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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柔已经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一旁的彩衣阁,拿起一件白袍顶在他的身前。

顷刻间,一身白衣的清瘦年轻人,左手靠背,啪一声,身前右手打开一把折扇,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仙气。

“我觉得不错!你觉得呢?”

“还行!”

一座古朴佛寺,无数信徒前来烧香拜佛,多是外面住到城里的流民,那怕也刚刚被分到差事,得以进入城内有个像样的住所,便急匆匆赶到这里诚恳跪拜。

李昭柔点了三根名贵的香,小心翼翼的插到大铜香坛中,随后闭眼膜拜,内心十分诚恳,嘴里喃喃说着些什么,起身之后急忙来到独孤长庚身边,一脸笑意。

寺内有一株几百年的桂树,生长在湖中,枝叶上金灿灿的桂花向世人摆弄着身姿,阵阵桂花香,上面的枝条上还挂满了过去人给予未来的红绳,一两银子就能写一条绑到上面,而且寺中和尚有规定,一人只能够写一条绑在上面,而且永远都不会掉落,伴随着这颗百年古桂一直生长下去。

李昭柔瞬间就来了兴致,马上买了条红绳,将想要说的话写下上面,交予寺院僧人,僧人随后统一将几天内写上字的红绳去绑在上面。

“你不想写些什么东西吗?”

独孤长庚笑着摇摇头,两人继续游玩。

日进黄昏,非要独孤长庚背着,要不然就走不动道的红衣女子,趴在白衣男子的背上,吃着嘴里香甜的桂花糕,眼眸和嘴巴弯的像月牙似的。

“你知道吗?在京城里,我每天都快闲死了,后来听到下人说,皇宫外头来了个小道士,算的卦很准,说话也很有趣,那时候我乔装打扮来到你的卦摊,那时候还是一个很小的摊子,你嘴里嚼着橘子,以至于卦桌上一大堆橘子皮,看到我来了,你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行礼,从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个家伙不一般,后来呢,李轻漪那个小丫头偷偷来找过我,跟我说你这个家伙说话贼有意思,她故意藏起来一个玉簪子,故意要你找找在哪里?”

李昭柔乐呵了一声,随后笑道:“她说你故意装作不知道,然后眼睛一直盯着她的右脚,那时候她就将簪子插在鞋子那里,哈哈哈。”

天色近晚,月光洒在地上,李灵嫣披着白毛大氅,手提灯笼,她已经在易安城府门前等候多时了,看着缓缓而来的两人,嘴角微微上扬,笑哼一声。

背着李昭柔的白衣男子看着她,摇摇头,好像有些抱怨,小声说道:“都安排好了?”

“就等你了!”

将已将熟睡的女子放到床榻上,独孤长庚离开屋子。

大堂内仍是灯火阑珊,几个八仙桌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大方桌,上面摆满了各种地图书信卷轴等等。

独孤长庚口吐热气,双手伸到嘴前,沉声说道:“马上入秋了,准备的怎么样?”

“五军将领全部是我养的死士,到时候只听我的派遣,这些个月听你的安排,周遭的山贼同意招安的已经收编,不同意的也暗中处理,前前后后加上参军的流民也有四十万了。”

“军饷开支上,城中几家大族多多少少勒索了几千两黄金,北方八郡的郡守我也全部安排妥当,暗中安插了我的细作,一旦又什么变故,斩草除根。”

“调兵一事,毕竟我直接拿出了玉玺,他们害怕易安城大军讨伐,近二十万军队能够我们调遣。”

独孤长庚听后点点头,又问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李灵嫣顿时满脸通红,期期艾艾答道:“书肆掌柜亲自送来了,整整一千万张!在后院堆着呢!”

“话说你写的这些东西真的有用?”

独孤长庚冷笑一声,心想你就看好吧。

“对了你要找的那位先生明天就要来了,你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独孤长庚思索片刻,将那本放到乾坤袋中的一本属于这里的典籍拿了出来,慢慢翻看。

李灵嫣望向他手中拿着那本《石溪集》这本典籍正是独孤长庚点名要见的一位山野读书人所著,那个姓洪名还初,字子诚的读书人,也不知道上京赶考是落榜了还是怎么地了,忽然就远游山水,随后将自身学识著成几本典籍。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那“心旷三集”,这《石溪集》便是其中的一集,三本注重修身,处事,闲适,仍是将儒家立身一门学说的补充与延续,毕竟对于大多数而言,有几人能够治国平天下呢?

“烟火嬉戏难寻觅,凄凄惨惨戚戚。”李灵嫣看着书皮直走神,独孤长庚冷不防嘴里蹦出了句。

顿时,李灵嫣只感觉面红耳赤,又继续听他不怀好意朗声念道:“窗寒芳香盖胭脂,修才得道在此时!”

“久闻易安城李大才女,才貌双全,内有乾坤,今日一见,原来不过是个喜欢发牢骚的闺房千金!”

