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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朝着黑裙女娃笑着点点头,随后右手扶住面前浑身缠满纱布的男子,少年仍是没有醒来,女子左手端着碗,小心翼翼将水喂到独孤长庚嘴中。

他身上的青衣已经被女子撕扯成一条条的长布,清洗过后,用来包扎他身上的伤口,特别是双臂已经烧伤严重,喂完水后,女子将男人身上的青色缠带解开,随后将一块湿了水的黑色方布往他身子上擦拭一番。

随后将换洗过的净布再次给他缠上。

不一会儿,外面便狂风大作,下起了瓢泼大雨,自从烈火滔天的巨大鼎炉被独孤长庚的令牌收入以后,长烟谷便再没有常年不熄的大火,转而变成了连下数日的鹅毛大雪而且还夹杂着暴雨,对于常年高温炎热的这里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更是千载难逢的一幕。

女娃看着躺在石头上昏迷不醒的独孤长庚,女子摸着她的头然后指了指外面。

“姐姐是让我去看雪?”

女子点点头,女孩激动的跑到洞口坐在一个被削平的石头上,看着外面大雪纷飞,她张大嘴巴兴奋地抓起一把雪塞到嘴里,女孩双手捂住脸颊感受着嘴里从没有过的寒意,但是她的心却是炽热的。

商离京城,今天李昭定召集百官开始上朝,对他来说有两个好消息,但是当两个好消息放到一起却没那么好了。

李昭定站在龙椅前,手握金樽,朗声道:“诸位!如今商离大军已经成功渡江,只取洛北只在顷刻,朕决定御驾亲征,将整个洛南洛北统一,诸位意下如何!”

“陛下!万万不可?没有几天就要过年!将士们已经不想再打了!可先退回来等到年后再打不迟!”

李昭定听闻此言,龙颜大怒,猛地将手中金樽摔在地上。

“我意已决,言退兵者斩!”

退朝后,女修缓缓从一旁金龙屏风后走出,李昭定马上起身行礼说道:“仙师!不知你此去结果如何?”

女修缓缓说道:“道宫要抓住那个道士,好好查查焚天谷是怎么一回事!”

“道宫要你现在立刻派兵前去围住焚天谷!”

一双瞳孔微微睁开,一张精致的脸呈现在他眼前,薄唇微微吐息,眼皮紧闭一双柳叶眉惹得人喜爱。

独孤长庚猛地瞪大双眼,此时一个貌美女子正搂着自己睡觉,还死死将自己的胳膊抱在怀里,他咽了一口唾沫,慢慢的将自己的手臂从女子怀里抽出来。

女子猛然惊醒,翻转起身,双手瞬间抓紧独孤长庚胳膊,坐在这个大梦初醒的男人身上。

“姑娘?你是?”

独孤长庚惊悚的看着让自己动弹不得的美艳女子,却死活都想不起来之前的记忆,女子见他苏醒,便从石面上下来。

“你醒了?”

一个声音传来,独孤长庚扭头一看发现一个黑裙女童正在盯着自己,少年问道:“里面是?”

“你在山崖上昏迷不醒!姐姐救了你。”

独孤长庚猛地想起之前用令牌吸取焚天谷中烈火一事,缓缓起身一看,自己衣服呢?浑身都被撕成长条的青布给缠了起来。

黑裙女孩将他的乾坤袋和令牌递给了他,独孤长庚斜眼突然望见了那个妖艳女子此时却将身上本来就没穿多少的衣服脱下,躺到一片池水中也不管身后还有个男人,就这么洗起来。

顿时独孤长庚满脸涨红,但马上将乾坤袋中的衣服拿了出来立马换上,随后他看到面前女童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他挠挠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你还有那个很好吃的肉没有?”

