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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有趣,也算巧合。你们两个小娃娃,一个,白云剑术,一个,舞雩剑法。”诸葛丁又是灌了口酒,哈哈笑了笑,“说起来,这两套剑谱,大同小异,不过是其中剑意,稍有不同罢了。”

“白云,剑术?”

仲西侯重复了这个名字,听名字他就明白了,这剑术的主人,是萦如歌的另一位师父,亦或说,是他的母亲,白云仙子。

“孩子,白云的剑,是怎样的剑?”

听得诸葛丁这么问,萦如歌毫不迟疑,回答:“红尘孤骑,千里独行。”

“白云剑术同舞雩剑法,最初见到这两套剑谱,我本以为只是换了个名字,其中相似之处实在太多。翻阅久了,就不由心存鄙夷。”

诸葛丁又是喝了会儿酒,才一会儿的功夫,那一大坛仙人醉就去了一半。不再喝酒,他也就随手把酒坛搁到了一边。

诸葛丁又看向了仲西侯,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随后却是有些感慨:“哎,好酒总是嫌够啊。我忘了那是多少年前,那个叫仲南燕的人第一次来找我,这个男人的确是个世间少有的爽快之人,干什么都随着自己的意思。他交出了舞雩剑谱要我帮他参透,在此之前我听闻过白云剑术,二者相似之处颇多。现在想想,也是,天下武功同出一门,天下剑术雷同的自然也不少。”

诸葛丁讲着,仲西侯同萦如歌听着。

“我是怎么答应这人的,这我也就不说了。”诸葛丁又看向了萦如歌,笑了笑,期间还打了酒嗝,“再后来,一个长得其丑无比的男人来找我,同样献上了一套剑谱,就是那白云剑术,这男人,我恐你是再熟悉不过的。”

“父亲?”

听得萦如歌称呼那个来找诸葛丁的人为父亲,再想想方才诸葛丁的描述与传闻,仲西侯不由感慨,美人与丑男,当真是鲜花与牛粪。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诸葛丁哈哈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收敛:“苍狗这牛鼻子,口气还不小,说如若我不帮忙,定拧下我的脑袋蹴鞠。可这人运气太背了,他来找老头子我的那天,白啸天就在漏屋做客。小白那会儿的脾气也不怎么好,他一个不爽就拔剑相向,把苍狗打得几乎没了退路。”

诸葛丁当着二人的面在说在笑,这样一件事,被他说的就如同几个还是四五岁的孩子玩闹打架一般。

萦如歌脑补了长串画面,想到自己父亲被楼主殴打的场景,不由勾唇起了笑意。他又想着,父亲当时是带了银枪还是带了玉箫?

仲西侯也脑补了画面,可毕竟不曾见过苍狗与白啸天,只以为是个粗暴汉子追着一个丑男打。那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丑男苍狗糟蹋了美人白云,而白云又恰好是白啸天的媳妇,白啸天怒急了,才追杀这淫贼。

想归想,二人是晓得的,诸葛丁喜欢这个苍狗。若是他不喜欢这个男人,到最后也就不会帮白云去参透剑法。

“不过这男人还真是胆大,来了一次还敢来第二次,明知道硬的不行不晓得用软的,依旧威逼我。”

想到苍狗一而再的吃闭门羹,或是一而再被白啸天教训,萦如歌也是不由微微笑出了声:“父亲就是这样的人,看上去如同鬼罗刹一般,实际上,却是一个少有的好人。”

“是个好人,还是个傻子,来威逼老头子我,竟然还带了当年上品的窖藏名酒来。这傻子,要逼我不会在酒里下个慢性毒什么的。以我这种贪生怕死之辈,想来是马上说了。”

聊了快有一个时辰,这时间里头,诸葛丁是一直笑着说的。

诸葛丁不再说起旧时趣事后,一直盯着萦如歌看。又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去,缓缓揭下萦如歌的面甲。

仲西侯本以为萦如歌会拒绝,或是萦如歌会避开他,不让自己看到他的真容。

可萦如歌,并没有这么做。

“恩,长大了,的确俊,虽说面容不同,但你这小娃娃这隐隐的气质,和那个素衣仙子倒的确越发相近。说起来,普天之下配得上仙子二字的,除了她白云,还有谁?还有谁能?还有谁敢呢?”

仲西侯看清了萦如歌的脸,当他看清这张脸的时候,不由睁大了眼睛。

这张脸,他说不上分外深刻,却也是熟悉。

这张脸没有那份温文儒雅,多了份刚毅与桀骜。但轮廓,但五官,不见半点差别。

萦如歌看向了仲西侯,他面含微笑,问:“仲城主,意外吗?”

