令牌,随后往令牌中注入灵力,只见,令牌慢慢飞起,悬挂在深谷上空中,此时已经面如土灰,青衣也被染沙土黄,年轻人皮肤也已经被晒得黝黑。
他随即伸出双手不停将自己仅有的灵力注入令牌中,令牌随即闪出灵光,深谷中的烈火再次喷涌而出,但是这次烈火并没有直冲云霄,而是如同海水倒灌一般被令牌吸收。
独孤长庚嘴角微微上扬,成了!但随后吐出一口鲜血,鲜血浓稠,这是他几天不吃不喝导致身体消耗过大造成的,他依旧没有停止往令牌中注入灵力。
“不行!现在还不能停!要将里面所有的烈火收到令牌里才行!”
独孤长庚双手已经开始颤抖,但是依然没有放下双臂,慢慢面如死灰的年轻人嘴角流出鲜血,再之后七窍流血。
这哪是往令牌里注入灵力啊?这分明是令牌在抽他的血。
令牌在空中汲取大量谷中烈焰,逐渐发出紫色耀眼灵光。
独孤长庚已经没有灵力了,但是双手依旧朝空中伸出,少年此刻已经陷入了昏迷,一个紫衣中年人缓缓从令牌中飞出,来到他面前。
“你即然愿为世人豁出性命,贫道借你千年道行又何妨!”
少年双眼迸发出闪耀灵光,随后双手释放出如同涌泉般的灵力注入令牌中,令牌疯狂汲取谷内滔天烈火。
顷刻间顿时地动山摇,独孤长庚面前石崖顿时开裂,整座巨大山谷如同被人五指紧紧扣住,然后慢慢升起。
随后这个如同大锅的山谷与四周黄土石壁断开,随着泥沙掉落日头阳光照射逐渐露出其中花纹光晕。
哪是什么大锅啊!分明是个巨大鼎炉!大到放在地上形成一个几百里的山谷!
巨大鼎炉飞至半空,顿时遮天蔽日,远在千里万里的人们都感到黑暗的降临,往日头那一看,好家伙,天狗吞日!
道宫中的修士们齐刷刷往东望去,竟是无法看到任何气机,只是漆黑一片。
山巅下棋的两人望向巨大鼎炉,头上别着两个簪子的老人朗声大笑道快哉!
在皇宫中的商离皇帝李昭定急匆匆登上那座高楼,远望这里。
鼎炉露出了周身的八个大字,发出耀眼灵光,随后鼎炉逐渐变小,直至被七星令牌收纳其中。
令牌钻回独孤长庚袖子里,少年跪倒在地,一个白裙女子手持长剑,伸出一只手抓住早已昏厥的男人的脖子,手臂慢慢升高,随后女子看着这个满身血迹,基本上没气的枯槁男子,死死握住男人脖子的手微微用力,男人脖子发出些骨头断裂的响声。
随后女子另一只手握紧长剑,猛地朝男人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三股钢叉挡住了凌厉的剑刃,女修抬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持叉挡住自己长剑。
持叉女子锦绣娇容,金珠美貌,美过沉鱼还袅娜,内裹玄布,外穿赤甲,露出细腰尽显傲人身姿。
顿时一个毒刺袭来,女修闪身躲过,一掌推开失去意识的男子,随后,纵身跳到长剑上,御剑离开,女子急忙接住枯槁男子,随后舔了下嘴唇,将薄唇咬破,含住已经失去意识的男人的干裂嘴唇,慢慢将自身血液送到他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