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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岛下方有着无数在此定居的凡人,也就是洛北城,后来人越来越多,周围几个城池与这中心的洛北国京城便成了一个国家,但是每个城镇都是百姓自治,这也是那清水城城主一人就掌管城中大小各种事物,这洛北国皇帝更是沦为了道宫传令的器具。

不过傀儡皇帝一事在整个六洲并不少见,恰恰相反若是没有背后大佬的高明操纵,一个强盛王朝又怎会诞生,三教与百家说到底还是儒家更吃香一些,不提俗世王朝国家的支持,光是几大学宫,多少书院也都够别人喝几盅了。

更主要的是儒家是符合天庭的掌控,毕竟世间神灵是十分需要香火的,若是那位老真人能被儒家掌控的王朝以皇帝先天龙气册封神灵,那恐怕老真人早就活过来了,也不用李紫微最好去送那一点“香火”来帮助老真人突破凝聚金身最后的瓶颈。

在这洛北城中,每年都会有道宫的修士前来挑选有修行资质的弟子上山修行,峰峦真境中几乎所有修士都是来自洛北城上方的道宫,无数人都希望能够进入道宫修行,所以在这里居住的人也越来越多,道宫其实是更希望看到这种情况。

倒不是说这里的人怎么好管理,若是人多了,被选中的人去了道宫当修士,没被选中的人继续传宗接代,之后若是有修行资质再被道宫收走,这里基本上就成了收货和送货的双方。

独孤长庚站在洛北城外的山坡上眼下如何前去浮岛是个问题,随后只见他将乾坤袋中的一身白衣扯出换到自己身上。

“幸好,扒了几个修士的衣服,这样应该就能混到上面了!”

随后独孤长庚握紧一柄狭长飞剑,同样也是在之前的战场上挑拣的一些没有被完全打坏的飞行法宝。

飞剑经过炼制的法宝,哪怕不是剑修仍可以运用灵力使用,只不过根本无法和剑修的佩剑相提并论,其实关键还是在于剑修剑灵根的剑意的蕴藏和滋养。

只见他慢慢感受到一股灵力的运转,剑刃上发出微微灵光,然后独孤长庚将剑平放在面前,右手掐剑诀,长剑微微浮在空中,年轻人嘴角微微上扬,但是少有松懈长剑便向常人失了神一般,摔在地上。

“看来不能松懈,要集中注意力!”

面前飞剑慢慢升起,独孤长庚右手剑诀微微移动,“嗖”一声飞剑也随着剑诀穿梭,年轻人兴奋的跳上飞剑,此时的他就如同剑仙一般遨游天地,若是有那无上剑法,能讲究世间万千剑修都梦想追求的一剑破万法。

那才是真正的天地无拘束,人间大自在!

直直冲往上空浮岛的独孤长庚将之前同样是扒来的道宫通行令牌,别在腰上,空中有修士注意到他,但也只是认为同是道宫的师兄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春风拂过他的脸庞,吹动年轻人的发梢,但是他心中可没什么心思去感受御剑飞行的乐趣。

他现在心里只想炸了这儿,此行他在心里就是求死!

山巅亭子中的两人。

头戴金银两簪的老者破天荒一直喋喋不休。

“我走了以后你在这里好好‘玩’!”

老人笑道:“不管你是想让整个峰峦真境中一个统一的王朝,还是让他们菜鸡互啄都可以!妖族管不管都行,反正我不用再炼药了!”

缺牙老人气道:“你他娘的,就不能在这陪陪我,非要回去,只剩老子一个人了,有什么意思!”

头戴金银簪的老人瞪着眼睛说道:“说到底我不过也是作茧自缚!都在这几千年了,这不!师父他老人家可怜我,让我回去!”

随后老人眯起眼睛往下面一瞅。

“哎!这小子想把这儿炸了!我都要走了,就不能少死点人!回去师父他老人家又要骂我没有善心!”

