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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西侯看向李冈鸿:“李家大郎,你今夜又如何?”

李冈鸿依旧是面含浅笑:“既然美人静候鸳鸯被,如何也不能负了这良辰美景。倒是仲城主,听闻独宠春熙姑娘,那今夜春熙姑娘在伺候别的恩客,仲城主又该如何?”

仲城主心里头不由暗骂了这衣冠禽兽几句:“家中有美姬红发,自该回去才是。”

李冈鸿点了点头:“藏嫣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间尤物,那曲子,换的不亏。”

仲西侯将剩下的酒喝尽,将剑悬挂回腰间,站起了身:“你,为何帮着孤?”

李冈鸿一脸疑惑样:“这西碗温鼎的确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美味,小可自然也想平日可约三俩好友……”

“要孤的命的可是老龙王?你所做一切,莫不是不怕惹了杀身之祸?”

打开了天窗,李冈鸿也不打哑谜了:“人以为小可为如玉公子,那不过是小可于人前一面。纵然小可非良善,却也知有恩,需报。”

“所以,你的恩,客,又是何人?”

李冈鸿也起了身,他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仲城主,若有缘,小可倒是真想再与仲城主共食温鼎,共饮青梅酒。”

仲西侯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仲城主莫忘了,小可将身家与你,仲城主还不曾付账。”

说到这,仲西侯不由有些苦闷了:“孤是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中土人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弯弯肠子?待孤身体好些,封剑自然可。可能说说,为何你就觉得,封了墨茗的剑,能救他?”

李冈鸿依旧是面含浅笑,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啥啥都是不可说,仲西侯也就没了什么兴致,所以朝楼下走去,还不忘背对李冈鸿摆了摆手,算是作别了。

今夜的酒喝得快了些,时候还早,这花满楼里头的夜明珠依旧悉数散着亮光,整间香满楼楼下嬉闹,楼上,也在嬉闹。

仲西侯穿过人群,离开了香满楼,在这楼外,看到了那如巨人石雕一般的小雷。

小雷今夜又带上了那把大剑,他坐在角落里,大剑靠墙摆着,而人,则是双手环抱胸前,闭目似睡去。

仲西侯走到小雷身前:“你该在里面。”

小雷没有给予回应,好似当真睡去了一般。

“他虽说命不久矣,却也不好在此时丢了命,你为何不进去?”

小雷还是石雕一般,没有回应。仲西侯觉得无趣,转身离开。

仲西侯才走,这巨人石雕睁开了眼睛。小雷盯着仲西侯的背影,看着他离开。随后,他仰头,看向了漫天星辰。

或是姿势不够舒服,小雷稍稍挪动了下身子。若仲西侯还在,在他挪动身子时候,就能看到小雷靠着的那面墙上,血迹如红漆。

仲西侯走在热闹渐收的秦淮河边,不知是否因为喝多了酒,吹过了风,人竟有些兴奋。他甚至想边走边跳,嘴里也能哼个小歌。

比如“一起烦恼,没有烦恼,除了呼吸只有烦恼最重要……”。

不对,这歌咋唱来着?

罢了罢了,前世那个周姓的大佬还经常忘词,临时瞎凑,他不过一个屁民,记不得歌词,也不打紧。

走着走着,仲西侯就走到了那个死巷子口,他停下脚步,冲箱子里头望了望。破草席和烂被子依旧摆放在那,整整齐齐。他白日里放在那的桂花酥同果子水,已经不见了影子。

“桂花酥……”

想到了桂花酥,仲西侯又往回折,朝香满楼走去。香满楼门口的小厮这个点最是精神,那些个喝满意了的主有不少在离开时会给他们一些赏银,不精神那亏的不是身子,是银子。

看到仲西侯,那面相有些猥琐的龟奴不由露出一个特猥琐的笑,一脸,都是男人,我懂你的模样。

仲西侯看到这猥琐表情,不由平缓了气息,深怕自己没控制住,上去就打断对方的鼻梁骨。

仲西侯折返,香满楼里的老鸨最是热情。夜已深,也不用委婉,说话一个比一个露骨。几个老鸨都在夸赞自己手下姑娘们的功夫和身子,有一个三十来岁的老鸨,索性开始向仲西侯展示起她自己来。