言罢,独孤长庚挑灯夜读,李灵嫣回去入眠。

次日晌午一位头戴木簪的老先生赶到府前,李灵嫣与独孤长庚亲自在门口等待,不过饭桌上老先生吃相嘛,有些粗犷。

大快朵颐的老先生连撕带咬,不一会就将一只焖鸡吞入腹中,连骨头都嚼碎了,这一幕看的李灵嫣十分嫌弃,见过饿的,也没见过吃相这么难看。

独孤长庚双手呈上银樽,给老先生敬酒,一嘴油腻的老先生嘟嘟嘟饮尽落花。

年轻人看到老先生这豪迈的吃法,不禁笑了笑,说道:“学生读了先生的《心旷三集》,感触颇深,只是学生愚笨有几点还往先生好好讲解讲解。”

老先生瞥了一眼他,随意说道:“等我吃完再说!”

独孤长庚笑了笑,张开右手手掌,掌心中一块金锭熠熠生辉,夺人眼目。

瞪大双眼的老先生将嘴中肥肉急匆匆咽下,笑脸相迎,蓝衣男子有递上一杯酒,饮过之后老先生咳嗽一声,缓缓说道:“那几本书啊!是我费尽心神,呕心沥血,倾力而为所著,高深之处你不懂,这怨不了你!”

随后独孤长庚开口说道:“先生一书中曾写到‘世间皆乐,苦自心生’弟子感触颇深,每逢读到此处,都不忍翻过,必是百读千念,久久难以忘怀!恳请先生讲解一二?若是可以先生谈谈当初为何作这一句道理?”

李灵嫣看到两人这般景象,只嫌油腻,若不是独孤长庚曾言这位老先生书中暗藏玄机,若是一见此生必不悔也,李灵嫣早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离这老头越远越好,老先生笑了笑,像是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不说话。

独孤长庚随即问道:“那敢问先生,若是以苦为乐?该当何解?”

老头啃了一大口猪蹄筋,用手中的鸡骨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然后翘起一支兰花指指向蓝衣年轻人的心口。

蓝衣年轻人起身郑重作揖道:“谨受教!”

这一幕,李灵嫣看的是一愣一愣的,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老头依旧桀骜,以一个你欠了老子钱似的语气说道:“你们打算请我住几天啊?”

“你!”李灵嫣气到脱口而出。

“唉!能受先生长期教授,是我的福分,先生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李灵嫣冷哼一声,桌下一脚踩在独孤长庚脚上,随后气冲冲离开。

独孤长庚虽然头皮发麻,但依旧给老先生敬酒。

后院内,身穿白裙的少女闭起双眼,静静地躺在自己姑姑腿上,李昭柔微微荡漾着双脚,又用手轻轻的梳理着女孩那柔顺的青丝,几滴雨点滴在妙龄女子额头,她惊讶的睁开眼睛,望着眼眸湿润的姑姑,伸出手给她轻轻擦拭眼泪。

“姑姑,不要哭!我在这里!”李轻漪明明脱口而出,但发出声音却是颤巍巍的,她其实不知道,此时自己的眼眶中同样是模糊不清的。

好像世间所有的思念,都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的,但又好像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拐角旁,望着团聚的姑侄女二人,一个娇瘦身影在观望一会儿后,静静蹲在原地,靠着白墙,抱着双腿埋着头,蜷缩了一会儿后,用手肘擦拭微红的脸庞,不过马上她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

原来神不知鬼不觉,同样埋头蹲着这里的还有个清瘦蓝衣。

独孤长庚露出略有红肿的双眼,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管我?就允许你在这哭,我就不行?”

李灵嫣冷哼一声,红着眼离开。

已是夜深,独孤长庚点着烛灯,在桌子地图上圈圈点点,他依旧研究着行军的路线,还有以后要颁布的新令。

“长烟谷已经没有大火,不是不可以迁回去,只是这样一来好不容易才太平了,老百姓又要大动土木,恐怕民心不稳……”独孤长庚随后将地图上长烟谷的位置画上一个圈。

“还没睡呢?”缓缓走出一个身影,身披白毛大氅的清瘦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李灵嫣张大嘴巴,伸出手掌挡在面前,哈了一口热气。

“你快休息吧!还有太多问题,等着我处理,如果能让北方八郡看守好洛江以北,这样一来大军南下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谢谢!”李灵嫣递给他一杯热茶,独孤长庚瘫坐在背后椅子上,将茶杯放到嘴边慢品。

面容青白,眼圈发黑,双眼遍布血丝的疲惫蓝衣吐出一口热气,缓缓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独孤长庚闭上眼睛,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在我家乡那里,修士是不能当皇帝的,因为灵气与龙气在体内相互排斥,当然可以划去皇族体内的先天龙气,之后依旧可以修行。”

“没错!”

独孤长庚思索片刻,微微点头,开口说道:“三种秘法,一种是龙气与灵气在体内并存,我绝不敢保证世间就没有这样的功法,第二种虽然体内没有龙气,但是依然能够坐在皇位上,登基称帝,老实说龙气和能不能当皇帝我一直搞不懂它们的联系是什么!”

