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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汪泽海出于什么原因手里会有裘德考那边的东西,但也亏得如此,如果他的枪里是真子弹,那潘子挨的这一枪恐怕要穿肠烂肚。

潘子中弹后隐约听见苏寒在叫他,但吸入毒气后的器官本就受到了损伤,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他仍旧在夹层里,一点光源都没有,漆黑寂静。

子弹还在自己腰腹里,潘子咬着牙一点一点挪动摸索,终于在地上摸到了手电。

夹层里仍旧横七竖八躺着人,像一个乱葬岗,苏寒与袭击他的那个黑影已经不知所踪。他跟苏寒进来时还活着的人可能又死了几个,但潘子现在也没法去管别人了,虽然子弹没有打中要害,但他还是失血过多,很是虚弱。

紧急处理枪伤潘子很在行,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了多久,现在已经算不上是紧急处理了,但好在是橡皮弹,除了失血过多,倒也暂时不致命。

潘子又一点一点挪到小哥那边去,发现小哥脑袋往一边歪着,不远处还有一颗弹头已经变形的橡皮弹,小哥脑袋旁边的墙上有一个浅浅的圆坑,是子弹打上墙壁后又弹了回来掉落在了一边。

小哥还有脉息,潘子再一次用手电仔细扫了一遍夹层,确认苏寒确实没在里面。潘子琢磨着以苏寒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丢下小哥的,她不在这里很有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胸肺处仍旧火辣辣地疼,潘子咳出了带着血的痰,扯到腰腹的枪伤,十分难受,他现在极其需要补充体力,逼着自己喝水吃干粮,食物划过受伤的喉管,像是在吃一截一截带着利刺的鱼骨,刮得生疼。

这里的环境太过脏乱,伤口发炎引起了低烧,潘子几度浑浑噩噩,清醒没多久又昏了过去,也不知道在这夹层里待了多久,又一次睁眼时,恍惚中似乎看见了三爷的脸。

潘子一笑,嗓子十分沙哑道:“三爷,咱是不是已经在下面了。”

三爷却使劲拍了拍潘子的脸:“说什么呢潘子,赶紧醒醒。”

潘子愣了一下,随即清醒了一点,眉毛拧成了一团:“小三爷?”

吴邪点了点头,把潘子扶了起来,胖子也过来,问道:“老潘,怎么就你自己?其他人呢?”

潘子道:“花儿爷受了重伤,没有进来,苏寒差了伙计送他下山回营地了。”

吴邪闻言,脸色一变:“他们回那个湖边了?”

潘子点了点头,吴邪就道:“糟了。”

潘子吃了点东西,期间吴邪跟潘子说在他们进去裂缝后两天左右,妖湖边的营地就被袭击了,有人不想让他们进入裂缝,用迫击炮想杀人灭口,并且炸毁了那一大片的山地,裘德考的队伍也遭了秧,发电机都被炸爆,想必损伤相当惨重,他和胖子后来在山里遇见了一个浑身没有一块好皮,自称张起灵的塌肩膀男人,并在他的指引下进入了张家古楼,过程虽艰难惊险,但好在总算是找到他们了。

潘子也大概说了一下他们的遭遇,吴邪听后有些担忧地道:“照你说的这个时间推算,小花他们回到湖边的时候应该与我们被迫击炮袭击的时间差不了多少,那时候大家都跑散了,如果他们正好赶上了,恐怕凶多吉少。”

胖子道:“天真你还有心思管丫,咱能从这出去再说,对了老潘,没听你说我大妹子呢?”

潘子道:“这楼里面还有其他人,我们被袭击了,我醒了后她就已经不见了。”

胖子看着刚才他们发现的橡皮弹道:“这种子弹是美国佬用的,肯定是他们的人。”

潘子看了一眼这个夹层,发现有些人被胖子和吴邪搬到了外面。张家古楼和很多塔楼一样,每一层里面有很多隔间和走廊,那些还活着的人被搬到了夹层外面的走廊上,一字排开,小哥还在夹层里,但已经被他们挪到了空气比较通畅的位置,看吴邪和胖子的样子,是已经准备带着他和小哥撤了。

吴邪道:“这么说来,我们也不能确定苏寒到底还在不在楼里,要不要去找一找?”

