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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柔用金钗盘起头发,坐在木板上耷拉着白嫩纤细的双腿,望着桃花流水,心中感叹到好像住在这里也行,随后便用眼角余光盯着专心作画的独孤长庚。

据老真人所言这身道袍和道冠确实是两件法宝,而且来自那洛北国上方的浮岛道宫,至于那个老道恐怕就是独孤长庚这次要去寻找的人了。

独孤长庚暗暗汲取灵气,明显能够感受到大量灵气蕴藏在周身道袍中,至于这个鱼尾冠,他还没有摸出什么门路。

终于画完,独孤长庚又在旁边用毛笔,笔尖微微提笔,写下了一行小序。

三月之春,桃花已作东风笑,小蕊嫣然,春色暄妍满人间。

独孤长庚扶了一下额头,斜眼瞥见李昭柔满怀笑意盯着自己,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看你太认真了。”

“给我也画一张吧!”李昭柔朗声说道,独孤长庚没有拒绝,微微点头。

天地一片粉黛桃红,换了一身红衣的李昭柔坐在一块石头上,独孤长庚还贴心的用自己衣服在上面给她垫了坐垫,红衣女子有意无意用青葱细指勾住衣裙,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她始终朝着年轻道人微笑。

独孤长庚有些无奈,与她相视一笑,刻意将曲线画的不是那么苗条。

坐在马车上的两人,李昭柔双手拿着画册,仔细观赏,春风拂过的脸庞,发丝微微飘动,她勾起兰花指挽住发梢,将青丝拉到耳后。

“你好像把我画的有点胖。”李昭柔有些抱怨道。

独孤长庚咧嘴一笑道:“不是画胖了,是你腰变粗了!”

啪一声,一个巴掌拍向独孤长庚脑袋上,李昭柔满脸羞红的骂道:“臭流氓!”

路上独孤长庚问了一个问题。

“你哥当时给你的封地是哪个郡?”

李昭柔想了想说道:“好像就是易安郡城,那是我们李家的本家,当年几位先帝们从南边长烟谷一路迁到这里,好像是易安郡城是当年的京城,不过后来好像因为战乱迁都了,如今的商离京城当时是藩王,也就是我爹最后继位称帝了才将国都重新定到了这里。”

独孤长庚听后细细斟酌,无奈一笑道:“那恐怕咱们到了易安城也好不到那里去,不过我会帮你的。”

李昭柔听不懂前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独孤长庚说帮她,她心里还是很高兴。

洛北国上方的浮岛三个道宫中,居中最大,最华丽的宫殿内,雕栏玉砌,皆是白砖玉瓦琉璃铺地,一个身穿道袍头戴道冠的短须俊俏男人缓缓走入殿内,一个双腿盘坐在一头白鹤上的年轻道姑,驾鹤而来。

“师兄。”

“师妹。”

秀丽道姑与男人两人相互行礼,随后落座。

一道光影伴随着几道雷电瞬间闪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主座的男人朝着两人行礼,两人抱拳回礼。

“师兄,师姐,今日找你们二人前来不是闲聊,相信你们二人也感受到了此方天地的变化!”

年轻男人有些神色不悦,缓缓开口说道:“我派出的近百位道宫弟子,回来的不过寥寥数位,而且兰儿也没有回来!大雪覆盖过后也没人去打扫战场,这么多弟子恐怕已经遇害!”

听到这里短须男子不禁心头一惊,眉头一皱,窦兰是上清宫掌座温庭的真传弟子,也就是他的师弟,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宝贝徒弟,万一若是惨遭毒手,那这个他的脾气暴躁的温师弟恐怕对商离国不会善罢甘休。

短须男子微微摇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闭关,直到现在收到你的来信我才赶来,哪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活下来的怎么说?”

“只是说那里突然有妖邪作祟,众弟子除害手段有限,反倒折了一大半,最后只留窦兰一人断后,他们好不容易才逃回来,但是他们说还有一个魔修跟着妖怪,眼下看看能不能从这个魔修下手!”

年轻男人皱起眉头沉声道:“之后我立马去给山上那位禀报,老人家风轻云淡惯了,不表态无所谓,让咱们几个看着办,这我才急忙找二位师兄。”

随后男人起身正色说道:“所以这次我打算亲自下山调查,之后道宫诸事还请两位照顾!”

两人同时起身朝自家师弟拱手行礼。

“当今的易安城李家家主竟是个女子?”

