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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霍二爷手脚还是不安分,一个劲捉着苏寒白白嫩嫩的小手摸,又有些意味不明地拿指头摩挲着虎口的地方道:“陕西可是出刀客的好地方,久闻小辣椒善使刀,怎么这手上倒是滑滑嫩嫩的,一个茧子都没长。”

苏寒心下一惊,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笑得妩媚:“女孩子家自有不长茧子的法子,总不能两手粗砺,坏了爷们的兴致不是。”

霍二爷哈哈笑了两声:“果真是知情懂趣。”

苏寒不好再抽回手来,只能由着那霍二爷揩油,所幸下头的拍卖已经结束,接下来就要上那个噱头颇大的宝贝了,苏寒道:“哟,霍二爷,快瞧好了下头,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宝贝。”

新月饭店的伙计照例到各个隔间送上了帖子,上头附着张照片,下面写着“千蓟龙纹遮天瓶”,是今天展示那宝贝的名字,照片下面写着出土的地方,和这东西的尺寸。

下头的伙计把这千蓟龙纹遮天瓶捧了出来,放到玻璃柜里,由拿着吊杆的伙计叉起来挨个送到每个隔间。苏寒好说也在长沙做了一段时间的买卖,看东西也有了几分门道,觉着这名字倒是有几分气势,看这瓶子虽年份是够长,也算完整,但怎么瞧都不像是特别稀奇的模样。

慕名而来的众人大概也是苏寒这样的想法,一时间兴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各处都在议论纷纷。

下头的司仪道:“各位老板先别急,咱今个看的不只是这千蓟龙纹遮天瓶的外象,还得看里头。”

这说法倒是新鲜了,霎时提起了一众人的兴趣,就见新月饭店的灯光暗了下来,有伙计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玻璃柜,往那瓶子里灌水。

不一会就有水光反射在饭店的天花板上,波纹粼粼,悠悠地晃着,看那瓶子小小一个,瓶口也更是束得小,但反射出来的波纹倒是宽阔得很,都快占满了新月饭店这偌大的天花板。直到那瓶子里被装满了水,晃动的水纹渐渐稳定了下来,苏寒这才惊奇地发现,这反射出来的波纹,竟隐隐有些山水画的意思。

那波纹错落有致,像极了简略勾画的一草一木,山川和湖泊,越看越有意境,像在看一幅巨大的画作。也不知道那瓶子内部有什么机窍,这么一看也果然是与众不同。

下头的司仪又道:“各位老板别急。”说着冲一旁的伙计打了个手势,就有人往瓶子里倒了些冰块进去。

天花板上的波纹乱了起来,隔了一小会又再次安稳下来,但那波纹却在缓缓流动,映出来的山水画也在慢慢挪动,变幻着景色,像一幅缓缓展开的画卷。

苏寒惊叹之余,也琢磨着那里头大概是有什么热胀冷缩的机窍,古时候也没个摄像机什么的,用这样的方式来动态地展现景色,很是别致。这遮天瓶内部设计得如此精妙,倒也是真的稀奇。

展示结束后,不免有人询问这宝贝的主人是否有意转让,但司仪却说这宝贝的主人今日只展示,不谈买卖。

苏寒听着周围一片唏嘘,笑着道:“倒还真的有趣得很,只可惜人家只拿出来叫咱们馋馋眼,不肯割爱。”

霍二爷道:“倒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苏寒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瞧着下头的伙计把那遮天瓶收了起来,捧着离开了,才道:“这宝贝也看过了,霍二爷,咱也该谈谈咱的事情?”

那霍二爷笑道:“实不相瞒,咱今天要谈的,也还是在刚才那宝贝上头。”

苏寒听得不是很明白,道:“怎么说?”

霍二爷道:“你要的那羊皮卷,确是我前些年不知从哪里收来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后来我那小仓库遭贼了,不知怎的那东西就剩了半块,本来想扔了,后来倒是给忘了,不过前些天,有人比你早了一步,把那半块收走了。”

苏寒听着这霍二爷的话,隐隐觉着有些不妙,面上笑着道:“那这东西,已不在霍二爷手里了?”

霍二爷点了点头,苏寒意味不明地打量着他,道:“那霍二爷为什么还约我到这来谈?”

霍二爷道:“那收走东西的人嘱托我当个中间人,说要是有人来问我要这东西,就带他来见见这遮天瓶,说只要拿到了这个瓶子里藏的东西,就奉上那半张羊皮卷。”

苏寒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道:“那瓶子里藏的东西?”

霍二爷点点头,苏寒问道:“他到底是要什么东西?”

那霍二爷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知,苏寒隐隐觉着有些不对劲,扯了笑出来,道:“那请问霍二爷,托您递话的是什么人?”

