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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尘或是担心仲西侯没有听明白,又解释道:“说起来,墨家家主也是个奇才。他走的是寻常的武道,并非剑修。可愣是将武道中的剑道给修行到了近乎登峰造极的境界,不得不令人赞叹。可惜啊,墨家家主还是做了蚍蜉撼树的树,他不想天门开,终究是死在了破门人的手里。”

“破门人?”

仲西侯疑惑,封尘则点了点头:“不错,兄台可以理解我们所处的俗世不过这万千界中的下界之流,而天门,则是通往上界之道。”

这浓郁的修仙小说的世界观是怎么回事,仲西侯想吐槽,还是忍住。毕竟他已将自己的手段告知了封尘,他仲西侯,不稀罕做什么剑修,他仲西侯也是修仙者。

“破门人是谁?”

封尘听了提问,不由面露惊讶,随后不由笑了。

他喝下一杯酒,又夹了口菜,才开口:“若是告诉兄台,兄台可是想提着这把剑去寻破门人的麻烦不成?”

“是也不是,想着若踩了狗屎运也能到墨家家主那等修为,倒也可以试着去和你们口中的破门人干上一架。”

“生死不顾?”

“自然,既决高下,也分生死。”

封尘又笑了:“在下也是不知,原来仲西侯,也是个疯子。可惜,在下不知道破门者为何人,或者,这只是个称呼,他们不止一人……”

“也可能不是人。”

封尘对于仲西侯的补充,他点了点头。

“也罢,那既然你没能招揽孤,接下来有和打算?”

封尘看向了外边的街:“能从宗门出来一趟不容易,也是不知未来天门开,在下的结局是跨过天门,还是身死道消。如此,自也该把握机会,多看看这多姿多彩的俗世。”

仲西侯听着纳闷:“既然觉得花花世界令人留恋,那为何还要想着去破天门?”

封尘不由一愣,他沉思许久,不由摇了摇头:“说实话,兄台这个问题,在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可在下此生追求,就是跨过天门,去往更广阔的世界看看。”

仲西侯点了点头:“孤全是明白为何你们无法招揽这金陵城的那位剑修了,他也是个迷恋红尘之辈。所以,他这一生,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准备出发的路上。他想着走遍大邺的每一处山川河流,等真走遍了,再去看看大邺之外的风光。”

“可是,兄台,俗世只是小界……”

“有句话,叫做,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不过,人各有志,孤,也不好用孤的思维来左右你的。”

封尘点了点头:“如此,也对。”

仲西侯将酒壶举向了封尘,封尘再度是那标志性的浅笑,倒了杯酒,与仲西侯一下碰杯。

喝过了酒,仲西侯从腰带处翻出数张银票摆在了桌上,合计面额高达千两:“算不得朋友,孤也不是这金陵的主人。不过既然相识一场,那也该尽尽地主之谊。秦淮河的风光不错,白日里你可以去勾栏瓦舍,去了夜,自该去花楼。”

封尘没有拒绝,将银票收了起来。他起身,手一挥,那原本包裹着他们的紫色淡光消散。接着,他冲仲西侯抱拳行了一礼,挂着他那温和到近乎面具效果的笑容,离开了客栈。

仲西侯本打算上楼去见一下春熙,可想着这见一面可能会随之而来的麻烦,也就作罢。他丢了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给从外边进客栈的掌柜,几句交代后也就离开。

离开客栈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找件衣裳,索性赵远洲已然习惯了自家城主的日常爆衫,店里头竟给他准备了十几套橙袍。

仲西侯这会儿就泡在浴桶里,听着赵远洲给他讲述从昨晚起金陵城里发生的异样。

当听到赵远洲说那个阉人的护卫嚷嚷着要拆了香满楼,而守在香满楼外头,那个世子殿下的忻都奴直接出手,把合计十六个护卫跟小鸡崽一般扔进了秦淮河。

好不容易爬上岸,这些护卫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又去找了金陵城府司,甚至还亮出京州来客的身份。

至于他们亮出的是什么身份,赵远洲不曾打探到,倒是这一次,这些护卫没有吃闭门羹。可那些用剑又皮肤偏黑的江湖客,可就倒了霉。

不单巡城卫悉数出街,甚至还从外城调来了一营军队,抓了不下三十个用剑又皮肤偏黑的江湖客。

当仲西侯听到这,不由摩挲下巴,喃喃道:“数量还不少么,怪不得今早就有人扰孤清梦。”

赵远洲看着这事件的罪魁祸首悠哉悠哉跟个没事人在这泡澡,实在是有些无奈,又头疼。

“侯爷,听闻你是为了那个叫-春熙的花魁娘子?”

