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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辆马车在李府门口徐徐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位身着文士黑袍的俊秀公子同一位着黄色武服的傲气少年。

这二人,自然是墨家少主墨茗同朱家小王爷朱一诺。

朱一诺抬头看了眼李府的门匾,不由一声冷哼:“这黑皮也真是省事,买了李小鸡他们家的破房子,连匾额都懒得改?莫不是,还想令人以为这是李小鸡他们家不成?”

墨茗用折扇轻敲了朱一诺脑袋,笑骂;“一城之主蹭一城之臣的声望,本末倒置。”

马夫扣门后,门房那移开了了一块木板,门房老李看到那一眼就能认出是军中武卒的马夫还有后边两位富家公子,态度也是不由谦卑。

“这位爷,是来找我家老爷么?”

这身着深蓝色麻布武服的马夫声音高昂,却不失恭敬:“老丈,劳烦通禀一声,墨家少主墨茗拜见。”

不等门房老李给予回应,侧门打开了。自门里头走出一个橙袍黑炭,他脚踩木屐,不断发出“咯哒”声。

马夫看到了橙袍黑炭,回头看向了朱墨二人。

墨茗冲他点了点头,随后笑盈盈朝着橙袍黑炭走了几步:“仲城主,久见了。”

仲西侯看到是墨茗同朱一诺,也是乐呵呵客套一句:“少庄主,今日哪儿的风,把少庄主吹到了寒舍来。”

墨茗还未出声,后边双臂交叉,环抱着一把奢华宝剑的朱一诺一声冷哼,语气不屑:“买间旧宅子,不推了重建也就罢了,翻新也没弄,还真是粗鄙。”

仲西侯点了点头:“有道理,毕竟衣来张手饭来张口,也不知道鸡蛋多少一斤,一户人家每月盐的定额是多少。”

朱一诺登时怒眉,正要破骂,墨茗一个眼神就让这朱家小王爷没敢发作。

“仲城主,一诺年少不知礼数,还望莫要计较。这次过来,是家父有请,邀仲城主小叙。”

听到是墨家家主找自己,仲西侯不由有些纳闷,不明白自己与这位前辈不过见了两次面,他寻自己做甚?

不理解归不理解,仲西侯还是点了点头,随后手指放嘴中,吹了个响亮长哨。

没一会儿,伴随着马蹄声,有一体型健硕,备了缰绳马鞍的老驴,从李府里头一个跳跃,翻过了围墙。

老驴落地后还迈着小碎步,同一只乖巧的奶狗般凑到了仲西侯身边。

仲西侯翻身上驴,手扯缰绳,冲墨茗等开口:“走吧。”

看着这头独特的老驴,朱墨二人,还有那个身着麻布武服的马夫,都是不由发愣。

“这,这竟是一头,驴?”

朱一诺看着老驴不由傻眼,他就差开口说出这老驴的英姿,可碾压他那匹纯血战马小飞尘了。

“神骏非凡,有灵兽味道。”

开口的,是那个马夫。

马夫说了这句话,老驴不由得意,眼睛睥睨几人,鼻孔里头喷出白气。

仲西侯倒是有些意外,看样子是自己小瞧了这马夫。

随后,内城里头就出现了一个橙袍黑皮骑着一头比战马还健硕的老驴,同一辆奢华马车并行的场景。

他们一行去的,不是王城,而内城边上的一处勾栏。

仲西侯不由啧啧,这墨家家主好雅兴,不爱花楼爱勾栏。

下了驴,仲西侯丢给伙计一块碎银,让他按战马标准去配备饲料。若不是仲西侯下马时候小动作警告了老驴,怕是在那伙计过来要牵这头老驴的时候,就会被老驴抬蹄子给踹飞。

朱墨二人下了马车,那马夫就坐在车上,没有一道进去的意思。

等进了勾栏,这座位过百的场子,却只坐了零散几座。

一二三四,不过九人。

这间勾栏没有漂亮小娘在那唱曲,是个瞎眼的老伯,独自一人在台上说书。

听内容,好似是大邺几十年前的江湖故事。

墨家家主并没坐在第一排,他在靠中间的座位,身旁的茶几上摆放了一个小炭炉,上头正烧着一壶茶。

等靠近了些,闻到了茶香,是顶好的老白茶。

墨茗在前,朱一诺同仲西侯跟在他身后。到了墨家家主身后,墨茗恭敬行礼:“父亲,仲城主到了。”