缺牙老头将棋收好,说道:“那你要怎么办?”

“我不把他送走?你送?”

缺牙老头阴阳怪气说道:“那我宁愿把他留下来陪陪我,不想某个驴肝肺!”

“对了这个小丫头的魂魄你走之前得给人送回去!”

带着金银簪的老头,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然后瞪大眼睛看向缺牙老头,缺牙老头也是眼珠子瞪得多大。

“你忘了!你要知道内瓶子里待上几个时辰就回化成血水!”

老头拿出一个白玉瓶子,随后装模作样大叫道:“哎呀!不行了!都成血水糊糊了!”

缺牙老头大怒骂道:“你个狗养得,亏人家跟你商量好救你出去,你倒好把人事情搞砸了!”

随后猛地一挥手,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全部丢向这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头戴金银簪子的老头,一挥手,所有棋子就这么悬挂在空中,老头笑道:“逗你玩的!”

随后伸出右手,右手上巴掌大的蝎子此时被一张符箓贴着,一动不动。

缺牙老头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听那家伙说这两个人的身份还不一般!欲变天之后桃渊破碎,就这俩人活了下来,这个小姑娘还掉到了西边四洲!”

“哼!师父早就说过天宫如此行径,到最后非要自食其果!”

忽然老人眼眸一亮,两手同时掐诀,双手一挥。

还在御剑的独孤长庚眨了一下眼,顿时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中,周围皆是数不胜数的死尸白骨,眼前浑身浴血的持叉女子跪倒在地,青年人立马冲上前去,只是每走一步他只觉得周身皮开肉绽,心窍如同被万剑穿透一般,轻轻吸一口气,又好似寒刺戳喉,五脏六腑炸裂般痛苦万分。

女子身体逐渐飞向空中。

独孤长庚伸出手抓向空中,拼命喊道:“等等!别走!”

忽然,他跪倒在地,高声呐喊,双手死死按住脑袋,眉头紧锁,一阵记忆如潮水般涌上他的心头。

一片浩瀚星空,在周围满是星辰的夜空中,衣衫褴褛的少年像是在江海漂流一般,在日月星河中直直下坠,他微微睁眼,一只手在他面前,一身红裙的少女面朝他伸出一只手,只是两人直直往下坠,他根本拉不住女孩的手,少年意识逐渐模糊,只是有些看不清的那张脸,不知在说些什么,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子!她不过是个妖怪,你对她这么念念不舍这是为何?”

一个声音传来,伴随着的强劲罡风如同刀刃一般,将他身上刮出几道血淋淋的痕迹,双手挡在面前的独孤长庚缓缓睁眼,一轮明日如巨大转轮般散发着烘焰赫然呈现他面前,望向如同烈焰般的天幕,不用想他也知道这恐怕就是这一方天地的主宰者。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令牌当中装的那个长烟谷是一个仙器,可以说是这整个峰峦真境中最大的机缘!一个足以让你踏入飞升期的法宝!把它给我,我就放了这个女子如何?”

已是血人的独孤长庚想都没想抛出令牌,令牌自行飞向空中,满眼血丝的少年正色说道:“我不仅要给你这个令牌,只要你放了她,我再给你一条命!如何?”

年轻人随即手中凝聚出一柄黑色长剑,随后他剑抵住自己脖子,将要自行了断之时。

啪的一声,周围再没有了血海尸山,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湖面,与他之前的心湖中的景色一致,独孤长庚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女子微笑着看着他,伸出手搂住他。

两人额头紧贴,独孤长庚咬紧嘴唇,两行清泪,哽咽说道:“我没有照顾好她!”

“等我!”

