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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西侯一句报官,让瞿婶想说却是不敢再多说。

本身对于大户丢失了贵重东西,金陵衙门本就动作迅捷,更不提这报官的人家,还是仲西侯了。

挺有趣,老李那不孝儿一向手气不佳,长久以来都是别的赌客的照明神灯,可今日却是顺风顺水,大有翻本迹象。

在老李那不孝儿被抓的时候,他前头的赌桌上早已堆满了银子。可官府做事,赌坊的人哪敢拦着,连人带银,都是痛快让带走。

至于堂审,仲西侯自然不会去,是瞿婶代劳。

老李的不孝儿在经过一定刑罚后交代了在李府蹭吃蹭住,又盗窃东西去当铺换银子的事情。

因为李府的主人是仲西侯,属朝廷要员,本来老李的不孝儿按罪该是配所役三年加配流,可在衙役将赃物从当铺一一取回后,判罚改了。

那些个绸缎枕背同文玩饰品的,是按市价折算,如此,原本的判罚是没错的。

可当主判官看到那黑木雕塑后,不由傻了眼。

等当铺掌眼被衙役带来后,也是哆哆嗦嗦说了实话。

这下,老李的不孝儿算是彻底懵了。一不起眼的黑木雕塑,他拿去当铺也不过拿到了半吊钱,可那当铺掌眼给出的估价,却是千两白银。

老李的不孝儿也不知是怎么个神经回路,没去顾虑判罚,反倒是在堂上开始殴打那个当铺掌眼。

一边打,一边嘴里嘟囔着。大概意思,就是说这当铺的黑心,给的钱少,让他今个儿本钱少,少赢了不少银子。

而李府这边,儿子做了这般混账的事情,门房老李也是自觉没有颜面再在李府就职,提出了用自己田地赔偿东家,还有就是卷铺盖。

瞿婶依照仲西侯的意思,没要门房老李的田地,至于去留,任他自个儿决定。

老李走了,瞿婶等一众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远去,也都是不知如何言语。

瞿婶人缘不错,小半天后门房里头又住进了一个新的老大爷,新门房姓刘,今年刚好半百年纪。

听闻老刘以前是个镖师,有些身手,为人也不错。

仲西侯倒不在意一个门房身手如何,他这院落,可不需要什么护院。

家事算是完了,仲西侯没找花少红,反倒是领着一脸生人勿近冷相的小梁,去了香满楼。

出门前,还从账房那拿来一本新本子,在上头好一阵写写画画,费了不少功夫才算完事。

天色还早,这会儿去花楼,只能听听曲,与去勾栏全无区别。

仲西侯自然不是去听曲的,出门时候还顺手拿了一块成人小臂大小的黑木。

到了香满楼,迎客的丫头看到这一身橙袍的黑皮,自然是欢喜,那热情劲,就差扯开领子让人暖手了。

仲西侯给了块碎银打发了这丫头,在一处僻静坐下后,就让送酒送零嘴的丫头去把闻妈妈喊来。

这香满楼的老鸨闻妈妈,是香满楼重新开业后才来的。也差不多三十年纪,正是女人最有味道的时候。

闻妈妈扭着水蛇腰,轻摇香扇,伴随着笑声,迈着凌波小步,到了仲西侯这儿。

“仲大家,这天还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仲西侯手一挥,小梁将用一块红纱包裹的黑木就递给了闻妈妈。

闻妈妈也不知用这文芳纱包裹的是个什么东西,笑盈盈接过后,缓缓打开。她看到里头包裹的是块黑木,也是不免纳闷。

“不夜城的木头,有市无价。”

闻妈妈知道西地有不少好东西,可她终究只是个烟花之地的老鸨,可不是当铺掌眼。收了东西,又是几句寒暄后就先行退下。

不过小半柱香的时间,等这闻妈妈再回来的时候,眼里头,尽是欢喜的神光。

“仲大家好生大方,这是看上楼里哪个姑娘了?只要仲大家开口,奴家立马让人把她洗香香的,给仲大家送到府上去。”

仲西侯点了点头,将坚果壳丢到了一旁的盘子里,拍了拍手掸去碎末:“寻个僻静院子,让月儿姑娘带上两把好琴,在那等孤。”

“好······”闻妈妈前脚才欢喜应下,随后听得仲西侯要找的是月儿姑娘,立马脸上表情僵住,不确定道,“仲大家说的是,月儿姑娘?”

仲西侯不由眉眼一寒,似为不悦:“孤说的不清楚么?”

闻妈妈连忙摆手,虽是赔笑,但脸上尴尬为难尽显:“仲大家,月儿她······”

“孤堂堂一城之主,岂会做为难一小女娘的事情?你且安排就是。”

闻妈妈无奈,可她也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这来头不小的主,也只得先退下。

这回的耗时,比先前还短,这闻妈妈就满面春风,又是迈着碎步来了。

她领着二人去了楼后边,到了一处小院口,仲西侯进去了,小梁正要进去,却被护院给拦了下来。

闻妈妈笑盈盈用扇子轻拍小梁肩膀:“这位爷,月儿姑娘只是琴姬,闺中小娘不好多见人。若是爷有看上的楼里姑娘,奴家这就去安排。”

仲西侯在前边走,还不忘回头调侃:“小梁,来了这么久,也该体验体验这秦淮风光。”