“第三种!这个方式在史书上比比皆是,找一个提线傀儡!”

李灵嫣微笑不语,点点头,过了好久才说了一个跟独孤长庚的问题八竿子打不着调的问题。

“你觉得灵气来自哪里?”

独孤长庚沉默不语,只听到李灵嫣沉声道:“世间灵气当真是无根无源吗?那为何战场之上却无半点灵气,所以一直以来被修士们所诟病。”

“那我再问你,为何只有真武修士愿意前往战场,寻求厮杀,好打磨自己的体魄,炼自己体内那一口罡气!”

李灵嫣坏笑一声,说道:“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世间的灵气,就是来自万物,一花一草,只不过人太过自私将天地间的无上馈赠,一个个都偷藏在自己体内,用人身小天地做鼎炉将灵气炼制成灵力,也就成了世人眼里口里的神仙!”

独孤长庚此时没由来的紧张,好像下一刻就不会呼吸了一般,他伸出手指,按住脑袋上的窍穴,一时半会他有点缓不过来。

“等等,假设第一种可行,真的有那么一种秘法能够使得修士,灵气与龙气共存并且能够双修,那代价什么?总要有个得失吧?”

随后,李灵嫣双手掐诀,嘴中念咒,只见她的周身,忽然涌现出一股金色灵光如游龙般围绕在她身旁。

独孤长庚瞪大双眼,下意识猜道:“龙气?”

“没错!你应该知道修士们常用的灵力化物法吧?可以说是同一个道理!只不过用了一点秘法!”

随后,李灵嫣右手掐剑诀,顿时,一片宝光四射,散发着金光的玉玺砸在桌子上。

“到时候坐在龙椅上的是这个玉玺,而不是我李灵嫣!”

独孤长庚面色平静,但内心早已惊讶不已,虽然他对这门秘法有着浓厚的兴趣,对李灵嫣背后的人也十分好奇,但是谨慎起见,还是不多问为好。

李灵嫣微微一笑,说道:“老实说我还以为你会很惊讶,没想到你却这么镇定。”

独孤长庚闭上眼睛,摇摇头道:“人有所好,切莫问。”

“我想与你谈一个条件!”

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有些好奇,她究竟有什么样的条件会吸引起眼前这个城府颇深,心机沉重的男人。

难道是刚才自己的一门秘法?不像是,他既然说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想必是些其他的。

想的这里,思绪便飘转万千,随后李灵嫣露出警惕的眼神,双臂交叉,挡在自己身前。

独孤长庚气笑道:“想什么呢!”

“你称帝之后我要离开这里,请你照顾好她们两个。”

随后独孤长庚面容略有黯淡说道:“这其实也是我此行的目的。”

“我希望你不要将商离皇室的怨恨迁怒到她们两个身上,她们与你一样,也是女子,世道好了她们能享受荣华富贵,锦绣膏梁,可若是世道坏了,她们无依无靠……”

李灵嫣默不作声,只是好像有些抱怨,说了句让独孤长庚哑口无言的话。

“我不也是女子,可为何我要见到一家三十多口人死在我面前,每一个人都是我亲手埋的,若不是师父,我恐怕也早已命丧黄泉,她们能被人一直照顾,可我呢?同是女子!又有谁为我想过这么多!”

秋分将过,已是寒露。

俗话说得好,寒露到,割晚稻。霜降到,割糯稻。

有了粮饷,近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从易安城出发,无数妇孺站在城头翘首以盼,又有无数孩童骑着竹马,望着远去的军队,挠头不解。

“你说他们是去干嘛?”

“不知道,听说好像是要去打仗!”

“打仗?那是什么?好玩吗?”

将要黄昏,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恰好行军出了城,来到了山路,在这满山红叶之下,将士们便就地安营扎寨。

一个大髯汉子闷头喝了一口酒,满面红光,说道:“你们说,咱们能活着回来,再看一看这一片赤林吗?”

“你说的那叫什么话!咋地就回不来?”

“老子还等着封侯拜相,媳妇孩子热炕头呢!”

“哈哈哈!你个大老粗懂得词还不少!”

众人哈哈大笑。

军帐内,不过是蓝衣换了件稍厚点的蓝袍,独孤长庚将一封书信交给眼前的黑衣汉子,黑衣转瞬即逝,披着一身雪白狐裘的清秀女子,双手端着热芝麻茶,薄唇触玉,小口慢饮。

“这样真的能行吗?”嘴唇粘上黑芝麻后,她那精致的面孔便更显得一番风味,女子随意问道。

“难道杀了主将,士卒们便投降不打了吗?”

独孤长庚坐在椅子上,缓缓闭上眼睛,思索片刻,开口说道:“不一定!”

“若是主将死了,那么就会有前仆后继的人顶上,或是有人肆意而为,或是有人野心勃勃,或是因为歪打正着,正巧被人捡了个便宜。”

“当然像这样的战场上,我觉得依然会有逃兵,而且有可能占大多数,毕竟是内乱,若是说起来大家都是一家人,又何必争得你死我活!”

