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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寒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过去,神情冷漠,语气也不带一丝感情:“不过从你们的表现看来,到底是谁有二心,我自己会判断。这一趟来,我只想顺利拿到东西。”

那领头的对于苏寒的身份似乎还是有些怀疑,皱了眉探究地看着她,苏寒冷冷瞥了他一眼:“怎么?”

那人看了另一个人一眼,苏寒也不着痕迹地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见他看的是苏寒那夜混进队伍时中了毒的那个人,想必是他想到了苏寒血液的能力。虽说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拥有这种图腾的人,但苏寒血液的效果与那凤凰图腾的确有些契合,他一时也没有质疑的理由,半晌才摇了摇头:“没有。”

苏寒其实也摸不准这个图腾对于汪家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跟他们过多扯这些,转而道:“我刚刚在里面发现,这甬道似乎是个死循环。”

那领头的人不太确定地看着苏寒,提议再仔细查看查看,苏寒点了头,跟着他们走了两圈,都回到了起点。

汪清在一边道:“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只有张家人的血液才能破这里面的机关,可现在……”

那领头的人打断了他:“慌什么,现在有上头的人在,还怕这些东西不成。”说完看着苏寒,一副全由她做主的模样。

其实这种死循环也不算太罕见,就是一些奇门遁甲之类的障眼法,那汪藏海是什么人,对这些再精通不过,汪家的人自然不可能对这种东西一点都没有研究。

这人这么说,想来也是对她不太信任,要借此来探探她的底。

苏寒虽说有好好研究过墓道里的机关,但她终究还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对于精通还有些距离,但此时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了,她顶着这么个身份,自然推脱不掉,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们是原路回来的,说明这甬道并非是一个圈,”苏寒简单分析了下,然后指了指汪清,“你系上绳子,眼睛蒙上。”

汪清领了命,绳子另一头被另一个人拿在手里,就摸着墓墙往甬道里走,进去后大概十几分钟,就见他向着他们的方向又走回来了。

苏寒道:“排除视觉误导的可能,也就是说这里面有使人不知不觉掉头的机关。”

末了又问道:“时间记下来了吗?”

汪清道:“记下来了,十三分钟二十一秒。”

“如果是掉头的话,位置就在折中的地方,机关也应该在不远处,”苏寒说着拿起绳子给自己系上,“我去看看。”

汪清把电子秒表递过去,屏幕散发着微弱的荧光。苏寒干脆手电也不打,以免被干扰,以正常的行走速度前进,在大概六分半左右的时候才打开手电,查看周围。

再往前应该就是掉头的地方,苏寒环顾了一遍,见四周并没有异常,又一寸一寸仔细查看墓墙,果然发现了一处极其隐秘的凹陷。

那凹陷处依稀呈倾斜的漏斗状,中间有一个极细的洞口,苏寒凑近了仔细去看,却发现周围有些红褐色的痕迹,在土灰色的墓墙上显得有些突兀。

苏寒小心地伸了手去碰,却猛地感到指尖发烫,条件反射地缩了回来,低头一看,见自己指尖起了个小小的泡。

苏寒一愣,意识到这红褐色的东西分明就是小哥的血迹,且从凝固的程度和氧化的颜色来看,这血液应该留在墓墙上并没有太久,还算新鲜的。

这么说小哥已经到过这里了。

这甬道他们走了好几遍,小哥也定是在上一趟汪清进来后才解开的这个机关,不然汪清也不会再次掉头回到起点。但这甬道里面分明是笔直的,四周和上方他们也仔仔细细看过,全是实打实的墓墙,并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这小哥是怎么做到神出鬼没的。

苏寒有些疑惑,顺着甬道再次前进,想去确认到底这死循环有没有被解开,大约几分钟后,自己面前赫然出现了一扇闭合着的双开大门,雕龙描凤,还挂着两个响扣,活脱脱跟古时候大富人家宅邸的大门一样。

