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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西侯正想着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他是否会将步绝尘还有他西地兄弟的死坏在这人头上时,从上方传来了“咚咚”声。

这宅子毕竟前主人是李潜他们家,纵然是用于表面功夫的旧宅,不常住人,可建筑依旧考究。在主家这个院子里的四间屋子,房顶上都有一扇天窗,用的窗是木框框了一个琉璃。

琉璃比不得玻璃,仲西侯只隐约看到有个人影印在了上头。他手一挥,风儿代替他松了天窗的栓,来人也是顺势打开天窗跳落屋中。

来的不是旁人,是化身令狐长空的萦如歌。他身法尚可,落地,没有声响,不起尘灰。

仲西侯又拨正了两个被子,一个给自己,一个给他的小师弟。他满面乐呵,倒了水。

“小师弟,才几日没见,就又想为兄了?”

萦如歌没理会仲西侯的打趣,他坐下,端起茶杯,开门见山:“仲城主,剩下的两次机会,今日都用了。”

仲西侯自然明白萦如歌说的是什么,他故作疑惑,问:“哦,怎的,不想欠孤人情了?孤的剑意,孤自己也是不知能撑多久,你一次性借两次,可能说说原由?”

萦如歌摇了摇头:“借可握之剑,借仲城主这柄霸道的戾气之剑。”

仲西侯有些纳闷,这小师弟还真把自己当肥羊使劲薅了?一句兄长、师哥都不肯,一次两次把自己当苦力使,实属过分。

“小师弟,孤先说与你一件事,孤,不杀无罪之人。”

对于仲西侯这一本正经的正义感,萦如歌却是难得露出了笑容。虽说这是嗤笑,可看入仲西侯眼里头,他这小师弟比最初遇到时候,多了几分人样。

“仲城主是如何看的本座,本座遇到过的大恶之人,不会比仲城主见过的少。”

仲西侯点了点头:“这事,孤信,你下头的那些人,孤没有得到所有人的信息,可奎木狼的信息,怕是朱家那里,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萦如歌并不在意朱家是否了解了奎木狼的身份底细,即便他们了解了,萦如歌也信奎木狼有全身而退的能耐。

“有的时候,人最大的悲哀,就是以为自己有能耐。这么告诉你,孤曾尝试潜入皇城,可惜,被人轰了出来。”

仲西侯只是这么看似随口一说,萦如歌的脸上却尽是凝重。

看到萦如歌要开口,仲西侯抢在了他前头:“小师弟啊,孤的不夜城,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妄图接近听风楼。自然,孤也不好说是否发现了所有潜藏暗中的眼睛。可你觉得,每年死在孤听风楼的所谓高手,他们的尸骨,能叠多高?”

“仲城主的意思,亢金龙的死,是朱家下的手?”

仲西侯摆了摆手:“你们查了多久?可查出亢金龙死前碰到过什么人?你们只知道他是被人暗器射杀,那么试问,亢金龙既然在监视值岗,就没提起那么一点半点的警惕性么?”

仲西侯喝了口水,润了润喉,看着萦如歌陷入沉思的模样,可真有意思。

“孤的确狂傲,因为孤有狂傲的资本。孤是万夫榜上的人物,这是孤自身的能耐。孤还是西地之主,这是孤背后的势力。可实在要横起来,孤的确不敢在金陵城胡来。因为孤的能耐,孤的势力,于那老狐狸眼中,就如你暮寒楼于孤眼中。”

仲西侯这话,算是贬低了暮寒楼,可同样,仲西侯这话将暮寒楼拉到了与西地与临城,一样的高度。

“所以,仲城主要我做什么?”

仲西侯微微一愣,是因为萦如歌这句话。也不算因为萦如歌这句话。

很明显,萦如歌此刻内心出现了混乱。如他仲西侯,为西地之主,算是一方王侯,有资格自称为孤。他常年自称为孤,也是在提醒自己,仲西侯,不单是仲西侯。

可当他成为仲西侯的时候,在墨家家主面前,与橙袍女子相处的时候,仲西侯,就只是仲西侯。仲西侯就只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尘沙,而不是权掌一城的孤家寡人。

同样,不论是李冈鸿的小可,还是封尘的在下,那都是一种态度。常年保持着这种态度的人,某种程度上,是同一类人,同一类极端的人。

可李冈鸿在他父母手足处,绝不会自称小可。封尘遇到别人,也不定会自称在下。

如果,如果李冈鸿在仲西侯面前自称为孤,自称为在下的时候,那么他的态度他的极端,就是一种变化。

萦如歌这个“我”字,就是他那份极端的,崩解。

“朱一诺一日是朱一诺,奎木狼就可以继续做他的先生,你无需多虑。可同样,孤的建议,是不要再去接触朱家。你,既然处在江湖,就该用江湖人的方式,做个江湖人。”

“那你们呢,你们这些权贵,又为何要插手江湖的事?”

仲西侯哈哈大笑:“小师弟你可会在意知无不言的那些个榜单?万夫榜,青锋榜?如孤这等的权贵会在意,会在意知无不言发表的所有榜单。”

“理由?”