言罢,闭起双眼的年轻男人脑海里便出现了,当时在长烟谷中上千铁骑士卒围杀他,但是当他一枪戳死主将后,军队便作鸟兽散了。

说实话,大家都是聪明人,凭什么你皇帝老儿一道圣旨,老子就得媳妇孩子不顾,跑那么远去给你打仗,打赢了是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打输了是老子掉脑袋。

“其实我一直以来有个问题!你是怎么判断出来我想称帝的?”李灵嫣十分认真的问道。

独孤长庚沉默不语,随后缓缓摇头,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其实当独孤长庚选择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做最坏的打算是培养并扶持一个傀儡做皇帝,其目的显而易见,这个乱世是他一手造成的,当然也得由他一手终结。

本来这个人选是李昭柔,或是李轻漪,但是明显有了一个更好的人选。

独孤长庚瞥了一眼狐裘女子,这些话,他有些忌惮李灵嫣背后的势力,还是不要说为好。

“既然你不想说的话,那你为什么帮我?图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她们两个?”

独孤长庚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你就当我是喜欢你吧!”

听到这里,李灵嫣顿时面容通红,生气骂道:“登徒子!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蓝袍男子,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须,这些个月没有管它,已经不短了,现在看来更像是个教书先生,说好听点呢,倒像个军师。

“不过我还真想要一些东西!到时候如果可以的话我拿走便是!”

李灵嫣好奇问道“什么东西?”

独孤长庚装傻充愣,敷衍她道:“没想好!”

李灵嫣冷哼一声,只是脸蛋有些发烫。

黑云压城,城头之上,一位身穿铁甲的大髯汉子,眯眼远望,远处浩浩荡荡的大军以凿阵之势赶来,喊声滔天。

汉子眉头紧锁,咬咬牙道:“他们再喊些什么啊!叽叽歪歪的!”

一旁副将仔细听了一会儿,喃喃道:“什么正统……烟……地?”

汉子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告诉他们大军将至,守好城头!”

“可是咱们城内只剩两万守城军了,卢将军的援军还没到!”

“老子不管你多少人!反正就是守!”汉子咬牙切齿,将副将骂的狗血淋头

此时的易安城大军中,将士们振振有词高喊着十二个字。

“天降道义!商离正统!易安称帝!天下大吉!”

独孤长庚缓缓吐出一口热气,有些幸灾乐祸,装作没事人说道:“唉!你觉得这句口号怎么样?是不是有点短?我还有个好几百字的?但是考虑到将士们大多不认识字,所以我就缩减到了这几个字。”

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满脸涨红的白裘女子,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就差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独孤长庚缓缓起身走出军帐,望向远方的城池,神色凝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随后蓝衣祭出内府洞天中的一柄飞剑,御剑飞天。

城内,无数黑影穿梭,顿时城头上的一众将士皆被背刺而死,一个腰悬大髯汉子脑袋的黑衣人在街道中来回奔走。

顿时一间破烂瓦房内,一个婴儿哭泣声传来,无数黑影扭头看向那间屋子,随后一个黑衣来到屋前,将已经上好锁的房门一脚跺开。

一个老妪此时正抱着一个大哭不止的婴儿,瞠目咋舌的年迈老人眼中尽是恐惧,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一刻似乎呼吸都停止了。

黑衣蒙面的男人,手中的钢刀已是沾满鲜血,随后男人缓缓抬起持刀的右手。

手起刀落,刹那间一声响。

钢刀落地,黑衣双脚离地,脖子被五支纤细有力的手指死死掐住,一袭蓝袍,随手一挥将这名死士直直丢出门外,城内房瓦上的无数黑衣死士早已注意到了这一幕。

随后男人转身开口,声音不大,但是对于这些受过专属训练的死士来说,无疑是在心湖中响起一声落雷。

春雷作响,一个阴沉声音传来。

“诸位,军纪第九条,凡是鳏寡孤独,老幼妇孺者不得残杀!若有违反军纪者,就地诛杀!”

翘着二郎腿,两支白皙玉葱轻轻捏住一张纸角,女子瞳孔被一旁火光照的微微闪出点星星光,看着面前这本薄薄的行军册,她有些不明白独孤长庚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

“服从调令,军中纪律严明,禁止斗殴,攻城城破之后,不许烧杀抢掠,违者杀……”

“论功行赏,凡有冒名顶替,好大喜功,贪赏多报人头者,一番明察过后,确认属实,秋后论斩……”

“攻下城池,城中俘虏或是壮年男丁一律统计在册,或随军出征,或运回易安主城,作为打铁,种地,运粮,开路,修路,架桥,后备,等人力部署……”

“这个家伙脑袋里到底装些什么?他才多大啊?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李灵嫣嘟起嘴巴,疑惑不解。

主将一死,剩下的士卒没打一会儿就投降了,更何况城门被死士早已占领,想打打不过,想逃逃不了,不过也确实令他们没有提料到的是,易安大军只是排出四列将他们围起来,之后大军进入早已被城中死士掌控的城中。

城中但凡瓦房屋内都有几双灰暗的死死盯着外面,大多都是呆滞的眼神,但是有少数的瞳孔中闪过一道光。

已是夜深,李灵嫣大军已经进入城内,一间地下密室内,一个个火把燃起,火光照亮整个室内。

一个长髯汉子面容谨慎,正色说道:“咱们混到灾民堆里,当他们收留咱们,咱们将他们的粮草和军帐烧了!”

