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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老大用手中短剑作锉刀,开始磨指甲。磨了磨指甲,轻轻吹去碎末,又开始手指翻动,把短剑舞出了花。

“小民不懂那么多道道,小民只晓得,各位所踏,是临城地界。”

狐媚女子一声冷哼,正要再出挑衅言语,却是那奢华衣裳的老阉人先开了口。

“朱家好能耐,豢养了这般多还算不俗的剑客。杂家明白了,朱家,是和易水寒,搭上线了。”

提及易水寒,褚老大同另几个剑客均是不由眼睑微微抽动。褚老大更是直白,手中短剑又是几个漂亮剑花,随后收回。

而他的手,已经按上了悬挂右腰的长剑剑柄。

“易水寒收钱办事,既然公公,们,知道了我等是易水寒的,那,还要继续么?”

褚老大这句话的断句,惹怒了一众人,其中还包含了那狐媚女子。可唯独,不见老阉人有所反应。

那执长斧的邋遢汉子正要上前挥上几板斧,可老阉人一声,这邋遢汉子又只得悻悻缩回了原位。

“小友,朱家不差,可再好,也只是一番之王。易水寒,何必屈居泥潭。今日小友等让了道,易水寒,便可在京州有一席之地。”

褚老大的回馈颇为简单干脆,他扬起了左手,声冰寒:“临城诸将,易水寒门人听令,诛杀恶贼,一个,不留!”

语甫落,那这个披甲执锐的将士,还有一个个青衫剑客,纷纷回应二字:“领命”!

一句领命余音未散,执盾重甲为先锋,三个朝向,包围之势一步步缩小了京州来客的活动圈。

那唤作蛮三的邋遢汉子第一个不服,抡着手中长柄斧就冲了过来。几板斧开道,虽没能劈开重甲的巨盾,那蛮力却实实在在把重甲连人带盾打退了几步。

就在这蛮三洋洋得意之际,几见寒芒袭来,他的脸颊不由生疼,几道豁口,流出了血。

不等那两个青衫剑客再度偷袭,蛮三手一松,长斧滑落,最后蛮三握住斧柄末端,朝着两个青衫剑客就是一记横扫千军。

剑客讲究的是巧,非蛮。大斧横扫而来,二人也只得收了突袭动作,躲避开去。

二人才险险避开大斧,又觉身后似有鬼影拦路,立马止住后退脚步,足下用力,腾到了重甲之后。

再看原来位置,那让这两个青衫剑客倍感压力的,是那个着学生服,手握羽扇的中年人。

那两个青衫剑客看着中年人,明明自己没让对方得手,为何对方轻摇羽扇,面含浅笑,一脸得意。

正纳闷着,突然,这两个最先尝试突袭的青衫剑客只觉脚踝疼痛。低头看向各自脚踝,一个是左,一个是右,脚踝处不知何时被人伤到,血涌不止。

更要命的,是有一异物,蠕虫一般自脚踝处不断往上蠕动。

那跟在褚老大身侧的少年一眼看穿了问题,手中剑刺出,割开了两位同道的小腿。接着又是一挑,伴随着惨叫声,两只寻常人小指指甲大小,形若菜叶虫的东西,被他自二人小腿挑出。

少年一脚踩死两只臭虫,还跺了几脚:“褚老大,这人应当也就那点水准,交给我了。”

褚老大瞥了少年一眼,没有开口。

“还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牛犊,今日,就为你这不知天高地厚饮恨吧。”

学生服的中年人话落,就直接冲出了重甲包围。少年啐了一口,也是抡着宝剑就迎了过去。

“蛮三,护好主上!”

妩媚女子一语出,也是冲出了重甲。她用的,是朝着手上的两条红绫。红绫犹如游蛇,没一会儿就把一队将士打倒在地。

最终,三个青衫剑客齐齐出手,才算是稳住了局面。

可,老阉人身边可不止这三位护从。

到了最后,除了那蛮三是重甲围困,老阉人的其余护从,平摊下来几乎都是三名青衫剑客配上一队将士,才勉强平局。

褚老大,也是看局势大抵平衡,身子一动,挪向了老阉人。

蛮三只觉危险袭来,可不等有所反应,褚老大反握于手的一剑,已经割开了他的小腿。

小腿受伤,身子难免不稳,也是这时,重甲们直接忽视了老阉人,把蛮三给围困其中,再度不断缩小包围圈。

褚老大手腕一动,手中宝剑正握。而老阉人看着他,眼中竟是流露出了赞许。

“杂家看出来了,你,不是临城的人。你,是仲西侯的人。”

褚老大听着这话,也是好奇:“何出此言?”

“这记飞龙巡八荒,功力有几分了,还算不俗。”

听得了解释,褚老大也是觉得有趣。自己修炼为何,不好与这老阉人多说,可,被误认是舞雩剑法,倒也无所谓。

褚老大点了点头:“所以,这位大人,可还认为能收编小民么?”