仲西侯的笑换成了不屑,孤高:“万夫榜上的人,如果价钱不错,是不错的护卫人选。而什么胭脂水粉榜,不用孤多说,能上这类榜单的,是时间不可多得的尤物,如你的青梅竹马,秦月儿……”

仲西侯话未说完,一团拳头大小的黑红色火球就朝着他迎面飞来。仲西侯只是甩了甩衣袖,那团火球如同烟火到了尽头,消失夜空中。

“呵,如你现在一样的,这,就是权贵与草莽的区别。”

萦如歌的手上再度燃起了火焰,火焰如同霓虹灯一般,不断颜色变换。可最后,他手握成拳,火焰熄灭。

“既然,仲城主与本座道不同,那本座也不好在仲城主府上多耽搁,就此别过!”

说罢,萦如歌身子跃起,他脚下出现了一团火焰。火焰逐渐化形,最终成了一只燃着火焰的凤凰。

燃火凤凰朝着屋顶飞去,萦如歌掌心打出一团火焰,那昂贵的琉璃天窗刹那被火焰击碎。萦如歌就这么,乘着燃火凤凰从破了个大洞的屋顶飞出,最后失去踪影。

仲西侯看着破了洞的屋顶,又环顾了这狼藉地面,不由一句吐槽,娘希……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了人,花少红第一个冲进屋子,手段也是干脆,用箭将仲西侯的屋门射成了碎末。

“侯爷,我看到萦大哥的凤凰……”

花少红一脸担忧之色,可看到仲西侯那足可杀人的双眼,也是立马焉了,闭嘴。

在花少红后面进来的,是藏嫣,莉儿没来,仲西侯从破坏的门洞可以看到,莉儿在小院拱门口拦住了瞿婶等人。

看到藏嫣,仲西侯不由换了面色,一脸悲苦无奈:“红红,你的屋子再加张床,不挤吧?”

花少红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空旷着”,可看到仲西侯细微的眼神变化,立马咽了口口水,话到嗓子眼了,也同口水一道被咽了下去。

花少红改口:“侯爷,小梁和我住一个屋呢……要不,侯爷你换个院子……”

不等仲西侯说什么,藏嫣却是否决了这个提议:“不可,侯爷是东家,怎能不住主院。奴家可空出屋子,搬去与莉儿同睡……”

仲西侯自然不好说什么,今日的花少红也是额外机灵,忙否决藏嫣的话。

“不可以,不可以的……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莉儿这丫头吧,嘴巴贪,经常晚上人都睡了偷偷溜出来,去厨房吃喝。藏嫣姐,你看,没人晓得,那她只是肚子饿了找东西吃。可若是你夜夜晓得她要偷偷溜去厨房,那这小丫头可就没了半点面子……”

一通歪理,竟让花少红说的头头是道。在藏嫣低头冥思莫时候,仲西侯都没能忍住给花少红竖了大拇指。

“那,奴家将屋子让出,这段时间搬去别的屋子……”

这次不用看仲西侯眼神,花少红立马再次反驳:“也不可,住在外边院子的佣仆都以为藏嫣姐是主母。若是藏嫣姐搬出了院子,指不定那几个婶婶背地里嚼舌根,败坏藏嫣姐,哦,是败坏侯爷的名声。”

这下可就麻烦了,花少红得屋子住了两个人,又得照顾莉儿的尊严,自己又没法搬出这个小院,那最终剩下的法子……

花少红背对藏嫣,冲着仲西侯做了个鬼脸,随后他转过身,用一天真又认真的表情提出了自己的方案:“既然瞿婶他们都以为藏嫣姐是李家主母,那和侯爷住一个屋子,再是正常不过。更不提,你俩又不是没有,嘿嘿……”

花少红一脸坏笑,突然发出了一声“诶哟”的痛呼声,是仲西侯趁他不备,赏了他一个板栗。

随后,就听仲西侯一本正经道:“不可,如此就是坏了藏嫣姑娘的名声。无妨,屋子修缮完毕前,孤去外头客栈暂度就是……”

如仲西侯与花少红所想所要的结果一般,藏嫣反驳:“不可,侯爷既为李府主人,怎能因为一个住处就流落外头。与人知道了,流言蜚语,不知道会怎么抹在侯爷身上。奴家,奴家这就去准备新的枕头被褥……”

在后边的话,藏嫣没有说出口,她羞红着脸,直接小跑出了院子。

花少红一脸得意洋洋,邀功道:“侯爷,你看,我这法子是不是完全之策?”

仲西侯也是一脸孩童恶作剧成功后的坏笑,他拍了拍花少红得肩膀,一脸“好样的”:“snake,你是架不错的僚机。”

花少红不由一愣:“撕奶客?僚机又是啥?不管,侯爷,二百两,这是酬劳……”

提钱伤感情,为了不伤到自己与花少红的坚韧情感,仲西侯腰间悬剑,直接迈出了屋子:“好,欠着,回了西地,你问你大斯姐去要。”

仲西侯没一会儿就没了影子,花少红再那跺脚,那个气啊。他是没多好接触过那大斯与小丝,可这二人如今在西地什么身份,他自然也知道。

“仲西侯,你这重色轻义的好色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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