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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西侯右手成抓,一股吸力将遗落在屋顶的那柄剑给吸握到了手中。

一番打量,一声无奈的笑,随手也就将剑折断,丢在了一旁。

花少红此时愤愤:“侯爷,你刚才拦着我作甚?”

不用仲西侯开口,小梁已经语气略带讥讽:“他人用着一双廉价刀剑,你竟准备动用山禽令,可真给侯爷长脸。”

花少红正要反驳,仲西侯却是先他一步开了口:“倒也不是如此,他人赤手空拳也好,若是打不过,拿出四十米的砍刀砍死对方,并非过错。”

这话出口,小梁皱眉,花少红则眼中满是笑意。反倒是一旁的莉儿有些纳闷,问出口:“老爷,四十米的刀,那是天上的神仙老爷用的吗?”

仲西侯微微蹙眉,寻思着这丫头的观察点怎的会在这种地方。

“孤拦着你,是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修为不够,手才废过,这会儿就胆敢再动用山禽令,当真是怕死得不够快。”

听闻如此缘由,花少红也只得手摸后脑,装傻充愣。

“前几日动用山禽令,手伤可好些了?”

一个声音从墙头传来,众人循声看去,是一袭红衣,面覆鬼甲的萦如歌。

萦如歌跃下墙头,径直走过来坐在了石凳上。更是全无生分,给自己拨正了一个杯子,倒了杯水。

见到来了客人,藏嫣颇知礼数,领着莉儿在冲仲西侯行礼过后,也就回了屋子。

萦如歌来了,花少红那病痨脸上,登时气色红润几分:“萦大哥,你怎么来了?”

萦如歌轻轻一笑,又端倪他的右手几眼,确定伤不算重,也就稍稍宽心。

“怎的,小师弟是来埋怨为兄,没照顾好红红么?”

萦如歌摇了摇头:“既然在外头闯荡,负了伤,丢了命,自是本事不够,怎能怨他人。”

这意思是在贬低自己,花少红不由小脸上头写满了郁闷。

“可,遭遇了那般对手,没死,倒也不差。”

一个巴掌一颗糖,疼痛使得这颗糖格外甜。花少红吃了这颗糖,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处。

说过了闲话,萦如歌也就说出了此行的目的:“看过了仲城主留下的剑谱,仲城主今日可空闲,随本座去见一个人?”

仲西侯也是好奇,什么人,要萦如歌这般,笑问:“是什么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么?”

萦如歌点了点头,给予了答案:“文剑圣,诸葛丁。”

听得了要去见的人,仲西侯同小梁不由一口同声,重复了那人的名字。

仲西侯没再多言,双指放到嘴边,一声长哨。下一瞬,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鸣叫,一头状若蛮牛的黑驴,就从墙外头跃了进来。

黑驴较昨日更是健壮了几分,看样子,竟也年轻了些许。

黑驴凑到了仲西侯身侧,低头,用额心蹭了蹭仲西侯的肩头,好似在讨好。

萦如歌见过这头老驴,可看到驴子又年轻强健了几分,也是不免惊讶。可随后,却是身子跃向半空,双指间打出了一道火焰。

火焰化成了一根羽毛,羽毛继续变幻,最终成形为了一只燃火的凤凰。

身子落下,踩在了燃火凤凰的背上,他低头看向仲西侯:“仲城主,跑的,终究比不过飞的。”

仲西侯点了点头,也觉得颇有道理。可他身侧的黑驴,不由蹄子在地上来回,鼻孔里头喷出白气,一脸不服气。

仲西侯轻轻拍了拍这黑驴,黑驴头一遭被主人温柔以待,登时温顺若小奶狗,也就没再强调自己的能耐。

随后,仲西侯也没多交代,只是手一扬,舞雩宝剑飞起,被抓在了手中,又挂在了左腰。脚下轻点,身子一跃,也就踩上了燃火凤凰的背部。

看着这凤凰全身燃火,背上也不例外。可当仲西侯踩到了凤凰背上,却没被这火焰燃烧鞋裤。出于好奇,还用手去触碰了这火焰。火焰的确有温度,是那种介于温水同沸水之间的热。

算不得舒服,又在能接受的范围之中。

不等花少红同小梁开口说些什么,燃火凤凰一声嘶鸣,双翅几个扑腾,就朝着天际飞去。

“红红,用你的山禽令,把这大鸟射下来。”

