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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抬起了头,神色深沉地看着她,苏寒隐隐觉出了什么,又甩了甩头,不再去想,又觉着这样下去实在不妥,只好小心翼翼地打着商量道:“要不然,先让我看看你的伤?”

黑瞎子低沉着嗓音道:“不碍事。”

苏寒被压得快透不过气来,又不敢动,瞧着黑瞎子的反应,小声道:“那你能不能先起来,你好重……”

身上的压力顿时轻了一些,但手脚仍是被黑瞎子制住,苏寒感觉刚才喝的那酒的后劲上来了,脑仁有些隐隐发疼,瞧着这黑瞎子这回好像是真的生气了,想想也是,有哪个正常男人被别人正儿八经当成了基佬会开心的。苏寒暗暗心道好汉还不吃眼前亏,便软了语气好声好气地道歉:“嗯……是我瞎想那些乌七八糟的,我错了,黑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放在心上……”

黑瞎子本来也喝了不少,两人之间环绕着朦朦胧胧的热度,黑瞎子听着苏寒软软柔柔的声音,瞧着她那水润的嘴唇开开合合,还能隐隐看见红红的舌尖,眸色暗了暗,冷不防就往下靠了一些。

苏寒吓了一跳,瞧着这黑瞎子这回跟从前不一样,竟一点玩笑的样子都没有,看样子要来真的,也顾不上别的,挣了挣,用手抵着他不让他覆下来,嘴里急急忙忙道:“瞎、瞎子,黑爷!你喝多了!”

黑瞎子捉了她的手腕紧紧箍住,沉着脸看着她,苏寒有些惊慌,下意识想爬起来,无奈这黑瞎子制着她,力气又不知比她大到了哪里去,挣挣扭扭的,愣是一点空子都钻不了,起不来身。两人本就贴得紧密,苏寒挣动间又不知是蹭到了黑瞎子的伤处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感觉黑瞎子的呼吸急促了一些,下方压制着她的力道也随着轻了些,苏寒下意识就抬了下膝盖,随即感到自己的膝盖隔着衣物撞上了半软半硬的东西。

正中要害。

两人同时静止了下来,苏寒张了张嘴,有些无措又带着些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黑瞎子,简直懵了,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整个人也僵住,曲起的膝盖抵着那东西,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就这么僵着。

黑瞎子脸黑得简直能当锅底,一句话都没有,直直盯着她,苏寒咽了咽口水,被盯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就缩了一下,下身的膝盖也无意识地随着蹭了一下,而几乎是同一时间,苏寒感到黑瞎子握住她手腕的手也陡然紧了一下。

苏寒:“……”

苏寒想死的心都有了,见黑瞎子要吃人的模样,似乎是真的想揍她一顿,随即闭了眼缩着脑袋,结结巴巴地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

没等她说完,黑瞎子忽地就起了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苏寒只觉身上一轻,转过头忐忑地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见黑瞎子的身影消失,半晌才回过神来,逃似的匆匆回了自己房间。

隔日一早,苏寒避着黑瞎子鬼鬼祟祟地欲出门,却正好被黑瞎子逮住。

苏寒吓了一跳,观察了一下黑瞎子的神色,见他也并无异常,仍旧是她见惯的那副没个正形的模样。

黑瞎子咧着嘴笑道:“跑什么?”

苏寒小心地瞧着他,心道难不成这黑瞎子昨晚喝太多断片了,随即尴尬地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道:“买菜,做早饭。”

黑瞎子才算满意地点了点头,松了手,苏寒摸了摸鼻子,莫名感觉自己又成了被资本主义欺压的劳动人民。

晚些时候解雨臣与胖子一道回北京,苏寒送他们到机场,解雨臣始终担心她的身体,要求她过段时间去北京复查,又加上胖子也在一旁附和,苏寒实在拗不过,只好应了。

长沙的生意被她丢下这么久,苏寒赶着去了一趟总盘,听叶成说最近也没什么大事,这才稍稍安了些心,又想着自己总是一有事就把一切都甩给叶成,颇觉惭愧,叶成却摆了摆手道:“本来一开始就是我逼着你接下来,好在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一切都还算过得去。”

苏寒想及自己在那些争斗与血腥中不知不觉冷硬了心肠,笑了一下,道:“叶成,从前是没有办法,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不如这瓢把子的位置就给你吧。”

叶成怎么会不知道她一路过来的那些无奈和艰难,叹了口气道:“如今是你已经坐实了这个身份,怎么能不明不白就给了我,到时候底下的人不服,怕又要生事。”

苏寒道:“那怎么样才不算不明不白?”

叶成看着她,忽地笑了:“要我说,你想交出来,就快点跟花儿爷把事办了,到时候交给他不就是名正言顺了。”

一提到解雨臣,苏寒蓦然想起了他前一晚对她说要让她认真想想,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那次黑瞎子也问她是不是就打算这样一直一个人下去了,她也知道日子还是得过下去,然而她却再也不想沾染那些东西了。

苏寒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想着自己不能这么鸵鸟似的拖着,该好好跟解雨臣说一说。

回了别墅后苏寒把包里的羊皮卷和兵符拿了出来,想放到自己的柜子里,又想着这兵符留下的信息,三千年后大祸将至。苏寒摸着兵符温润的表面,这是跟陨玉一样的材质,难道留下这个兵符的人,说的是关于西王母国的那个预言吗?