胖子想了想,有些为难地道:“这里有这么多层,每一层又有这么多房间,我们如果一间一间的找,一个星期都不一定找得完,到时候不但救不出去人,咱还都得折在这里头。”

胖子说的也是实话,他们几个人现在状态都不怎么样,小哥虚弱地昏着醒不过来,潘子也行动不便,他们的确是耽搁不得了。

胖子拍了拍吴邪的肩:“我听霍家那大小姐说过,她给苏寒看过手相,我大妹子是个有福气的人,没那么容易出事,如果真出了事,她也一定有办法逢凶化吉。”

吴邪看了一眼小哥,低头想了一会,最后几人决定把能留下的食物都留下来,然后吴邪背着小哥,胖子搀着潘子,几人开始寻找出口。

……

苏寒被额上的一记猛磕磕醒了。

苏寒十分艰难地抬了抬头,嘴里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铁锈一样的味道,那是她自己的血,正从额上流下来,且不知已经流了多久了。苏寒最先感到的是额头的剧痛,随后才是身上无处不在的刺痛。

头上又是一记磕碰,苏寒一阵晕眩,才发现自己手脚都动不了。她的手脚并没有被什么东西束缚住,而是真正的动不了。苏寒惊愕地瞪大了眼,再次试图挪动自己的手脚,却发现只能传来剧烈的疼痛——她胳膊和腿脚的关节全都被卸了。

这个发现令苏寒感觉浑身发冷,她身上被缠了几圈绳子,有人在前面拖着她移动,并且是在下楼梯,她无法动弹,额头一下一下磕碰上楼梯尖锐的棱角,身上也因为不知道被这样拖行了多久,皮肉全是严重的擦伤。

前面的人打着手电,除此之外周围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脑子突然闪过失去意识前的一幕,心里猛地一沉。

苏寒张着嘴虚弱地喘气,像严重的哮喘一般发出极度难受的呼吸声,然后呕出了几口血。前面的人听见她醒了,手电的光线照了过来,苏寒被强烈的光线刺激,闭起了眼,随后就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揪了起来,迫使她仰起头,苏寒感到自己头颈剧烈的疼痛,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见了汪泽海那张阴森的脸。

苏寒瞳孔猛地一缩,无法抑制地全身发起抖来,汪泽海冷冷看着她极度惊恐的模样,松了手,苏寒无力的垂下头,“咚”一声再度磕到了地面上。

苏寒呼吸很是困难,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说话,喉间及内脏几乎疼到麻木,她明白自己一定是吸入了大量的强碱毒气,呼吸道和内脏已经腐蚀得非常严重了。

刚才那一眼,她看见了汪泽海的脸色也是很不好,想必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汪泽海继续拖着她往前行走,地面十分粗糙,有很多不规则的凸起,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子。

张家古楼的地面不是这样的。苏寒浑浑噩噩地想着,身体一下一下划过那些石子和凸起的锋利石块,留下蜿蜒的血迹。

……

吴邪几人在张家古楼里掉了大半条命,但总归是留着一口气出来了,潘子受了重伤,但也活了下来。他们在回到湖边之后,被袭德考的队伍营救了,几个人被分别架着进行了抢救,戴上了呼吸器。

他们的疲惫已经超出了身体的承受范围,打了很多镇静剂才让肌肉放松下来,之后还进行了长时间的洗肺和中和碱性毒气的治疗。

吴邪在当天晚上才睡着,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后才被刺的疼痛扎醒,发现袭德考的队伍正在送他们出山。吴邪立即想起了解雨臣和苏寒的事情,但被告知他们并没有见到解雨臣,也没有发现苏寒。

吴邪皱着眉道:“潘子说当时你们的人袭击了他们。”

一个美国佬用蹩脚的中文很是夸张地道:“我们不会袭击你们的人,大家现在在合作,我们也救了你们。”

吴邪觉着有些不对劲,但裘德考的人也确实救了他们,且从一开始他们就根本没有伤害吴邪一行人的意思。最后裘德考的人答应了吴邪他们会搜索整个后山。

解雨臣在第二天就被发现了,跟东崽一起,两人不知道遭遇了什么,都伤得很重,裘德考的人和解家的人取得了联系,解雨臣立即就被接走了。

吴邪没有看见霍秀秀他们,但听说他们从张家古楼里带出来的霍老太的头颅已经给了霍秀秀,霍秀秀看到后几乎崩溃了。

小哥第二天也醒了过来,他们几人是分散治疗,并没有在一个房间,吴邪下不了床,但仍是叫人把他扶着去了小哥的房间。

小哥依旧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模样,吴邪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小哥转过头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吴邪身后。

吴邪会意,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半天才有些艰难地道:“霍老太的队伍里,只有你和霍老太的头出来了,我们去救你……苏寒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小哥抬起自己的手,默默看了半晌,他记得自己混沌中听见过苏寒的声音,连手里似乎都还有她紧紧握住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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