“没错啊!你忘了,那时候她还来找过你!不过你进宫去了。”

独孤长庚脑内开始回想起当初在那间小屋的日子,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喃喃称奇道:“是个女中豪杰。”

李昭柔有些气愤道:“怎么?你喜欢她?我告诉你按族谱上她应该叫我姑姑,我这个远房侄女可是商离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谈诗论赋可是样样精通,她小时候哥哥还召她进宫,还是个小孩的年纪不仅长得可爱,还能出口成章,跟李轻漪那个丫头很快就玩到一起。”

说道这里红衣女子突然有些伤感,黯然伤神,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丫头她现在怎么样?”

独孤长庚轻声安慰她道:“会没事的。”

这几日独孤长庚一边赶路,一边淬炼灵力,修行一事万万不可懈怠,毕竟他刚跻身筑基期不久,要赶紧在内府蕴藏灵力,以防境界不稳,万一跌境那不就辜负了老真人护法的一片苦心。

年轻道人伸手按住自己胸口,心中隐隐约约好像有一团烈火灼烧,被炼化的神火,据老真人所说是那太上炼丹用的四大不灭神火之一,名曰六丁神火。

独孤长庚盘腿闭眼开始吐纳,周身洞天,气游内府,只觉得浑身如同海水倒灌,额头直冒虚汗,体内五味杂陈,忽冷忽热,不过有一点好的就是,他现在明确感受到现在体内内脏洞天中,能够有灵力如同流水一般流进洞天中,但只是小溪,还远远没到大江大河的程度。

只见他嘴唇微动,心中默念口诀,周围浓郁灵气开始源源不断进入独孤长庚体内,随后他只感到体内大火不断升高,灵气在他体内逐渐被炼化成灵力。

大约几个时辰,天微微亮,独孤长庚睁开双眼,一双眼眸中灵光熠熠生辉。

只见他从洞天中祭出那柄长剑,独孤长庚双手握紧剑柄,试着将体内那股剑意,注入长剑之中,但是长剑发出长鸣,微微晃动,好像在抵触那股剑意。

左右博弈之后,独孤长庚放弃了,看着发亮的剑身,喃喃说道:“看来是你的品质太差,容不了我的剑意。”

长剑就像有魂似的,想要摆脱他的手,独孤长庚见状赶紧道歉道:“好好好!我的错!我的剑意脾气大太刁钻,入不了您的眼行吗?”

长剑这才停止抗拒,独孤长庚神色低迷,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抬头看天,意外发现远处宽广的城池。

“看样子,就是那里了。”

雄伟的城楼,如同一头盘旋在地上的巨龙,无论是城内寒江,还是城外青山,无一不在阐述这的雄伟,正所谓四郭青山连市合,一江寒水抱城斜跟这里简直就是异曲同工之妙。

城门外,一辆马车缓缓而行,周围一大片难民盖得茅屋,涌出无数难民围住马车。

“老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娘!我饿!”

“好心人,行行好给孩子一点吃的吧!”

“怎么回事?”李昭柔在里面轻声问道。

“没事”言罢,独孤长庚从洞天中拿出准备的干粮,分给涌上来的难民,没一会儿东西就全没了,但是人群仍是团团围住他们。

独孤长庚朗声说道:“大家不用担心,之后我尽量在这给大家熬救济粥,过不了多久大家就能进到城里居住!请大家先放行!”

一众灾民这才放开马车,来到城门前,城门上守城的士兵早就注意到了被难民围住的那辆马车,高声喊道:“喂!要饭的去别处,这里不受难民了!”

独孤长庚也懒得解释,一柄长剑顺间飞到那汉子面前,守城汉子马上叫人打开城门。

马车进去后,城门立刻关上,防止大量的难民冲到城内,穿过瓮城,李昭柔探出头,看着城内的一片祥和,四周皆是叫喊声,贩夫走卒,黄发垂髫各司其职,各得其乐。

城外流民遍野,饥骨遍地皆是,易子而食让人心悲,城内达官显贵吃喝玩乐,尽享清闲,春楼酒市充斥奢靡之风。

独孤长庚摇摇头,喃喃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冰糖葫芦!”

“豆腐!卖豆腐!”

“看一看!新鲜的果子!”

“柑橘!”

突然听到柑橘二字,独孤长庚顿时有点走不动道,突然脑内回想起在清水城中的一幕幕,年轻道人当即买了许多橘子放到车上,李昭柔还感到十分疑惑,买这么多橘子干嘛?

