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从梦中醒来的长弓隽铭,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看了看书桌上的文章。
“《九梦界》已是写完,可以拿去打印了。”
“不过,在此之间,还得找学姐要个封面,听说她已是设计了许多,只待我完本之后,看看是否再做修改。”他看着书桌上的文章,想了想昨日,想了想往昔。
数日前,他已是将《九梦界》差不多写完了,欣赏了天地大道,拂了公子与风,穿梭在生物的嬉戏谷拾取超脱的血液,观望天空之墙顶端的光芒。平行时空存在了谬论,让长弓的人生多了奇遇,走尽山林,浮华成空亦随风,走出山林,走在心境大道。
只是,青年隐隐约约,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是差了梦么?《九梦界》的梦,早早就超过了九个,以后有梦,继续写入就是了···九梦界一,九梦界二?那他为何不完本呢,无他,原因只有一个,依然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差了,作为结尾的最后一章。
‘只要写了最后一章,我这一本《九梦界》就完美了。’
只是,数日之间长弓隽铭虽是做了几个梦,梦得真实,梦得奇妙,将其中的大部分写作了随笔,可是,并没有把其中的任何一个梦写作最后一章···昨日的他又是写了随笔,漫无目的,忽然发现桌子里早些时候的悟梦笔记本,无所事事地翻着了早些时候的随笔。
看了几篇,心中升起了回忆。
看到一篇夜路的时候,他又看得仔细了些,像是回到了过去。
看完了,他内心舒畅,觉得可以将‘夜路’作为最后一章;他心中有了灵感,拿着电脑到了一间几乎无人的自习室坐在了最偏僻的地方,敲着了无声键盘。
慢慢地,写完了;慢慢地,天已是黑了;他品了品‘夜路’,觉得虽未尽善尽美,但不完美不圆满的才是人生;他品了品,觉得‘夜路’就是九梦界的最后一块拼图,写完了,九梦界的旅行就暂且告一段落。
回到宿舍,他静心养神许久,在十点有余拿出往日的随笔重新看了一遍,确定不做修改之后,将《九梦界》读了一遍。
改了极少的错字:前面的章节早已看了数次,大致是没有的;最后一章的错字少不了,更改了两位数。
改完了,夜深了;看完了,已是深夜;长弓隽铭静悄悄地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眸,沉入了梦乡,又做了一个惊世离奇的梦。
···
次日,也就是今日,他醒了过来,回味了梦境,下了床,看向桌上的随笔,看着手中的笔记本电脑。
某时,他喃喃数声。
“结束了么?”
“每一段旅程到了末尾的时候,长弓某人的心中总是有许多无言的感慨。”
“非也,还得找许学姐要封面封底啊!”
好吧,确实还得去找她,于是,他点开了与许学姐的对话框,发着消息的时候,也想起了五六月间的一日。
“许学姐,这本书的作者,叫什么名字呢?”
“以你的名字,不就是了。”
“若无许学姐出谋划策,恐怕写完它需要一些时间。”
“那么,就以我俩的名字?许长弓?”
“似乎简单了些。”
“许俊铭?”
“还不如上一个。”
“你自己决定吧。”
“那我还是留我自己的名字好了。”
“不行,得有我的份。”
···
那一日,他没能最终确定作者的姓名。
今日,就可作出最终决定了吧。
青年敲着键盘,将心中的得意,发了出去。
“许学姐,我写好了,现在就等着你的扉页了。”
——
六月上旬结束,中旬初来。
某一天,女子与青年静坐静心茶楼。
“长弓学弟,看你今日有些浑浑噩噩,似是又做了惊世离奇的梦?”女子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实际上我还是想去打羽毛球的。”长弓隽铭闻言,小声地喃喃,下意识地看了看一旁的羽毛球包,而后在一道大有深意的目光下转移了视线,“嗯,昨夜好梦一场,使我很有收获,只是不若九梦神奇,只是写了一篇随笔罢了。”
说起九梦,青年又想道《九梦界》已是打印了出来,共两本,其中一本正在羽毛球包之中,为他所有,为他所看;还有一本放在舍内,只等着下次相约许学姐的时候送出。
只是没成想,刚收到,在去羽毛球馆的路上遇见了许学姐,所以,青年像上一次被截胡了。
被截胡的,是人,之后,应是还有书。
他又想起收到封面封底的那一天,那一天,在说了完本之后,学姐回了消息。
“学弟,你喜欢什么样的封面封底?”