“可是他们会善待俘虏吗?”

“我今天看到他们没有放一把火!屠杀一家百姓!”

汉子眉头紧皱,有些疑惑,若是寻常军队攻城之后,烧杀抢掠都是常有的事,难道来了一群仁义之师?这个世道还会有这样一群人?要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要怪就怪他们不够心狠手辣!毕竟卢将军答应过咱们弟兄几个!”

随后汉子朗声说道:“弟兄们!荣华富贵就看今朝了!”

城府藏书室中,独孤长庚下令将这里查封了起来,并派人来这里一一调查城中人口,方圆,规模等等并记录在册。

看着面前大堆小堆的密件文书,李灵嫣皱起眉头,独孤长庚却依旧孜孜不倦的翻看,随后又将几本书信放到她的桌子上。

“哎呀!这么多文书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呢!”随后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望向神色疲惫的那一袭蓝袍。

独孤长庚微微闭眼,过了好久,才开口说道:“看吧!你还没有坐上龙椅,等你真正掌控这个国家的时候,连现在这样的时光都不会有!”

李灵嫣一双水灵大眼,一张一合朝着他暗送秋波,故意撒娇道:“有你替我管理不就行了吗!我这个年纪干嘛还要忧国忧民,明天咱们出去玩吧!好不好嘛!”

面容有些憔悴的蓝袍男子,很认真的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我在这里呆不久的,等真正进入京城的时候,我差不多就要离开这里。”

李灵嫣脱口而出道:“能不能不要走!”

言罢,他望着她,李灵嫣突然感觉到不对,只是面容有些红润的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想要荣华富贵,等我当了女帝,一样给的了你!”

独孤长庚摇摇头,沉默不语。

“那你走了还回来吗?我们还能在见面吗?”

一阵沉默,之后便只是传来一阵阵鼾声。

一袭蓝袍,经过几天与天地之间的鏖战,已经十分疲惫,闭上眼睛不到一会儿就昏昏欲睡,李灵嫣始终望着他,心中有些欣慰,他已经帮助自己太多了,自己又那里来的脸面,恳请他留下来。

次日,城中所有的壮年男人们全部拉到了城门外,一个个手上脚上都绑满了铁链,近一千人全部运回易安城里做奴隶,并由五百士卒押运。

几日过后,将城中大大小小的卷牍文案调查记录好之后,留下了一千守军,大军浩浩荡荡继续南下。

通过安插在敌城中的死士内奸,又加上独孤长庚撰写的李灵嫣乃是天命的报条,大量被故意流出在南边七郡,现在搞得是人心惶惶,有人坐立不安,有人气急败坏,有人想要投诚。

几个月间就已经收复了五郡,就只差最后两郡与京城。

商离皇宫中,身穿黄袍的粗犷男人,双鬓已经有些霜白,双手死死握住一张黄纸,眉头紧锁,额头和双臂上的青筋显而易见。

大殿之上,龙椅上的男人两只眼睛散发着凶狠的气息,犹如猛兽一般。

“哼!”

龙椅之下,两侧文武百官,只觉心头一惊,浑身发颤,男人猛地将手中黄纸撕碎,大发雷霆骂道:“什么天命所归,复兴商离正统的,商离早他娘的亡了!又是那里来的臭娘们儿还想当皇帝!天底下的男人都是死光了吗!”

鸦雀无声,卢虎坡长叹一口气,用手扶着额头说道:“罢了,罢了!掀不起多大风浪,这个李灵嫣我自有法子处理。”

“诸位,我要的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偌大的金銮殿,如今安静的几乎落针如钟响一般,龙椅之上,已经是九五之尊的男人大怒。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连商离国真正传国的玉玺龙袍都找不到!”