“上次去道宫没有路过那里,这次找人一定要回去看看那里怎么样!”

其实当时的独孤长庚偷偷和那清水城城主王成的宝贝女儿做了一笔交易,就是希望她能够照顾一下那个卖果子的少年张高粱,希望王成能让这个和奶奶相依为命的少年能够进入学堂读书,同时能给他一个在王府当仆役的差事。

其实独孤长庚现在有些后悔当时应该多留在那一会儿,至少看着他进去读书,自己安心了再离开。

来到一处客栈,独孤长庚与李昭柔下榻此处,李昭柔坐在床上问道:“怎么不赶紧前去易安城李氏府邸?”

独孤长庚反问她一个奇怪的问题,“若是你暂居在一个没人住的房子,而等你家大业大的时候,内个主人突然回来了,要求你们一家人搬出来,你愿意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可是那房子本来就是他的,难道不应该还给他?”

独孤长庚笑了笑,问道:“那为什么会有人造反呢?为什么这个世间会有无数不公不平之事?”

“你没有发现易安城根本就没有传出公主的一点消息?”

李昭柔瞪大眼睛,惊悚问道:“你是说公主没有在这里称帝?”

独孤长庚摇摇头,缓缓道:“没有称帝还好,说明公主还活着,怕的就是他们夺了玉玺到时候名正言顺的篡权夺位!我们来这可以说是羊入虎口!你如果现在去易安城府中,囚禁你拿你当傀儡使唤还算好,若是他们真想改朝换代,恐怕你的小命也难保!”

李昭柔双手捂紧自己心口,心跳加速,身上有些颤抖,惶恐问道:“那我们怎么办?轻漪!轻漪难道已经遇到不测!”

独孤长庚无奈一笑,安慰她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番猜想,你不必太当真!公主应该没事,我说过会帮你的!”

随后独孤长庚从乾坤袋中拿出几本书,放到桌子上,嘱咐她要好好看书,自己要出去摆摊。

几日后,一个小卦摊位上,年轻道人正给一个女子看手相,女子小脸微红,道人心不在焉,只是眼睛一直瞅着一辆马车。

车上清秀女子,冷哼一声,将帘子拉上,随后吩咐车夫离开此处。

女子羞涩问道:“道长,怎么样?”

独孤长庚会心一笑说道:“姑娘不必再演了,你家主子已经走了,回去告诉她,我可以帮助她完成她想要做的事!”

女子离开不久,一辆马车飞速驰来,直直停在道人卦摊面前,汉子下马,朝着他拱手说道:“先生!我家主人有请!”

“知道了!让她等着我回去拿些东西!”独孤长庚收拾好东西,返回客栈。

李昭柔开着窗户借着阳光,正在看着一本典籍,见到独孤长庚回来,脸上露出笑容,柔声说道:“我一直很认真地看,半点都没有松懈哦!”

“知道了!我去一趟李府很快就回来!”独孤长庚言罢便离去。

“哎!……”李昭柔无奈望向窗外,女子用手托着脸颊,脑子里却早已放不下那人的身影,这几日独孤长庚都是白天去摆摊算卦,只留自己在屋内看书,一点意思也没有,可是若是没有他当初救自己,自己现在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处境,恐怕命都没了。

步行来到李府,汉子早已在门前等待,见到独孤长庚缓缓走来,马上拉着他进到府内。

满园春光,清澈的池子内,几只鲤鱼在水中畅游,一身白裙,金钗将盘发扎起,容貌秀丽的女子端起一杯清茶慢慢入喉,薄唇微微湿润。

年轻道人缓缓走入屋内,面对着屏风身后的女子,微微一笑,双手行礼道:“小道拜见李氏家主!”

“道长不必多礼,道长可算得出我今日为何来找道长?”

独孤长庚笑着不说话,李灵嫣也不含糊,让周围的下人都撤了。

“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小道斗胆猜测家主是想要天下?”

李灵嫣怒道:“大胆!”

“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而我李灵嫣又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说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独孤长庚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

李灵嫣沉默片刻,起身示意他与自己同行,独孤长庚越过屏风,两人来到一处密室,一座书房,里面无数藏经典籍,地上还有各种密密麻麻的卷轴。

李灵嫣坐在一个陈旧太师椅上,随后盯着这个口无遮拦的年轻道人,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早在之前皇宫中他们已经见过一次面了,不过那时候这个故装清高的年轻人根本没有正瞧两侧的人,有哪里会注意到当时在朝堂上的她。

李灵嫣缓缓开口说道:“你是怎么判定出我的心思?”