“学弟找学姐不就是寻求封面封底的么?学姐想想,若是有了好图,发来与在下看看。”
“好,”过了一会儿,学姐发来了一张水滴艺术照,问道,“这张如何?”
水滴照?非为滴水穿石,而是灰色的朦胧,长弓隽铭思索一会儿后觉得还算不错,回了消息,“这一张,一般般,若无更好的选择,就用这张当做封面吧。”
“封面封底可为同张,或是两张,这一张图片长宽比例不足,还是再选一张,或是重选一张吧。”她回了消息,找了一会儿,又发了宁静的街道,“这张如何?”
宁静的街道,似是来源于故往,没有高耸的铁塔,有的是老旧一些的电线杆;没有四通八达的大街,有的是数米宽度的小巷···长弓隽铭思索一会儿,觉得这张图片也还行,回道,“此图,也还行,只是学弟希望封面封底能是同类,或是相似,或是相融,所以再请学姐帮帮忙了。”
“说的也是,毕竟学弟找了学姐帮忙,就不能像之前的几本书一般了。”学姐回了消息,又去找图片了。
之前的几本书?《我和阿雨》的封面是动漫的少年少女,图上的文字是用相机自带的ps添加的,包括‘我和阿雨’以及‘作者:长弓隽铭’;《对与错》是灰色的六边形的雪花,或是模糊,或是清晰···雪花于青年而言是天地间神圣的一种意象,至少对于《对与错》算是,色泽之灰色被青年当做是黑与白的融合,融合了对与错的意象。
谁对谁错?孰是孰非?往往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对与错》的男女主角皆是为了各自的梦想高歌远航,虽然分开往往令人惋惜,可是分开,恰恰是两人最好的选择。
还有几本书···但每一本书的封面封底,都是那般的简简单单——长弓隽铭若是靠着自己寻找的话,大致是找了些壁纸随便添加了书名和作者名,就完成了。
所以,这本《九梦界》会有怎样的封面封底呢?
她,找了许多图片,青年觉得都还行,没有一个固定的答案。
某时,她忽然心有所思,问道,“学弟,你喜欢什么?”
“学弟喜欢金钱名利美女豪车,尤其是美女···若是有个穿着诱惑的美女在我眼前···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肯定要活着,但活着么,肯定是要享受享受‘色’的。”他迅速答道。
“认真点,别开玩笑啦。”
“好吧,我喜欢的东西太多太多,一时半会说不清,仅仅刹那间想的,就有四季、轮回、生死、大道。”
“对哦,那还是让我提一个好了。”她回了消息,似是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学弟,你觉得你当时梦见的世界,像是什么?”
他看了消息,尽力回想了些许,只是残梦常常无痕,虽是尽力,也只是回忆了模糊,还好,只是想想它像什么,“天空中,有像是镜子像是门的东西,地面非为地面,却是‘黑色’,或者说称之为无垠,无限之无垠。”
“像是星空么?若是把地面比作星河,天上的镜子或是门就如闪亮的星辰?”她问道。
“这么一听,自然像是了···我脚下是黑色无垠的虚空,天空中的则是无数颗代表了梦之世界的星辰。”
“学弟,你喜欢星空吧。”
“这是当然,我自幼便在星空许下了我的梦想。”
“那好,封面封底就定为星空图,学弟觉得如何?星空,也和世界相似了。”
“好,那就拜托学姐了。”
而后,许学姐找了许多星空图,但不是长弓隽铭觉得一般,就是她自顾自地说了‘不好’‘有些张扬了些,还是换下一张吧’。
就这么,过了不短时间,长弓隽铭忽然想起与友人一同游山玩水的时候,也拍了照。
郊外的山林,镇子的山林,村庄的山林。
他选了几张月夜星空图发了过去,不多时,她回复了,“这几张照片似是很符合九梦界,学弟,你是从何处得来?”
“自然是游山玩水咯···学姐,我觉得行,若是你也觉得行的话,就以其中一张为封面封底?”
“学弟满意,学姐我也觉得宁静,那便从这几张照片选吧。”女子回复道,过了一会儿,她发来了一张屋檐望月寻星图,问道,“这张如何?”