洛北国浮岛上空顿时残云密布,黑色的乌云一层接着一层盘旋,逐渐形成一个巨大漩涡,随后头戴金银簪子的老人伸出双手,纵身一跃,一条璀璨灵光竟是直冲天幕,羽化飞升。

此时的岐山上空同样是乌云密布,一个空中巨大漩涡,澎洲有修士想要出现一探究竟,但是无奈被空中一股巨大强烈的罡风压住身形,任何人都无法御风飞行,老真人微微点头一只手轻轻抚须,望向天幕,一道灵光从岐山山巅冲向天幕。

“别走!”

独孤长庚猛地坐起身来,环顾四周,金身老头笑眯眯看着他,再看自己现在此时正躺在床上,浑身都被汗给湿透了。

“你醒了!”

独孤长庚没有说话,伸出双手,死死盯着掌心。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老真人装模作样用嘴给自己金灿灿的手吹气,说道:“醒了就嗯两声!”

“这是梦?”

老真人一脸无奈道:“这不是梦!是你回来了!”

“从你现在算起,你大概去了五个时辰!”

独孤长庚惊讶道:“五个时辰?我在那都快半年了!”

“里面的光阴和外面的又不一样!那丫头快回来了!你起来吧!”

言罢,老真人离去,独孤长庚刚想追问,但是人已经走了,伸手一摸心口,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压着胸口。

“令牌?奇怪?”

一阵叫门声传来,独孤长庚听到这个久违且熟悉的声音不禁内心触动。

“喂!独孤长庚怎么叫了半天你才开门?你去干嘛了?”

独孤长庚一直盯着面前女子,也不说话,钟铭和李雪芙两个人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独孤长庚轻声说道:“真的是你?”

“你说什么?”

“有点想你。”

“不就一会儿没见到我,你就活不下去了!”

腹内虽有万千语言,但真正见到李雪芙的那一刻,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此夜无话。

次日李雪芙依旧和钟铭前去观战。

坐在美人靠上的独孤长庚依旧有些惊魂未定,无论睁眼闭眼脑子里都是那副尸山血海的场景,老实说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样的一幕了,第一次还是在他幼年时跟随难民逃难的时候。

“走吧!”

“啊!”突然一个脑袋从檐子上探出,独孤长庚惊悚叫道,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敏儿一个空中翻身,跳到了他的面前,看着眼前捂住自己心口,大口喘着粗气的男人,嘴角露出微笑说道:“老真人要见你,跟你谈谈你在里面的事!”

随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敏儿拽着他的衣领就带他直直御风飞向空中。

“郑姑娘,我说咱们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望着离脚下越来越远的云海与山峰,独孤长庚感慨万千,但是之后的一幕,看的他陷入了回忆。

仍是一座空中浮岛,只不过是比在峰峦真境中的一大片浮岛小许多,但这仍让他想起了之前御剑飞向洛北国上方的道宫。

“没错!据老真人所说这里正是峰峦真境中的浮岛,只不过被过去的三清峰的几位掌座给拿了出来!”

独孤长庚微微叹气并没有说些什么,就这么直直飞到上方,两人站在岛上缓缓走向湖心中的道观,这时候白衣小童已经迎面跑过来,一把跳到年轻人脸上。

“仙长我想死你了!”独孤长庚搂住竹篮,他这一去实在是经历了太多太多难忘的事情,无数的回忆像奔腾的大海一样涌入他的脑海中。

“嗯!”三人进入小屋内,老真人双手插袖,微微打着瞌睡,见到三人进来,才提起神来。

独孤长庚正式朝着面前老真人,作揖行礼,不过这次老真人没有拒绝,乐呵呵笑着。

“我就挑明说了,这三清峰掌管的峰峦真境,曾是太上道祖炼丹用的一方天地,里面有无数太上炼丹时或多余,或产生的天材地宝,一次炸炉更是将其中的五毒意外给放出来,里面最大的机缘是那个常年大火不断的长烟谷,那是太上用来炼丹的丹炉,那位前辈说的没错,它是一个实打实的仙器,而且足以让你踏入飞升期!”

“放弃了!你当真不后悔?”

