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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那日话说了一半就被黑瞎子打断了,但她其实也明白解雨臣的意思,只不过都没说破,且她也还是认为多少会有一点菏泽的原因在,有可能他自己都还是没拎清,她也就这么跟鸵鸟似的装傻充愣,虽然说到底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况且她现在的确是再没有那样的心思了。

只这黑瞎子又是怎么回事?

苏寒咬了咬唇,带着试探的眼神看向黑瞎子,见他也盯着自己,隔着墨色的镜片都能感受到灼灼的目光,不由缩了缩,脑子里屡屡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着她第一次被汪泽海囚禁起来的时候,解雨臣来救援,说是要了她这个死的,这黑瞎子就听话地给他了,后来在北京老宅的时候他又乖乖被解雨臣叫来给她催眠,再之后跟着她去藏地,也只说是还解雨臣的人情,听起来还不情不愿的,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的目的还是汪泽海的那些个军火。但不管怎么说,这黑瞎子似乎……很是听解雨臣的话啊!

又猛地想起来黑瞎子听见解启叫她夫人,还阴阳怪气的打趣她。

苏寒神色不定地瞧着黑瞎子,越发察觉他的目光不太对劲,又有些惊疑不定的,这黑爷是个什么角,他竟然肯乖乖听解雨臣的话,这本身就很有问题了啊,而且原本也没有说这黑瞎子……到底什么取向。

苏寒又转头看了看解雨臣,见他看着自己笑,倒是跟平日里一样,能拖着人一头栽进去就出不来的温和,再次看黑瞎子,他也冲着自己笑,但这笑里藏刀简直不要太明显了。从前她只是开开玩笑,但如今这阵势她倒觉着真的说不准了,这黑瞎子该不是一直对解雨臣有什么心思,如今觉着她介入了他们之间吧!

苏寒不禁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冲着黑瞎子道:“你别误会,我跟花儿爷没什么的!”

解雨臣皱了下眉,黑瞎子却是低低笑出了声来,带着极不易察觉的挑衅意味对解雨臣道:“听见了?”

苏寒隐隐有些头疼,暗暗道瞎子你的路还很长,花儿爷可不是这么好追的,你好好努力吧。

随即觉着自己真的是该回避了,下了病床,脚丫晃着去找被踢到了床下边的鞋,起身的时候太急,牵动了脊骨的伤,疼得她直抽气,解雨臣伸手扶了她往怀里带,整个抱住了她,苏寒这才稳住了身形。

但立马就被黑瞎子拉开了解雨臣的手臂,苏寒头大得很,心道可别让这黑瞎子以为她故意的,赶紧退了退,摆了摆手:“我没事,你们聊,你们聊。”说着就要往外走,但又被解雨臣拉住了。

苏寒为难地看着解雨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见黑瞎子拉着解雨臣,解雨臣拉着她,哪一个都不肯放手,暗暗扶额,心道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

顿了顿,苏寒才道:“我想去上厕所。”

解雨臣神色不明地瞧着她,似乎是不太高兴,黑瞎子倒是笑得暧昧,看起来又高兴得很,苏寒也暗道看来她刚才的澄清还是有作用的。

但三个人就这么僵持不下,隔了好一会才有人推开了病房的门,护士一进来瞧着这三个人,有些莫名其妙地,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道:“26床的体检报告。”

苏寒伸手接了过来,又动了动被解雨臣拉着的那只手腕,道:“花儿爷,这报告得去找医生看啊。”

解雨臣这才放了手,黑瞎子随后也收了手,苏寒本来想借机溜出去的,但她这伤在要处,站得太久腰背就会开始疼,刚才僵持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不大撑得住了,只好又缩回了病床。解雨臣翻了翻她的体检报告,神色有些不太好,苏寒也不知道他看没看懂上面这些指标,问道:“怎么了?”

解雨臣摇了摇头,道:“你先休息。”随即看了黑瞎子一眼,拿着报告出去了。

剩了个黑瞎子在这,苏寒见他勾着唇瞧着她,笑得诡异,依旧那副谁也捉摸不透的模样,想想还是要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才行,随即道:“嗯……你真的别误会,我跟花儿爷……”

“嗯,”黑瞎子打断了苏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知道了。”

苏寒点了点头,又觉着被这黑瞎子看得很是不自在,想了想,觉着他大概也挺不容易,自己是不是还应该鼓励一下他,就抬了手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我绝不会……”歧视你。

但仍旧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黑瞎子再次打断:“嗯,放心。”

苏寒摸摸鼻子,总感觉有些莫名,冷不防又被黑瞎子捉了手去,苏寒吓了一跳,却见黑瞎子只是在给她切脉,大概是解雨臣刚才那神色不大对,黑瞎子也觉着有些奇怪了。

但等了半天,都不见黑瞎子有什么结论,半晌苏寒才忍不住问道:“怎么?”

