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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巡城卫的小头目要开口说些什么,突有一股无名的风灌入他嘴中,再后,他只觉舌头一疼,竟是没法说话了。

一众巡城卫看着自己的头儿在那阿巴阿巴,也是纳闷。

“还不带他去看大夫,这么耗下去,原本只是断了只手,再后,就不怕失血过多么?”

仲西侯用关切语气冲那几个巡城卫说道,这些巡城卫也是识相,立马拖着还在那阿巴阿巴的巡城卫小头目,逃也似的离开。

没有扰兴的人,仲西侯又回到了店里,还是原本的位置,继续吃那还剩大半的烧鸡。

仲西侯之前没注意到,在巡城卫冲进客栈寻他麻烦的时候,还有一人在店内,没有随着人群逃散。

仲西侯重新进店后自然也是见到了这人,可这人的装束,他着实不喜欢。

那人坐在角落里,一壶酒,用一个小杯喝着。桌上满满一桌子菜,是什么腌萝卜、炒猪肚等下酒用的菜,没什么专用下饭填肚子的菜。

这人一身带有紫边的白袍,头发在顶上束成一个球,在桌上,还摆了一柄样式古朴的宝剑。

“这位兄台,此处这会儿就你我二人,店家都被吓坏了。既然如此,便是有缘,可愿同桌共饮?”

白袍人开口,仲西侯的做法也简单,他起身的同时一手抡起了酒壶,一手将桌上的半只烧鸡朝着白袍人那桌就拍了过去。

烧鸡飞来,白袍人双指作剑打出了一道剑气。剑气穿过半只烧鸡,让这半只烧鸡登时如遭千刀万剐,分为一片一片。

等烧鸡飞到了桌子上方,白袍人将一盘瓜子同一盘花生倒在一起空出了一个盘子,空出的盘子又摆在了桌子中央。接着,他手自上往下一拍,那被切成片的烧鸡也是刹那如受引力影响,整整齐齐落在了盘子上。

等白袍人做好了这些,仲西侯也拨开了一条板凳,坐在了他对面。

二人一个用小酒杯喝酒,另一人则是直接酒壶对嘴,文雅粗俗立判。

“兄台就不问问在下何人?”

仲西侯点了点头,夹了一筷子炒猪肚,问:“你谁啊。”

这么提问,让白袍不由有些愣住,随后莞尔一笑,故作不在意:“在下天下剑宗游走弟子,封尘。”

“风尘?给你取名的人,是多看你不顺眼。”

仲西侯明显感觉到,封尘那握杯子的手用力了几分。

封尘依旧是那温和模样:“兄台可真爱说笑,想来兄台是已经了解过一些天下剑宗的讯息了。”

仲西侯的筷子似乎就怼上了那盘炒猪肚,一筷子接一筷子,可他说出的话,依旧呛人:“不曾听闻,说来听听。”

这一下,仲西侯感觉到这封尘已经到了忍耐边缘,可几个呼吸后,他还是那温和模样,没有变化。

“我天下剑宗脱离俗世,为的,是解开此界桎梏,好迈向那至高的成仙大道。宗门弟子均为剑修,随意一个在俗世历练,都是世间少有的天骄。”

仲西侯点了点头:“那个被孤在秦淮河宰了的,看来不是你天下剑宗的弟子。”

这一回,封尘调整了好久才算没有破功。

“那位师弟过于狂傲,也是他不知,兄台也如我等一般,是世间少有的,有剑修资质的天才。”

“孤身价不菲,你们天下剑宗能开出什么条件?”

听到仲西侯这么说,封尘的脸上终于是出现了发自内心的笑:“既然宗门长辈有意招揽兄台,自然不会亏待。其一,关于那位师弟的陨落,我天下剑宗不再追究。其二,无需历练,兄台便可拜入一位长老门下,得胜过修仙一流的剑修秘法。其三,若是兄台能在五年内秘法有成,成为大剑修,我天下剑宗允诺,未来的天门开一线,飞升者里头,会有兄台一席之地。”

“说完了?”

封尘点了点头,于他眼中,或是他认为天下所有聪明人眼中,这等条件简直就是天大的恩惠。

不说那寻常弟子要经历十余年历练才有可能给予入门等级的剑修秘法,与那未来天门开所能得到的飞升名额相比,剑修秘法不过附加小菜。

单单第一项不再追究,这就是天大的恩赐,彰显了天下剑宗的胸怀宽广。

封尘突然皱眉,因为当他也想来一筷子炒猪肚的时候才发现,那盘猪肚已经被对面这个赤着上身的黑皮给几筷子吃完了。却说还不算吃药,在盘子里还有一小块小手指一个指节大小的。

封尘想着去夹这一小块猪肚,可最后还是放弃,那样子,太过不雅,不适合他这般的红尘仙。

仲西侯放下筷子,又喝了好几口酒,一脸满足相。

“说完了?”