这些其实他早有猜测,回想起那个女子拉着自己在水下看到的壁画,独孤长庚微微一笑,说道:“答案我已经说过了。”

“谈谈你这次的感悟吧?”

独孤长庚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始我为敌,终我亦为敌。”

“她们就像我藏在心中的欲望,或者说是渴望,我一直都在说服自己,却一直都走不出那样的阴影,就像我的心魔一般,好像所有的敌人都是我自己,又好像所有的痛苦都是我造成的!”

老真人笑了笑道:“没错,佛家曾说贪嗔痴慢疑,为五毒心,他们用了一些特殊手段利用你的五毒心制造了你所见到的。”

“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就直说了,你杀了商离国皇帝李昭定,洛江以南大乱。”

“那么现在的你应该怎么做呢?我并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你也遭受了雷劫,说实在的那里现在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老真人正色说道:“那里说难听的就像个大粪坑,没有人想往里面跳……”

年轻人思索片刻,还是说道:“能不能让我再去一次!”

老真人微微点头,又对竹篮说道:“小竹篮!你能不能去外面抓些鱼,我和他们两人要做一些事。”

“好吧”白衣小童点点头随后离去,随后老真人让两人闭起眼睛,顷刻间,三人便来到了商离国京城。

现在的大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外面兵荒马乱,到处都在抓壮丁,大家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老真人笑道:“你太过优柔寡断以致道心产生动荡,这次你要怎么做呢?”

独孤长庚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朝两人抱拳道:“恳请二位助我一臂之力!”

“还算你有点悟性!”

敏儿深感诧异,这确实是她第一次见到面前的男子去求人,独孤长庚可是实打实的万事不求人的性格。

“那个蛇妖本来准备将蛇族一直以来供奉的太阴补天石送给你,但是你走了,那是一个属土天材地宝,据说是当年太阴飞升补天用的五彩石,也算是这个天地中第二大的机遇,两个宝贝都与你有缘,但是你却拱手相让,放置不取,你可知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现在丹炉已经没了,这个宝贝你得搞到手,最后我和郑丫头亲自为你护法,你要把握好机会,以至少通窍境大圆满跻身筑基!这才没有辜负李紫微的一片苦心!”

独孤长庚抱拳相谢。

老真人认真说道:“你太过聪明了,深信藏拙,凡事都不争不抢,喜欢藏拙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往往在真正的高人眼里不过是做作的把戏!不过这也怨不得你,毕竟在这烂透的世道里多一点心眼总归是好的!”

独孤长庚再次行礼,正色说道:“谨遵前辈教诲!”

“其实还有另一件事,这件事是李紫微拜托你的,要你找三个人,这其中的一个人就在这里?”

独孤长庚有些不解问道:“那他长什么样?”

老真人一手指着他的头,另一只手抚须笑道:“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几日后,曾经万里黄沙的长烟谷,转而变成了小河流水,青芳满地的世外仙境,一个小墓碑旁,头戴鱼尾冠,身穿黑白道袍的独孤长庚郑重地跪在地上,以头触地。

一旁的敏儿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男子要给一个里面什么都没有的坟墓磕头,但是这件事她也不好多问些什么。

“没有什么,拜我的心而已!”独孤长庚终于吐出一口浊气,起身离去,眼下五行天材地宝已经准备好,他要赶快挤入筑基期,然后去寻找李紫微拜托他的找的人。

“对了,你是怎么拿到这个石头的?”

“我敷了张公子模样的面皮,搂着那个蛇妖亲了一口,就要来了!”

敏儿回想起偷那太阴石的时候,风清看似随意,实则欲擒故纵说道:“我要他心中有愧!凡是扪心自问之时,都会想起来一个女子为他做了什么!他却如何对待我!”

敏儿乐呵一下缓缓说道:“公子想听一下我的看法吗?”

“请说!”

