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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针管全数插到了她身体里,白袍男人又拿出了一个类似呼吸罩的东西,末端依旧连着软玻璃管,白袍男人把这个呼吸罩放在她口鼻处,然后勒紧,固定,对汪泽海点了点头。

汪泽海冷笑着,像盯着一件艺术品一样看着苏寒,然后把苏寒早已无力的身体抱起来,向最中间那个巨大的长方体玻璃缸走去。

汪泽海把苏寒放到那个玻璃缸里面,然后合上,封闭,把她彻底困在这个四四方方的狭小空间里。

苏寒瞪大了眼睛,看着汪泽海把她放进去,他脸上那极度冷冽的表情,还有那漠然得令人发怵的眼神,仿佛他看着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只等待实验的小白鼠。苏寒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无力感让她感到无比绝望,她甚至都不知道汪泽海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这个人一点人性都没有,简直就是一个变态的怪物!

明明汪泽海才是一个怪物!

玻璃缸被封闭了起来,然后从下面连接着的台子上冒出了许多液体,不断上升,这些粘稠的液体渐渐充满了整个玻璃缸,把苏寒淹没,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底下冰冷的玻璃,在这些液体中沉浮起来。

简直就像是在化学课上,把动植物组织放进充满培养液的培养皿中,静静观察组织的生长情况。

站在培养舱外的汪泽海冷冷看着被那些粘稠液体淹没的苏寒,就像在观察实验品的反应一样。

苏寒被深深的绝望和无助包裹,插在她颈后和双臂的导管开始向她身体里灌输着不明液体,冰冷的液体进入她的血液,不断刺激她薄弱的神经。

一定又是毒液。苏寒混沌地想着,那毒液里一定还掺着些镇定剂,不然以她的恢复力,刚才注入的镇定剂根本管不了多久。

苏寒多想直接就睡过去,总比这样被折磨的好,但是她的意识虽然昏沉,却一直没有消失。她清醒地看着自己是怎样被当做一个实验品来对待,看着汪泽海冷冷注视她的眼神,还有那个白袍男人不停在操作台上操作的身影,苏寒只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想死也死不了再痛苦的事。

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

进入身体的毒液与自己的血液发生反应,渐渐麻痹了身上被针扎入的阵阵刺痛感,但是在漫长的麻痹之后,心脏的部位开始发生异样。

就像一座被攻陷的城池,而在城池中心的宫殿,仍在做着最后的抵抗。

她的心脏在极力供血,企图化解围绕在外的毒液。

渐渐这些毒液就像融入她身体一般,浸入骨髓,侵蚀灼烫着她的每一寸神经,甚至连每一个毛细血管似乎都充斥着剧毒,她的身体在麻痹过后,转而变为逐渐加深的辛辣的刺痛,像每一个细胞都在被蚂蚁啃咬着。

在一边面无表情看着培养舱的汪泽海点了点头,似乎满意这样的效果,转头对白袍男人说道:“加大剂量,我想看看她的极限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白袍男人点了点头,汪泽海再度看了看苏寒,她显然已经进入了混沌状态,眼神没有一丝焦点。

汪泽海对白袍男人说道:“有结果了告诉我。”接着便转头走出了这间实验室。

…………

深夜,长沙。

黑瞎子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看了看挂在电视屏幕上方的时钟,坏笑着对小哥说道:“看来是真的跟有钱的老头子过夜去了。”

小哥淡淡看了他一眼,不予作答。

黑瞎子伸出两只手指夹住嘴里叼的烟,伸到烟灰缸处抖了抖。

…………

苏寒感觉自己好像在做一个深沉冗长的梦,半梦半醒间,骨血里充斥着阵阵辛麻的刺痛,却不知为何,这痛反而叫她上了瘾一般,仿佛离了这些刺痛,她就再也无法再有知觉。

她能睁眼,能呼吸,却无法动弹。她看得见东西,却很模糊,连脑子里似乎也被粘稠的液体充满了,她渐渐不能思考,有些不解为什么自己一直都在这个狭小的,充满液体的玻璃缸里面无法动弹。

那些毒液甚至已经开始侵蚀她的大脑。

身体似乎一直在沉沉浮浮,头发也在这些液体中飘飘荡荡,她好像成了一缕孤魂,飘散着,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然而心脏却是不停的传来异动,她能感受到它的不堪重负,像是随时都会无法承载般地崩裂开来。

对了,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她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那双混沌的眼里也凝聚不起焦点,连一丝疑惑都写不进去。

她能感受到的,只有绝望,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从身体里流失,她抓不住,却只能抓住那些深沉的绝望。

好想……有个人来救救她……

谁会来救她?

