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射入云层,登时,云海之中有银亮电流忽明忽暗。
伴随着白衣美少年一剑斩落,刹那,雷鸣阵阵。伴随着轰轰声,一个尖刃从云海中出现。
渐渐,尖刃的本体全部显露,那竟是一柄剑。一柄若是落下,可将整个秦淮河覆盖的雪亮宝剑。
气势非凡,吓得那些看客们纷纷逃窜。可这剑若当真落下,这秦淮一带,又何处能躲藏?
看到脚下这片慌乱,白衣美少年不由咧嘴嘿嘿,一脸得意?可当他看向仲西侯,看到这黑皮在那手摁额头,摇头叹气,不由怒火上涌。
“本以为什么了得本事,原来是个假剑客之名的修仙者罢了。”
白衣美少年这会儿虚弱,胸口快速起伏,正大口大口喘着气。他这会儿可没精力与仲西侯来一场舌战,可不等他说几句意思一下,这原本站在地上的黑皮,一瞬没了影子。
等再看清人影,这黑皮已经在他身前。
甚至,还同他一道踩在了飞剑上。
“你说,天上那把大剑落下的时候,你,在地府的报道可会到了哪一步?”
白衣美少年正要开口,只觉腹部一凉,低头,他原本雪白无暇的白衣,已经被血透红了一大片。
仲西侯抽出了舞雩剑,不等白衣美少年有所动作,他身子后跃,手中剑又是挥出了一剑。
一道半月飞过,白衣美少年,尸首,分离。
头颅从高空落下,没了脑袋的身子还踩在飞剑上,飞剑载着这具通过神经中枢还在不断挥剑的身子摇晃着,朝着秦淮河扎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扑通”,秦淮河上一片惊恐嚎叫声。
宰了这个没有头脑却敢来挑衅的修仙者,天上那柄巨剑依旧不减下坠之势。
仲西侯正想着如何处理这巨剑,伴随着一道又一道光亮从金陵城各处飞来,一个又一个着藏青长裳,看去文弱的人,出现在了秦淮河一带。
“小友,又见面了?”
仲西侯此刻还在空中,正往地面坠落。听得有人唤他,循声看了过去。
在一处楼顶,也有一位白衣。
这白衣年长,头发黑白相杂,容貌普通,手里还端着一个黑色的钵。
仲西侯认得这人,他人正落下,却也是将剑反握,作揖问候:“见过鹿鸣先生。”
鹿鸣微笑点头,随后手指在黑钵上轻轻一弹,一声清脆若琴音,又散出一道涟漪。
涟漪朝仲西侯方向扩散,凭空化为了一阶又一阶的透明台阶。
仲西侯踩上透明台阶,几个跳跃,到了这位高品术士身侧。
鹿鸣看着从云层露出,又逐渐下坠的巨剑,眉头微锁。
“不曾想,君婿才出临城,这帮贼人就迫不及待,进了城来。”
仲西侯听着迷糊,却是不好问,这帮人,是什么人?
鹿鸣手指又是轻弹黑钵,又一声如琴音扩散,紧接着,他手一抬,黑钵飞离,朝着巨剑方向飞了过去。
黑钵飞离,一众鹿鸣带来的术士也是开始手持法器,各展神通。
七彩流光自一众术士手中法器流出,朝着黑钵迎了过去,最终汇聚在黑钵里头。
吸纳了流光,黑钵也由内而外,散出七彩光芒。光芒闪动,最后七彩融合,化为了血一般的赤红。
赤红光芒自黑钵射出,朝着巨剑就迎了上去。
那道赤红飞着飞着,也开始换了形状。
有了头,有了尾,有了爪,甚至,有了角。
有角有爪,却不是龙。那红光所化,是一条壮可吞天的血红龙蟒。
龙蟒张开血口,一声不似龙吟的兽吼之后,速度更是快了几分?
很快,这血红龙蟒就迎上了落下的巨剑。
虽是迎了上去,也未与巨剑硬碰硬,刚对刚,它发挥了蛇类的特征,直接将巨剑缠绕其中。
龙蟒缠绕,巨剑刹那停滞,止了下坠之势。
“先生好手段。”
仲西侯一句夸赞,鹿鸣也是发出哈哈笑声。
可不等这位高品术士狂言几句,只听一声哀嚎,龙蟒爆裂崩散,而那巨剑,则再度下坠。
仲西侯看着落下的巨剑,又看了看繁华的秦淮河,不由无奈摇头。
这黑皮足下催力,身腾起:“先生,送孤一程。”
鹿鸣会意,又是轻弹黑钵,一阶又一阶的透明台阶准确无误出现在了仲西侯每次跃起而力尽的位置。
仲西侯一踏腾起四五丈,没几个起落,就到了巨剑的正下方。
“从天而落的剑法,孤,也懂得。”
语落,舞雩剑出鞘,朝天一指。刹那,风起。
又有一道橙色剑气自舞雩剑剑尖射出,直冲九霄。
这道剑气出,那忽然而起的风瞬时有了依附,纷纷绕着这道橙色剑气旋转,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道龙卷。
橙色龙卷直入九霄,只是一瞬,如同浓稠的黑墨融入稀薄的白色颜料中一般,那原本暗灰色的云海,刹那被染成了橙色,如余晖映照。
那楼顶的鹿鸣看着空中的仲西侯挥出了一剑,看去气势磅礴,却也不敢真将秦淮安危交给一个外人。
鹿鸣手一扬,不用多语,那散于各处的临城术士们再度开始合力攻击下落的巨剑。
有人挥动了类似方寸物的储物法器,化出了近二十架破城车弩,瞄准了巨剑。
