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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如歌变戏法一般,手一摊,凭空化出一张恶鬼面甲。等墨茗身子一动,也上了屋顶时候,就看到在仲西侯身侧的人,一袭白色睡服,脸上有个遮住了半张脸的恶鬼面甲。

墨茗冲二人微微一笑,也就坐了下来。

萦如歌客气,手一挥,又是凭空化物,又是一坛酒出现,飞向了墨茗。

墨茗探手接住酒坛,掀开封泥,浓郁香气惹的人口腔分泌大量唾液。

咕咚咕咚几口,一声长长的“啊”,颇为舒爽,痛快。

“小师弟,你这方寸物,是连着孤西地谪仙居的酒窖吧?”

萦如歌声音冷淡,不见起伏:“是那掌柜姐姐有话,想喝酒,就同她去要便是。”

仲西侯不由重重拍了下大腿,语气里头满是愤恨:“这掌柜大娘子,孤每每去,也只能同别的食客一般,看运气。怎的,你是他失散,流落在外的幺弟不成?”

打趣归打趣,仲西侯还是向二人做起了中间人,互相介绍。

“小师弟,这位,是墨家少庄主,墨茗,墨玄荼。少庄主,这位,是孤的小师弟,暮寒楼的萦如歌。”

萦如歌并没多大回应,只是冲着墨茗一个礼貌点头。墨茗听到了萦如歌的来头,不由眼睛微微一睁,随后又收拢。

并没有什么互相吹捧,反倒是墨茗语气里头有几分冷淡,甚而夹杂了一丝不屑:“天下猛人之一的驭鬼尊者,我自然知晓。更不提,还为人称作摧城主。”

“摧城主?”

仲西侯不由眉头微皱,头微微侧,眼里头自是满满疑惑。

墨茗一脸不愿与之为伍,可对方相赠的酒,却是喝的舒坦。又一口酒下肚,墨茗开始给仲西侯解释了起来。

“萦如歌,少有的行走天下的修仙者。仗着非凡人所能抗的本事,催用妖法,屠人满门者,一手难数。”

仲西侯一脸原来如此,却为没有过多表情。

“白嫖没给钱?”

萦如歌面甲遮住的眉头微微一皱,也只是摇了摇头。

仲西侯点了点头,又问:“占你媳妇便宜了?”

又一句无由来,萦如歌依旧摇了摇头。

仲西侯又点了点头,又问了句:“那是,好男风,想占你便宜?”

萦如歌终于没再任由仲西侯继续胡言乱语,声音冷淡:“骂我娘。”

这个答案,仲西侯依旧是平静点了点头,而墨茗却是头一侧,似有兴趣。

“不乏替天行道。”

这个补充的答案让墨茗不由一声嗤笑:“别家就罢了,那试问,柳家,又是如何不善?”

萦如歌声音依旧冷淡,也没过多废话:“采生折枝的人牙子罢了。”

这个答案,着实让仲西侯同墨茗意外。

墨茗又要与之争上两句,仲西侯先他一步开口:“孤听闻,中土有个快手剑客,唤作柳三青,一把瘦马戏尽无数炼神剑客。这个柳家,可是这柳三青的柳家?”

萦如歌点了点头,他喝了口酒,望着高悬明月,叹了口气。

“三青吾弟,不愿柳家继续祸害无辜,才以命相求,要本座替他圆了心愿。”

仲西侯不由又开始摩挲起下巴,脸上表情,却是勾栏里头听曲看戏的模样:“与孤说说,怎样的原生家庭,能让柳三青这般痛恨柳家?”

墨茗也好奇,他酒坛抵着唇,却没举起酒坛往嘴里灌酒。余光扫着萦如歌,又时不时眼睛动动,似生怕身侧二人知道自己在偷瞄。

萦如歌沉默了十几息,又连连喝了几口仙人醉:“本座十四五岁天下逍遥,除了一手剑术尚可,更多依仗,是仙家本事。而三青不同,他小我几个月,一手快手剑,神鬼莫测。”

听着萦如歌讲述着他与柳三青的故事,莫说是仲西侯,就连墨茗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抱着酒坛,看向了萦如歌。