随后男人撕了自己身上穿的属下仿制的劣质龙袍,露出自身穿着的金甲,抽出腰间宝剑,转身一剑将屁股下面坐的假龙椅给劈碎。

这商离国一直以来传国的龙袍和龙椅,在先帝,也就是李昭柔和李昭定的父亲与李灵嫣的祖辈夺皇位的时候,因战乱而丢失至今都下落不明,李昭定也曾多次派遣人去寻找这些传国之物,可是最终都是无果。

最后只得重制这些能够蕴含龙气的宝物,但是没有长久以来吸收龙气来进行滋养,那么也不过是一块破木头,一批破布。

磅礴大江,江水气势如虹,不停掀起一层更比一层高的水浪。

北边数十万大军压阵之势,似乎有铁骑踏江般勇猛,蓄势待发。

高台之上,军帐内,案桌前,三个妖娆的女子正服侍这一个身披铁甲的俊朗男子,男人高饮一壶酒,三个女子争先恐后的亲昵从他脖子上流下的醇酒,男人哈哈大笑,随后高举酒壶,一股银河直落九天,洒在一名女子挺拔的胸脯,随后一只大手搂住女子纤细的后背,英俊的脸庞扑到女子香颈,一阵阵娇声,男人自顾自陶醉在白云之中。

他是洛北国皇帝钦点南征大将军,为出商离国北伐攻占几郡的一口恶气,举国上下投军者数万,弃笔从戎者许多,他爹原本抵御商离北伐大军有功,又加上他本人曾被一位道宫修士看中资质,收为弟子。

他那师父本是道宫一位修士,后来下山在洛北国宫中做了一位供奉,只是后来一次偶然间在洛北国京城见到了幼年嬉戏的他,一眼便看出来少年身负灵根。

本就生性风流的他,修行之后更加玩世不恭,享乐纵欲,京城中无论是春楼名艳,还是闺房小姐,对他仰慕者多许,他有一府邸,对外美称“春桃苑”,曾有人与他共饮烂醉之时,戏称小后宫,里面专是青楼名妓,甚至还有大家小姐,富家千金。

只因他爹,御敌有功,官位是使劲往上升,他爹也就他这一个儿子,又被山上神仙看中,所以从小到大也就没怎么管过他,百依百顺,用他爹的话说就是虽然贪玩,但是有本事,即使知道些他纵欲的内幕,他爹也不多说什么,默默允许,毕竟这些问题成不了气候,加上他爹事务繁忙,对他根本无从管辖,所以这次他上报朝廷自愿领兵前来征讨。

朝中皇帝乐享其成,他爹又想让他历练建功,又对他不放心,所以只得叮嘱前来的老兵对他多加照顾,哪知他风流成性,本来前几个月就能够抵达洛江,可是他路过几座郡城非要在青楼犒劳自己几天,这一拖再拖直到现在才来到江边,反正他不着急,这一路上还买了现在身旁服侍他的三名艳妓。

男人已是大醉,满面通红,高声说道:“哈哈哈!这次我裴安然定能杀得南蛮片甲不留,回去让那皇帝老儿看看,小爷的本事!”

一个女子趴在他的胸前,娇声说道:“将军此次定能旗开得胜,到时候别忘了娶奴家!”

另一个女子推搡她道:“谁要你这臭八婆,将军爱的是我!”

三个女子相互推拉,裴安然冷哼一声,捏住一个女子下巴,双眼注视着她,缓缓沉声道:“要叫公子!别叫什么将军,难听死了!”

那个女子只觉得,心头一颤,浑身一软,身体无力,就这么瘫软躺在男人怀里,喘声连连。

已是大寒,天寒地冻,易安城二十万大军已经抵达商离京城之外,

正所谓不为山川多感慨,岁穷游子自消魂。将士们经过一番鼓舞,士气大涨,都赶着除夕之前回家过年。

二十万大军高声呐喊,喊声响彻云霄,城楼上无数箭矢袭来。

一袭蓝袍,犹如一道蓝弧一般直冲云霄,飞至高处凡是迎面而来的箭矢,男子不躲不避,两根指头夹住无数流矢。

独孤长庚直冲城头,身穿金甲的粗狂汉子,卢虎坡抽出腰中长剑,剑尖直指空中一道蓝光。

此时京城南边不远处,一个白衣身影望向空中天幕,年轻男人定睛一看,居然是那柄他根本忘不了的飞剑。

“兰儿,这柄飞剑师父就送个你了!”

“好耶!谢谢师父!”

思绪飘转,过去的回忆涌上男人脑中。

本是万人之上的三位道宫掌座之一的温庭,因多数弟子惨死,前来商离,调查此事,兜兜转转,最后来到当时战场之上的长烟谷。

温庭随后从内府洞天中祭出一柄长剑,霜白剑身,印有紫色剑纹,这是由他大师兄所修的符箓,加上他二师姐所修的炼器,以及他剑修的身份,三位山上神仙共同炼制出的法器之一,此剑威力无比,杀力巨大,因炼制时,由他大师兄在剑锋上画下特制雷符,所以在厮杀中,剑气携带着紫色雷电,骇人听闻。

一阵雷鸣,一道白光夹杂着剑气急速从南边飞来,与蓝弧撞了个正着,独孤长庚躲闪不及,硬接剑气,被打的直直摔下地面。

顿时,皇城广场上出现一个人形蛛网,独孤长庚躺在大坑中。

只见他神色紧张,眉头紧锁,右手死死握住左臂,只觉得左手一阵酥麻,手臂上已经形成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你就是那个魔修?”手持长剑的严庭御风飞在空中,面容严肃,神色凶狠,目光可怕。

独孤长庚默不作声,事情缘由,十有八九,他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

这是道宫的人来寻仇了!