“我觉得公子还是亲自去看看她为好,毕竟不是每个女子都会愿意为人做到这种地步,特别是伤透自己心的人。”

独孤长庚目光之中有些憧憬,但是随即黯淡下来,自言自语道:“当真无愧?”

敏儿眼见他上钩了,便不再多言,只是叮嘱他要赶快跻身筑基,破境为主,之后她自己要和老真人离开这里,至于你独孤长庚是走是留,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之前独孤长庚利用令牌吸取整个长烟谷中的不灭神火的悬崖上。

“老真人说的就是这里?”

年轻道人四处张望,可是面前除了这个巨大深谷,再无旁人身影,随意问道:“老前辈呢?”

“还等什么?下去吧!”声音未落,敏儿一脚将独孤长庚给踹下悬崖,随后一头扎到深谷中,原本常年燃烧着大火的这里,自从巨大鼎炉被独孤长庚收走之后,这里经过大雪的覆盖,下面已经形成了一个湖。

“啊!”一个巨大水花溅起,敏儿轻轻落下,单脚脚尖落在湖面上,老真人盘坐在湖面上方,微微睁开透着金光的眼眸,独孤长庚好不容易浮上水面,冰冷的湖水发出刺骨的寒意。

老真人依旧盘腿挂空,双手不停掐诀,两臂来回转动,顿时湖中心逐渐形成一个漩涡。

“拉我一把!”敏儿御风飞至湖面上方,伸手拉住独孤长庚小腿,被人拉着一只脚,倒挂在空中的独孤长庚看向下方湖面,湖水向周围扩散逐渐升高,湖中心逐渐中空,露出平地。

“下去吧!”

敏儿放开独孤长庚的脚,他直直坠向湖中心的空地。

只见他一个空翻跟斗,双脚重重踩在空地上,看着周围的水墙,独孤长庚内心不禁疑惑到这是何意?

“把东西拿出了吧,我用着天然湖水遮盖你的气机,你只管在内府中炼化五行物,不用着急慢慢来。”

说着,老真人掐诀念咒,湖水就像形成一个水泡一般,将独孤长庚包裹起来,外面还有敏儿和老真人为他护法。

独孤长庚双腿盘坐,周身运转灵力,他伸手掏出令牌,将五件天材地宝依次拿出。

如同舍利子一般的纯粹金身。

古老柳神的树根。

水下的千年玄玉。

太上道祖炼丹用的神火。

以及太阴传下来曾用于补天的五彩璞石。

五件天材地宝围绕着独孤长庚周身开始旋转,流漏出耀眼灵光,顿时他只觉得身体忽冷忽热,冷汗直流,但是依旧不敢丝毫懈怠停下,体内灵力如同烈火灼烧般炼化这几件灵物,无数灵气围绕着独孤长庚周身,湖面如同鱼吹气泡般越撑越大。

老真人双手伸向快要形成漩涡的湖水,往里注入灵力,敏儿也是如此,两人尽量维持湖水包裹气机的状态。

几个时辰后,突然湖水形成的巨大水泡被灵气冲破,一个汹涌的水柱直冲云霄,攻势不可阻挡。

好一会儿,雨点纷纷而下,闭眼盘腿而坐的独孤长庚,呼吸平稳,周身一股浓厚灵气盘旋,两人见到这一幕,不禁心里打颤,失败了?

随后只见他猛地睁开双目,瞳孔中闪耀出璀璨灵光,双手升起再降落,做了个气沉丹田之势。

只见他纵身一跃,双手如白鹤展翅一般,尽显潇洒,之后单脚落在一棵崖树上。

老真人笑了笑道:“你自行决定去留,我在岐山上还有事,需要看管整个宗门的山水气运,若是你要离去,到道宫里那个人会送你回岐山,不用担心时间,你只管找人,那丫头我来照顾!”