小梁一句玩笑,花少红还真就取出了一支通体赤红的山禽令。搭弓拉弦,可弦拉一半,只觉手指到小臂,均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看到小梁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不免愤怒。

燃火凤凰已经飞高,金陵城的建筑也成了一个又一个小点,李府里头二人的吵闹,这凤凰背上的二人自然也就听不到了。

人在高空,空气稀薄,风扑面,的确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可要为仲城主弄个屏障?”

仲西侯盘膝在凤凰背上,微微摇头。他右手作剑指,风起,缠绕周身,也如屏障一般。

“这御凤而行,舒适度的确不如飞机。”

听得陌生词汇,萦如歌心里头不由呢喃:“飞鸡?莫不是这黑皮也见过什么灵禽异兽不成?”

二人无言,燃火凤凰不知飞了多久,路过了多少山川大江,在不远处,出现了一座稍有不同的山峰。

那座山峰,远看,恍若一柄插入大地的剑。近些了,能看到在剑镡位置,有三个山洞。又有一条小路,如旋转楼梯缠绕着剑刃,抵在了山洞门口那不过一丈多些宽的平地上。

在离那小-平地高近两丈的位置,仲西侯突然觉得座下一空,竟是那只燃火凤凰逐渐淡化,最后消失无形。

萦如歌随风而落,稳稳站在了那处狭窄平地上。等他站稳了,这才想起这一回他还带了一个人。

等萦如歌回头,就见仲西侯的黑脸上写满了郁闷,在不远处掸着身上的尘土。

萦如歌觉得有些许尴尬,不免一句“抱歉”。

二人落在了这狭窄平地上,从两侧山洞里头出来了两个身穿青色铠甲,手持长戟的年轻战士。

二人本是一脸戒备,可看到来人里头有一人是萦如歌,立马单膝跪地,声音恭敬:“见过尊者。”

萦如歌大步朝着正中的山洞走去,并未理睬二人。仲西侯随着他朝山洞里走,倒也是稍稍观察了这两名青色铠甲的战士,确定二人竟是四品修为,不免有些啧啧。

二人在萦如歌同仲西侯走后才起身,那个方脸护卫冲另一个短下巴护卫说:“夏彤,你说尊者这么急会有什么事?他后头那个黑皮,什么人物?”

二人常居深山,对外界所知甚少,短下巴的护卫手摸自己的短下巴,眉头微皱:“我总觉得,尊者这一回回来,哪里有些不对。”

方脸护卫回想了方才萦如歌落地后那略微紧张的模样,也是不由用手摸上了自己的下巴。

山洞外头看不出端倪,进了里头,开始二十几步,也无不寻常的地方。可到了再里头些,样子大有不同。

山洞稍深处,有光从顶部的一个大洞射落,地面也不再是土地,而是用石板铺得平整。更有匠人巧夺天工,不单在山洞里头建了四五间样式不俗的小屋,更是将区域划分为了小院、田地、鸡圈、猪圈,甚至还有鱼塘同十几棵果树组成的林区。

若不是知道这是在山洞里头,怕还真会以为是某处农庄。

萦如歌袖子一挥,一道流光自袖子里头飞出,落在他手上,流光化为了一坛美酒。

仲西侯看到贴在酒坛上的红纸上头写的字,不由乐了。萦如歌拿出来的,竟是他西地独有的仙人醉。

可再琢磨,仲西侯不免对萦如歌有些羡慕了,他这一手,莫非就是所谓的方寸物,储物空间一类的宝贝?