严庭见他沉默不语,料定便就是此人,杀害了自己道宫一众弟子,气不打一处来,运转灵力,磅礴剑意直冲长剑锋刃,只见那霜白剑身之上,逐渐闪出紫色灵光,无数电光四闪。

那剑身之上的紫色剑纹是他大师兄符咒所化,上面的符字本就是特制雷符画法,将灵力注入便可产生雷霆围绕着长剑,而且最重要的是还能磨砺剑意,雷电与剑意相互砥砺,相互融合,便可产生强大杀力的剑气,又因为妖族惧怕五雷之术,雷电又是最伤魂魄,此剑杀妖捉鬼可谓是一杀一个准。

因此这些年来死在温庭手上的鬼物最多,妖族其次。

顿时天空已是电闪雷鸣,乌云大作,独孤长庚一个平地翻身又接鲤鱼打挺,起身之后快速奔走,温庭剑气而后至。

刹那间,天地一声巨响,白衣男子一剑已至,广场地面上形成一道巨大裂痕,一道蓝光在地面四处逃窜,温庭又是几剑斩下,凌厉剑气直冲那一袭蓝衣。

独孤长庚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双肘与双膝挡在面前,直直撞破一间宫殿房门,脸色惨白的男子眉头紧锁,环顾四周,周围满是书架,书籍散落的遍地都是。

“这里是御书房?”

顿时,独孤长庚只觉得一道闪光刺破了他的双眼,地板破碎,脚底不稳,重重摔在坑中。

原来,刚才,只见空中持剑的白衣男子瞳孔中闪烁灵光,横剑在前,左手剑诀从紫色剑纹上划过,灵光四现,随后挥出一剑,斩向地面。

凌厉剑气直直斩向御书房,竟是直接将屋子劈成了两半,地面上顿时凹陷一个大坑。

坑中蓝衣微微睁眼,仔细一看,不禁感到惊讶!

原来御书房地下有一间密室,透过亮光,独孤长庚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箱子,被一块黑布给盖着。

满身伤痕的蓝衣男子从石板堆中缓缓起身,摇摇晃晃走向前面箱子,伸出右手拉下黑布,随后他便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

那里是一个箱子,分明是一个大棺材!

只见一口棺材,只见棺材几面都雕有二龙戏珠,透过外面亮光显得金黄发亮,特别是那几颗龙眼与金珠子。

独孤长庚认得出来,这分明就是皇室专用的梓宫,棺材很大,长宽恐怕得有几丈,哪怕在这里放的时间已经很长,但是重见天日之后,依旧不失鲜亮光泽,可谓是一遇风云便化龙。

独孤长庚眉头紧锁,艰难的从洞天中祭出白玉锦囊,随后将整个棺材收到锦囊当中。

“都什么时候了?快死了了!还想着这些?”

一个声音从独孤长庚心湖响起,一袭蓝衣猛地扭头望向身后,站在御书房废墟之上,一个插在地面的房梁柱子,白衣男子满脸鄙夷的盯着他,随后缓缓伸手,又是一剑将至。

眼见难以躲闪,独孤长庚眉头紧锁慢慢宽舒,呼吸从急促缓缓变得缓慢,两只手心充满汗水,温庭看他的样子好像是要放弃抵抗了。

顿时一阵烟雾升起,温庭伸出右手挡在自己面前,突然猛地定睛一看,头上青筋暴起,这狗东西跑了!

“你刚才傻愣着干什么!怎么不跑!”

一袭白衣拉着他的衣服,带他直直冲出废墟,跃上房梁,穿梭在各个屋顶之上,温庭扭头一看,望着远去的二人,随后持剑在空中,御风尾随。

独孤长庚有些惊魂未定,这一会儿疯狂在屋顶上逃窜,才缓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浑身是伤的独孤长庚用右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望着身边救自己一命的白衣女子。

李灵嫣冷哼一声:“我看到你从天上直直摔倒下面,就马上赶来了,你放心吧大军已经攻破城门,冲入京城了。”

随后,白衣女子目光微微一撇,一双秀丽眼眸上闪过一丝光芒,沉声说道:“眼下,搞定天上这个最要紧!”

“能看出是到底什么境界吗?他好像压着修为,据我观察只有伪丹境修为!”

独孤长庚深吸一口气,吐出之后说道:“最坏的打算是金丹!”

声音刚刚落下,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左右拉开身形,中间一道剑气猛地穿过,只差一点就击中两人。

“他的目标是我,我拖住他,你想办法攻击,如果能把他打下来,我还有最后的杀招!”