独孤长庚抱拳相谢,老真人破开天幕与敏儿一同离去,身穿道袍的年轻人长鞠不起。

月明星稀,商离国已经是名存实亡,数郡相继叛乱,京城皇宫内此时名义上是监国的大长公主李昭柔,实则已经沦为了文官武将们拥护的傀儡,作为讨伐叛军,实则拉拢势力的工具,几个年幼的皇子更是被残忍杀害。

城门微微打开,几个黑衣人缓缓登上一辆马车。

“轻漪,你拿着玉玺到了易安城即刻称帝!有咱们本家在平复叛乱不是问题!”

一身黑衣的李轻漪红着眼哽咽说道:“皇姑,那你怎么办?你跟我一块走吧!”

李昭柔用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捏着她的脸蛋说道:“怕什么!我可是商离的郡主他们能拿我怎样!”

一个太监沉声说道:“主子,时候不早了,咱们要赶快出发!”

“快走吧!记住皇姑的话!”

李昭柔将车帘拉上,目送马车离去,这她才松了一口气,回到皇宫,不一会儿面就传出响声。

“将军!这里是皇宫,万万不可胡来啊!”

“那么多废话!什么商离早就亡了,老子玩玩公主怎么了!”

刀光一闪,一声尖叫,猩红的鲜血顿时染满了整个门窗,李昭柔惊悚万分,一个大髯汉子一脚踹开殿门,满脸醉意,一副猥琐的笑容,眼神色眯眯的看着她。

“公主反正商离已经亡了!你就跟俺吧!没准俺当上皇帝,还能封你个贵妃!皇后恐怕俺娘子不答应!嘿嘿嘿!”面容猥亵的汉子说一句打一个嗝。

“住口!我好歹还是商离的长公主,堂堂的一国郡主,岂能容你侮辱!”

只见李昭柔急忙拔出长剑,抵在自己脖子上将要自刎,豆大的泪珠滴在她白嫩的脸庞。

“哟!还是匹烈马!俺喜欢!”言罢,汉子冲向李昭柔。

“额!”

一声惨叫,李昭柔闭上眼睛,可是之后却没有动静,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她睁开眼睛,只见大髯汉子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仔细一看,胸口涌出一刃被血染红的剑尖。

汉子重重摔倒在地,再无气息,李昭柔看向眼前神色黯淡的清瘦男子,两行滚烫的泪珠滴在抵到脖子上的白刃上。

“你终于来了!”李昭柔死死抱住独孤长庚,年轻道人搂紧浑身颤抖的女子。

“哥哥不知道被谁杀死了,这些畜生们想要造反。”

独孤长庚心头微颤,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当时满面尘灰的自己没被认出,他刚想明说真相,但是看到李昭柔红红的眼眶还是于心不忍,将到嘴里的话咽下去。

年轻道人背着泣不成声的女子一步一步走出皇宫,不一会儿李昭柔因为劳累过度昏睡过去,独孤长庚随便找了一辆马车离开京城。

直到次日日中,阳光透过车帘照到女子明媚眼眸时,李昭柔睫毛如同湖水微微荡漾。

她伸出玉手拉开帘子,面前带着斗笠的蓝衣男子正在赶车。

“醒了?先吃饭吧?”一个温柔声音传来,无疑是直直冲到了李昭柔现在的心房中,独孤长庚停下马车,将提前准备好的食盒拿出,将米饭打好递给仍是迷迷糊糊的李昭柔。

李昭柔接过饭,没多想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了,这几天她实在是太累了。

“慢点吃,有的是!”独孤长庚夹起一块软烂的肥肉放到她碗上,这一幕反而让李昭柔有些伤感,现在她家国破碎,亲人离散,从高高在上的郡主,差点沦为人玩弄的把柄。

几滴豆大的泪珠,滴在碗上,看的独孤长庚是十分无奈,只得用还算干净的手背给她擦拭,谁知李昭柔哭的更厉害。

跟师妹生活多年的独孤长庚明白,现在一点错都不能犯,声音不能强硬,也不能太大,得小点声温柔说道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你知道你错哪了!”