“我说我算的,你信不信?”独孤长庚随意说道。

“你要怎么帮我?”

独孤长庚正色说道:“数郡叛乱,被平复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我能名正言顺的帮你登上皇位,而且你手上不是有玉玺!”

李灵嫣冷笑一声,缓缓开口说道:“我的曾祖是这商离朝的正统皇帝,可是太上皇却派人杀死我爷爷,又暗中害死我爹,趁着内乱夺位,到了如今的先帝,还派大长公主来这里监视我们,我年少时宫中曾有人预言易安城中有龙气,我被接到宫中看管,家中上下三十口人竟然全部都惨遭毒手!若不是公主与我为伴,恐怕我也要死在宫中!”

“这也是为何现在的易安城李家空有皇亲国戚的名头,但实则只有我一人苟活!”

独孤长庚神色冷静,默不作声。

李灵嫣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知道那个女人和你在一起,我不想杀你,你现在离开易安城还有一线生机!”

独孤长庚面露惊悚,但只是一瞬间,李灵嫣当然察觉到他的变化,随后年轻道人立刻恢复原样,转身离开此处,只不过留下来一句话。

“我明天还会来找你的!”

客栈里,屋门外聚集数人,只见屋门被身穿黑衣的人一脚跺开,但是几人神色奇怪。

“奇怪,怎么没有人!”

“糟了咱们被耍了!”一众黑衣人离开客栈。

院子内,李灵嫣听到几人汇报之后,大惊失色,连忙来到密室,手中握着灯台的年轻女子,神色谨慎,走一步传来一个脚步声。

“先生!我失算了!”

幽暗中,一双散发灵光的眼睛猛地睁开,李灵嫣虽然曾经见过家中数十口人的尸体躺在地上,但是仍被老者吓得心中一哆嗦。

“他在这里故意装作惊讶,实则是故意让你看的!你被他将计就计了!”

一个沙哑声音传来,李灵嫣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神色紧张道:“那怎么?要围杀他吗?”

“你太高看自己,小瞧别人了!他绝对是个修士!恐怕对他而言整个易安城都不够他杀的!”

李灵嫣内心惊恐,自己今天在书房中还大言不惭,说了那样的话!

“不过他说明天来找你,说明他还是很看好你的,你明天做好准备等着他。”

李灵嫣瞪大眼睛,呼吸稍稍有些紧促,那老者摇摇头抚须道:“你不用担心,明天我会暗中监视你们两个,他若是有杀意,只要他心湖起一点涟漪,我就直接出手灭了他!杀一个筑基期修士我还是有把握的!”

“学生告退!”李灵嫣转身离开密室,只是心中仍是不断想起和那个年轻道人说的话。

回到一间充满黑暗的屋子,忽然一双手捏住她的细腰。

“啊!”李灵嫣大惊失色,尖叫出来,一只手急忙捂住她的嘴,一个清脆声音传开。

“姐姐你干嘛呢?”

一个身穿白色薄纱的妙龄女子,点亮灯台,李灵嫣看着她,皱起眉头,闭上眼睛,生气说道:“轻漪!你吓死我了知道不知道!”

李轻漪嘴角上扬,露出得意笑容,说道:“你看你!人家跟你玩一下嘛!谁知道你这么不经吓!嘻嘻嘻!”

“哎呀!啊!”李灵嫣冷笑一声,嘟起嘴,从背后双手抓住女子隆起的胸脯,两双纤细的指头使劲捏着,李轻漪喘声连连,两人打闹嬉戏在一起。

马车内,车帘猛地被一只手拉开,李昭柔大声尖叫。

“是我!”独孤长庚身子探进去,花容失色的女子连忙抱住年轻道士,被她死死抱住的独孤长庚差点就被勒死了。

“停!停!停下!”

大口喘着粗气的独孤长庚,神色尽显无奈,将她扶下马车,回到客栈后,李昭柔满脸羞红,双手将脸捂住,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年轻道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细细品味着茶水,以及今天的布局,总觉得好像差那么点意思,随后看着捂住脸的李昭柔,心中暗暗琢磨,是不是自己要求太高了,可是自己也是为她们好,李昭柔若是不当上女帝,那自己回来这一趟就没有意义了。

“书看的怎么样?”