霍二爷从口袋里夹了张纸条出来,道:“那人只留下了这个,说要是有人来收这东西,看见这个就明白了。”

苏寒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低头打开那纸条,见那上头只有寥寥数笔,内容却足以让苏寒心头一惊。

Phoenix。

苏寒瞧着这个词,脑子飞快地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汪泽海,觉出自己进了套,不由感觉到了危险,又不着痕迹地瞧了一眼这个霍二爷,面上倒是娇媚笑着,道:“这倒是给我弄糊涂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我也就是前些日子淘了那另一半羊皮卷来,瞧着那上头的故事有趣,想收齐了凑个整,既然生意做不成,也就算了,打扰霍二爷了。”

说着起身就要走,那霍二爷倒是没拦她,只笑了两声,道:“不急,小辣椒若是什么时候想做这个生意了,也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可是很期待见识一下你做生意的方式。”

苏寒妖妖娆娆地冲着霍二爷笑了笑,镇定自若地出了隔间。等在外头的东崽见苏寒出来,想问苏寒话,被苏寒一个眼神制止了。几人下了楼去,苏寒环顾了一圈二楼的隔间看台,见着解雨臣的那间,看了他一眼,就领着伙计出了去。

但这一路也并没有人来拦她,一切都正常得很,倒不像是有什么异常。

苏寒仔细琢磨了下,能收了那关于玉矿药人的羊皮卷,又知道“Phoenix”这个实验项目,还能料定有人会去收那羊皮卷的,除了汪泽海不会再有别人,且汪泽海也一定知道去收羊皮卷的会是自己。但如果汪泽海要擒她,又知道她的动向,直接派人来捉她就行,又怎么会托个中间人来跟她周旋?

且看那霍二爷的样,似乎真把她当成了小辣椒,也并不知她的身份,看起来还真的是个不知情的中间人。

其实她也一直想趁着汪泽海被剿了老窝的这段时间找到他,他一定还在休整,自己或许能趁机了了他这桩事,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又找上她了,还在暗处做了局。

苏寒又想及与霍二爷的交谈中,说到让她拿到那遮天瓶里的东西去交换。

这汪泽海手下那么多人,为什么非得让她去拿?

苏寒脑子里飞快地转,想到了两种可能,第一种是除了她没有别人能拿到,那么很有可能与她的体质有关,第二种就是,他手下人手不足,才会想了法子引别人去做。

这汪家据说是个十分功利的体系,失去可用价值的人会被立即舍弃掉。苏寒想及早些时候黑瞎子跟阿宁掏空了那汪泽海走私军火的仓库,后又被小哥和吴邪他们带着人把基地给剿了个底朝天,而“Phoenix”这个他似乎极为看重的实验项目也长达二十余年都还没个结果,想来他也是不太好过了。

难不成,这汪泽海,如今被汪家判定为失败,成了汪家的弃子?

所以汪泽海也许是势力大不如前,也是真的手下人手不够,而苏寒近来在道上倒是有了名号,这老九门陈家的势力本身也就不算小了,他才会想着通过她达到一些目的?

苏寒皱了眉,要是她的想法没错的话,也就难怪这汪泽海现在连面都不露了,还托个中间人来试探她。

但如今她苏寒也再不是能任人捏圆搓扁的,想利用她,也没那么简单。

苏寒琢磨了会,又想着汪泽海到底是想要什么东西,脑子里突然就闪过小哥的身影,既然他也出现在新月饭店,那有可能也是冲着那个千蓟龙纹遮天瓶来的。这么一想,又觉得那瓶子说不定真有什么乾坤,于是骤然停下了脚步,对东崽和另一个伙计道:“你们回新月饭店去,打探一下那个千蓟龙纹遮天瓶的消息,悄悄的,别被人发现。”

东崽和另一个伙计点了头,绕了道回去,苏寒低着头缓缓迈着步子,细细理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想着要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揪出那汪泽海,让他交出那半张羊皮卷,顺带了结一下他们的恩怨。

自己手腕冷不防被人捉住,苏寒惊觉,暗道自己不该在这种地方想事情太出神,下意识地反手欲挣脱,另一只手迅速抽出绑在腿上的短刀。

刀刃利落地往旁边甩,苏寒转头时才看见捉住他的人,握着刀的手也在空中停了动作。

苏寒眉头微微蹙起,垂下了眸,垂下来的目光又看见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扣着自己手腕,苏寒心下蹿出不知什么滋味,道:“放手。”

那人却没放,把她拉到了一旁较隐蔽的巷子里。

苏寒抽回了手,看着那淡然的眼眸,见他的视线往下移,落在了她腹部。

那里平平坦坦的,想来这人也是才知道她肚里没了,半晌才开口:“你——”

“跟你没有关系,”苏寒打断了他,勾着唇笑了,攥紧的手指藏在了身后,面上倒是笑得无谓,“又不是你的。”

那淡然的视线看着她,眼里似乎染上些复杂,苏寒面不改色,又总觉着这人看着自己,心里说不准又在想着那什么张瑶,想着自己今日为着扮那小辣椒,浓妆艳抹的,不知道与那张瑶还是不是十分像,倒是笑得妖娆起来:“好看吗?”

眼前的人皱了下眉,看着她许久,才道:“你不要掺和那遮天瓶的事。”

苏寒意味不明地看着他,想着这人应该是听到了自己方才嘱咐东崽他们的话,道:“也跟你没有关系。”

捉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紧了一下,而后就放了开,苏寒低了头,心下乱得很,忽地想起那夜在老宅外面的巷子里,昏暗的路灯下,这人也是捉着自己的手,在自己额上印下安抚的吻,平复她心底的焦虑。

苏寒眉心跳了一下,逼自己打住那些可笑的回忆,又怕再跟他耗下去自己撑不住这副平淡无谓的模样,转身一甩手,逃似的匆匆走出了巷子。

小哥没再开口,也没拉住她,看着苏寒单薄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淡然的眼眸深沉下来,又掺了些不知名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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