苏寒扯了扯腰上的绳子给汪家的人打信号,心下却更是疑惑了,这门紧闭着,看这样子起码几千斤重,门缝周围并没有打开过的划痕,说明小哥并没有进去。这人既然解开了死循环却没进去,这甬道就这么窄窄一条,苏寒一路都没有看见半个人影,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很快汪家的人顺着绳子赶了过来,苏寒瞥了他们一眼,有人问她是怎么解开的,苏寒其实并不清楚这死循环的原理究竟是什么,讳莫地淡淡给了句“别问”,就不再提。

那门上的扣环似乎是能活动的,也许就是机关所在,苏寒也不敢随意去动,万一启动了防御机关就不好了。

但那领头的人也不知道是真的信了苏寒,还是仍旧存有疑心,问道:“咱接下来怎么办?”

苏寒暗暗给了个白眼,心说就算她领了这么个麻烦的身份,也不至于什么都要她来干吧,这么一群大老爷们来当摆设的吗。随即假意嫌弃地看着那人道:“这么简单的机关都要问我,看来有必要回基地重新评估一下你们的能力。”

那领头的人被噎了回去,苏寒凉凉地看着他,见他琢磨了很久才道:“遮天瓶里面提到了需用音律开门,会不会说的就是这个门?”

苏寒有些莫名,心说怎么着,这门还能声控,咱还得吼一嗓子给这大门听听,唱得不好就不开门吗。

苏寒怎么想怎么滑稽,就盯着那领头的人看,见他又琢磨了一会,道:“史书上记载这诏阳帝生前最喜音律,尤其钟爱《长生殿》,可我们这好像也没有会唱戏的。”

苏寒其实一直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下谁的斗,先前扮成山里丫头没有借口问,如今又不能作出一副不了解内情的模样,自然更问不了,听这人说什么诏阳帝,自己也没听过,猜测着大概又是什么诸侯或小国的帝王之类的。

苏寒忽然忆起自己在被汪泽海关进玻璃容器时,有婉转的歌声悠悠在脑子里回响,心下又有些唏嘘,想起了解雨臣。当初她住在解雨臣那里许久,没少听解雨臣在隔壁院子吊嗓子,时间长了耳濡目染,况且菏泽也是自小学戏的,多少残留了一些东西在大脑皮层,苏寒其实对戏曲还颇有感觉。

这《长生殿》,苏寒也是知道的,随即看了看那门上的扣环,琢磨半晌,挑了挑眉,道:“不一定得用唱的。”

苏寒执起扣环,果然是活动的,又心想若是启动了什么防御机关也认了,现在下个斗都难不成还需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随即略略回忆一下,挑了一段,就循着戏曲的节奏一下一下地叩门。

众人都屏着气息,防备着一个不小心启动了什么机关,整个甬道静的出奇,只听见苏寒叩门的一下又一下“哒哒”的声响。片刻后沉重的石门内部发出“咔哒”几声,启动了机括,石门裂开了缝隙。

同时,甬道的另一头也传来了异样的动静,苏寒心下有些摸不准,听那动静似乎是很沉重的东西在甬道内跑动,就转头问道:“那只粽子,你们到底打死了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就有一人道:“那玩意皮太硬,钻骨钉都射不进去,我们只好把那空的耳室炸了给埋在下面了。”

苏寒再扣了扣门,没有任何动静了,又拿手电照了照石门裂开的那条缝隙:“这机关怕是放了太久坏掉了,既然裂开了缝,试试能不能推开。”

有人张了张嘴,看着苏寒道:“这起码得有几千斤,这能推开吗?”