换上蓝衣的年轻人看到面前女孩不停舔着嘴巴,笑了笑,将乾坤袋中鸡肉拿出,随后用火折子将火生起来,闻到香味的女童马上伸出手去抓,但是却将她的手烫了一下,她赶紧不停吹着自己通红的小手,独孤长庚笑着撕下来一块鸡腿递给她。

忽然小女孩很认真的盯着独孤长庚,然后指了指自己姐姐又指了指他,随后又指了指自己油腻的嘴巴。

独孤长庚心领神会,姑娘不喜欢说话。

随后女子从池子里出来披了块黑布,便坐到独孤长庚一旁抓起一只鸡啃了起来,年轻人实在是忍不住,将自己之前在商离京城御寒买的蓝色大氅披到身旁露胳膊露腿的女子身上,貌美女子一脸呆萌的看着独孤长庚,随后便朝着一切都始料未及的他脸上微咬一口。

顿时,蓝衣年轻人满脸涨红,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女子脸庞还想靠过来,独孤长庚双手马上拦着她。

“姑娘还请自重!”

酒足饭饱过后,黑裙女娃舔舔嘴唇,开心说道:“已经快五十年都没有吃这么饱了!”

随后,独孤长庚瞳孔一亮,随意问道:“你们两个就在这儿住了五十年?”

小姑娘说道:“不知道,自从族人都被捉走后,这里就只剩我和姐姐一直守在这里!”

随后女子侧身躺在蓝衣年轻人怀里,双手比划着什么,女孩真诚笑道:“姐姐说你来了以后我们三个守在这里,而且天天有肉吃!”

独孤长庚无奈一笑说道:“其实我过一段日子就要走。而且这里不是我家。”

女子听到此言,小脸一下就沮丧起来,她将独孤长庚按到地上,恶狠狠地看着他,黑裙女孩也哭泣道:“你能不能不要走!”

然后豆大的泪珠滴在他的脸颊上,眼前女子撅起嘴,湿润的泪水充满了她那明媚的眼眶,独孤长庚自然是没想到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便会成了这样的结果,这让他不禁想起了跟杨言从岐山戒律堂牢房中出来,回到府邸的时候蹲在地上的李雪芙。

随后他搂住微微颤抖的女子轻声说道:“没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女子竟然拉着他的手,一下将他甩到了之前女子洗澡的湖中,摔进湖中的独孤长庚的闭上眼睛,但是一只手紧紧拉着他,一直往下游去。

独孤长庚缓缓在水中睁开眼睛,但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自主张大嘴巴,却忘了自己还在水下,直到呛了几口水,才意识过来。

面前居然是一幅壁画,少年伸出手轻轻擦拭壁画,他眼睛中闪出微微灵光,身旁的女子看着专注的男子,伸手捏住他的脸,独孤长庚顺势扭头朝着女子另一只伸出的手所指的方向望去。

“鼎炉,老头,小童,蟾蜍,蛇,守宫,蝎子,蜈蚣。”

独孤长庚揣摩壁画中的其中韵味,觉得应该是这样一个故事。

壁画上面画着一个宫殿中有个巨大鼎炉,鼎炉旁一个老头,老头让一个白衣小童看着已经大火灼烧的鼎炉,之后小童打起瞌睡,鼎炉炸裂,落到了地面上,鼎炉中的用于炼制的五毒从里面跑出。

随后女子指了指壁画最后炸裂的鼎炉旁五毒中的蝎子,然后又指向自己。

独孤长庚伸出大拇指表示了解,随后女子将他拉上池塘边,终于上岸的男人大口吸着气,女子看到一身狼狈的少年也是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大雪封山,这几日独孤长庚继续坐定修行,淬炼灵力,上次为了吸尽大火将全身洞天中的灵力全部耗尽,眼下应该马上恢复才行。同时他也想了很多,眼下令牌中的不灭神火他已经算作为筑基时炼化的属火物天材地宝。

他曾经在一本丹书中见到过,世间有四种不灭天火,恐怕长烟谷中的常年不灭的熊熊大火便是其中之一。

此时原本闭眼盘腿打坐修行的独孤长庚顿时睁开眼睛,女子同时也站起身来,两人同时都感受到了数以百计,甚至上千的人来到这里。

女子已经穿戴好赤甲,随后从洞天中祭出一柄钢叉,独孤长庚望向那个发亮的三股钢叉不禁内心发憷。

“怎么了?”