老阉人不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般,杂家就算有爱才之心,也没法救你性命了。”

褚老大颇为认同,点了点头:“那小民,也就不好让大人活着离开这条街了。”

语落,二人齐齐出手。褚老大用剑,老阉人用的,是他十指上戴着的金护指。

外头打杀声一片,李府里头的人,也是心中颤颤。虽说有名医在施救,可人未醒,提着的心终究难放下。

而仲西侯的神魂,早就已在九霄之上。

依旧不见那个白嫩些的童子,只有黑状的那个小童,这会儿正一丝不挂泡在一个冒着热死的池子里。

看这所谓六师兄泡澡的悠闲模样,仲西侯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三两步上前,一把掀走了断枪敷在眼睛上的黄瓜片,随后就丢进了嘴里。

悠闲被人打断,断枪也是自个儿揭去了另一片黄瓜片,也放进了嘴里。

“六哥,你俩不地道啊。说好的人间之外,无人敢动我。这会儿来了个小仙人,你俩就没半点讯息。你们这是准备生生看着师弟,死在榻上么!”

面对仲西侯的质问,断枪嘿嘿笑笑,甚至手一挥,在池子边上化出了两壶小酒,一盘吃食。

断枪抡起一壶酒,咪了一口,随后一声快哉的“啊”声。

“你这小黑皮,怎的把我同你三哥想的这般坏。且不说,那只是个手上有半件仙宝的小修士。你只说吧,把你打伤的,是不是你人间的伤人暗箭。”

一句话,让仲西侯无语。他也抡起了一壶酒,才喝一口,不由呛到。看着面前小童喝水一般喝酒,莫不是一点也没觉得辣口?

几声咳嗽,仲西侯想到了断枪话里的漏洞。

“六哥,你方才说啥?仙宝?那就是仙人的宝贝?那就是不是人间之物?哦,明白了,说到底就是你二人食言了。”

断枪一愣,捋了捋,竟还颇为认同点了点头。可随后,他就糊涂了。

“不对啊,仙宝是物,伤你之人是凡间的,你这是混淆。”

仲西侯放下酒壶,一声哀叹。随后,他酝酿情绪,声中带悲:“不曾想,师弟我这般信任,尊敬,崇拜二位兄长。以为二位兄长本事通天,一言出,驷马难追。却是,不曾想,不曾想……终究,是师弟我,错付了……”

听着,看着,就仲西侯如今小怨妇的模样,断枪小脑袋上,当真是满脑袋黑线。

“小十一,伤你的是……”

断枪话未尽,仲西侯一声长长吸气,加之探出手的打断,让断枪又是一愣。

“六哥,不用多说了。师弟知道,这不是六哥的错。怪只怪,师弟不该遇到那个修仙者,也只怪,这个修仙者有仙宝。师弟不会觉得不公,不会觉得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有仙人抓着漏洞,给予了他人仙宝导致。要怪,就都怪师弟,修为浅薄,连一件,不对,是连半件仙宝也对付不了。是师弟,枉为二位兄长同门,是师弟……”

那情真意切的模样,断枪还真以为是自己没做好事情,竟还真觉得,是他的错。

生怕仲西侯在继续叨叨没完,断枪只得让他打住:“行了行了,算为兄的错。说吧,小十一,你要为兄怎么补偿你?帮你出手,这不可能。”

本还在那擦着虚空眼泪的仲西侯立马换上了笑脸,还同狗腿子一般,开始给断枪揉捏太阳穴,摁起了肩膀。

“师弟觉得吧,六哥这么厉害,随便来个修为灌顶,让师弟一步踏入九品。或者随便给师弟几件神仙打不烂的护身法宝,几件能开天辟地的法器。还有,让人皮肤白嫩的灵丹妙药……”

听着仲西侯的要求越发过分,越发荒唐,断枪不由“嗯”了一声,打断了仲西侯的话。

“饭一口一口吃,修为自个儿一点一点攒,你这懒劲,足够我代师尊将你除名。什么护身法宝,开天辟地的法器,没有。还有,最后那个啥玩意儿?你看为兄这小麦色的健康肤色,男人,要那么白嫩作甚?”

一个又一个要求被断枪驳回,仲西侯不由脸上露出苦恼之色,最后叹了口气:“的确是为难六哥了,这些都脱离了凡间秩序。那如此,六哥就帮着,把师弟的舞雩剑给修缮……”

“对了,小十一,你刚说的那个皮肤白嫩的丹药,你看,像三哥那种白嫩程度,够不够?”

话被打断,仲西侯不由眼睑抽动。

“哦,你不要啊。那,为兄给你一件可挡下凡间九品高手一击的护身软甲?”

仲西侯依旧沉默,断枪也是摸着小脸,作苦闷状。

“行吧,为兄就把昔年二哥用过的宝剑,给你偷来。”

仲西侯依旧沉默,自上而下,盯着断枪。

一个从上往下俯视,一个抬头看着对方的折出来的浅浅双下巴,两两无言。

突然,仲西侯心口一动,断枪见有机可乘,立马脱离了仲西侯手中。他身子腾起,小小手掌一掌打向了仲西侯眉心。

“魂不可长时间离体,不然性命攸关。你要啥东西,你我师兄弟,日后再提。这一次,走你!”

一掌出,仲西侯的身子如同被黑洞吸收,消失在了这片空间。

而断枪,好似终于摆脱了一个大-麻烦,还抹了抹额头,好似擦汗。接着,他又跳进了池子里,还有两片黄瓜片凭空出现,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这黑皮,本就是被我弄坏的东西,我知道怎么修,还轮得到你来催我修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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