苏寒眉眼一敛,指着漆黑的甬道深处斜斜瞥了一眼那人:“推不开咱就只能去喂那粽子。”

眼见那粽子的动静越来越近了,这些人也只能听了苏寒的安排,十几号人围在一起去推那石门,索性那机关也许只是卡了一下,受了些力又再次启动了起来,“轰隆隆”打开了石门。

众人也顾不上那门后是什么光景,探了一探发现似乎没有机关,就鱼贯而入,苏寒进去后急忙在墙上摸索,刚想开口说“找找有没有关门的机关”,就听见极轻微的“咔哒”声,随后那门就开始合上了。苏寒环视了一圈,见每个人都是一副莫名的模样,似乎并没有人启动机关。

苏寒想着刚才听见的动静,分明是离自己很近的,随即看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人,是汪清,见他正轻微喘着气,想是因为刚才推石门下了狠力的,但除此之外这汪清看起来也并无任何异常。

有人打了荧光棒往里面扔,见这竟然也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空墓室,但与石门对应的另一头,却有十二道没有遮掩的拱形洞口,里面黑漆漆的,手电的光照进去也看不见头。

他们身后的石门传来沉重的撞击声,那粽子想来也是被之前的一顿炮轰引得发了狂,撞击的力道震得整个墓室都在轻轻抖动。

“他娘的再这么下去这斗会被震塌的。”

苏寒听着周围这些人的议论,知道现在也不可能打开门跟那粽子死磕,但眼前这十二个洞口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石门纵然看着固若金汤,但在不停的撞击中已经开始落下细碎的石子,也不知能撑多久,苏寒犹豫着要不要让这些人分组先进去看一看,但里面有什么尚未可知,这些人不一定会听自己的。

那领头的人道:“来不及了,我们得选一个。”随即看向了苏寒。

苏寒心一横,刚准备开口胡诌,这墓室却猛地一震,紧接着那十二个洞口竟一一开始塌陷,他们头顶的墓墙也开始碎裂,往下洒落许多细碎的粉尘。

想来是那粽子撞门启动了门上的防御机关,也不知道那红毛粽子是不是尸变了的诏阳王,这什么诏阳王设计墓室的时候定是想着要与盗墓贼同归于尽,这防御机关明显是自毁式的。

苏寒这时瞧着那十二个洞口,觉出其中一个下陷得较为缓慢了些,就指了那边道:“先从那里进去!”

十几号人被晃得身形不稳,往那洞口奔过去,他们身后已经开始往下掉落大小不一的石块,那墓顶看来是要塌了。

苏寒猫着腰在众人中间,进了洞口后弓着身子跟着往前跑,只觉这里面七拐八绕的,倒像是迷宫,但越往里深入,地面的震动就越来越小,苏寒正暗暗松了一口气,想着那自毁装置应该只是为了毁灭入口,所以只是设在了洞口处,暂时未波及到里面,但随即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惨叫,鼻尖也瞬间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苏寒急忙把晃着的手电拿稳了,往身后照,瞬间头皮一麻。她身后的两个人已经倒了下来,身上布满骇人至极的血窟窿,血肉模糊,像是被利剑在身上捅了几十下。

这拱门后的暗道果然布了机关。苏寒眉头紧紧皱起,但她看了看前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苏寒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曾遇见过的“密洛陀”之类的东西,但这四周都是实打实的石墙,并非玉石。

其余的人也发现了异常,但并没有去查看那血肉模糊的两个人,而是高声叫着往前,苏寒被夹在中间推挤着往前爬,不一会又听见了惨叫,苏寒迅速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暗道顶上的石层竟然是可以活动的,那石层往旁边划开,上面瞬间就钻下来一排类似钉板的东西,长度正好与这暗道的高度吻合,十分尖利。

有人被那钉板刺穿了手臂,正惨烈地嚎叫着,那钉板的末端在到达暗道底部后又迅速往上收回,顶上的石板再次划了回来。

苏寒头皮发麻,又猛然听见自己头顶正上方石块滑动的声音,抽了一口气,赶紧往前挪,瞬间听见自己身后利器破空的声音,苏寒回头看,见离她不到一厘米处的地方落下来一排尖利的铁钉,隔开了自己与身后的人。