黑裙女孩不解问道,女子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她不用担心,独孤长庚解释说道:“只是出去看一看,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哦!那你们快去快回!”

两人飞快从洞口出来,外面一片白雪茫茫,远处地面上数以千计的商离军队正往这里赶来,同时一柄飞剑迅速向两人袭来。

就在飞剑直冲独孤长庚心口瞬间,持叉女子猛地扑向他,这才躲过危机,趴在地上的两人不敢再有所放松。

独孤长庚朝空中望去只见空中进百位修士或是御风,或是御剑,或是骑在自己的飞行法宝上,筑基期各阶段都有,突然女子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她看到了一个老熟人,之前那个女修,此时身穿白衣正御剑飞在空中。

白衣女修眼神尽显鄙夷,伸出右手掐剑指朝着两人,朗声道:“诸位道宫同门,下面两个一个是作恶多端的妖怪!一个是误入歧途的魔修!”

“我们作为修士应当对此加以制裁!”

“杀无赦!”

顿时一众法宝袭来,顿时宝光冲天,持叉女子也不再隐藏实力,浑身境界修为直直升到结丹期金丹境!后期!圆满!大圆满!

独孤长庚顿时感到心头一惊,脸上略有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身旁这个搂着自己睡了多天的哑巴女妖竟有如此修为,天上众人也好不到那里去,竟是有人直接惊讶喊道“结丹期大妖!”

一个修士高声说道:“师兄弟们,不要慌我们齐心协力抓了她!取她的妖丹!杀!”

顿时数张黄纸符箓飞来,顿时空中几道雷霆袭来,两人来回躲闪,持叉女妖一个转身甩尾巨大毒勾直冲天上众人,几个修士躲闪不及被钩子砸中,直直摔下雪地。

最上面的更是被毒钩扎穿腹部当场身亡,眼见同门惨死,天上修士不在留有余力,无数飞剑犹如雨点般直直砸向地面,独孤长庚运转灵力,犹如流星般在地面来回穿梭,可是依旧碰不到上面的修士。

独孤长庚一个滑步溅起大片雪花,一个低空修士顿时被泼了一脸。

年轻人心中大喊道“有了”,随后快速移动的时候身子下倾,两双手不停在地上伸抓,不一会儿他怀里就抱着一大堆圆圆的雪球。

一个修士冷不防,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中竟是直接从长剑上摔下来,扭头一看,下面的蓝衣年轻人快速朝着空中扔雪球,一扔一个准。

一炷香的时间,天上的修士半数或死或伤已经落在地上,但就在此时商离大军赶到,居然有三位统领带两千兵马前来围剿长烟谷。

一个长髯统领望向前方战事,连忙叫停。

“将军前面两人可是我们这次出兵的目标?”

三人正中的汉子眯眼望去,眼见前方百人厮杀,天空中数十个御剑飞行的白衣修士,只当是神仙下凡,心中略微惊讶,对一旁副将说道:“传令下去!坐山观虎斗,取渔翁得利!”

“领命!”

身为副将的汉子大喊:“弟兄们!就地待命,等将军传令!”

一众将士连忙散乱行军阵型,连忙举目观战,众人连连称奇,有到兴起之时还会喝彩叫好。

独孤长庚已经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行军赶来,心中感到不妙,决不能让他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随后放下手上雪球,随手抓住道宫修士掉落的一柄长剑,飞快冲往军阵。

“报!将军前面一个人影正在飞速朝这里袭来!”

“看到了!”看着前方漫天冰雪的一个蓝色身影,汉子舔了下冻得僵硬的嘴唇,喊道:“弟兄们!布阵!”

一众将士蓄势待发,只等一声令下,随后主将汉子拔出腰间的长剑,怒喝一声。

“冲锋!”