李昭柔神色低迷,眼神黯淡,默不作声,见到她这一幕,独孤长庚顿时心中有些惊讶,还略带慌张,难道她知道了自己是这一切的真凶?年轻道人有些不安的喝了一口茶。

女子一双明媚的眸子,娇柔的看着他,双瞳剪水,暗送秋波,好像下一刻一双清澈的瞳孔中就要闪出星光。

“独孤长庚!”李昭柔抿起嘴,一字一板的说出他的名字。

“嗯。”

独孤长庚吓得正襟危坐,这时他才注意到李昭柔穿着一身红衣,头上也带着金钗,明显是打扮过,之后他有一种不祥且似曾相识的预感。

李昭柔略带哭腔说道:“我到底算你的什么?”

独孤长庚咽了一口唾沫,刚想说出朋友二字敷衍,但是看的红衣女子真诚的眼神,年轻道人缓缓不做声,两人就这么一直对视着。

李昭柔咬紧嘴唇,好像收了天大的委屈。

“我很在乎你!因为我欠你太多。”独孤长庚脱口而出,老实说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些话会说出口,不过也确实是他此时此刻心中所想,也确实是实话。

因为他杀死了商离皇帝李昭定,而且遭受了先天龙气冲天而化的雷劫反扑,当时可以说是命悬一线,若无那位缺牙老者的及时救助,恐怕独孤长庚真要烟消云散,彻底的身死道消。

但是在这之后,你独孤长庚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而峰峦真境这里的百姓们却要受战乱离散之苦,这世间存在的万千细微因果,总是令人痛不欲生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失望与无奈。

李昭柔嘴角微微上扬,挤出一个笑脸,这个答案好像没有那么好,也好像没有那么坏,但是一双清澈的眼眸中的视线,逐渐变得有些模糊。

次日一早,独孤长庚便急忙在李府等待,下人开门之后,年轻道人急匆匆进到院内。

“先生,等一下家主还在梳妆。”

来到院内,李灵嫣睡眼惺忪的坐在椅子上,还在用手挡在张大的嘴巴前打着哈欠,然后没有洗头只能用锦绳随便绑个马尾。

“怎么这么早来啊?”李灵嫣眯眼抱怨道。

“我帮你夺天下,你考虑的怎么样?”

李灵嫣赶紧伸出右手食指挡在嘴巴前,示意他注意言辞,骂道:“你能注意下场合吗?你想让他们把我当反贼抓起来吗!”

随后只穿着一身白裙的年轻女子,忽然想起这个年轻道人顷刻间就能要自己的命,不禁后怕起来。

“那你要怎么帮我?”

独孤长庚大手一挥,手上倒拿锦囊。

只见无数金锭从乾坤袋中的掉在地板上,李灵嫣一双清秀灵瞳瞪得多大。

“收留流民,招兵买马,到时候你只需要在外面叫喊,我千里飞剑只取敌方上将头颅!每攻破一座城记得将土地,银两,粮食都分给百姓,记得让他们是以你的名义获取声望!”

“你一个女子恐怕不能服众,到时候我再给你写一本军法,还有若是有人反对根本不用心软,直接斩草除根……”

“军队,法律,政治你一个都不能落下!”

“最后我再给你写劝进书,刚开始你十分推辞,最后我四劝你三推,到时候全天下都知道你架不住我以死劝进,最后你登基称帝。”

“年号我都想好了叫……”

在李灵嫣瞪大双眼的情况下,独孤长庚夸夸而谈,随后看着地上堆成的小金山,年轻道人咽了口唾沫,咬咬牙。

“其实你这么一说我又不想当皇帝了。”

随后独孤长庚死死盯住她,不停上下大量,然后略有疑惑问道:“你是修士?”

李灵嫣有些不知所措,与他对视,微微点头。

年轻道人思索片刻,眯起眼睛望向池塘,只见伸手扶着下巴,不停揉搓着胡渣,喃喃道,“看来你背后势力很强大。”

李灵嫣有些惊讶,她根本没想到这个年轻道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算盘,好像什么都知道。

随后独孤长庚目视前方,郑重其事说道:“事不宜迟,赶紧派人去执行吧,按我说的在易安城内大姓大族有愿意卖地卖房的,就赶紧囤地囤粮,外面的老百姓都赶紧安排住所,没多余的房子就原地动土,现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手,外面多少人都快饿死了!”