她希望的那个人……她想着的那个人……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来着……

苏寒的眼睛再一次闭上,然后再缓缓睁开,仿佛眨眼一般。

眼前的玻璃缸突然开始扭曲,她睁眼看着,上面好像渐渐浮现了一些画面。

……

“二爷爷,二爷爷。”小女孩围在老人膝下叫着,老人慈爱地一笑,拍了拍她小小的脑袋。

“二爷爷,你说,我叫什么?”小女孩缠着老人,撒娇地摇了摇他的手。

老人爱怜地看着小女孩:“菏泽,你叫菏泽,小荷婉婉浸雨泽。”

“好听,”小女孩甜甜笑着,又开始摇晃着老人的手,“今天二爷爷教我什么?”

“教你……”

……

“二爷爷,为什么我不跟爸爸妈妈回家?”女孩看着别的小孩的背影,有些落寞。

“二爷爷这里不好吗?”

“二爷爷好,可是……我想爸爸妈妈……”

老人拍了拍小女孩的头,指着另一边的小女孩:“菏泽还有个好朋友啊。”

小女孩看了看在一边的另一个小女孩,扁了扁嘴:“菏泽不喜欢她。”

老人只是摇着头笑了笑。

……

“你果然又骗了我。”清冷的女声响起,看着不远处的背影。

周围开着大片的海棠花,另一人模糊的脸看不真切,只听得低低的声音响起:“再信我一次。”

……

这些陌生的画面在苏寒眼前闪过,她似乎不太能理解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有些疲惫地再度闭上眼。

下一秒,苏寒又仿佛在一片黑暗中醒来了,什么都看不见,恍惚间她好像站了起来,接触到了坚硬的地面,她凭着本能迈着步子走着,然后抬手,触摸到一片温润滑腻却非常坚硬的东西,这触感叫她十分熟悉。

这里是哪里?

苏寒来不及思考,脚下突然一空,然后意识再度陷入黑暗中。

再次睁眼的时候,苏寒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纷乱且陌生的景象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现,让她的头又晕又痛,她无意识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苏寒累极地眯起了眼睛,眼前混乱的景象慢慢消失,重又出现了那方玻璃,冰冷坚硬。玻璃外面,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坐在操作台前,周围的仪器不停闪烁着红绿交错的光点,苏寒甚至都能听到那些冰冷的仪器发出的“滴滴”声,透过这些冰冷的液体,传到她的耳膜上,再进入她的脑子里。

滴……滴……

这声音像在催眠,却又像要把她从沉睡中拉出来一般,混着全身的冷冷刺痛,深深折磨着她。

就这样被折磨疯了也好,不要再醒来了。

不想再醒来了。

好累……

…………

“您呼叫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礼貌而官方的标准普通话在电话另一头响起,黑瞎子耸了耸肩,把搁在耳边的手机拿下来。

“看来还不希望有人坏好事。”黑瞎子再度坏笑着看了看小哥。

小哥依旧淡淡看他一眼,然后说道:“匕首带走了。”

黑瞎子麻烦地皱了皱眉,用下巴指了指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凌晨两点,黑爷不乐意给你跑腿。”

小哥只是转头看着他,半晌,黑瞎子啐了一口:“他娘的欠谁也不能欠你哑巴的人情,真能折腾,这么不放心你怎么不早跟去,先前那两个不明身份的人你就该看出来是哪来的。”

“我不能出面。”小哥微微低下了头,不知道思考着什么。

黑瞎子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皱着眉说道:“那你现在急着去了。”说着就起身,扯了扯身上被自己不良坐姿弄皱了的黑夹克,抬脚就要出门去,然后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转头说道:“再怎么也得准备一天,这边管得严,我要的东西不好调。”

“半天。”小哥淡淡开口,然后拎起包上楼去。

黑瞎子挑了挑眉道:“他娘的下次老子就是死也不欠你人情。”末了却突然笑了起来,“不过老子早就想出这口气了,他娘的害得老子成了通缉犯,正好也还你个人情。”

说完黑瞎子匆匆出了门,身影很快隐没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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