千军万马袭来,无数箭矢划过天际,独孤长庚面对眼前数千铁骑,手中握着的长剑越发握得更紧,待到几近数十丈的时候,身上已经挂着几条血淋淋的伤痕的少年,纵身一跃,长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白影,一个骑兵顿时身首分离。

独孤长庚抢过战马,手夺一杆长枪,众将士已将他团团包围,数千人一连将他围了数十圈之广,年轻人横刀立马,手持长枪,枪尖横扫一片,周围将士竟无一人敢先与其阵中厮杀。

主将高喊:“壮士!下马投降吧!兴许皇上能饶你一命!”

独孤长庚高声朗道:“诸位!咱们素不相识!只因那昏君一道圣旨,你们数千弟兄们就要取我性命,何苦!如今年关将至,家中可有父母妻儿老小等候?何必在大动干戈!难道你们非要新年佳节之际,家中人悲痛万分,白发却送黑发之事!倒不如撤了吧!好早点与家人团聚!”

一众将士听后无不感到动容,甚至部分想起家中年迈老人,轻声落泪,眼见士气大跌,副将沉声问道:“将军,眼下该怎么办?”

身为主将的汉子瞥了一眼,随后说道:“传令下去,陛下有命,无功而返论斩!”

“撤者斩!弟兄们别听他的妖言惑众,此时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众将士听后,内心无不痛恶咒骂商离皇帝,独孤长庚听后,微微皱眉,大喊道:“既不退兵,谁是主将?可干与我一战!总让你手下弟兄们先去送死!这就是为人主帅!”

副将听闻之后连忙劝道:“将军莫要听他胡言激将之法!”

这时身为主将的汉子早已气从心来,眼前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竟敢口出狂言,大喝一声。

“怕你就不是好汉!”

随后主将提枪冲进阵中,独孤长庚只见一个大髯汉子手拿碗口粗的长枪,直冲自己袭来,嘴角微微上扬,随后故作下马,然后手中用力,猛地将长枪往前投掷。

撕裂一声,长枪竟是连带马头直穿大髯汉子心脏,长枪枪尖刺破主将身体,直直插进了后面一颗巨石之中。

“主将一死,还不撤兵!若是有人仍想向前,下场与此人无异!”

独孤长庚大喊道,敌方士卒见此状,本就傻愣在原地,有心计者早已调转马头趁机逃战,众人听到眼前神力年轻人如此言语皆做鸟兽散去。

两个副将也是傻愣愣在原地,哪怕回过神来,也不敢恋战,只得逃离。

蓝衣年轻人这才松出一口气,然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转身回头望去,却大惊失色。

空中残云形成一个漩涡,漩涡此时正将一只巨大黑蝎子吸至半空中,独孤长庚快马加鞭,直冲那边战局。

眼见蝎子将要被吸到空中漩涡中,满身血迹的年轻人运转灵力心一狠,站在马背,使劲一跺,脚下战马顿时摔倒在地,独孤长庚借着力,纵身一跃直直冲向空中妖怪。

“快!就要拉住了!”就在独孤长庚伸出的双手就要拉住蝎子尾巴的时候,一柄长剑直冲少年腹部,将少年整个人从空中截打下来,飞剑仍未停止,已经贯穿年轻人腹部的飞剑径直将年轻人定在地上。

独孤长庚重重摔在地上,本来就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被长剑插在地上的年轻人周围逐渐流出鲜血,形成一个血泊。

那个白裙女修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满身已经添上伤痕,随后望了一眼空中,蝎妖已经被漩涡收去,随后跌跌撞撞走向躺在血泊中的年轻人。

“这次没人再来救你了!去死吧!”

站在血泊上的女修,伸手拔出插在少年腹部上的长剑,双手握紧剑柄将要赋予眼前已是血人的致命一击,但随后突然腿上一阵疼痛,然后便是感到酥麻,她扭头看去,一只小蝎子正趴在她的腿上。

她顾不得心中的恶心和厌恶,一脚将蝎子踢飞,随后转身想要赋予独孤长庚最后一击。

“安息吧!”但突然她的腿又被什么东西死死拉住,瞥眼一看,原来一个黑裙女娃死死抓住她的腿,尽管女娃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女修顿时火冒三丈。

“那就先处理你!”