黑瞎子道:“比从前弱了些。”

解雨臣再次进来的时候,就见黑瞎子捉着苏寒的手,皱了皱眉,走近了才看清楚黑瞎子的手指按在她腕间。苏寒其实没觉着自己身子有什么问题,又知道这玉胎的体质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左不过是受了些伤暂时没恢复过来。但见解雨臣仍旧是隐隐有些担忧的模样,还是疑惑地看着他,解雨臣就摇了摇头道:“医生看过了,跟上回的说法一样,各项机能存在一定程度的损伤,但还是无法诊断出原因。”

苏寒道:“你也知道我……嗯……菏泽这体质跟常人不一样,该是没什么事的。”

解雨臣道:“但从前也没有过这样的症状。”

苏寒也有些不明白了,但还是道:“我也没觉着哪里不太好,不用担心。”

胖子又来了一趟,还带来了潘子的喜帖,说潘子在长沙,一时抽不开身过来。苏寒接过来看了看,大红烫金的印花,中间印着花体的囍字,像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苏寒不知怎的心下有些不知名的情绪,怔怔地伸了手摸上去,感受那轻轻凸出的纹路。

这样的东西……大概自己往后是用不着的。

苏寒低着头看着那喜帖,微微笑着道:“真好。”

胖子也在一边道:“想不到那老潘是最先娶着媳妇的。”说罢还狠狠叹了口气。

苏寒便道:“云彩呢?还没把人追到手?”

胖子苦了脸道:“我那未来老丈人不好搞定啊,唉。”末了自己伤春悲秋了半晌,又忽然道,“不行,胖爷我可不能赶在天真后头了。”

苏寒“哦?”了一声,胖子就挤眉弄眼地对苏寒道:“你是不知道吧,阿宁那娘们听说去找了天真好几趟,还有霍家那小姑娘,依我看,天真这是命犯桃花了。”

苏寒这才想起来还有个阿宁,说不定吴邪跟这阿宁还真的有戏,跟胖子又八卦了半晌,把个黑瞎子晾在一旁。

胖子拿眼瞧了一圈黑瞎子,对苏寒道:“大妹子,你们这不会也赶在我前头吧。”

苏寒有些莫名地眨了眨眼,忽地想起来上回跟解雨臣那做戏的订婚宴,她把肚子里的孩子栽到了黑瞎子头上,这胖子该是以为她跟黑瞎子真有什么。但苏寒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悄悄看了黑瞎子一眼,想了想,欲言又止,最后指着桌子上的暖水瓶道:“没有热水了,劳烦黑爷一趟?”

黑瞎子神色莫名地咧了嘴笑了一下,苏寒赶紧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胖子哈哈笑道:“老黑你赶紧走,我妹子害羞了。”

苏寒有些头大,待黑瞎子走了才拉了胖子,两人脑袋凑到一起做贼似的低声说话,苏寒把自己发觉的黑瞎子对解雨臣的想法很委婉地告诉了胖子,胖子倒是惊讶地看着她,又想了想,最后摸了摸自己后脑勺颇奇怪地道:“怪了,上回那黑眼镜不是这么个说法啊。”

苏寒依稀记得那时候胖子叫走了黑瞎子,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便问他,胖子却只嘿嘿笑着,一派的装傻充愣,死活不告诉她。

黑瞎子拎着暖水瓶进来的时候,就见苏寒跟胖子在一块小声嘀嘀咕咕,看见他进来,苏寒也不便再逼问胖子,坐直了身子皮笑肉不笑地冲着黑瞎子“嘿嘿”了两声。

胖子更是一脸莫名地来回看着这两人。

苏寒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日,赶上潘子的婚礼,便回了长沙,受邀的当然还有黑瞎子跟解雨臣,两人便也随着她一起回去。

婚宴上宾客席的最前面留着一个空位,那是留给三爷的。婚礼上潘子说他的命是三爷给的,他的恩情一辈子都不会忘。说着说着,这个铁铮铮的汉子竟有些哽咽,坐在旁边的吴邪也是一脸感慨与惆怅。

苏寒看着新娘子洁白的婚纱,单纯美好,见她的眉眼间全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幸福,挽着父亲一步一步走向新郎,由父亲执着手把她交到新郎手上,此后便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苏寒早些时候从胖子那里得知新娘是个小学教师,曾被潘子从抢劫犯手里顺手救了一回,自此芳心暗许。这样简单纯粹,没有那些隔着千山万水的前尘旧事,没有那些被重重谜团困住的身不由己,喜欢了就要在一起,就可以在一起,牵了手便是一辈子不放开。

真好。苏寒低低地喃喃,淡淡笑了。

身旁坐着的人侧着眸,看见了苏寒微红的眼眶,以及眼里掺杂着隐隐疼痛的艳羡,在桌下捉了她的手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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