自己得知那个预言,还是从汪泽海的实验档案里来的,汪泽海也是通过兵符找上的自己,这样想来,似乎也不会错了。那西王母的先知预言当陨玉生长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将会与地球磁场进行碰撞,难道这留下羊皮卷和兵符的人,已经计算出了那个临界点到来的时间?

但这些预言什么的本来就摸不着影,苏寒想了半天却是越想脑子越乱,只好叹了口气,想着先把东西收起来。

整理东西的时候,却滚出来一个黑色的爵杯,苏寒拿起来看了看,想起来这爵杯是去西沙时从汪藏海的海底墓中摸出来的,也是与陨玉一样的材质。

苏寒不禁又有些疑惑,汪藏海在海底墓中特意设了一个墓室来放这只玉爵杯,想来也是他极为看重的,随即仔细回想了一遍在海底墓的经历,依稀记得那放玉爵杯的石台上刻着一个戴面具的人用这个爵杯饮酒。

戴面具的人,苏寒自然就想到了在鲁王宫那不知真假的战国帛书里提到的那个铁面生,且在后来南越王的事迹中也提到了一个掩面军师,这也未免太巧了。

如果汪藏海在海底墓中刻的这个戴面具的人就是铁面生,他在追随鲁殇王时就已得到了十分罕见的麒麟血羯,却没有吃掉,而是用来作为青面狐狸尸身的压袍,那就有很大他是已经拥有了麒麟血。

苏寒眉尾一跳,心道难不成这铁面生是张家人?然而随后又想到,吴邪当时在鲁王宫里无意中吞了那麒麟血羯,后来他的血液里似乎也拥有一些奇异的效果,所以其实也不能确定这铁面生跟张家是否有渊源。

苏寒皱着眉,琢磨着这玉爵杯是陨玉制成,而在云顶天宫的时候,她与小哥就发现陨玉可解药兽相焚。也许这铁面生也是拥有不完全的长生体质,红林药人出现之后铁面生就察觉他解除瘟疫的方法太过离奇,于是就开始暗中调查他,发现了这个红林药人异于常人的寿命,后来红林药人失踪,他又追随着玉俑的信息寻到了西王母国,并从陨玉里带出来了一个千年一结的拥有玉血的玉胎,铁面生发现这个玉胎能解百毒,与红林药人极为相似,于是在清楚玉胎的体质和陨玉的秘密后,用这个玉爵杯饮了那个玉胎的心头血,欲借此获得完整的长生。

所以汪藏海通过完整的战国帛书得知了这些事情,才会把这个玉爵杯如此隐秘地放在墓室里?

如果她的这些猜想都是真的,那么铁面生到底有没有获得长生?苏寒越想越惊恐,假日这个铁面生真的获得了完整的长生,那么……他会不会现在还活着,那他又在做什么?

苏寒打了个颤,不敢再想下去,头皮隐隐发麻,觉着这些谜团越绕越深,终究不是她能解开的,随即甩了甩脑袋,把东西一股脑全都收拾了起来,锁在了柜子里。

天气已经炎热起来,入了盛夏,黑瞎子这段时间总是找不着影,苏寒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也没问,天天尽职尽责地当她的瓢把子,外人面前俨然还是那副阴沉狠戾的模样。

很快就到了该去复查的日子,解雨臣依旧很忙,但还是陪她去了医院,排队看报告的时候解雨臣电话不停地响,苏寒怕是有什么事,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陪着。

进了诊疗室后医生翻了很久她的病例与刚刚拿到的检查报告,才道:“从你的各项指标来看,你的身体器官正在以非正常的速度衰竭。”

苏寒一愣,脑子里迅速闪过些东西,感到浑身有些发凉,像一盆凉水从头顶上浇下来。

医生接着道:“不过这种速度还在可控范围内,建议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解雨臣看见苏寒从诊疗室走出来的时候,接过了她手上的病例,无意间碰到她的手指,察觉她指尖发凉,有些担心地问道:“医生怎么说?”

苏寒轻松地笑着,摇了摇头:“医生说身体还有点弱,还有些贫血,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没什么大问题。”

解雨臣瞧着她,低头又翻了翻她的病例,苏寒有些惊慌,按下了他的手,笑着道:“花儿爷,这一大早空着肚子来抽血,我都快饿死了。”

解雨臣见她气色也不算差,笑里莫名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微凉的指尖轻轻抓着他的手,也笑了道:“走吧。”

苏寒跟着解雨臣去了餐厅,要了一碗阳春面,看着清汤上面飘着的葱花,苏寒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听说从前二爷的夫人,最拿手的就是阳春面?”

解雨臣道:“嗯,不过可惜去得太早,二爷爷痴情,小时候总会跟我提起她。”

苏寒便接话道:“听说二夫人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解雨臣点了点头,苏寒接着问道:“那……是病了多久?”

解雨臣想了想,道:“似乎是一直身体都不太好,后来突然恶化了,药石无灵,不到一年就走了。”

苏寒平静地垂下了眸,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阳春面,最终淡淡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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