女修一剑划去,女童被剑气击飞,重重摔在地上再无气息,女修露出笑容,但随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更多的是惊悚。

一把狭长黑剑贴在她的脖子上,剑身漆黑,而且不断冒出如同火焰起伏般的黑色灵气,长剑顺着她的脖子轻轻一划,脑袋落地,鲜血喷涌而出。

大雪将遍地尸骸慢慢淹没,就像给熟睡的人盖上雪白的棉被,披头散发,满身血迹的独孤长庚抱着已经失去气息的黑裙女孩,一瘸一拐的走着,男人猩红的脸上流出滚烫的血泪。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别睡了,起来吃饭。”

商离京城中,此时的商离皇帝正和百官共同欢庆新年的来临,殊不知此时一个蓬头垢面,浑身血污,光是几丈之内就能闻到一股血腥还夹着臭味的气息,路上行人皆是躲避,无人敢直视那颗露出凶狠目光让人感到肮脏的脑袋。

“喂!你是谁?臭要饭的!大过年还不消停!这里是皇宫!滚去别出要饭!”

几个侍卫忍着无法忍受的血腥味,挡住男人去路,但是被男人手里握住的,剑身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赤刃,一剑划过,几人根本就没看清就被斩去头颅,尸首分离。

“哈哈哈!诸位!新春佳节将至!如今的商离可谓是天助朕也,先是攻下洛北多座城池,又是南边长烟谷大火熄灭,这下整个洛南洛北都是朕的啦!”

下面有官员附和道:“定时陛下贤德雄才感动上苍,商离才能有如此之风范!”

大殿内尽是一片祥和与喜庆,而皇城到殿外,凡是敢有拦路者皆被一剑斩杀,此时外面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顿时金銮殿内一片沉默,一股血腥气味充满整个大殿,还有一股凶煞的戾气令人不寒而栗,众人面面相觑,望着这个缓缓而来的像个破烂乞丐的骨瘦身影,手中还握着充满鲜血的剑刃,那柄血刃让在座的众人胆寒心战。

“侍卫!来人啊!”

大殿一片哗然,见没有侍卫前来,一众武将挡在他的身前,但仍是一剑划过。

殿内喊声四起,一众官员惊悚的跑出大殿,到了外面才发现留在京城的几百禁军已经在殿外广场上成了血海尸山,全部都堆在了宫门那里。

李昭定眯起眼睛,皱起眉头,但凭直觉他下意识说道:“你居然没死?”

男人仍是缓慢前行,李昭定翻过龙椅想要绕着逃离,但是瞬间,他出现在了李昭定面前,身穿龙袍的男人满脸惊恐和慌张。

“朕可警告你,朕是天……!”

没等李昭定说完,一剑划过他的胸脯,顿时从李昭定的肉身中一股先天龙气喷涌而出,金色的龙气径直升天,如同真龙般一飞冲天,将整座金銮殿覆海撞破,屋顶开了个大洞。

浑身破烂不堪的年轻人缓缓走出大殿,此时外面已经是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电闪雷鸣,似乎顷刻间天地将要崩塌。

坐在山巅亭子内手谈的两人,脸上同时有些不悦,缺牙老头疑惑道:“怎么这里还会有雷劫,难道你没遮蔽这里的气机?”

头戴双簪的老头气道:“废话!我要是有这本事,还会在困了这么长时间?老子早他娘的就回天外天了!”

之后老头呵呵一笑,眺望向远方说道:“不过也快了!”

缺牙老头啧了一声,吸溜一口唾沫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咱们怎么做是不是太过了?”

“你们不就是要他往死上逼吗?”