话出口,赵远洲自觉不对。是这阵子与仲西侯相处,忘记了主仆尊卑。仲西侯看出了赵远洲的神态变化,摆了摆手,要他不必在意。

“春熙不过一娼妓,只是,这些不识趣的,竟辱骂孤这健康肤色。”

赵远洲本想问,就这?可好在这一次,他忍住了。

“元洲,与你说件正经事。这些日子,务必注意金陵城乃至临城里头的铜铁流动。最主要的,是多关注那些与朱家还有李家相干的。”

赵远洲没问原因,就点了点头:“好嘞,我这就去寻铁业副行首……”

赵远洲才转身就被仲西侯喊住:“无需在意铁业行会的流动,多注意物流方面的……”

“物,流?”

赵远洲愣了一下,可字面拆解,再会其意,也就明白了过来。

赵远洲走了,仲西侯没与他说作业一道饮酒的人里头就有铁业副行首这件事。说起来,赵远洲怕是随意打探一番,也能知道。

擦好了身子,关上了赵远洲准备的新衣物,仲西侯就去了离赵远洲的店不远的玉器首饰行。

才进门,就看到柜台那,一看就不似中土人相貌的曲天琴趴在台子上,眼神空空,手指无意拨弄着一个金子包边的玉算盘。

听到脚步声,曲天琴也是懒洋洋,有气无力:“随便挑,随便选,相应有实惠。”

可纳闷了下,这新进来的客人怎么还咳嗽了起来。曲天琴皱眉抬头,可当她看到进来的是仲西侯,不由眉开眼笑,比听到开饭声的小奶猫还要迅捷跑到了仲西侯身边。

“侯爷,你这是终于想起我了。”

曲天琴撒娇着,拽着仲西侯的衣袖死不撒手,生怕这一撒手,仲西侯又走开把她无聊丢在了店里一般。

“宋老掌柜可在?”

听仲西侯第一句话问的不是自己是那个老宋头,曲天琴就颇为不满的,嘟起嘴来。

仲西侯看着曲天琴这动作,又瞅了瞅她这身装束。不得不说,不论生自何方,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习性终究会有些偏向那个地方的人。

不过这般金陵女娘装扮的曲天琴,卖相倒是不比一般的金陵大小姐们差。甚至这小丫头身上多出的那份西地儿女才有的蛮劲,成了独特气质,怕是更惹金陵儿郎们中意。

纵然心中不悦,曲天琴还是遣伙计去喊来了宋掌柜。

宋掌柜见到来人是许久未见的仲西侯,也是立马恭敬了起来。虽不曾明确,可仲西侯是什么身份,这宋掌柜也是猜到了些许。

“老仆见过东家。”

这回见面。这宋掌柜竟直接喊自己东家,仲西侯也是不由一乐。他开门见山,直接从怀里掏出了李冈鸿给的那一叠银票,摆在了案上。

纵然枫林晚生意兴隆,宋掌柜这般年纪也是见过不少大场面,可当他看到这么厚一叠银票,也是当场发愣。

“宋掌柜,这一回,孤要您老人家多辛劳了。”

见仲西侯这般客气,宋掌柜立马拱手:“东家有吩咐,力所能及,老仆去做就是。”

仲西侯点了点头,将要开设连锁火锅店的事说与了宋掌柜与曲天琴听。对于这所谓的西碗温鼎,曲天琴立马双眼里头放光,显然相比较守着首饰行,她如今心思已经扑到了那热腾腾的火锅上。

可宋掌柜不曾见过火锅,只当是仲西侯要开设新的餐饮酒楼。可当听过仲西侯说的数量和消费的价差后,宋掌柜就犯了难。

若不是曲天琴在他耳朵边一再解释这西碗温鼎的美味与独特,又听到仲西侯一再保证亏赢不论,只求开店数量与消费区间,宋掌柜才勉强应承下来,去做这西碗温鼎的大掌柜。

安排好了开设火锅棚子,火锅酒楼的事,仲西侯依旧没有回李府。

鬼使神差的,他竟折了回去,朝着那个死胡同小巷而去。还是在路上买了果子水,依旧是那种仲西侯觉得食之无味的果子水。这次买的不是桂花酥,是油炸豆腐,还有一碗没放盐的粗面。

那个小乞儿依旧不在,只是原本的餐具从破碗和一双发霉筷子,多添了一个可用来喝水的竹筒。

仲西侯这次没有吃喝这些,他将装果子水的竹筒随意丢在了一边,又把油炸豆腐和那碗没放盐的粗面给扔在了那破烂被子上。

那样子,就像是仓促之间,东西掉落一般。

仲西侯想着要不要再给块碎银子,可想了想,人心经不起考验,也就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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