在帝国南侧,沿海之地,那城名昱。

昱城下辖的长桥郡,有世家为柳,有文人才子名列二甲进士,有武学俊杰笑傲江湖,也有商贾大亨富甲一方。

这个世家在长桥郡可谓黑白通吃,无人能右。

一般来说,一个世家,该是重文轻武,可这柳家,却是每年花费近半的年入财富,用于培养族中子弟的武学造诣。

天下各处,每一代,每一年,都会有天资卓绝之辈涌现。可若是一个家族,每一代都出现这类的天才后辈,可能性渺茫。

说没有,自也有,例如临城的墨家,自大邺开国的墨家先人至如今墨家当代家主和墨家少主,都是天骄之流。

可如同墨家这般的,完全一致,天下没有,相近的,有,且不止一家。

这相近者中,昱城的柳家,就是其中之一。

例如这代的天骄里头,未满十六而踏入三品邃骨的,逾二十人。甚而,还有二人还迈过了炼神的门槛。

这二人里头,一个是柳家的长孙柳三白,另一个,就是快手剑客柳三青了。

柳家兄弟行走江湖,这期间遇上了同样天下行走打熬历练的萦如歌。一场误会,使得三人不打不相识。

时年,萦如歌十四岁,柳三青十四岁,柳三白,也不过十五岁。

听到这,墨茗面色寻常,仲西侯不由睁大了眼。他左看看,右瞅瞅,看这对双生子不觉违常,不由一声叹息。

“十四五岁的炼神境,数量还一茬一茬的,你们这些妖孽,真心教人心生愤懑。”

墨茗莞尔,萦如歌却是好奇:“仲城主十四五时,未达炼神么?”

仲西侯眼皮下垂,一脸不会说话就别说话的表情:“才过邃骨,你们瞅瞅红红,已经十六,不过邃骨初期。”

想着仲西侯如今修为,萦如歌与墨茗不由觉得,这人才是怪才。

仲西侯将酒坛一抛,有风儿游荡,托住了酒坛。而他自己,双手为枕,直接躺了下去。

沉默,突然的沉默让仲西侯不由纳闷。他扭动脖子,又是左瞅了瞅,右看了看。

萦如歌面甲遮掩,看不到表情,而墨茗,却是一脸叹息,微微摇头。

“仲城主,你说我等妖孽,可仲城主不过比玄荼虚长一岁。这一岁之差,修为境界却如鸿沟,也是不好说,谁才是妖孽。”

仲西侯嘿嘿笑了笑,伸出一只手,微微一招,将酒坛召了过来。酒坛平平稳稳躺在了仲西侯的腹部,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

“小师弟,后边的故事呢?”

萦如歌继续讲述了接下来的话题,而仲西侯同墨茗,也是沉默倾听。

故事本该是三个天资卓绝,意气奋发的少年郎,行走江湖,惩奸除恶,惹是生非的内容。可问题,就出在了这结伴的三人,都是世间少有的天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天下还有一人,年少时也是站在塔尖的傲世之辈。可几十年过去了,这曾经的天骄,却是性情大变。

他开始化身猎人,以那些妖孽般的天骄为猎物。

这人,手握一柄木剑,名风摧之。而其名,为八斗先生。

八斗先生在三个少年郎吃饱喝足的时候出现在了三人眼前,纵然柳家兄弟同萦如歌,都是少有的人间天骄之流,可天骄年少,如何比得过成名已久的前辈。

结伴游历的日子里,柳三白对待萦如歌,与对待柳三青并无差别。柳三白的道与柳三青截然不同,柳三青的剑是快剑,巧妙迅捷,而柳三白的剑,与仲西侯的剑相似。

霸道,刚猛!

一通厮杀,萦如歌昏死,柳三青炁源近毁。

而柳三白,不知催用什么秘法,修为一度接近活血。

可,也只是活血。

柳三白被那柄唤作风摧之的木剑截断了四肢,痛苦的嚎叫没法止住外流的鲜血。

再后来,萦如歌是如何活下来的,他不知。

等他醒时,他已身处柳家。

萦如歌四处搜寻,找到了被裹得如同木乃伊的柳三青。这个曾经桀骜又顽劣的少年,躺在榻上,双目无神。

萦如歌想同柳三青说说话,可人未靠近,就被柳家护从粗暴阻止。

伤愈后的萦如歌离开了柳家,那养伤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头,他终究没能再见上柳三青一面。同样,他再没看到过那个彬彬有礼,甚而有些读书人傻气的大白哥。

回了暮寒楼的萦如歌修行更为刻苦,某一天,奎木狼带来了一封信。

信封上几个红字,不知是漆还是血。

上头正中竖写着“如歌亲启”,下方右边几个同样竖写的小字,“三青绝笔”。

萦如歌看到信封就不免慌了神,等拆了信,看过了内容,他的眸子刹那没了生气,唯有弥漫的死气。

“见字如面,如歌吾弟,近来安好?兄近来夜梦良多,梦江湖远,梦蓝天高。”

一如既往,要在称谓上先占个便宜。这两句后,是一长串回忆三人游荡江湖,如游侠潇洒的神仙日子。萦如歌看了,也是不由面露喜色。可后边的内容,让他神情收敛。

“白哥逝而未死,留炁源于世。兄身生人故,催皮囊行尸走肉。三白之炁源,催用于三青之肉躯,唯,承柳家主位。”

萦如歌看完了内容,不由傻眼,实在没法理解里头的含义。

仲西侯听着,也是一头雾水,脑里头有猜测,却是觉得匪夷所思,甚至自己的猜测有些荒唐。

而墨茗,却是不由睁大了眼:“阴阳分水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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