墨家家主微微点头,手指一点,意思明白不过。

仲西侯坐在了茶几的另一侧,墨茗同朱一诺坐在后边。

墨茗坐下后,鼻子微微一动,嗅出这壶茶煮了得有四五泡。他开始熟练的用茶道君子洗杯、沏茶,四杯分散,将茶壶里剩余的茶汤悉数倒入了两个公道杯里头。

随后,招手唤来勾栏伙计,让人把壶清洗了。

仲西侯闭着眼,左手手肘抵在茶几上,拳头顶着脸颊,作休闲状,听着瞎眼老伯说书。

瞎眼老伯说到了几十年前朱小王爷一人四将八十七骑,独闯阿塞的往事。

话说朱小王爷一袭黄袍,一杆银枪,一马当先。他身后四人,各着青、红、白、黑四色铠甲,紧随其后。

显然这瞎眼老伯对这位几十年前的朱家老幺倍为崇拜,没少花唾沫去描绘这位朱小王爷的雄伟英姿。

可听着听着,仲西侯不由觉得疲惫感袭来,眼皮沉沉。还来不及运转内炁去消除这疲惫感,就这么一个以拳抵颊的姿势,睡去。

前一秒还是空旷勾栏听着书,这会儿已身处满是高楼大厦的现代化城市。

仲西侯环顾,街道空空,没有行人,更无行驶的车辆。

“好生奇妙的地方,楼宇高可参天,道路宽阔平整。这黑柱子上的红绿,又是何物?”

仲西侯听到了一个满是疑惑,又不由感慨的声音,他不由戒备,循声看去。

等看清了声音的主人,仲西侯不由眉头紧锁。

在这空城里头,除了他,还有那位身着黑袍,面容俊秀的中年美男。

墨家家主这会儿盯着一家商场外圈的宣传屏满眼疑惑,上头的画面花花绿绿,不断变幻。

“墨庄主,这又是哪方神通?”

墨家家主被仲西侯唤回了神,他面容依旧,手一扬,变戏法一般,一柄通体漆黑的宝剑出现手中。

这剑没有剑格,不见剑首,剑柄同剑鞘一般粗细。刃藏鞘中,这般看去,与其说是一柄剑,更不如说是一根扁长的黑木棍。

仲西侯见了,眼睑微微一动。他也摊开了手,尝试变化,果不其然,他那柄橙色配了黑色木剑鞘的舞雩剑,出现在了手上。

“仲城主,可能说说,这是何处?”

仲西侯满脸苦涩:“前辈,孤若是没猜错,你我二人会出现在此处,是前辈手段。既然如此,又何需多问。”

墨家家主点了点头,再一次好奇环顾后,总算是将这陌生环境先行搁置一旁。

“前辈,将孤引到此处,为何?”

“舞雩剑啊,那是好些年前了。”

说罢,墨家家主手中墨黑色宝剑一扬,剑鞘脱离,飞至空中悬浮。

见到剑刃,仲西侯不由啧啧。

这柄剑的剑刃也是通体墨黑色,可形状倒是特别。剑头不带尖,方方正正。

这般看去,墨家家主手中的,不像是一柄剑,更似一把戒尺。

“莫语剑?的确特别,那好,前辈,请赐教!”

到这会儿,仲西侯若是再不明白墨家家主的意思,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仲西侯也是手中宝剑一扬,剑鞘飞出。可他那黑木剑鞘并没悬浮空中,只是遵循万有引力,落到了地上。

仲西侯本想用炁托住剑鞘,也让它悬浮空中。可明白他与墨家家主之间的区别,不好浪费这些精力。

舞雩剑也是通体一色,四面的剑刃也非银亮,与剑柄一般是橙色。

看到了舞雩剑,墨家家主的眼里,露出了几分怀念的意思。

仲西侯有些好奇,却是不曾从老色鬼嘴里听到过关于他与这位墨家家主之间的交集。

“一剑,可好?”

对于和这样的高手前辈一剑定胜负,仲西侯也觉得可行,点了点头。

自知与对方的差距宛若鸿沟,仲西侯舞出几个剑花,手高杨,剑指天。剑与手臂与身躯,成一条直线。

刹那,风起!