仲西侯当真是哭笑不得,却也不得不感慨,有钱,可真好。

也不用人领路,仲西侯直接去了春熙的院子。可才到院子边,就听到里头传来春熙撕心裂肺的声音。

开始仲西侯还以为是哪个野人这般凶猛,可听着听着,这可不像是鱼水欢乐时女人会发出的。这,摆明了是真的在挨揍。

仲西侯不由锁着眉,面露凶相。他人未到,春熙那屋子的门已被一阵狂风给吹开。

门开了,屋子里头的场景一览无余。

那场景,真没法用一个惨字能够形容。

屋子里除了春熙,不止一人,竟有四人。若是是四个正常的寻欢客,仲西侯倒也没觉得什么,毕竟来花楼寻欢的客人,是否有心里病态的,可不好说。

可仲西侯看到的画面,是春熙被两个人各抓了条手臂按在桌上,有一人正从后边与她行夫妻之事。而那第四人,正在用一根短棍,抽打春熙的双腿。

看春熙那凄惨狼狈的模样,早被泪水口水和鼻涕弄花的妆,身上一道又一道红印,甚至还有蜡烛油凝固在她身上。

门被破了,春熙同这四人都不由看了过来。当看到这一身橙袍的黑皮,春熙那满是泪水的眸子里头,终于多出了几分生气。

而那四个人,则均是不由一脸怒相。

那个还在扭着屁股卖力的人没好气怒骂:“哪来的黑皮,滚……”

人后如何说道他仲西侯这一身黑皮,仲西侯无所谓,他也听不到。可当他的面,那可真就是嫌命长了。

仲西侯没有与这几人废话,屋子内刹那风起,如凶猛的野兽般冲撞向四人。可这四人,也不是什么寻常寻欢客,觉察不妙,也是一瞬间就离开了春熙身边。

这阵风也是奇怪,扑过来时宛如镰刀,可当目的地只剩春熙一人,又宛如丝绸顺滑,将春熙包裹其中。

看着这四人,除了那用短棍抽打春熙那人,另三人露着的金龙这会儿还充斥气血,时不时一抖一抖,仲西侯眉头更紧,觉得恶心。

长长的“噌”声,仲西侯抽出了腰间的舞雩剑:“也不用同孤自报家门了,两条路,进宫谋差事,亦或,去黄泉,谋差事。”

仲西侯声音冰寒,而这四人却是露出了一脸玩味。

还是那个原来扑在春熙身上的人,他一声冷笑:“你这龟奴,连我们也敢得罪。纵然这花楼开在京州……”

听到京州,仲西侯就明白了四人的来历。对方的话也只到这京州二字,屋内光影闪动,仲西侯已经站在了三人身后,背对着他们。

仲西侯解下身上那件脏破的橙袍丢给了春熙,袍子落在了春熙手上,一声重物落地的“扑通”声也是同时传出。

仲西侯的袍子,是赵远洲的铺子做的寻常袍子,用料考究罢了。这发出的“扑通”声,自然不是他的袍子。

除了“扑通”声,屋子内又传了一阵如皮球滚动的声音。而春熙,袍子丢在了她身上,她没有去抓取袍子往身上遮盖。此刻的她睁着眼,张着嘴,眼里头尽是惊恐,而张着的嘴也是一颤一颤。

那个刚才还在占有她身子的人,这会儿脑袋已经滚到了门边,没了脑袋的身子,还如之前那般,站立在那。

“你,你,你……你是何人,你可知杀了我们……”

仲西侯讨厌以势压人,可有的时候,以势压人真的很过瘾。他又是一剑挥出,这次对方有了防备,都是避向了各处。

而那个说话的人,可没那么好运。他没死,可当他退到了一边,却觉有疼痛自下方传来。当他低头,看到自己原本金龙的位置空空如也,血正不断往外淌。

看到了伤口,疼痛感更甚,再后,就是鬼哭狼嚎,撕心裂肺。

看着同伴在那捂着下方,眼睛泪水狂涌,在地上翻滚,剩下的两个人脸上愤怒如要溢出一般。可他们根本没有看清仲西侯具体是如何出的手,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不用开口,二人齐齐朝着屋门方向跑去。

可人才到门边,这屋门竟是“啪嗒”一下,自动关闭。

“来都来了,玩都玩了,不付账,可不好走啊。”

两个同伴一个死,一个残,剩下两个人如何心里头不慌。

二人也是没了最初的狂傲,那个用短棍抽打春熙的人颤音开口:“你,你,你要什么。杂家,杂家都能给你……”

今夜喝多了酒,吹过了风,仲西侯的确有些醉意。这人若是没开口,仲西侯还真没去细瞧他的模样。

现在一看,面容光洁,嘴边没毛,的确是个阉人。

“哦,按大邺的品阶来算,孤这一城之主,该是正二品。孤对做官没啥兴趣,不如,给孤整件龙袍,可行?”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语登时吓到了二人,这阉人声音颤的更厉害。用那兰花指,颤抖指着仲西侯:“你,你,你,你究竟……”

仲西侯缓缓举起了剑:“西地之主,妇女之友,仲西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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