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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天琴纠缠了花少红好些个时间,最后确定花少红再不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老弟后,这位红红的姐姐,竟有些失落,又有些忧愁。

“嗯,红红,你长大了。姐姐以后,再也没法照顾你了。”

当听到曲天琴说出这么一句感慨话语,花少红当真如拨开云雾见天明的重生感。

管事的瞿婶命人把从西地带来的黑木悉数放在了一间空厢房,又给这新来的小姐收拾好了屋子,闹腾也算彻底落了幕。

花少红充当介绍人,给曲天琴一一介绍了宅子里做事的人。曲天琴都是一个个喊老伯、婶婶、哥哥一类,嘴甜的颇为讨喜。

可当看到兰儿、馨儿、静儿、晴儿这四个奴籍丫头的时候,就没了多少好脸色,反倒还充当大姐大一般说了两三句。好在花少红早早同这几个丫头有过铺垫,这四个苦命丫头倒也没太在意。

当曲天琴看到莉儿的时候,更是神情戒备了几分。可当藏嫣出现的时候,她差点误以为这异域美姬是仲西侯背着她从西地带来的。

院子里,仲西侯、花少红、曲天琴,还有藏嫣和莉儿,围坐在石桌边,吃着花少红煮的酱油葱花面。

仲西侯、花少红同曲天琴三人,吃相全无拘束。而藏嫣同莉儿,虽也是奴籍,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可吃东西,倒也是安安静静,甚至喝汤的时候都没带出一点声来。

“侯爷,我以后要做什么?是要去杀谁吗?”

听到这新来的丫头开口就是杀人,藏嫣同莉儿不由心里头一颤,险些筷子就没握稳。

而仲西侯竟也不避讳这二人,直接开口:“杀人这等事,你本事太差,一会儿让藏嫣姑娘带你去万色坊,做几套衣裳。万色坊隔壁,有间首饰铺子,你就跟着现在的掌柜,学做生意。”

听到自己千里迢迢从西地来金陵,竟然是来学做生意的,这自幼玩耍惯了刀枪棍棒的西地丫头,登时就不干了。可仲西侯不过看了她一眼,曲天琴也不敢再有反驳和意见。

等三个女人离开了李府,花少红却突然变得正经,问仲西侯:“侯爷,你咋知道是我花家第几代的?我自己都不清楚。”

仲西侯和花少红这会儿是躺在两把藤上上,前后微摇,看着天上不断变化的白云。

仲西侯抚摸着自己吃饱饭,微微隆起的肚子,呵呵笑了笑:“你们花家那么神秘,孤除了想挽回些面子,就是想着拿你试探下朱家。就看看,他们对你们花家,可有了解。”

花少红点了点头:“那以后我如果见到朱一诺和墨茗那俩人,我是不是可以喊他们孙子?”

这句话,差点让仲西侯被口水呛到:“这种辈分,太虚了。朱一诺,你尽管调侃。那个墨家少主,你莫要招惹。你,打不过。”

花少红心里头的不悦立马都写在了脸上,可他并没有反驳。既然侯爷说打不过,那肯定就是打不过。

想到昨夜侯爷对那个墨家家主的态度,又想起这墨家家主对自己出手,花少红不免再度成了好奇宝宝。

“侯爷,那个墨家家主,修为有多高?”

仲西侯仔细想了想,回答道:“若是孤是一层楼,那么这墨家家主,就是好几层楼高。你是否也好奇,为何他只是对你出手试探,众人也就不怀疑你是不是花家的人了?”

这的确是花少红第二个问,他立马点头。

“很简单,秘闻,紫凤王刀枪棍棒样样精通。可最为无双的,还是他的身法同射术。时光荏苒八百载,他能留给后人的,不可能是全部。既然如此,那就把最为优异的留下。”

花少红不由恍然大悟,的确,他的步伐是兄长花无意教的花家步伐。纵然修习了别的身法,可最基础的,已然和走路跑步一般,成了习惯。

“孤琢磨着,小梁也该回来了。可纳闷了,怎的天琴这丫头都来了,小梁还没回来?”

