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里所有人的殷切期待下，新的海美集资催收组出发了，这次是高行长和组织部戴副部长亲自带队，还有道长、胡子、保卫科于科长、办公室新任主任王文艳、劳服总经理老梁，组织部还有两位代表，加上一位特聘的双台最有名的律师，一行十人，重新带上志在必得的信念开赴南中国。
荣锦又回到了原先的工作起点，好在点钞的技能还没有完全生疏，每天早晚接送款的钱箱比以前重了很多，现金流通量比前两年增加了不止两三倍，恶性盗抢银行的案件发案率也在上升，银行的安保工作更是不断加强，除了经警，接送款的工作人员也穿起了防弹衣，柜台卸掉了铁栏杆，装上了防弹玻璃，只能通过扩音设备才能和客户交流。
自从有了防弹玻璃，柜台窗口高度降低很多，更加人性化、平等化了。据说以后柜台里还要安装摄像头，短款可以通过录像来查询了，再也不担心找不到占银行便宜的人了。
看着这些变化，荣锦断定总有一天，银行的出纳会计柜台会全部由智能设备替代，出纳科变身为智能全自动体验科，老金也不用天天像防贼一样防着每个柜员。
也许有一天，信贷科也可能会出现这种智能贷款机，只要参数设定好，它就会自动智能评定贷款申请人，这又杜绝了信贷领域大量存在的道德风险和操作风险，什么两长一员、多级审批、集体决策、审贷分离还是风险委员会都统统废除，只有贷款审批机在铁面无私地高速运转。人际关系十分简单，没有了信贷江湖，没有各种把戏，不用请客喝酒、送礼，只要像输入密码一样输入企业或个人的资信参数，几乎不用等待，贷款机像取款机校验密码一样迅速自动检测申请人的资信，只要验证合格就能拿到贷款；能自动放贷，贷款机还能自动收贷。不过这都是畅想，现实还是要按部就班。
老金本来就不看好荣锦在信贷科会有什么发展，其他人对荣锦也是热情如常，欧娜娜最为高兴，班前班后，人前人后都会主动凑到荣锦跟前问侯两句。
欧娜娜很漂亮，皮肤比燕红还白，但荣锦却反映很冷淡，看她就像看钞票上面的美女一样没感觉。荣锦明知和燕红继续发展的希望不大，但就是不愿放下，何况燕红还没说分手，分明还有机会。
那次欧娜娜和荣锦一起查库，出纳库只有他们两个人，欧娜娜突然问荣锦：“你想知道为啥没有处理你这事儿吗？”，不出她的意料，荣锦马上来了兴趣，“你知道？”，荣锦瞪着镜片后面的眼睛，拎着钱箱等着欧娜娜往下说，欧娜娜却欲言又止。
“这段时间我天天琢磨这问题，吃不好睡不香，百思不得其解，求求你发发善心，告诉我究竟是因为啥，让我也安稳安稳。”荣锦一席话说得欧娜娜心直疼，但她还是坚持事前想好的一个条件：
“因为我跟别人发过誓，不能把这事告诉任何人，但实在不愿看你愁眉苦脸，无精打采的样子，所以请你也发个誓，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好吧！我发誓，”荣锦放下钱箱，举起右手，环顾四周，四周只有成箱成箱的钞票，“好吧，我对着钞票发誓，如果我把欧娜娜告诉的话告诉别人，我就永远是穷人！”
“不是这个意思！”欧娜娜摇头。
“如果我把欧娜娜的话告诉别人，我出门就疯，被钱箱砸，电棍击。”
欧娜娜又使劲摇头
“那怎么发誓算行？”
“嗯，就是，你以后能不能永远照顾徒弟我，我有点笨。”欧娜娜终于说出了口，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永远不出徒呗，没问题，我发誓，以后小欧工作生活上有困难，我当师傅的一定尽力帮忙！怎么样？行不行？”荣锦大声说，
“勉强算行吧，不过，我们还得拉一下勾。”欧娜娜说着摘下麻线手套，伸出右手葱管般白嫩的小手指，荣锦也伸出右手小指，因为羞却，欧娜娜的手指在空中停顿片刻，才轻轻地缠抱住荣锦的手指。
一松一紧间让荣锦感受到了女子肌肤的温暖湿润，内心开始升腾一种被信任的温馨和愉悦，也许最初的互信仪式，包括结盟的和婚姻的就是这样的吧。
欧娜娜慢慢抽回手，抬头说道：“行了，告诉你吧，客户确实花了钱，两万块，但不是给你的，审问你的当天晚上，收钱的人就把钱退回去了，行里已经决定对此事低调处理，也答应给客户贷款展期。你就是调动一下岗位，写个书面检讨，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觉得比录像带那事处理还轻呢，根本用不着整天无精打采，跟掉了魂似的。”
“你怎么知道的呢？”荣锦问了一句，
“这个不能告诉你，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跟别人说。”
“你怎么觉得比录像带那事还轻？”荣锦又问，
“女人的感觉，打比方啊，如果我是你女朋友，假如录像带真是你借出去的，我会在乎录像带那事，不会在意这事。”
“男人的感觉和女人完全相反，录像带我倒没当回事儿，因为确实跟我没关系，我只不过是个替罪羊，所谓替人赎罪也不过是示众了两个月；这次却真的有错误有责任，丢了信贷员的工作不说，还失去了领导的信任，代价很大。”荣锦自顾自述说着，没顾上看欧娜娜直直看着他时眼里流露出来的水一样的柔情。
“如果你觉得丢了信贷员的岗位很可惜，说明你很在意那些虚荣和实惠，其实那个领域是个大染缸，如果干下去，就会放大你对人对事都以诚相待的性格特点，弄不好还会被人家算计。所以我倒觉得你不干信贷挺好。”欧娜娜观点跟燕红一样，只不过语气更温柔。
荣锦没吱声，欧娜娜还想说什么，这时，出纳库的门响了一下，像是有人在门外。
两个人同时将食指放在唇上，整理好物品，赶紧离开了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