那钉阵瞬间又收了上去,暗道内惨叫声此起彼伏,苏寒欲再往前,突然被身后的人拉了一把,就见自己眼前又落下来了钉阵,堪堪划过自己腿部,幸而只划破了皮,并没有什么大伤。

苏寒想回头道谢,但一回头就见她身后的几个人一窝蜂往前涌,根本不知道是谁拉了她一把。苏寒心下更是奇怪了,现下明显都在各自保命,谁还会顾得上拉她一把。

她前面的人已经没影了,苏寒爬过暗道的时候偶尔会撞到仍残留着温度的人体,手上也摸到粘腻的液体,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但她忍住了没去看他们是怎样的惨状,一路不要命地往前,也不知道原本在她前面的人是速度快得她没跟上,还是根本已经全折在了这凶残至极的钉阵下。

这么心惊胆战地一路往前,终于感觉前方豁然开朗,苏寒赶紧爬了出去,她身后的三个人也随着爬了出来。

前方不远处有光源,苏寒喘着气,拿手电照过去,见这出口处的墓室赫然如一座宫殿,极尽堂皇,四根通天株雕刻着游龙,甚至还有类似龙椅的高台。

那亮着光的地方,是三个汪家的伙计,正围在墓室中间的棺椁旁,看样子棺椁已经被他们启开了,那领头的人正用探阴爪往里捞东西。

苏寒暗道这几个人动作也太快了,查看了自己身上的几处伤,基本没有伤到要害,但几番折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破得快要没法穿了,苏寒拢了拢,与剩下的三个伙计往棺椁处过去。

算上苏寒在内,十几号人就剩下了七个。

眼见着这应该是主墓室了,既然棺椁都打开了,苏寒现在只关心汪泽海说的那什么盒子到底在不在里面。

那人从棺里面捞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出来,见苏寒那边有人过去,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苏寒暗想这汪家的人到底是多冷血,自己同伙折了这么多在里头,一点感觉都没有的样子。

但苏寒一凑过去,就知道坏事了。

她鼻尖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暗香,勾勾绕绕的。这香味她以前闻见过,在云南那个南越王墓里,当时这种异香引来了刀枪不入的石彘。

苏寒依稀记得当时那华和尚说这是什么以香为介的蛊术,苏寒拧着眉环顾了四周,心里有些没底,但半晌也没瞧见有什么东西出来,苏寒摸摸鼻子,心说难不成是自己敏感过头了。

苏寒瞧着那领头的人并没有顺出什么盒子来,他们看起来也有些失望,她环顾了四周,视线落在了那放着龙椅的台子上。

苏寒伸手挥了挥鼻尖缠绕的异香,往龙椅那边过去,来来回回前前后后围着龙椅绕了许多圈,终于在扶手雕刻的龙头上发现了猫腻。

苏寒小心地把手搭上去,又怕这是什么诡诈的机关,摸着犹豫了半天,还是拧了下去。

那围在棺椁旁的人清点完了掏出来的东西,摇了摇头,见苏寒似乎是有什么发现,往她那边过来。苏寒见那龙椅正中间打开了一个小口,刚想凑了脑袋过去,瞬间就听见里面发出“咻咻”的声响,心下一惊,迅速往退后了两步,身子往旁边一偏,但自己肩上仍旧是被射出来的像是箭头的东西划伤,瞬间整个右肩都彻底麻了,丝毫动弹不得。

苏寒低头一看,自己肩上被划伤的两条口子虽然不深,但分明是乌黑的。那箭头不知道抹了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得亏自己有这玉胎血,要换了别人肯定立马就死了。

那几人围了过来,见苏寒中了招,一时又不敢再靠近,苏寒瞥了他们一眼,伸长了脖子去看,见那隔开的暗格中放着一个奇异的六角盒子。

围过来的那几个人也看见了,眼神霎时一变,苏寒瞧这些人的反应,大概他们的目的也就是这个盒子了。

但没有人敢再过去,那领头的人甩了甩探阴爪,想在远处把那盒子勾出来,忽的就听见这墓室四面八方突然兴起“嗡嗡”声。

众人用手电四处晃,苏寒暗觉不妙,忙叫他们打了冷焰火,强烈的光源呈抛物线被扔到不远处,抛出去的过程中苏寒发现他们头顶竟不知何时聚集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那“嗡嗡”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听着令人心下瘆得慌。