原本寂静的城市,开始狂风呼啸。紧接着,风从无形染上了淡淡的鹅黄。慢慢的,那鹅黄越来越浓,好似橙色炊烟。

橙色的风将仲西侯整个人包裹了起来,所有的风开始汇聚,汇聚在了舞雩剑的剑尖上。

“前辈,这一剑,风乎舞雩-月华之镜!”

与对付燕云骑的那招略有不同,同为风乎舞雩,那一记得小名“花满西城”,这一回的,是“月华之镜”。

汇聚在剑尖上的风急射向高空,到了七八丈的高度,猛然炸裂。

以二人为中心,方圆三里左右的天空,被一片橙色遮掩。

看着好似被染了色的天空,墨家家主仰着头,嘴角不由带上了一丝浅笑。

可他的动作,却是让仲西侯不由皱眉,甚而心中有几分不悦。

墨家家主手腕一动,剑反转,与手臂贴合在了一起。

“剑!”

伴随着一声喝,那漫天的橙色剑气刹那化形为一柄…柄又一柄与舞雩剑。

“落!”

又是一声,这漫天遮日的舞雩剑纷纷急落。剑雨的靶心,就是墨家家主。

虽是剑气所化,可每一柄舞雩剑划破长空,均是“簌簌”的破风声,气势不俗。

看着漫天剑雨落下,墨家家主不由微微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舞雩剑,缺了一分霸道。”

说罢,在剑雨临身还有三尺左右距离的时候,这位墨家家主,探出了左手。

他左手伸向了剑雨射落的方向,手掌张开。

那不可数计的舞雩剑,如同被冰封定身,停在了墨家家主身前三尺位置。

“去!”

仲西侯手中剑朝着墨家家主又是奋力一指,可不论他如何催力,那不了数计的舞雩剑,终究没再前进半分。

“还是那句,缺了一分霸气!”

说罢,墨家家主左手由掌握成了拳,他身前的舞雩剑,在同一刹悉数崩散成了橙色剑气。

墨家家主左手伸出双指,作剑。

剑指挥动,那游荡的橙色剑气开始再度汇聚。可那颜色,渐渐由橙色变化成了墨黑色。

“去!”

墨家家主剑指朝着仲西侯一挥,那磅礴的墨黑色剑气朝着仲西侯汹涌而去。

这磅礴的墨黑色剑气先若狂风,渐渐开始化形。可当墨家家主看清楚了那墨黑色剑气所化形状,不由皱眉。

这墨黑色剑气最后所化形状,如同一个长方盒子的中间叠加了一个小长方盒子。在下头那个大长方盒子的两侧,各有两个圆轱辘。

“这是何物?”

墨家家主看着这墨黑色剑气所化的奇怪之物,不由喃喃。

而当仲西侯看到那墨黑色剑气最后所化形状,双腿如同被灌铅一般,没法挪动半分。

这哪是两个叠在一起的长方盒子啊,那分明就是一辆现代化的汽车。

仲西侯的失神不过刹那,墨黑色剑气化成的汽车离他还有两三丈距离的时候,他手中宝剑一瞬挥出纵横两剑。两道鹅黄色剑气化形两只上古凶兽,朝着墨黑色剑气所化的汽车凶狠扑了过去。

可终究,那墨黑色剑气所化的汽车撞散了这两头鹅黄色的凶兽,朝着仲西侯继续冲撞而来。

尽管横剑抵挡,可在被撞击的刹那,那熟悉又令他畏惧到不愿想起的感觉,再次冲击了大脑。

那种感觉,叫死亡。

仲西侯的身子被冲撞出了十几丈,最后狠狠落在了地上。

这一世,他几乎每日修炼,日积月累,身体强度可称一绝。可最终,还是落了个与上一世一般的下场。

躺在地上的仲西侯,身子时不时抽搐,咽喉里头被血填满,说不出话。只有在呼吸的时候,血液同小喷泉一般,吐出一口又一口。

越发模糊的视线里头,出现了那容貌俊秀的中年美男。

这墨家家主满眼好奇,看着自己:“仲城主的心里头,藏了不少东西。为何,墨某无心关注。只是一句,你如今的修为,不好离开临城。”

仲西侯的视线最终成了一片漆黑,他心里头回应了墨家家主。

是啊,修为的确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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