提到了闫忽德梁,花少红这小鬼头不由嘿嘿坏笑:“说不定在外头被人打死了。”

可好巧不巧,就在这时,一个听不出感情的声音问了句:“谁被打死了?”

“我说那个闫······”

花少红正要回答,可当他看到有个人影站在了对边屋顶,不由闭上了嘴。

就这么,一个脸上几道伤口,身上兽皮衣也染满了血的狼王小梁,就这么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看到小梁这狼狈模样,花少红不由睁大了眼,声音甚而也有些颤抖,吐字断续:“梁,梁,梁,你这,杀,怎么,事?”

小梁瞥了眼花少红,咧嘴嘿嘿笑了笑。他解下腰间皮壶,大口大口喝了好些口马奶酒。而仲西侯,也已经将一个小药箱拿了过来。

小梁脱下衣服,二人这才看清小梁身上大小伤痕,只算新的,不下二十道。

小梁将用来垫茶盘的麻布卷成一卷用牙咬住,之后,他开始清理伤口。药水触碰伤口,眼睛血丝密布,青筋暴起,豆大汗珠也是自额头鬓角流下。

清理了伤口,小梁握着装了金创药的瓷瓶,深吸了几口气。最后,他一狠心,一下两下三下,给所有伤口都上了药。

当这一切结束,小梁的面色已经有些发青,嘴唇更是没了血色。

花少红看不下去,取过纱布开始给这狼王包扎。

而仲西侯,微皱眉头,问:“能杀你?”

小梁点了点头,他正要探手去抓皮壶,皮壶却被仲西侯挪开。取而代之,仲西侯给他倒了碗水。小梁抿了口,润了润喉,又伸出舌头舔舐了发干的嘴唇。

“能杀我,却没下死手。这人一身血袍,面覆甲,看不清容貌。只是,他靠近的时候,那股血腥太过浓郁,甚而有些刺鼻了。”

听到小梁形容伤他之人的模样,仲西侯的眉头,已经成了一个川字。红袍又以甲遮面,不少人这装扮,他那小师弟也是这装扮。

可后边那句,身上血腥味浓郁,却是让仲西侯锁定了一人。

可仲西侯有些不大明白,那个时不时会跑来西地言语膈应他的小雨,怎的会出现在金陵城,还动手伤了小梁。

“可有同你说什么?”

小梁回想了一番,才开口:“他说,侯爷你没有逐鹿的心,就该在西地安心做个逍遥侯。”

“可,有说过那些人是不是他下的杀手?”

这一回,小梁摇了摇头。

仲西侯就不由好奇了,那究竟何人替他擦了屁股,伪造了那些伤口?

“你好好休养,等伤愈了,孤还有事要你去做。”

仲西侯起身准备往外走,小梁却是又开口,内容让仲西侯不由顿住了脚步。

“陆吾玉盘,从一开始就是个幌子。侯爷当好好回想,西地,究竟还藏有什么秘密。”

仲西侯站在原地停顿了几息,最后只是点头应了一声,也就出了门去。

花少红屁颠颠跟了出来,他被二人谈话整得有些不明白,问:“侯爷,碎玉这么厉害,野人怎的说那只是个幌子?”

仲西侯也没瞒着他,直接解释:“陆吾玉盘,碎玉能提升人的气运,短暂爆发高出境界的修为。它最大的秘密,是藏纳了帝国气运。”

听到后边那句,花少红不由睁大了眼,他忙问:“那,是不是有了玉盘,就能,推翻龙族,成为新帝?”

花少红后半句话声音很轻,仲西侯却是笑呵呵摇了摇头:“是,也不是。只能说,有了一争之力。可一块玉盘成了千万碎片,谁能保证能悉数寻回。所以小梁说的不假,从一开始,玉盘就是个幌子。”

“那侯爷可是知道了搅局者真正的目的?”

仲西侯摇头,语气不由无奈:“不知啊,那个老色鬼把太多秘密带进了棺材。很多事情,孤也同寻常人一般,全无头绪。”

“那侯爷你来金陵城做什么?”