仲西侯本能性点了点头,最后却是呵呵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无妨,太多秘密,孤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萦如歌没有掩瞒,直接开口:“我与他,是双生兄弟。他墨家少主,而我,是白云苍狗的儿子,与他墨家无关。”

仲西侯想了想,尝试说出了那句:“孤知道的。”

本以为记忆会被抹去,可这一回,却是没有。仲西侯本打算将从天书锁迹上头的说出来,可想到可能的结果,还是放弃。

萦如歌并不在意仲西侯为何会说出这句话来,只是点了点头,没就自己的身世,再多言语。

诸葛丁不知道这两个小娃娃打什么哑谜,只是哈哈笑了笑,继续他方才的话:“萦儿,你晓得那丑家伙最后怎么拿到我的批注剑谱么?他当着我的面打开好酒,自己对着坛子喝了一口,随后作势要打碎这酒坛······”

仲西侯同萦如歌都有些郁闷,皱眉,最后,这诸葛丁居然是这么答应的苍狗,这买卖也太······

“萦儿啊,往事我也回忆够了,这人上了年纪啊,就容易遥想当年。说吧,想知道什么。有一点你可得明白,你来找过我,谁都不会知道,除了那只睡眼狐狸颜啸。”诸葛丁又看向了仲西侯,嘿嘿笑了笑,“哦,对了,听说你也是颜啸的徒弟。既然来,那老头子我也不好不给小辈一份礼物。那么,你想要什么?”

仲西侯想了想,开口问:“前辈,白云剑术同舞雩剑法,哪个更胜一筹?”

对于仲西侯所问,诸葛丁意外,又不意外:“没有哪本剑谱是真的无敌的,再简单的招式练到极致就是无敌,再无敌的招式不懂皮毛也是没用。白云剑术同舞雩剑法创之初有何关联我不晓得,深入之后这两本剑谱的剑意,大有差别。舞雩剑是唯我独尊的剑招,那种以一当百首当前冲,天下共主。白云剑是似水柔情忠孝仁义,却是我行我素,所以才会有那么几句啥,容我想想······”

老人站起了身,手放后腰,抬头看那通风天井,每吸一口气,身上的肉都会抖上三抖。可一下子,竟没了年迈衰弱的气息,刹那,神采飞凡。

“霸王一剑山河碎梦,归去黄花落满西城。小娘一剑万里无云,红尘有情我辈独行。”

听得这话,仲西侯不由皱眉,这都啥玩意儿?

诸葛丁这回是看向萦如歌,他问:“萦儿啊,你可知道,自己的剑缺什么?所有的剑都不是一天练成的,你现在就是一把残破利刃,重新淬火铸造才能再见锋芒。来来来,首先,去把身上的伤治好,没有强健的身体,纵然哪日你破了封,怕也是握不起剑。一颗耀眼的星亮着的时候即便辉煌再胜,陨落了,谁还会去记得他呢?”

说完,诸葛丁朝着出来的那屋就走了过去。他停下,转身,冲二人招了招手。仲西侯同萦如歌虽不知道这文剑圣要做什么,却也是听话的跟了过去。

三人进屋,屋子里头满是书架,书架上头的有纸书,也有竹简。书架空了一大半,去了哪儿?屋子中心那个火焰旺盛的火盆,已然是个答案。

诸葛丁在书架上一通翻找,最后从一个角落里头抽出一个长约一尺半,宽约半尺的白色木盒。吹了吹上头的脏东西,他将木盒递给萦如歌,示意他打开。盒子打开,萦如歌对里头的这卷剑谱再熟悉不过,白云剑谱。

打开剑谱,开头几字却令人皱眉,“千里无形,红尘孤骑”。

诸葛丁嘿嘿笑了笑,冲萦如歌摊手。萦如歌一时没明白,仲西侯先他一步会了意。就见仲西侯右手成爪,那么一抓,在外头院子里的那坛大坛的仙人醉就飞了过来,最后平稳落在了屋子的石板上。

诸葛丁看着仲西侯,含笑点了点头。他捧起酒坛,又是灌了几口酒,一脸痛快满足。

随后,诸葛丁又是一通翻找,最后又是抽出了一个同样尺寸的褐色木盒。

他将木盒递给了仲西侯:“这卷剑谱,老头子我也在梦中演武千万遍,最后才有了现今的注解。听白啸天说你小时候就颇为勤奋,日日鸡鸣前就早起练剑。若是一直如此,想来这卷剑谱你已练得七七八八······”

仲西侯接过了木盒,却是面含微笑,摇了摇头。他随后的动作,不单萦如歌,就连诸葛丁也颇为惊讶,意外。

仲西侯手一松,将那褐色木盒给丢进了火盆,任火苗吞噬着天下剑客梦寐以求的剑谱。

“孤的剑道,自该由孤自行领会。”

诸葛丁听了,哈哈大笑,随后眼里头满是赞赏。的确啊,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道,他的注解,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家之言。

诸葛丁突然想到了另一个晚辈,如今被誉为剑圣的七星剑客,冷不语。说起来自他诸葛丁出生以来,悟剑以来,见过剑客无数,可最为器重与看好的,不是白云,不是仲南燕,也不是面前这两个小娃娃,而是那个只知道练剑不懂其他的小家伙。

诸葛丁看着仲西侯,乐呵呵问:“老头子我这里虽说有剑谱不少,可每一本剑谱,这里都只有一本。可以再写,可老头子我年迈了,不能长久握笔。”

仲西侯点了点头,也没准备与老前辈客气:“既然前辈要馈赠,孤自不好过多客气。”

对于仲西侯的不客套,诸葛丁倒也喜欢这种脾气,直接问:“说罢,想要哪卷剑谱?”

“九星飞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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