苏寒一看见虫子瞬间就明白了一定是那蛊香搞的鬼,却没想到这回不是那什么石彘,而是密密麻麻的不明黑虫。

那虫子在他们头上黑压压一片,苏寒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那些虫子围了下来,瞬间附到了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上,把他紧紧围住,在远处看起来那整个人就成了一团黑影,而后那人却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声,就直挺挺往后倒下了。

苏寒耳边兴起惊恐的抽气声,倒下的那个人人刚才离棺椁最近,想必身上沾染的蛊香也是最多,这才成了这些虫子的首要目标。汪家的人到底是训练有素,几乎是那个人倒下的同时,他们就端起了枪,往虫子中间猛开火,但这些虫子数量庞大,又极其细小,子弹根本起不了作用。

苏寒一阵阵犯怵,转头看了看,也顾不上还有没有别的机关了,趁乱两步奔到那龙椅上,捞了那六角盒子就跑。

但这墓室大虽大,却除了他们进来时候那个矮小的暗道,再也没有别的出口了,但那暗道里面又有凶残至极的钉阵机关,再进去一趟保不齐就折在里面了,谁也不敢再打那暗道的主意。

一群人一边开枪一边在墓室里绕着圈躲避那些黑虫子,跑动间苏寒身上破破烂烂的粗布衣裳间露出了些许赤色纹身,苏寒正摸着墓墙跑,想看看会不会有其余的出口,冷不丁肩上就被搭上了一只手,肩膀被狠狠一捏,苏寒疼得抽了口气,歪了半边身子。

苏寒转过头去看,见那领头的人正阴测测地盯着她,苏寒下意识以为他想用自己去喂那些虫子好给他们争取些时间,想也没想就抬了腿攻其下盘,趁他避开时速度极快地矮身一闪,躲开了那人的攻击范围。

但苏寒立马就发现了不对劲,自己这身份该是比他们都高的,怎么这领头的人不去抓那几个伙计,反倒第一时间想拿她当炮灰,随即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纹身,却发现那纹身竟成了斑驳的模样,东缺一块西缺一块,像墙面掉漆了一样。

苏寒心道坏了,难不成这纹身的染料质量不好,这么快就褪色了。但那天给她上纹身的人极有可能是小哥,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才对。

右肩伤口处被剧毒染的乌黑已经迅速褪去,苏寒心下一沉,猜测莫不是这毒激化了自己体内玉胎血的愈合力,自己身上向来是连小小的疤痕都不会留的,这纹身自纹上之后还是头一遭显现出来,难不成是被这体质把纹身的染料给直接吸收了。

苏寒正疑虑,就听那领头的人一边躲避黑虫,一边指着她叫道:“她是假的!快把东西拿回来!”

其余人竟也顾不上那黑虫了,都往她那边冲过去,看样子是连命都不要也要抢回那个盒子。

苏寒忌惮他们手里有枪,但也许是刚刚打那些黑虫子耗光了子弹,他们又还没来得及换上,倒给了苏寒一点时间,她把盒子往怀里一塞,紧紧抱着,眼角瞥到了他们进来的那个暗道,心下一狠,决定赌一把,赌这暗道的机关是正向的,也就是只有外头的门才有启动那钉阵的机关,就两步奔过去猫了身子钻进去。

身后有人扯住了她的腿脚往外拖,苏寒利落地翻身,另一只脚快很准地往后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而后总算挣脱了,赶紧手脚并用往前爬。

后面兴起了惨叫,苏寒紧皱着眉,努力不去想那些人的惨状,也不管他们有没有跟着追进来,默默祈祷另一头没有塌陷完全,好歹能让她有个出口,不然她在那墓室待了这么久,身上早就沾了蛊香,若是被困在这里面,迟早得被那些黑虫子弄死。