“一切,皆听学姐所言。”
“好,那便这张了,我先做做调整。”
不多时,被剪切的经过初步处理的图发了过来,青年见之,十分满意,满口称好。
不多时,封面和封底传来了,封底写了一段话,青年看了心中有了微微的波动;封面的书名很是寂静优雅,而作者···
“作者:一许长弓。”
他瞧了瞧,不知想了什么;他并未拒绝,将封面和封底定了下来。
“学弟,可否与我说说山林的故事?”
“随缘的下次咯。”
“可你方才不是说了一切皆听我的么?”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要做最后的完善,要去打印《九梦界》咯!”
···
——
回想,渐渐结束了。
视线,再次回到静心茶楼的茶屋。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似是只想了一秒,却是回忆了许多;她看着他,似是发现青年已是回过了神,问道,“长弓学弟,你昨夜做的梦,可否与我说说?”
昨夜的梦依旧惊世离奇,只是大梦初醒时候便忘了,大概,是梦见了星河吧,大概,是站在人间看星河,亦或是天上有明显清晰的星河,天下有坠落红尘的青年,他想着想着,随心说道,“难以记起,还是别说了吧。”
“那,给我说说你小时候对星空许下的梦想?”女子又问道。
小时候的青年,朝着天空许下了许多梦想,有心灵萌芽之前的,像是我要当一个好人、我要当一名教师、我要成为世界第一、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也有心灵萌芽之后的。
‘我想明白我为何出生在这个时代,我活于世,是要经历些什么;我活一世,是要收获些什么···’
‘我要让我的人生变得真实而有意义,不像他人那般机械而重复。’
‘我的梦想是什么呢?也许,就是追寻自己的梦想,并且得到它,抓住它。’
‘我要看破生死,悟透轮回。’
种种回忆,浮现在青年心间,他想了许多,只是没有了说的欲望,笑道,“小时候朝着星空许下的梦想太多了,小时候,常常产生些中二少年的幻梦,如变成超人,亦或是奥特曼,种种梦想,皆是不值一提···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那么,学弟总得说说吧,学姐暂以为,梦境与梦想于二选一,给学姐好好说说。”女子靠近了些许,虽然依旧彼此相视静坐,距离却像是无了,似是只余只有青年女子。
“那,还是说说我随想梦境吧!”
静心茶屋里,飘扬着青年的梦。
···
——
《梦》
我参与不了世俗的喧嚣,只能在孤单的时光里,孤独地做着我自己。——序言
混吃等死又一年,花开花落天满天。
我回到了曾经的教室,我的位置上,也有了人。我头发多了,似是从前在意了外相。我手里多了一把武士刀,大概是因为我成熟,它便出现了。
我走过,他们看见了我。很多人不解,有的人欢迎。不解我为何还回到这里,欢迎一个超脱世俗的少年。我清楚他们的善意和恶意。我走过,看了曾经在意的人;我走过,像是经过了路边摊,像是经历了无数的红尘喧嚣。却终究,觉得我不属于这里。
耳边,响起了很多声音,我已不在意。年少的我有了一颗远超年龄的内心,年老的我早已凌驾整片天地。我拿起刀,对着一片虚无,对着一片空气,轻轻斩下,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我听见一道声音,“有人,和你做了一样的选择,一样的,没有犹豫。”
那人,是年少的我自己?
出门,有了镜子。我照了去日与如今,照了此时与曾经,照了往昔。走着走着,我像是进入了公园。有山有水,彩霞灰影,枯藤青林。
公园路多,任意一条都能让我重返过去。我笑了笑,寻了公园深渊般的黑暗,这黑暗,深不见底。
我笑笑,走了过去;
我笑笑,走了进去。
···
——
他说完,她认认真真地听完,她心有感触,闭目良久。
是思索了大道,还是梦回了曾经。
是思悟了红尘,或是漫步桥边红杏。
知为谁生?
良久,她睁开双眸,双眸中似是有着另一个世界;他轻轻疑惑,朝着她的眼眸看了看,感受到了一抹浩瀚···浩瀚渐渐散去,她又重回人间,他轻笑着微抿一口青茗,耳畔,响起了女子的笑语。
“学弟,这不是你昨日之梦吧!”
