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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将领不知运用,二来战阵中士卒难免损伤,终究只能管得一时。”

李定国不是黄大队长那样的大老粗,闻言立即便领会到其中难处,微微皱眉,沉吟道:“确有些难办,不过总不至于因噎废食,多想想办法也就是了。”

周显灵机一动,拱手道:“我这里倒想到个法子,就不知行不行的通。”

李定国挥手道:“说来听听。”

周显道:“等将军有空,请到我营中督练,而后由将军亲自集合众将训练,我营中有不少老军,做事十分精细,可调一两个去给将军打打杂。”

李定国何等聪明,一听就知道周显意思,“督练”其实是去学,学完了便可以训练手下一干将校,俩老军说是打杂,其实却是助手。

李定国见周显非但答应相助练兵,还尽心替自己谋划,待人实可谓推心置腹,只可惜人虽然耿直,却心有大志,终不可能长久屈居人下。想罢不由怅然。

此时周显部众已由本地军官引领着缓缓离开,士兵经过整队,又有军官口令,走起来千百人犹如一人,却又是一番光景。

李定国后悔当初没能重用周显,以把他置于自己控制之下,不由在心中叹道:“而今其羽翼丰满,却再难为我所用了。”

城上众将相互品评,指指点点,虽不知在说什么,但从脸色上看之,惊叹的有,羡慕的有,妒忌的有,假装不屑的也有……表情虽各不一样,却显然都受了些触动。

眼看城下军马渐渐远去,李定国爽朗大笑几声,挥去胸中惆怅,转头对周显道:“驸马爷。

我听说你从昨日赶路,一日间行军百里,今日又五更起行,现在只怕是累坏了吧?走,我已备好宴席,为你接风洗尘。”

周显摆手道:“哪有百里,把今天的算进去还差不多。让将军如此费心,属下实在过意不去。”

李定国携住周显的手,边走边说道:“日行军八九十里总还是有的,说行军百里也不会错,驸马爷就不要过谦了。”

随行众将初时听说是等一个中队长,不抱怨就算好的了,倒没人去注意细节。这云南府到大同府。

道路何等崎岖,众将听李定国说城下的队伍是行军百里而来,今日又再早起赶路,再想起方才那些兵卒精神抖擞的样子,一时间面上表情更加复杂了。

李定国领着周显回到帅府,命摆上酒席,又硬拉着周显陪在身边,将属下军将一一介绍给他认识。

李定国领着周显回到帅府,命摆上酒席,又硬拉着周显陪在身边,将属下军将一一介绍给他认识。

张其、高文贵、靳统武三个总兵坐在下首,尤其靳统武,乃是周显今后的顶头上司。

周显诚惶诚恐,生怕重蹈当初与顶头上司交恶的覆辙,每一人都恭恭敬敬见礼。

三个总兵与李定国交厚,在他府上,自然不会因为座次挂怀,皆起身还礼。

介绍到各大营都督时,情况又有了变化,有的钦佩周显本事,笑颜结交,有的心怀妒忌,便不冷不热,有的见周显受宠,对他礼敬有加,也有的平平淡淡,虚与委蛇。

周显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介绍的人中倒有一半没记住,谁好谁坏也无从分辨,只管虚心应对就是了。

大堂虽阔,毕竟摆不下多少张桌子,在场诸将又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更不能挨挨挤挤着就席,因此随行的人员皆被安排在大院之中。

何进刚、赵老蔫、吴其三人着小队长服饰,府中管事又未听到过什么特别关照,乃是按职务大小排定座次。

大堂内最小的也是提督,除随行亲兵外,因为是来李定国府上,他们也会带上一两个参将,或者大队长之类,以便给属下一个露脸的机会。

亲兵大多着班长服饰,也有穿普通兵卒衣裳的,何、袁、吴三人穿小队长的衣服,是两边都不靠。

在其中就有些尴尬了,直等到所有人都安排已定,恰好有一座给大队长坐的桌子只坐了一半,管事才领了三人去坐。

大家虽然是在同一座大院,不同桌子的菜色又有不同,最好的当然是大堂中的几桌,次一点的便是大堂门口,坐的几乎都是参将,几样名贵菜肴,这几桌有,其余的却没有。

袁何二人早已习惯周显的一视同仁,而且他二人各领一军,周显与他们便如兄弟一般,从来只是他们去平易近别人,哪里受过这种待见,皆郁郁不乐。

这三四个大队长不认识袁何二人,被管事安排到同级别的最末一桌,本就有些不快,却偏偏又安排了三个小队长来同座,越发觉得面上无光。

大队长小队长虽只一字之差,权责却是相去甚远,同桌的三四个大队长本就心怀不满,又见袁何二人非但不主动见礼,还板着个死人脸,便有人不乐意了。

不乐意归不乐意,在李定国府上闹事却也不是好玩的,不过这也难不倒几位大队长,吃到半席,有好事的便与身边人说道:

“今日真是晦气,明明是吃接风的喜宴,偏偏与家里死了人的坐一桌,哭丧着张臭脸,倒人胃口。”

袁何二人本来就是火爆脾气,闻言皆有怒容,只是顾忌场合,不敢争闹,便不约而同冷哼了一声。

四个大队满脸诧异,想不到这两个蠢东西还敢顶嘴,便有人说道:“岂止是晦气,连狗都上桌了,没听见刚才一起‘汪’了一声么?”

赵老蔫忍不住,针锋相对道:“你家大爷还不愿意和嚼舌根的泼妇一桌呢?”

几个大队长相顾愕然,少顷有一人说道:“你还想狗仗人势了不是?不过是给人家跑腿打杂的,也配在这里叫唤。”

何进刚怒不可遏,抓起酒碗就要向对方泼去,却被吴其从旁劝住道:“莫要坏了中队长大事,忍一时风平浪静。”

另一个大队长见何进刚想动手,不屑道:“哟呵,还想动手啊,今日若不是在帅府,爷爷不打得你跪地求饶就不是人。”

吴其死死拉住何进刚道:“记得中队长的话么?要同心协力御外辱。”

何进刚额上青筋毕露,将手中酒碗往地上一扔,咬牙切齿坐下。

赵老蔫嘴上不肯吃亏,还口道:“那不妨出了帅府来试试啊!”

那大队长发狠道:“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几个大队长都只以为三人是亲兵,见赵老蔫邀斗,怕他武艺高强,另有人说道:

“你一个小队长,也有资格与咱们动手,要打架可以,你先和我们手下那些小队长打过再说。”

邀斗的大队长却是有真本事的,并不惧赵老蔫,冷冷道:“爷爷就屈就点,陪你这跟班狗玩玩。”

赵老蔫嘴上不饶人,但哪里说得过这许多张口,情急之下,竟不知如何还骂,只怒哼道:“到底谁是跟班狗,却不光靠嘴巴来说。”

他们这桌争吵,早已引起邻桌注意,他们又正好坐在亲兵与军官之间的位置,亲兵这边听那几人左一句跟班狗,右一句跟班狗,自然向着袁何二人。

那些军官平日里也受过上司亲兵的气,只是不便得罪,却能理解几个大队长心情,有的摇头,有的递眼色表示支持。

少顷门口的参将也注意到这边情况,便有肯管事的过来询问。周显进城前,这些参将都没资格站在前面,进城后三人又被挡在后面,因此过来斥责的参将并不识得他三人。

袁何二人待要起身争辩,却被吴其连使眼色止住,那参将训斥过几句,临走时见袁何二人脸有不服,又回过头道:

“你们几个也学学规矩,没上没下,成什么样子。”说完径直回去喝酒去了。

袁何二人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喝酒,又不能就走,只得闷闷不乐干坐着。吴其虽然尽量劝阻二人,自己心中到底也不舒服,只草草吃了点饭,便也放下筷子不吃了。

周显陪在李定国身边,众将少不得要来敬酒结交,却是谁也不好推拒。他酒量本就不佳,喝到半席,只觉头昏脑胀,实在穷于应付,便伏在桌上装醉。

众将喊了周显几遍,见他不应,便不再管他,自顾着吃酒聊天。

李定国唤来府中丫鬟,把周显扶到客房安睡,何、袁、吴三人看见周显被扶了出来,赶紧跟了去服侍,那邀斗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也好在是不了了之,真到府外相斗,这些能当上大队长之人,大多是靠一刀一枪拼杀上位,个中好手甚多,就说周显熟识的黄、蔡两个,也都不是庸手。

袁何二人武艺并不高,虽然周显有空也指点些诀窍,但他毕竟事务繁忙,袁何二人底子也差了,很难斗得过人家。

周显醉醺醺回屋,丫鬟替他除去鞋袜,扶到床上睡下,又挤干帕子替他擦洗头脸。

周显几曾被丫鬟服侍过,想起以前看过的某些小说,心中便担心这丫鬟会陪枕,但担心之余,又似乎有些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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