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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一座皇庙想必成本也不低,这么大一座山脉,那修皇庙的人东一座西一座,想来也不可能是随随便便就动工的,这山里到底藏着多大的斗,能让人费这么大劲去寻。且从那千蓟龙纹遮天瓶和汪家人的行动来看,兴许那大斗还没给寻出来。

那这大费周章修皇庙的人可真是亏大发了。苏寒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自己藏在身上的毒虫子,想想还是算了,既然他们暂时没有撇下自己的打算,犯不着给自己找事。还是省着点自己的宝血好。

但苏寒又忽地感觉有些奇怪,她仅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宝血就混了进来,且他们似乎对她这体质也不甚在意,对她的出现更没有表现出一点怀疑。这汪家人该是如何谨慎的,她自是知道,这让她就这么混了进来,虽说表面上来看也是合情合理,但她就是觉着有些不对劲。

何况她有意暗暗注意这些人的动向,发现这些人每次商量研究事情时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她。

苏寒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环顾了一圈,见汪清在一旁斜斜瞅着她,不由一惊,暗道这汪家人该不是早就发现了她的意图,派个汪清时时监视着她。

但这也说不通,既然发现了,为什么还会把她一直带着?

苏寒心下疑惑,不由又往汪清的方向看了一眼,怕被他瞧出来什么,迅速收回目光,赶紧敛了心神,想着自己身上好歹还有个能暂时保命的图腾,现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便作势去休息。

许是那瓶子提供的信息着实有用,这队伍终归不像那修皇庙的人一样没头苍蝇似的在山上乱挖,苏寒跟着他们在山上盘桓了近一周的时间,总算是看起来有了眉目。

苏寒见他们来来回回定穴,装模作样地询问老板们在做什么,最后被轰到了一边,就默默在一旁瞧着他们打盗洞。

有人在周围守着,苏寒站得远远的,隔了很久才见那打洞的人探了个头出来,手里捧了一抔土给那领头的人看,随即周围的人脸色都很是不好。

那领头的人想了很久,眼睛扫视了一圈,最后指了指苏寒的位置,就有两个伙计向她这边走过来。苏寒心下一紧,心道这莫不是要杀人灭口了,手不着痕迹地缓缓摸到了自己腰间,又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图腾。

苏寒刚要把武器抽出来,就隐约听见有人有些犹豫地对那领头的人道:“真要用她捕尸?我们最后还得……”

领头的人以手势打断了他的话,苏寒冷不丁一激灵,明白了这些人想必是发现了这斗里不太平,又舍不得让自己人去犯险,要拿她钓粽子。苏寒往后退了两步,但忽地心思又一转,其实她之前还在愁用什么法子才能跟着他们下去,眼下虽然危险了些,但好歹也算是合了她的意。

苏寒身上什么都没有,这些人更不可能让她带着装备下去,苏寒环顾了四周,见那两个伙计离她越来越近了,便作出惊慌的模样撒腿就跑,又故意跌在他们放装备的地方,忙乱之下好歹顺了个手电藏在身上,随即作势爬不起来了,由着他们绑了双手双脚,把她带到了盗洞边上。

那盗洞倒是打得很快,里头的人出来后就把苏寒连推带搡给塞了进去,上边有人拉着绳子,另一头系在苏寒腰上。

苏寒被推得吃了一嘴泥,他们为了节省时间,盗洞打得很陡,苏寒几乎是一路滑下去的。里面漆黑一片,又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这地方不知道密闭了多少年,空气质量差到不能再差,这些人却连一刻都等不得,不通通气就把她放下来了。

苏寒难受地咳呛了两声,感觉脚底接触到了平整的地面,应该是到底了,苏寒怕这斗里真有什么千年粽子王,他们虽然在她腰上系了绳子,但鬼知道这些人会不会真的救她,只好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反手去解绑在腕间的绳子。