“自然不是咯!昨夜做的梦不过是在漫天星河的天空下做着世俗的事,除了天空,便没什么说头。”长弓隽铭大言不惭地解释,“听着梦境二字,我忽然想起曾经写的诗歌:‘梦’,故而,我便将它轻吟了出来。”
“怪不得给了我熟悉之感,原来,我已是在早些时候读过。”许学姐闻言,想起早些时候看过的青年的诗词散文,回忆了当时的一幕幕,俏脸上,有了淡淡的绯红,“只是,当时是我看,幻想着你在我的耳边述说;如今,则是听你亲自诵读了。”
“等等,幻想?”长弓隽铭自言自语一句,又觉空中像是多了几分哀婉几分羞涩连忙看向桌上茶杯转移了话题,“学姐,你看我茶杯中的茶水已是无了,是否可以给我添些?”
“啊?”她似是还没回神。
他笑笑,又大大咧咧了些,“兀那美人,还不给小爷斟茶倒水,若是晚了···”
“晚了如何?”
“自然是做做世俗之事了。”
“嗯,学姐也觉得偶尔做做,并无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
“我是学姐,你是学弟。”
“那又如何,长弓某人向来不主动,但主动的时候,也不向来。”
“哼!学弟又在胡思乱想了!”
“没有的事,喝茶喝茶,兀那美人,还不给小爷斟茶倒水,现在,已经有些晚了!”
下一刻,静心茶屋里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茶楼维特耳朵动了动,听着了些许,但早早地见怪不怪,在吧台洗着杯子,玩着鸡蛋了。
···
天,黑了。
青年和女子已是不在静心茶楼,而是到了某处高台,似是处在了天地之间。
“学弟,在此地,你心中可有感悟?”
“若是我一人,则难有;可是与学姐一道,我想起了几首诗。”
“说说。”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登高楼,水何澹澹月如钩···”
“除了诗,可想到了其他的。”
“无了,此处意境,宁静悠远,蹉跎时光。”
“那,学弟可否与学姐说说儿时向星空许下的梦想?”
“城市的夜空,可没有什么星星。”他指了指天空,淡淡地摇了摇头。
“城市的星空是没什么星星,但你我心中有浩瀚星河,无论身处何处,皆是星辰闪耀。”女子轻声说道,靠近了男子几分,“学弟,学姐想听听你小时候的故事。”
声音很轻,很静;男子鼻子像是微微一酸,更像是心中有了甜蜜,不忍拒绝,“好,我便与学姐说说我儿时的梦想。”
过往,从岁月的长河中飘来,飘到了高台的四周。
命运的河流高歌流淌,却像是变得寂静了许多,无了汹涌澎湃,化作了宁静的夜曲。
儿时的思索、心灵的萌芽,种种思索与幻梦,被青年说了出来。
心中有想,便有所思,而有所说;说的并不多,因为回忆总是淡淡,总是残缺。
某时,他说完了;某时,她又开口问道,“学弟,我想听听山林的故事。”
声音,依旧是很甜,依旧是很静。
他不舍得拒绝么?是啊,依旧不舍,只是是否舍得已是没了必要:青年的心境空旷无比,随心所欲,将心中所想所回忆,轻声地说了出来。
那些年,我一个人爬了高山。
那些年,我一个人跨越了江河。
那些年,我去了郊外寻了自己,去了镇里,品了心灵。
那些年,村庄的小山上,留下了不灭的传说。
···
某时,他看着星星寂寥的天空,伸出手,朝着空中抓了抓;缩回了手,朝着手中的空白看了看,抬起头,他喃喃一句,“天明了,天,亮了。”
身旁的女子,也与青年一般,看着并无几颗星星的天空;也与青年一般,看着了心中幻想的无垠星河。
···
某时,女子的声音又是响了起来。
“学弟,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何事?”
“时间,已是晚了些啊。”
“这有何故?我们不是山上么,与水牛与猴子逛深夜···我的登山包里还有各种工具,做个简单的睡袋秋千不成问题。”青年喃喃自语,摸了摸身后,发现身后只是冰冷的地面,大惊一声,“诶,我登山包呢?”
“咦,这里有一个羽毛球包,我好像不是在山林啊···”他又看向左侧,看见了黑金色的羽毛球包而低声自语道,而后,他看了看左手手腕的手环,手环随着手臂的抬动,显示出了时间,“十一点,零二分!”
回想,渐渐消散。
现实,如潮水一般进入青年心间。
他正在想着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嗅到了女子的清香,耳畔,也响起了女子的笑语。
“公子,良辰美景,可否好好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