然而苏寒的祈祷虽然奏效了,她总算从这暗道尽头处的一堆碎石中挖出了一条通道来,但她一钻出脑袋,立马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一点都不敢动弹。

那足有两人高的红毛粽子在离她不到一米的距离,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散发出来,苏寒连手电都没敢往上打,察觉那粽子动了一下,立马缩回了那条塌陷了一半的暗道里。

随即被那粽子拍在前方地面的震动震得一阵后怕,她要是晚上个0.1秒,此刻她的脑袋已经被拍成肉泥了。

前方有粽子,后方有密密麻麻的虫子,苏寒腹背受敌,权衡了一下,要是被那些虫子追上来,自己怕是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于是用手电往外晃,见那红毛粽子又想往这撞,速度极快地钻了出去往旁边一滚,堪堪避开粽子的攻击,想着这粽子笨重,速度倒并不是很快,自己或许能从那条死循环的甬道出去。

但苏寒避着那粽子跑了一圈才发现,那扇双开石门早就被撞坏了,许是那粽子撞开门进来后又不知道做了什么,那门上落下来的石块已经牢牢封住了那条口子,自己根本不可能打得开。

眼见那粽子又追了上来,苏寒一时没了法子,掏出了自己藏在身上的匕首,一边转着圈跑一边拿手电查看那粽子,心里又想着不知道那些黑虫子隔这么远还能不能闻到她身上的蛊香,她并没有多少时间。

随即咬了咬牙,往侧边堆砌的碎石上跑,然后曲起腿,瞅准那粽子扑过来的时机往上一跃,趁那粽子手臂拍下来的机会踩上了它肩膀,手里的匕首往它头上狠狠扎下,却不防那粽子的皮确实如汪家的人所说,坚硬无比,那匕首愣是丝毫没伤到它,反而由于苏寒太过用力,一时没抓稳,匕首脱了手掉了下去。

那粽子晃了晃,欲把苏寒从肩上晃下去,苏寒眼见那发着红毛的手臂往她这里拍过来,又被一晃,一时没完全躲开,被粽子手臂的边缘拍到,顺着那力道硬生生的狠狠撞到了一旁的幕墙上,后背顿时火辣辣地痛起来,脑子也“嗡嗡”直响,喉间兴起了淡淡的腥甜。

苏寒咳了两下,难受地直不起身,也不知道自己脊骨有没有被撞骨折,但见那粽子足有两人高的身影又扑了过来,苏寒往旁边打了个滚,捡了方才掉落的手电和匕首,急促地喘着气,忍着身上的剧痛再次借了墓墙跳到粽子后背上,恶臭熏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苏寒红了眼,匕首在那粽子后背乱捅,这匕首是当初小哥给她的,也瞧不出来是什么材质,刃口坚硬锋利得很,虽说苏寒对小哥早就死了心,但这东西用着顺手,她也就没扔。

在划到粽子后颈的时候,苏寒感到刀刃陷下去了一点,心下便已了然,那粽子猛烈地摇晃,苏寒死死揪住它身上的红毛,高高抬了手,用了死劲把匕首狠狠插进了粽子的后颈处,顿时自己身上被溅了大片的腥臭液体。

那粽子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苏寒耳朵发疼,但也不敢耽搁,想拔出那匕首再来几下,却一时拔不出来了,只好紧紧握着刀柄使劲撬动,锋利的刃口在粽子后颈里来回划动,那粽子发了狂,暴走起来,四处乱撞,苏寒在它后背抓不住,被甩了下来。

苏寒又咳了几下,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就见那粽子后颈喷溅着青黑的粘液,恶心至极,而后撞到了那双开的石门边上,那上头本来就快塌了,霎时“轰隆隆”落下来一堆巨大的石块,把那粽子砸得扑倒了下去。

这墓室已经塌了一半,苏寒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就怕这一下子全塌了,那她也要被埋在这里了。但过了许久,那粽子也再没了动静,石块坠落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四周都安静了下来,并没有再继续塌下去。