“我应该在你伤心之前向你承认错误。”

李昭柔噗嗤一下笑出来,随后用手轻轻擦拭自己眼眸,吃过饭后两人继续赶路。

天色近晚,才到一处城池,独孤长庚下马,从乾坤袋中准备了银子打点守军。

来到城内客栈,独孤长庚下马,转身用手拉开帘子。

“去客栈睡吧。”

李昭柔脸色微红,扶住他的手下了车,瘫坐在柜台的老汉,眯起眼睛一看,连连称赞。

“哟!怪俊俏的女娃!”

独孤长庚上前从袖子中拿出两个银锭,笑道:“掌柜的,要两间上房!在准备些酒菜,做好了放门口就行!”

李昭柔急忙扯住年轻人的衣袖,小声说道:“一间就行了!”

“现在是特殊情况。”看到老掌柜有些乐呵,李昭柔小脸一红,又补了一句。

进到屋内,李昭柔瘫软的躺在床上,年轻道人拿着个本子不知在记些什么东西。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李昭柔有些慌张,急忙问道:“你要走?”

“不走。你要去哪?”听到不走这两个字,李昭柔漂浮的心才定下来,一双明媚眼眸,在烛光的照映下,微微发亮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李昭柔双手捂住心口,黯然伤神说道:“现在国破家亡,想要保全性命都是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随后李昭柔撅起嘴,对着独孤长庚诚恳说道:“恳请你送我到易安城!”

独孤长庚没有言语,只是盯着窗外,李昭柔见状,有些失落,满脸红润走到他身旁,将要开口说话时,年轻人伸出食指贴在她唇前。

随后年轻人朗声笑道:“掌柜的!饭菜放门口就行!”

门窗上一个身影闪过,独孤长庚开门将饭菜拿进屋。

看着不动筷子的李昭柔,独孤长庚无奈笑道:“没毒!放心吧!我会帮助你的!”

李昭柔这才露出笑容,随即小酌三杯,脸色越发红润,眼睛越发明媚,暗送秋波看着他。

独孤长庚始终盯着窗外,李昭柔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一直盯着窗户看,实则外面街道上一直有黑影来回穿梭。

“明天我去成衣铺,给你置办一身行头,只有一件衣服不说别人起疑,你自己也不喜欢吧。”

已经喝的有些醉醺醺的李昭柔一双眼眸中,星光点点,不禁低眉垂眼,小声说道:“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带上我,毕竟你不知道人家的尺寸。”

独孤长庚无奈一笑。

“怎么样?”

李昭柔挑了一个蓝色裙袍穿在身上,两只手提着裙子,两只水袖将她白纤纤的小臂显出。

“不错不错。”独孤长庚微微点头笑道。

老掌柜赞叹道:“要我说还是夫人的身段好,穿什么都好看!”

独孤长庚面色尽显无奈,李昭柔捂嘴嬉笑,然后笑道:“把刚才我试的全部装起来!我全要了!”

“哎呀呀!我就说嘛!夫人不仅人长得好看,气概还大,老爷娶了您是老爷的福气!”

听到李昭柔说的一番话,独孤长庚瞪大眼睛,在老掌柜高兴的报出数目,右手颤抖的递出银子,只不过五个指头将银子抓地死死。

“你倒是松手啊!老爷!”老掌柜两只手扣着独孤长庚的右手,好不容易才将银子抠出,老掌柜将衣服装好,整整一大盒搬到年轻人怀里。

“夫人,老爷常来!”老掌柜激动的用手帕在眼角轻轻擦拭。

抱着衣盒的独孤长庚牙都快咬碎了,将他在商离京城一个月挣得银子全部给花完了,李昭柔脸上笑意不断。

突然李昭柔挽住他的胳膊,直直将独孤长庚拽到旁边的一座银楼,她顺手拿起一个簪子戴在自己头上。

掌柜是个长须汉子,笑眯眯道:“夫人真有眼光,这是咱们翡翠楼的有名的发簪,鎏金长针上镶着名贵翠玉,是十分名贵的金玲珑样式!”