李灵嫣朝着他点点头,随后独孤长庚心湖中响起一个声音。

“把他牵制到城外雪地,我会在那里布下阵法。”

随后两人改变方向,分头行动,独孤长庚停下脚步,望着身后的持剑男子,李灵嫣一跃而下房顶,在地面上急速奔走出城。

一袭蓝衣躬身下腰,随后继续在屋檐上飞驰,温庭又是一剑,剑气直逼独孤长庚面门,他马上身体后仰,一座楼阁顿时被腰斩劈开。

巨大响声,半个楼宇砸在街道上。

那间失去房顶的屋子中,一男一女紧紧抱在一起,男人将女子的头搂在怀里,女子紧紧闭上眼睛,男人死死盯着外面,独孤长庚在屋檐上闪躲的时候与他正好对视了一眼,只是一刹那,那一袭蓝衣顿时感受到那汉子眼中的坚毅,哪怕夹杂着恐惧,却丝毫无法撼动那双视死如归的眼神。

顿时,喊声与婴儿啼哭声四起,是被之前的响声所吓到,独孤长庚有些心神不宁,恰好被后面剑修抓住机会,又是一剑。

一袭蓝衣躲避不及,脚下房屋顿时被一道剑气劈烂,独孤长庚两脚不稳,摔在屋内地板上,他猛地往后扭头,环顾四周,幸好是间空房子,没有人。

独孤长庚吐出一口浊气,拖着满是伤痕的身子向外跑去,只是两腿上的伤痕已经在地面上流下鲜血,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极大的血腥味儿。

浑身浴血已经看不出蓝衣的他,祭出那柄飞剑,摇摇晃晃往城外飞出。

外面天地一片,已是白雪皑皑,独孤长庚御剑在半空中飞驰,身后站在城墙上的那一袭白衣,一双瞳孔微微放大,望着前方身影,随后嘴里念咒,左手掐诀,从城楼上纵身一跃。

只见一道白光夹杂着闪电,直直冲向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独孤长庚猛地扭过头去,温庭嘴角微微上扬,双手持剑朝着他的面门,用力挥去,两道剑光闪过,造成的剑气将周围两侧的山坡打的雪花纷飞,周围因受到剑气影响雪花如同海浪般席卷天地。

一道白光从雪雾中冲出,御风持剑的温庭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下面,雪花包围之中,满身血红的身影重重摔进雪中,幸好下面都是堆积的雪堆独孤长庚得以缓过来一口气。

独孤长庚重重吐出一口鲜血,随即被大雪掩埋,温庭神色凝重,表情有些犹豫,但还是一头冲进一片白雾之中。

站在雪地上的白衣男子,环顾四周,两侧已是被雪染白的山谷峭壁。

“不好!”温庭心头一震,忽然感到不妙,随后雪堆之中,一个身影冲出,白衣男子猛地转身挥剑。

火花四溢,一人一剑与他对峙,温庭看着眼前这柄剑意凝聚的黑色长剑,略微有些惊讶,随后加重手上握剑的力道,斩开双剑对峙的僵局,独孤长庚借力一跃,转瞬即逝,消失在白雪之中。

“你是剑修!刚才就是你的剑意挡开了我的倾力一剑吧!”

顿时,又是一道身影冲出雪堆,剑尖在地上破开一道长长的痕迹,温庭转身劈砍,独孤长庚只是刺出一剑,随后立刻钻到雪里。

已经快一炷香,连续这样打击十几次,温庭此时也有一些力不从心,手心已经充满汗水。

李灵嫣站在上面山崖上望向下面,随后双手掐印,从内府中祭出那个已经被她炼化成法宝的玉玺,顿时整个山谷宝光四溢,玉玺逐渐变大,大到近数十丈,悬挂在空中,山谷中的光芒顿时被遮掩住,充满黑暗。

随后白衣女子两眼猩红,布满血丝,嘴角慢慢流出鲜血,只见她掐印合住双手猛地向下落。

空中顿时产生一股巨大罡风,巨大玉玺直直坠落,砸向山谷,面对黑暗降临,强力法宝将要砸到自己头顶的那一袭白衣,男人嘴角微微上扬。

顿时几道紫色雷电从玉玺下面涌出,顿时玉玺停滞下来,就被一只狭长的紫色手骨死死抓住一般。

“给我砸下去!”白衣女子怒吼道,一双本来秀丽水灵的大眼也流出鲜血,遍布血丝,嘴角两边也流出血来。

顿时玉玺慢慢向下降,地面上也逐渐裂出蛛网一般的巨大裂缝。

“哼!徒劳!”

一道剑光划过山谷,玉玺顿时恢复原样,摔在雪地上,周围不停还有紫色雷电闪过。

一个身穿紫色衣袍的年轻男人缓缓走出,法袍之上还有画有黑色符咒,只是符咒在紫色衣袍上没有那么显,但若是仔细观察,法衣上的黑色符咒与那柄长剑的紫色剑纹,上面的符咒如出一辙,没错,正是他师兄弟三人共同炼制的法宝之二。

长剑名曰“降雷”法衣名曰“紫府”

两件都是实打实的法器,若是经过长久的灵力滋养,晋升仙器也只是时间问题。

李灵嫣已经晕厥过去,已经换上黑白道袍的独孤长庚抱起白衣女子离开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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