那回在藏地汪泽海的地盘上被黑瞎子在手腕绑了死结,弄得她当时危险得很,回去后以大餐交换,又软磨硬泡,闲时就来来回回拿黑瞎子绑着玩,琢磨他是怎么解的,最后发现,这货跟她根本不是一个路子的,他会缩骨,怎么解都行。

苏寒麻利地解了开,活动了下手腕,又轻手轻脚把脚上与腰上的也解了,打开手电往里照,见这似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耳室,什么也没放,空空荡荡的,四面全是墙,没有出口。

修陵墓的人有的为了稳定整个墓室结构,的确是会在边角修一些不作他用的空墓室,这种墓室一般墙体十分厚实,就是起个支撑的作用。

苏寒心道看样子这汪家人定穴的功夫也不怎么样,这还得重新再来。一旁被她解下来的绳子只要被上面一拉,立马就会发现她逃脱了,苏寒摇了摇头,过去捡了起来,认命地再绑回自己身上来。

这时整个地面突然隐隐震动起来,盗洞周围细碎的泥土也被震得往下掉,苏寒暗道这汪家人难道这么不靠谱,这打个洞没打到关键位置不说,还破坏了墓室稳定性,把整个斗都要给弄塌了。

苏寒正给自己腰上系绳子,突然正前方的墙传来一声巨响,苏寒被震得一惊,直觉另一头有什么东西在砸墙,照这架势,恐怕还是个不小的东西。

不等她琢磨,那墙又被砸了一下,裂开了一条缝,紧接着又是一下,那墙就轰隆隆地破开了一个大洞。

苏寒头皮有些发麻,拿手电晃过去,见她前方赫然出现了一个两人高的怪物,浑身布满红棕色毛发,眼睛和鼻子的部位凹陷了下去,光看见两排阴森的獠牙。

苏寒皱了眉,这红毛粽子虽比不上血尸和那密洛陀看起来难搞,但这隔着这么厚的墙都能闻到人味,也不知道在这地下素了多久了,且这两三下就能把这么厚的墓墙拍得稀碎,她要是一个不小心保准被拍成泥。

在上头的人许是也感觉到了异常,那绳子往上提了提,苏寒还没绑好,急急往下扯,却没想上头大概是以为她给的什么信号,愣是一用力,把绳子整个抽了上去。

苏寒伸手抓了个空,简直想砍死上头那些人,但眼下她顾不上想别的了,那粽子正向她这边猛冲过来,震得地面一下一下地颤动。

恶臭扑面而来,苏寒利索地翻滚躲过,跑到了墙角的位置,手电的光线随着她的跑动一晃一晃,不想那粽子行动十分迅速,立马又追着她过来。

苏寒身上只有一把短匕,又摸不清这粽子的要害在哪里,被追得不停跑,心下知道在这里兜圈迟早会被耗尽体力,咬了咬牙,冲着那粽子拍倒的墙就往里钻。

墙的那头似乎是个宽阔的甬道,苏寒也顾不上看周围,更顾不上会不会踩到什么机关,顺着路就一路狂跑,这里面空气实在是太差,剧烈跑动后呼吸都有些困难,苏寒慌不择路,不知道蹭到了什么,衣服像是被勾住了,她这身粗布衣裳本就是问山民要的,比不得登山服结实,苏寒情急下用力拽了一下,霎时衣服就豁了个大口子。

苏寒大脑有些缺氧,耳朵里“嗡嗡”地响,也不敢停下来,跑着跑着突然听见前方有枪声。苏寒惊疑不定,暗道难不成已经有人在这汪家的队伍前头下来了?