也有人自袖中掏出了颜色各异,手指粗细的竹条,一个接一个折断。每一竹条折断,就有一道相应颜色的电弧缠绕他手。
更有人,割破手指,将血滴在了一具又一具魁梧的铁傀儡眉心。血滴滴入铁傀儡眉心,就如同电器通电,立马有了反应。
接着,一轮强弩充当先锋军先行射向巨剑。又有十余台铁傀儡身子下沉,接着如同炮弹射出铁管,也冲着巨剑腾了过去。
而那些个缠绕在术士手上的各色电弧,则依旧闪耀着,似乎还在蓄力一般。
先是强弩射在了巨剑上,无奈,明明可以钉入乃至射穿城门的强弩,打在巨剑上如同牙签打在了铁墙上,声响也没出半点,就落了下来。
而那十余台铁傀儡,在靠近巨剑时候,亦如武夫一般,拳脚齐出,朝着巨剑就砸了过去。
这一回,带出了声响,甚而还将巨剑砸离了原先的下落路线近一丈。
然,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功效。
铁傀儡们的动能惯性消散,不会飞行,也只能遵循地心引力下坠。
而就在铁傀儡们开始下坠时候,那些个缠在术士们手上的各色电弧,刹那如同猎食的毒蛇,从术士们的手上蹿了出去。
各色电弧,流光缤纷,加之迎上的是柄从天而落的巨剑,画面震撼又不乏美感。
电弧一道又一道打在了巨剑上头,其效果胜过了一具又一具的铁傀儡,可最终,也只是让巨剑更偏了几分,剑上多了几个豁口。
看着巨剑坠落已是大势难当,在空中蓄势已久的仲西侯终于又有了动作。
“起!”
一声高喝,那橙色龙卷登时朝着巨剑也飞了过去。橙色龙卷突进,渐渐化形,也化成了一柄参天巨剑。
巨剑通体橙色,与他手中那柄舞雩除了大小,别无二致。
巨剑舞雩剑尖朝上,仲西侯双手握住手中宝剑,一个挥斩,巨剑舞雩也跟着一个横斩。
两柄巨剑相交,登时颤鸣阵阵,近乎扩散到了整个金陵。
这一回,出奇有效。
落下的巨剑被巨剑舞雩给挡住,甚而还隐隐有要被退回天上的趋势。
就在众人不自觉屏住呼吸,期望仲西侯能力挽狂澜之际,一声“嗖”响,割破了平静。
那是一支短箭,一支没尾的短箭。
身为高品术士,鹿鸣本该早早察觉,或是及时挡下,可也因为震撼于巨剑相击,竟是有了疏忽。
一道漆黑流光自他的黑钵中射出,妄图拦截那没尾短箭,可终究,毫厘之差。
短箭贯体,仲西侯身子一颤,血洒高空。
那巨剑舞雩,也是同瞬消散。
没了抵挡之力,落下的巨剑再度成了即将摧毁秦淮的威胁。
被一箭贯体,仲西侯身子不稳,直接跌下透明台阶。
鹿鸣见状,一次又一次轻弹黑钵。
伴随着声响,又是一级又一级透明台阶出现。
可仲西侯早失去了平衡,一次又一次砸在透明台阶上,继续朝大地翻落。
于看客们看去,这橙袍黑皮是从高空滚下来的。
“侯爷!”
人群中一人惊呼,紧接着,一道紫袍从人群蹿出,朝着下落的仲西侯就迎了上去。
奈何,紫袍身子孱弱,如何接的住急速坠落的仲西侯。
二人才相触一块儿,那紫袍也跟着呕出一口血,接着共同坠落。
当鹿鸣再度催用手中黑钵,不等黑钵给予回应,只听两声刺耳嘶鸣不分前后传了过来。
一众临城术士循声看去,从不远处,两头壮若蛮牛,似马非马的异兽,双目血红,鼻孔喷着白气,朝着二人将坠落方向狂奔而来。
虽说这两头异兽狂奔速度近乎有了残影,可按如此速度奔来,终究会差上一步。
两头异兽没有交流,稍稍前边点的那头异兽身子跃起,落下半个身位的那头,也是立马调转身子,前蹄撑地,后腿微曲。
就在跃起的那头异兽快要落下时候,那头原本前蹄撑地曲着后腿的异兽立马蹬出了后蹄。
两头异兽后蹄相触,那头要落下的异兽登时借力,身躯化箭,朝着仲西侯同花少红将落下的方向就射了过去。
面对这突然出现的异兽,鹿鸣本想出手阻挡,可不知为何,他从这两头异兽身上,察觉到的,只有急切。
最终,仲西侯同花少红没有坠落大地。那头射出去的异兽不偏不倚,躯干刚好处在了二人下落的正下方。
二人砸在了异兽的躯干上,那强大的惯性,登时让这头壮若蛮牛的异兽也无力招架,驮着二人急速下坠。
伴随着一声巨响,还有那扬起的满天尘沙,二人一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最先到二人一兽所处位置的,是另一头双目血红鼻孔喷白气的异兽,之后,才是鹿鸣等一众临城人物。
当尘烟散去,只听一声如同驴叫的悲鸣,众人所见,是仲西侯压在花少红身上,花少红压在那头异兽身上。
而那头异兽,早没了原先的不凡。
这会儿的它,身子陷入大地,四肢尽断,还有黑血不断从它的七窍流出。
鹿鸣见此情景,也是不由震撼。
“好个忠肝义胆,舍身护主的灵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