李昭柔又看到一个金钗,还没等独孤长庚阻止,随手就别到自己头上。

“哎呦呦!姑奶奶好眼光,这可是咱们店的镇馆之宝……”

“既然这跟夫人有缘,那我就忍痛割爱给夫人!”掌柜脸上遮不住的笑容,两只胳膊青筋暴起,抓着独孤长庚死死握住手心中的金锭。

独孤长庚大口喘着粗气,一只手拿着衣盒,一只手死死握住心口,娇媚女子笑道:“你说我是戴这个,还是戴这个,还是这几个都戴。”

要不是当初在凌云城骗那土财主,独孤长庚怕是把地钻个窟窿,把脑袋摘了,也凑不出来这么多钱。

月光打在一片湖面上,马拖沓着慢慢走,蓝衣男子靠着身后的车门望向天幕,忽然他感觉到背上好像有一团软软的棉花贴在自己肩膀。

“醒了?”独孤长庚挺起腰,但是被女子伸出两只纤细的胳膊搂住,不让他挣脱。

“睡不着!”

娇柔女子趴在蓝衣男子背上,下巴顶在独孤长庚肩膀上,两只手搂在他的胸口。

“我爹去世的早,小时候,都是我哥哥陪我玩,但是后来他当了太子就不跟我玩了,我整天呆在院子了很没意思,后来他们说又是让我嫁人,又是让我当郡主,我一不高兴就开始闹开始哭,他们就又哄着我……”说着李昭柔撅起嘴,声音也有些哽咽。

忽然独孤长庚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按倒,看着面前男子,李昭柔满脸涨红,手足无措,她那里知道刚才一发暗箭袭来。

“怎么回事!你失手了!”

独孤长庚直起身来,拽住马绳,马车停了下来,只听他朗声说道:“朋友!出来吧!大晚上的又是冷箭,又是绊马索,又是大坑!干什么呢?”

只见两边草地里缓缓走出数位黑衣汉子,李昭柔赶紧回到车厢里。

黑衣人用火折子点亮手上火把,不怀好意说道:“识相的,就赶紧滚蛋把后面的女人交出来!”

独孤长庚刚想起身,李昭柔死死拉住他的胳膊,蓝衣年轻人面露无奈神色,只得拉紧那只颤抖的手。

独孤长庚祭出放在内府洞天中的柄飞剑,长剑在夜空中划过天际。

“出来吧!没事!”

女子小心翼翼探出个脑袋,看到前面几人正在用手上钢刀当做铁锹填坑。

“他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前面有个大坑,他们乐善好施帮咱们填一下!”

终于将坑填好,几个人双腿瘫软坐在地上,为首的汉子急忙行礼说道:“大爷!坑填好了!”

独孤长庚笑了笑,随意问道:“这么好的身板,不去参军建功立业,非要当绿林好汉这是为何?”

黑衣汉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汗,说道:“回大爷的话,好汉不敢当!俺们几个也曾为国杀敌,但是最后只有上司一人领赏,俺作为副将带着兄弟们出生入死,到头来屁一放让俺们回家种地,连颗瓜枣也不给,如今天下大乱,俺们也是为了自保才在山上当起土匪,但是俺们只劫财从不杀人!”

独孤长庚摇摇头说道:“遭受不公,也绝不是你们干坏事的理由,我问你们,难道你们只劫地主豪绅,不劫平民百姓?何况那地主豪绅的钱也是从老百姓手中夺来的。”

“我给你们指条明路,你们收拾好家当,干脆一家老小能带上就带上,去易安城参加起兵。”

“受教!我等一众多谢大爷!”

感激声四起,独孤长庚默不作声,拍了一下马屁股离开这里。

女子爬出来,伸出个脑袋凑到独孤长庚旁边问道:“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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