地道仍旧在震动,苏寒扭头往身后看了看,却没瞧见那粽子,又把手电往前方一照,见前面仍旧是看不见尽头的甬道。

枪声密集地响了起来,的确是从甬道深处传来的,苏寒稳了稳,继续往前面深入,几分钟后却猛然发现前面有一道破了个大口子的墓墙,那墙里头手电的光线乱七八糟地晃,枪声也是一阵接一阵,其间还夹杂着喊叫。

苏寒脸色一僵,这墓墙分明就是自己刚刚钻出来的那道。她刚刚明明是一路往前跑,却又回到了这里。

又是死循环。

那开枪的人想必也就是汪家的人,大概是发现她不见了,又派了人下来探探情况,却正好把追着她的那只红毛粽子给引了回去。

苏寒想到了在云顶天宫里遇到的死循环,想着那回是尸胎搞的鬼,不由打着手电往头顶上照,却什么也没发现。

既然有汪家的人去解决那只粽子,苏寒自然不会过去,这时就听见前面的墓室一声巨响,似乎是汪家的人用了炸.药,苏寒即使隔得老远也被气浪冲击,捂着发疼的耳朵趴在墙边。

枪声也缓了下来,苏寒随着那一阵气浪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腐臭,心想那粽子大概已经被他们的火力轰成粽子泥了。

远处有交谈的声音,苏寒皱了皱眉,寻思着汪家人一定瞧出来了那绳子是她自己解开的,山里的野丫头可没这样的能耐,眼下自己也不能再装下去了,但这甬道陷入了死循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破解,究竟该怎么避开这些人。

渐渐有几道光线往甬道深处探过来,苏寒只得无奈往后退,又想着自己若是在这里面一圈一圈跟他们绕,他们有装备和食物,倒是耗得起,可她不行。

苏寒微低了头,瞧见自己身上的衣服从右肩到后背被豁了条大口子,而刚才剧烈的跑动导致体温升高,那图腾已经显现出来了。

随即也不再退,等汪家的人走近后,冷不丁发现这甬道中间站着个人影,立马就抬了枪,苏寒听见枪支的“咔哒”声,立刻出声道:“是我。”

几道手电的光线射过来,苏寒被强光刺激得稍微别过了头,这时有人从后面过来,似乎是有些着急地对那领头的人道:“他不见了。”

那领头的人眉头一皱,又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不再装成山野丫头的苏寒,见她身上虽然狼狈,但神色却是颇镇定沉稳,笑道:“怕什么,这个女人在我们手上,他跑不掉。”

苏寒一听,心下骤然一沉,眯着眼看了看这些人,发现那纹身师傅不在队伍里头。

苏寒心下豁然开朗,自己虽然早就猜测过他们在新月饭店想引出来的人就是小哥,也猜测过汪家人知道自己混进来别有目的,但她没想到的是,汪家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她带着,却是为了牵制小哥。

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引小哥出来,又放任小哥易容成他们的人混在队伍里,想必是这一趟是有什么缘由一定不能缺了小哥的,但又怕被他拿了东西跑掉,所以才有汪泽海给汪家献计,给自己下套,让自己也混了进来。

想来也是,自己如今势力也算不大不小的,前段时间又与解家霍家与吴家来往颇密,这合起来就差不多是一半老九门的势力了,要是明着在她的地盘上正面冲突,他们还真的不一定能确保百分之百控制住她,只有下个套让她独身一人混进来才妥当。

这样一环扣一环的,还真像是汪家人的作风。也难怪她混进来后总感觉他们总是有意无意监视着她。

只是……汪泽海只知道小哥两次涉险救她,便断定她对小哥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却不知道她跟小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想着以她来牵制他。

苏寒心下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勾起了唇自嘲地笑了一下。

但又突然想到了自己身上的纹身,若是汪泽海给她下套,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给她那张图腾?

苏寒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猛地意识到,汪泽海有可能是真的被当作了弃子,但他又心有不甘,明面上假意对汪家献计来表功,让自己混进来,实际是真的要她拿了那什么盒子回去,想必那盒子里的东西也是极其重要的,起码是能让他一举翻盘。

苏寒最烦这些勾勾绕绕的,偏她又只能身在其中,这段日子以来自己心思也是越来越深,不然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苏寒无谓地笑了笑,拉开自己衣服的口子,冲那些人道:“你们都被汪泽海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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