偌大的墓室里只有苏寒急促的喘息声,苏寒却不敢放松,她后背疼得摸都不敢去摸一下,却还是强忍着爬到那粽子边上,见一堆碎石块中露出了自己那匕首的刀柄,苏寒小心地去碰了一下,确定那粽子是真的已经没有反应了,才踩了上去用力把匕首拔了出来。

这是她身上唯一的武器了,她把匕首插回刀鞘,看着那隐约从石块中露出来的红毛,坐在地上喘着气,脱了力般久久回不过神来。

但苏寒还没把气喘匀,就听见了“嗡嗡”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苏寒暗暗心惊,心道她身上沾满了那粽子体内的腥臭粘液,却没想到这都盖不住蛊香,还是被这些黑虫子追上来了。

随即扶着墙撑起身子,环顾了四周却再也找不到出口。

那“嗡嗡”显然是从那条暗道里发出来的,苏寒自然不可能进里面去,又看了看周围散落的杂乱的石块,去搬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准备把她刚刚从里面出来时挖开的洞口给填上。

但苏寒刚把石头搬过去,半坐在洞口处准备把石块填进去,无意往里面看了一眼,就发现了暗道里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苏寒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往后跌了一下,坐在了地上,下意识地急急往后倒爬了几步,手电的光线迅速晃过去,发现竟然是汪清。

刚才他们从暗道里出去的七个人中并没有汪清,苏寒本以为这人已经折在里头了,却没想又突然冒了出来。

苏寒刚才与那粽子一场恶战,此时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下意识地拢了拢自己的衣服,但这欲盖弥彰的动作显然引起了汪清的注意,他从暗道里爬了出来,瞧了瞧苏寒身上残缺的纹身。

苏寒一脸戒备,见这汪清身上也有不少血迹,看起来不比她好到哪里去,手暗暗摸到了自己腰间,不着痕迹地想掏出匕首来。

那汪清盯了她半晌,却没有下一步动作,此时那“嗡嗡”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还不时有隐约的惨叫和呻.吟传来,汪清又看了苏寒一眼,见苏寒似乎受了伤,却也没往她那边去,转而去摸索这塌陷了一半的墓墙。

苏寒紧盯着汪清的一举一动,发现他似乎对自己这假身份并不在意,心下十分疑惑,又见他在墓墙摸索了一会,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而那暗道里的“嗡嗡”声几乎已经到了耳边,苏寒也顾不上别的了,继续搬了石块想去堵住那条口子。

但此时苏寒手臂却被人拉住了,苏寒反应极快,扔下了手里的石块,掏出匕首就往拉住她手臂的那只手上扎,但瞬间就被他另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苏寒整个人被汪清从后面制住,苏寒挣扎着想抬脚踩他,汪家环着她稳住身形,苏寒就听汪清在她耳边道:“堵不住,跟我来。”

苏寒狐疑地偏了脑袋,却看不清汪清的脸,被他拉着到了墓墙边,见他伸了沾满血的手掌在墙上按了一下,旁边的墙就裂了一条缝。

汪清推了推那裂着缝的墙,苏寒发现那墙竟是能够翻动的,被汪清往里推了开,另一头也翻了出来,汪清拉着她钻了进去,又把墙翻了回去,苏寒耳边听见了细微的“咔哒”声,那墙已经严丝合缝,丝毫看不出来一点有机关的迹象。

苏寒很是讶异这汪清竟能知道这种机关,但她仍旧戒备着汪清,她知道汪家的人如何狡猾,现下明明发现了她是假的,却还帮她逃离了那些黑虫,苏寒隔着衣服摸了摸藏在身上的盒子,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离那汪清远一些。

汪清打了荧光棒观察这墙后的空间,见苏寒一言不发地用防备的眼神看着他,随即道:“是我。”

苏寒一愣,听出这人声音不像之前一样了。

分明是小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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