缺牙老头哎呀一声,飞速离开山巅,在乌云密布的天幕上划出一弧白虹。

一片荒野处,独孤长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尽量远离人多的地方,现在已经快到了洛江的几个支流。

断崖上,满面血污的独孤长庚伸出双手,闭上眼睛,坦然面对这个似乎在十二年前就该来临的死亡,空中电闪雷鸣,乌云大作,突然之间,天幕上就像被裂开了一个口子。

一道惊雷落下,顿时半个悬崖被闪电击的粉碎,无数落石坠落到下面河流中。

老人抱住快要成了焦炭的年轻人,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雷电打成灰了,老人马上掐诀念咒,稳住独孤长庚的魂魄,随后往他嘴里塞进一颗丹药,然后老人从洞天中祭出一个葫芦,将葫芦中的酒洒在他全身。

只见,独孤长庚身体逐渐恢复原有的气色,老头从空中悬挂着的乾坤袋中扯出一身黑白道袍与鱼尾冠,为年轻人穿戴好,将两件东西重新放回到他的衣服里,随后老人抱住他回到地面,将年轻人放到河面里,老人望着随着河水漂流的年轻道士,吐出一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落地。

老人手里突然捏住一张符箓然后,向前踏入一步,瞬间回到了山巅亭子。

头戴金银两簪的老人笑问道:“怎么样?”

缺牙老头抹了下额头,乐呵说道:“差一点就去投胎了,幸好魂魄没散。”

两人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一座山谷内,建造着一座翠绿宫殿,大殿内一个头戴面纱,身躯曼妙的女子,此时正躺在绵软的圆榻上猫着身子,她那白嫩的皮肤上逐渐显现出鱼鳞,只是有些若隐若现,据说这个圆榻曾是过去某个国家的龙床,但是后来被妖族夺取。

一个身穿华丽裙袍的妖艳女子赶来大殿,单膝跪下说道:“禀报族长!江面上流下来一个人,一直昏迷不醒!身穿道袍头戴道冠!是一个道士!”

女子眼睛灵光一动,心中暗暗念叨着,“不会吧?难道是他?”

“是道宫的修士吗?”

“没见过!可能是道宫新收的弟子!”

女子随意说道:“把他押进大牢,等他醒了在说!”

“遵命!”

几日后,女子与几个侍从缓缓而行,她随口问道:“他醒了?”

身旁随从说道:“嗯!但是一句话都不说?就像个哑巴!问他什么也不回答。”

身穿翠绿长裙头戴金钗的女子缓缓走到地牢,面前双手双脚都被禁锢住的清瘦男子神色黯淡,一种说不出来的老态龙钟。

带着面纱的女子看向年轻道士,脸上嘴角微动。

“你们都下去吧!我亲自审问!”

一众侍卫离去,女子拿着钥匙打开牢门,随后亲自进去,一只手犹如白嫩的莲藕一般,伸出两支纤细的青葱捏住男子的下颚,微微抬起,一双明媚的眼睛直直盯着男人那无神的双目。

“哟!这是谁呀?”

独孤长庚听到这个声音,瞳孔一亮,微微动容,但又恢复到之前的无精打采,风清双手捂住道士脸颊,来回揉搓,然后又捏住他两颊微微向外拉。

“把手铐打开,我要离开这里!”

风清眯起眼睛,玩味笑道:“你还以为你是谁啊?在这里!我说的算!”

“来人!把他送到我宫中,今天晚上我要吃了他!”

被五花大绑的独孤长庚躺在那个破碎王朝的龙床上,两眼无神,索性闭上眼睛,微微打鼾。

特地还去梳妆一番的风清,盘起头发来显得十分成熟,更不要提上面带着的三个金钗,看起来就像是风情小说中的高家诰命如那蛇蝎般诱人,平时无论如何都爱穿绿色衣服的她也是破天荒的学那世间女子出嫁般,崭红的裙袍在她身上与她白嫩的皮肤相搭配,眼角微红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朱唇一点,若是擦过的方巾怕也要留住芳香。

“睡着了?”