封尘不由一愣,双眸里头更是露出了几丝疑惑。

仲西侯本想用袖子擦嘴,可他这会儿上身不挂一丝,只能用手背抹了抹嘴,又在裤子上把油擦去。这邋遢相,看得封尘有些揪心。

“既然你说完了,那孤就给你来个正常俗世人的角度看待你口中的恩赐。”

封尘依旧温和笑容,手势示意仲西侯但说无妨。

“其一,你那废物同门算什么玩意儿,无故袭杀,又没啥真本事。不过说起来,那巨剑,的确是个麻烦。”

对此,封尘并不反对。如他这般也遵循君子之道的人自不会做那不分青红皂白之事,另者,似乎是他也对那同门没什么好感。

“那位师弟不过修行了两年剑修秘法,还算不得入门。只是他与我宗门一位长老沾亲带故,所以才被赏赐了一件低阶秘宝,就是你说的那麻烦巨剑。”

仲西侯点了点头,他突然对这封尘有了些许好感。其他不论,这人倒是和李冈鸿一个德性,至少在你面前,能忍住不做喷子,依旧当个谦谦君子。

可是啊,大兄弟,这就要看看你的君子之道,修行几何了。

“其二,也不怕你知晓,孤,从来就不是什么剑修。”

这话出,封尘不由纳闷,眼里头疑惑更甚。

仲西侯手中一点,桌上的酒菜,那竹筒里的筷子都不由缓缓升起,在离桌面一尺左右高度悬浮。

封尘看着仲西侯露出的这一手,眼里头不由露出了赞许。

“你们以为这是御物?可孤不怕直白告诉你,这,是修仙一道的控风术。”

仲西侯的话很平淡,可听入封尘耳中,却如惊天炸雷。

仲西侯看着封尘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说起来,你给孤的印象,不算差。所以,孤可以给你喝合理的借口,让你好回去交差。”

“兄台,你可知,修仙之人,不好于俗世染缸中惹了道心。”

仲西侯又是手指一点,任是酒菜还是筷子,都落回了桌上,插回了竹筒里。

“咱们再说说其三,孤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在这花花红尘,惬意过一生。所以,你们寻错了人。虽说孤不屑你天下剑宗的高高在上与自以为是,可同样,你们有你们的道,莫再出现那样的无趣货色,孤与你天下剑宗,依旧是井水不犯河水。可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你们天下剑宗再干涉与孤相关的事,风尘老弟,孤的剑,脾气是真的不好。”

封尘无所谓仲西侯的威胁,反倒是看了看仲西侯那露出些许的舞雩剑剑柄。只是一眼,封尘就说出了其中门道。

他先是手一挥,刹那一道紫光扩散:“兄台何不把你的伙伴唤出?”

说罢,封尘轻轻拍了拍他摆在桌上的古朴宝剑。刹那,一道紫光自宝剑上流散,渐渐,紫光化形,成了一个身着先生袍子,看去怕是已到古稀之年的白发白须老人。

仲西侯是头一遭看到别的剑灵,可奇怪的是,这白发白须的老人虽说样貌神态都与寻常私塾里的先生没多少差别,可他神态不见生气,如同前世蜡像馆中的高品人物蜡像一般,就那么静立在那。

仲西侯摇了摇头:“不了,孤说过,孤的伙伴脾气不好。你可知,这金陵城有一位真剑修?”

封尘点了点头,他又是轻轻拍了拍自己拿柄古朴宝剑,那白发白须的老人再度化为紫光,流入古朴宝剑之中。

“那人天资不错,无人引导便通了剑修之道,实在不俗。可惜啊可惜,他尘缘难了,另者,这般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注定活不久。”

“与你说了这般多,不妨重新认识下。孤,俗世大邺王朝,西地之主,仲西侯。”

封尘点了点头:“也好,在下天下剑宗三代游走弟子,封尘。”

仲西侯又拿了双新筷子,夹了片鸡肉:“说起来,临城该是极度不欢迎你天下剑宗的地儿,你何敢在这城腹地?孤与你不同,这金陵城里定然还有孤不能招惹的老怪物,可孤在俗世是个有身份的人,所以,孤在这座金陵城,不会遇到真正的危险。至少,这危险不会来自金陵,可你不同。”

封尘点了点头,他喝了杯酒,不由感慨:“你说的那些老怪物定然是知道在下入了城,可他们不会出手。因为依照你们俗世人的思维,他们是见不得光的底牌。”

“那,墨家家主……”

提到墨家家主,这封尘的眼睛里头竟是流露了些许惋惜:“同理,那位高人莫说在下了,与宗门长老,他都是威胁。可这份威胁,已不存于世。”

听了封尘的话,仲西侯不由眼睑抽动,不知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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