仲西侯觉得花少红这好奇宝宝话太多了,趁其不备,直接赏了他一个板栗,疼得花少红哇哇乱叫。

“你个小娃娃,哪那么多问题?孤所做的,只是为了报私仇。好了,随孤去外头溜达溜达。”

二人去的,还是三里地外的乾明大道。没去万色坊,而是直接去了那间名叫枫林晚的首饰铺子。二人才进门,就听到了喧闹。

等凑近了,场面让人哭笑不得。

就见那年过五旬宋老掌柜,面色如同苦瓜,看着三个女人,无可奈何。而那三个女人,自然就是曲天琴、藏嫣,还有莉儿。

藏嫣被曲天琴摁住肩膀,坐在梳妆台前起不了身。这会儿藏嫣的头上戴满了各种珠宝金银,曲天琴还在那威吓莉儿拿新的过来。

这丫头,嘴里头念叨的,却是要试试看枫林晚里头每种簪子佩戴后的效果,这样卖给那些千金小姐,他们心里才能有底。

当曲天琴要将一根金簪再往藏嫣头上插的时候,仲西侯出手,扣住了这刁蛮丫头的手腕。

曲天琴使了使劲,可手腕如同被石头枷锁牢牢锁住一般没法动弹。她一脸愤恨,扭头正要破骂,可看到仲西侯阴沉的脸,不由噎住了话,手中的金簪也落在了地上。

金簪落地,上头镶嵌的珠宝更是摔了出去,把宋老掌柜看得那叫一个心疼。

仲西侯一把推开了曲天琴,到了藏嫣身后,藏嫣正要起身,又被他摁住肩膀,在椅子上没法动弹。仲西侯将那些本该精致讨人喜欢的饰品一一从藏嫣头上取下,期间不小心勾住了藏嫣头发,惹得美姬轻声痛呼,他的动作,也是跟着轻柔几分。

等饰品都取下了,仲西侯将之一一摆在了桌上。他看着藏嫣同莉儿站在一盘,畏畏缩缩不敢出声。又看着曲天琴一脸傲然,好似错的不是她一般。

“天琴,你可知道这支簪子,该卖给什么人?”

仲西侯发问,不单他身前几人好奇,连那个宋老掌柜也提起了兴趣。

仲西侯手里的这支簪子,簪针为木,尾部金箔包裹,又垂有南珠。

曲天琴看了两眼,又看了看藏嫣,用手指着美姬:“她这般妖艳的妇人。”

仲西侯听了,不由手拍桌子,声严厉:“胡闹,这支簪子,是给少女及笄准备。簪针为木,意思少女本质。尾部为金,期许今后富足安康。垂有南珠,愿人一生喜乐。”

仲西侯深吸了口气,按捺住没发作。他又取了一根金簪同一根玉簪,又问曲天琴。

可曲天琴的回答,却每每指向了藏嫣,言语里头,也多是羞辱。

而仲西侯这一回,却是当真把藏嫣喊来,把她头上那根银簪子取下,用那玉簪取代。

“名门千金,春冬佩金簪,夏秋换玉簪。孤给你十日,若是这铺子里每件饰品的材质同寓意,你都没法明白,那十日后,你滚回西地。”

仲西侯这回话不留情,曲天琴也终于没了傲慢,微微低头。

宋老掌柜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橙袍,披头散发不见礼数的黑皮蛮子,心里头却是嘀咕里起来。这人年纪当已弱冠,可还是同毛孩子一般披散头发,可对饰品寓意却说得八九不差。

仲西侯看向了宋老掌柜,声也略带恭敬:“宋掌柜,这丫头不过是来枫林晚做学徒。她这大掌柜之名,您老听过便作罢。往后,这金陵城所有枫林晚的铺子,还是以宋掌柜权柄为重。”

宋老掌柜有些纳闷,他只是乾明大道这间铺子的掌柜。原本的统管金陵城所有枫林晚铺子的大掌柜说是辞了位,回乡养老了,今日东家会派一个小丫头,来做这枫林晚的大掌柜。

可这黑皮什么来头,他能做主?

看宋老掌柜一脸疑惑,一旁的花少红却是笑呵呵,还轻拍了宋老掌柜一下:“老伯,你没听错,以后,你才是枫林晚的大掌柜。这丫头,你记得好好教训。如若不听话,记得用马鞭狠狠抽她。打死了,官府也不会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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