睁开眼睛的独孤长庚不解风情的盯着她,却没想到这个让他认为人生中根本没有“害怕”两个字的妩媚女子破天荒有些脸红。

风清故意说道:“你看我干嘛?”

“咱俩是成亲了吗?”

风清脸色越发红润,支支吾吾的也有些说不上来话,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好像更不要脸了些,不过她貌似更喜欢这样的感觉,毕竟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女子,女子嘛,还是羞涩一点为好。

独孤长庚不再管她,转身枕着自己胳膊一梦黄粱,他自己好像以前听到过容嫣念过一首诗。

曾有美人侧卧躺,为我抚琴奏霓裳。朱红一点薄唇尝,温柔乡里梦黄粱。

老实说和他现在,似乎,大概,好像,恰似有那么点神似,自己这一路来说见到的女子还少吗?不谈在山上的两个师妹,光是下山就遇到李雪芙,路灵溪,乐南凝,风清,还有……

突然想起来长烟谷中她们两个,独孤长庚眼眶又有些湿润,想起那个金身老头对他说过的,自己是一个扫把星,总是会给人添麻烦,从小就是,在李紫微说的桃源里的时候,晚上跑到羊圈里睡觉,抱着睡的羊第二天就会被宰了吃。

独孤长庚猛地起身,扭头看向现在还是有些害羞的风清,只是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便又重新睡下了。

这一举动可把风清给看不懂了,本来以为你小子开窍了,却没想到看我一眼就躺那不动了,怎么了?是我不够好看吗?你就不能主动点!

风清从后面轻轻抱住独孤长庚,朝着他耳朵微微吹气,本以为这样就能激发出他的兽性,却没想到他居然做了件自己看不懂的事。

独孤长庚转身将她推开,然后伸出带着手铐的双手,从床的中间划过,意思是这边是我的,那边是你的,咱俩各睡各的别越界。

风清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只听清脆一声,独孤长庚一脸委屈噘着嘴,好像眼泪就快要掉下来,这一幕把风清逗得发笑。

“喂!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副跟欠了谁钱似的!”

独孤长庚顿了顿,装作很认真说道:“姑娘,其实我已经成亲了,还有了两个孩子!”

风清一把拉住他的手,一脸深情说道:“我不在乎!”

随后骑到他的身上,一脸谄媚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很不会说谎!”

“姑娘,咱俩……嗯……我……”

风清嘻笑道:“咱俩什么?你倒是说啊?”

“我不……。”

随后又是一个清脆声传来,“这个玩笑我很不喜欢!”独孤长庚红着脸扭过头去,他故意不看她,也不忍心看她。

两人背对着,此时称得上是绝色的女子声音有些哽咽问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

“对不起!”

风清笑了,用一个不太友善的语气说道:“没什么!不过是被喜欢的人不喜欢罢了!”

“明天一早别让我再看见你!”

夜深人静,此夜难眠,风清不停回头望向他,好像独孤长庚一回头自己就会原谅他,强迫让他留在这里,之后或是日久生情,也许有了孩子他就会负起责任,但是左等右等等来的也只是鼾声,面对着他的后背,女子伸出手却又缩回去,好几次反复,始终都没有触碰到他,就在女子心灰意冷,心中数了无数遍十到一的时候。

独孤长庚翻了个身子,没有面对她,只是平躺,女子随即有些梨花带雨,双手撑起身子,薄唇留香,随后起身离开。

一座祭坛中精致古簋上,一块五彩璞石微微发着灵光,这些本是某个国家用来祭祀,盛装食物的器皿,如今却被这里的蛇族得到,供奉着它们世世代代守护的宝物。

身穿红衣的貌美女子此时正站在供桌面前,只见她打开古簋盖子,伸手拿出古簋中的五彩石头,随后便离去,回到那个华丽的龙床上时,已经没有了独孤长庚的身影。

风清抿起嘴巴,双手握紧石头,放到心口,璞石发出微微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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