随后年轻道人便径直离去,只留下风中独自缭乱的李灵嫣。

瞬间,一个白袍老者出现在她身旁,老人抚须点头道:“可造之才啊!”

快一个月,易安城方圆百里的土地荒地,基本都被独孤长庚与李灵嫣规划完毕,只要等到秋收,大军就能够前去平叛。

李府大堂内,已经成为两人商量对策的地方,独孤长庚双手不停在桌子上面,整个洛江以南地图上用笔做着规划,不停有人前来送密报和书信,李灵嫣满脸疲惫的瘫坐在太师椅上,双手缓缓打开一封书信。

“怎么样?”独孤长庚仍是不知疲惫的谋划这一切。

李灵嫣有气无力说道:“你要建的几座学堂已经完善,整个易安城在家闲着的书生都请了,就等那些小老百姓到里面读书,估计下个月就能全部开始讲学。”

“人口呢?”

“又收留了近一百万流民,现在更南边那里已经群雄割据,战火纷飞了,商离皇宫被卢虎坡占领,他曾是前军将领,据说他现在想要称帝。”

“范围呢?”

“商离十五郡,已经归顺咱们的有北方八郡……”说到这里李灵嫣笑了笑,眯起眼睛玩笑道:“应该是被你的百万大军吓到了!”

独孤长庚冷哼一声道:“对他们而言,反正又不是自己当皇帝,别人谁当不是当,只要保住自己的铁饭碗,都是一个样!”

“易安城本就有十五万北伐军,现在你又有玉玺在身,天命难违啊!”

李灵嫣笑了笑,戏弄他说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独孤长庚冷哼一声道:“你要不要听听你那皇姑晚上都给我说些什么?”

听到这里,李灵嫣望向天幕,眼神有些恍惚,她明白大长公主也是女子,生在皇室,又惨遭战乱,更像是不幸,毕竟她们又有什么错?你们男人整天打打杀杀,到头来女子反倒要遭受这么多苦难,有时还会被你们说成红颜祸水,在史书上遭受误国之罪,难道生的好看便是错?

“把姑姑接来府里吧!李轻漪也在这里!起码应该让她们一家团聚。”

“哟!你倒是良心发现了?”

李灵嫣无奈抱怨道:“难道这一切是我造成的?皇帝莫名其妙的被一个乞丐在朝堂上当众杀死!在场文武百官也说不出个明白,刺杀的来龙去脉谁都不知道,更是被这些拥兵自重的官吏们相互诬陷,好作为铲除异己的名头。”

独孤长庚内心徘徊不已,眼前女子即使再聪慧,才华再高,她又哪里知道造成这个乱世的罪魁祸首,就在她面前,甚至还帮助她当皇帝。

年轻道人轻轻掐指,随后转身离去,留下一句。

“我明天有事不来了,你凡事小心一点,还有让他们打铁的时候上点心,轻甲和佩刀的图样我应该都给你了!”

李灵嫣吐出一口浊气,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忙你的去吧!”

刚走到门口的独孤长庚,倒走回来,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问了句。

“易安城里哪家的胭脂铺品相较好?”

李灵嫣笑容玩味,说道:“你要不拿我的胭脂盒?他们每年给我送的已经快堆成山了!”

年轻道人头也不回,径直离去。

“城西头的春红铺子,里面的顾大娘对她说我要的,她就会给你拿出最好的胭脂。”

日进黄昏,独孤长庚回到客栈,打开屋门,一丝烛光中,女子垂眼看书,有些憔悴,眼中无神,年轻道人心中只觉愧疚十分,女子见到他虽然自己已经很疲惫,但还是露出笑容。

“抱歉!”

李昭柔笑了笑,不解道:“有什么好抱歉的?”

独孤长庚伸手提着胭脂盒,坐到她的旁边,笑着说道:“明天出去玩吧?”

女子来了神,急忙打开胭脂盒,指甲稍微扣了点,贴近自己鼻子闻了闻,说话的时候嘴唇还有点打颤。

“哪来的?”

“不喜欢吗?”

李昭柔一把扑到年轻道人怀里,有些感动,独孤长庚只是有些心疼,将女子抱到床上,轻声说道:“别把身体劳累坏。”

随后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女子瞳孔中点点星光,拉住他的手,柔声说道:“现在不能玩吗?”

独孤长庚守在她身旁,摇摇头说道:“不早了,你早点睡,明天咱们出去逛逛。”

李昭柔长叹一口气,转身背对着他,只是一行清流慢慢划过她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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