萦如歌没进到哪间屋子里头,直接在院子的小亭里头坐了下来。他将酒坛摆在了石桌上,掀开封泥,登时一股醉人的酒香开始弥漫。

酒香才开始飘散,最左侧的那间屋子,大门被打开,有个人影急匆匆从里头跑了出来。

从屋子里头跑出来的人,这人个子不高,怕是还不到一米六。看去过了古稀,或是常年不怎么晒太阳的原因,皮肤有些惨白,多少有些瘆人。那件灰色袍子没遮住的地方同脸上,有不少斑点。一头白发脱落了不少,使得脑袋中间那块光溜溜。

老人的样子多少有些奇怪,又有些滑稽。他跑来的样子急匆匆,可步子有些踉跄,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我的萦儿小宝贝,怎么这么久才来看爷爷,看你把爷爷想的是茶不思,饭不想啊。”

听得老人称呼萦如歌为小宝贝,萦如歌沉默,一旁的仲西侯没能憋住,在那捧腹大笑。

老人全然不理会萦如歌带来的人是谁,直接跑过来,抱起了酒坛,仰头就是“吨吨吨”开始灌酒。

过了瘾,老人把酒坛放下,打了个酒嗝,一脸满足。

仲西侯又是对老人一番打量,不由啧啧。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么个邋遢又怪相的老人,竟会是传闻中的文剑圣诸葛丁。

看老人方才那德性,全不像隐居高人。这般的人,只是随手挥墨,便可写出剑谱几十上百本,自可富贵潇洒,又为何要屈身居住在一山洞里头?

或是因为仙人醉的酒气太过惹人,仲西侯同萦如歌这会儿才注意到老人出来的那间屋子里头,有烧纸的气味。

看到二人都瞅向了自己出来的那间屋子,诸葛丁嘿嘿笑了笑,一脸无所谓:“闲来没事,把平日写的剑谱拿来烧着玩呢。”

听到这,萦如歌不由平静,而仲西侯则是睁大了眼。

闲来无事,烧剑谱玩?

这话若是让外头的习武者听到了,怕当真认为这老头是疯了,暴殄天物。

诸葛丁又是灌了几口酒,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冲仲西侯乐呵呵道:“小黑皮,你就是仲西侯吧?你们西地的酒,这些年是不是掺水了?怎的没有老头子我记忆中的烈了?”

听到诸葛丁喊自己,仲西侯虽不乐意于小黑皮三个字,可念在对方是前辈,也是恭敬作揖:“晚辈仲西侯,见过前辈。”

诸葛丁摆了摆手,示意仲西侯也坐下。他将酒坛推向了仲西侯,仲西侯想着方才老人家那喝酒的模样,实在是难以接受与之共饮一坛酒,摆手谢绝。

萦如歌又是袖子一挥,变戏法一般,又有两坛小坛的仙人醉,出现在了石桌上。

一老俩少三人各自捧着一坛酒,微微碰了碰,就开始各自灌了几口。

久违的味道入了喉,仲西侯也是不由“啊”一声,一脸舒坦。

诸葛丁嘿嘿笑着:“对,喝酒就是要这样,大口喝,喝完之后要舒一口气,这样才痛快。”

“若是前辈好这仙人醉,大可去西地,美酒美食美人,要多少有多少。”

诸葛丁又是嘿嘿一笑:“美食,老头子我牙都快掉光了,吃不了。美人,你看老头子我还有那能力享用么?让美人守活寡,与杀她全家,无异。美酒,虽好,但不好贪杯。”

听得对方说话一套又一套,仲西侯也是含笑点头。自然,他是知道诸葛丁这是在拒绝。

“长老,萦儿这次前来······”

萦如歌的话没说完,诸葛丁就抢先于他,开了口:“老头子我知道,你呀,是着急重新握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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