对于这玩笑,小梁丝毫没有要理会的打算。他身子一跃,就跳上了一旁的假山,寻了个舒服的地,靠坐着,闭上了眼睛。

见小梁好似无意与小娘子寻欢,闻妈妈虽说纳闷,但也是乐于看到。收了银子,不用办事,这才是最好。

秦月儿所处的这小院没什么过多装修,颇为简单。院子里一桌四凳,不是石头,用的是防水防腐的坏死老木。

有个高过一米七五,马尾高束,一身短打的女人靠在小院的一面墙上。

仲西侯打量了这女人几眼,颇有几分女将军的英姿。

没理会靠墙的女人,仲西侯自顾自进了会客的茶室,地方不大,同样没多少东西。一张长茶桌,五把椅子,靠墙地方还有一列架子,摆了些书同茶具。

秦月儿一身素纱坐在主位正在烧水,可惜啊可惜,能看出美人桃花眸子迷人,身段自也不错,可就是这纱巾,遮住了半张脸,实在可惜。

仲西侯自认自己是个好色之徒,但他只是个好色之徒,不是采花贼。

对于这差不多的弟媳妇,他这是单纯欣赏她的美。

坐下后,仲西侯也不寒暄客套,开门见山:“孤想同暮寒楼做笔交易。”

秦月儿手上动作一停,眉眼带笑,问:“仲城主,想要什么,能给什么?”

“西地有黑甲八万。”

秦月微微一愣,只是点了点头。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这回秦月儿的眼睛里头,看不出情绪,就只是一双迷人的桃花美眸。

过了许久,直到水烧开,发出了“呜呜”声,秦月儿才重新从雕塑变回了真人。

秦月儿提起水壶,将滚烫的热水倒入茶壶里头。沸水浸泡了茶叶,没一会儿,茶香四溢。

还没喝,只是闻到了香气,仲西侯的口腔里头已不自觉开始分泌唾液。

将第一壶洗茶的茶汤洗了茶杯后悉数倒掉,秦月儿又添满了水,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

仲西侯看着茶汤快要溢出的那杯茶,却是不由笑了出来。

他探出手,握住了茶杯。无奈这茶杯不行,不隔热,颇为烫手。可尽管如此,仲西侯还是将茶杯稳稳端了起来。

没有多余动作,凑到嘴边,滚热茶汤,一饮而尽。

杯才放下,秦月儿又给他斟满了一杯,依旧是那种快要溢出的程度。

仲西侯依旧没有言语,还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第三次,依旧如此。

当仲西侯再度将杯放下,秦月儿给他斟茶,这次,不过七分满。

仲西侯长长吁了口气,调侃道:“弟媳妇,你可知道,滚热的茶水灌入喉中,很烫?”

秦月儿听到这话,不免娇羞,却又故作镇定:“仲城主,这种事情,月儿不过一女流,不好做主。”

“这天下,唯财是论。孤对暮寒楼不了解,却也晓得暮寒楼的财神爷,是你秦月儿。毕竟,老子的产业,最放心的人,还是自己的女儿。”

秦月儿微微摇头:“仲城主说的是以前,以前祈年殿的确管着楼里的财务,如今,却是不同。楼里的大小事务,如今都由无来掌管。自然,也包括了钱财。”

仲西侯微微有些错愕:“那个大白馒头一般的胖子?”

仲西侯的形容有些奇怪,但回想无那肥硕的身子加之白嫩到女人都恨的皮肤,的确像个大白馒头。

“那,若是孤愿意替小师弟破封,可能作为筹码?”

“外加的?”

看着秦月儿这桃花美眸天真无邪问出这么一句,仲西侯如同吃了只死苍蝇一般,并非恶心,只是难受,不知从何言说。

“可。”

秦月儿又是犹豫了许久,最后闭上眼,点了点头:“我会与无联系,问之态度。”

事情谈好了,仲西侯就没打算继续逗留,喝干净了杯中茶,茶杯倒扣,起身离去。

没走两步,他又从怀中掏出一本本子,放在了桌上。

仲西侯出门,那个身着短打的女人这会儿是靠在门边。二人又是一眼对望,没有说话。

等仲西侯离开后,这女人进了屋,就看到自家主子坐在那翻阅着一本封皮无名的本子。。

“不折,你认为仲西侯这人,可靠否?”

被称作不折的女人摇了摇头:“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俺就是个只知道练功的野丫头。看人,俺不会。”

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八岁,姐姐年纪却又妹妹心性的护从,秦月儿也是不由有些无奈。

“不折,你帮我去把月狐姐姐寻来,我有事要与她商量。”

“小姐,那你这······”

秦月儿含笑摇了摇头:“无妨,凰琴在,我无忧。”

既然秦月儿这么说,不折自也是信的,抱拳一句“是”后,身子一跃,出了小院。

而仲西侯这边,才出院子门,小梁就已经睁开眼,从假山上跳了下来。

仲西侯不由调侃:“才多少功夫,你就完事了?小梁,男子汉可不能汉子难啊,孤告诉你几个秘方如何?”

看着突然又不正经的仲西侯,小梁强忍着想与之一分生死的冲动,声音冰寒,问:“侯爷,谈妥了?”

说起正事,仲西侯也就收敛了些,不由无奈摇头:“算不得,如今的暮寒楼换了人,秦月儿做不得主。”

“哦,有趣,权利更迭,白啸天的女儿都被排挤出去了么?”

“小梁,让人查查,无的资料。孤可不信,能上位江湖三大宗门之一的暮寒楼,真会是个边陲小镇的逃荒书生。”

小梁却是摇了摇头:“侯爷,查过,这个无当真只是个落魄书生。曾一人骂守军,一人骂劫匪,最后被浸猪笼,幸得白啸天所救。”

听到一人骂守军,一人骂劫匪,最后被浸猪笼,仲西侯想想都觉得有趣。

对待喷子么,就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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